一夕光,谓汝 第一章 离清 一夕光,谓汝 第二章 深海 一夕光,谓汝 第三章 画皮 不知在此处待了多久,等到零姹羽脑中的那股后劲过去之后,她便将坠落深海之前的事情全都记起来了。 记起了自己是如何被人追杀,如何坠入这深海之中,又如何变成如今的这副模样的。 由于是她现在还是个鬼魂,心痛之事自然是感受不到的,所以现在细细的回想起来只会更加的冷静。 零姹羽在清晨的时候离开了彩色泡泡一小会,魂魄飘飘悠悠的在这深海里晃荡。她看见许多五彩斑斓的鱼穿过她的身体,看见了那条被睢橪称作长鱼的灵鱼朝她吐了一个巨大的泡泡,将她包裹起来,向上抛去。低头往下看,便是深海里绮丽的建筑。珊瑚林里闪着微微泛红的光,温柔而美丽,那是靈邑国从来都没有的东西。 她又看见这些海水中闪着如繁星似的东西,像是仰殊曾经和她说过的萤火虫,它们都是特殊且美好的,也都是零姹羽从未见过的。 泡泡被一条鱼穿破,她便迅速的下落,感受到了海水穿膛而过的感觉,像是将灵魂都重新洗涤了一遍。 零姹羽最后立在了“揽星楼”上,正抬起头痴痴的望着海里的天空时,只听睢橪呼唤着她。 “小羽,你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就来了此处?”睢橪白烟色的衣裳轻轻摇曳,望着零姹羽的眼睛多了些许无奈。 零姹羽向她笑了笑朝她飘去:“橪姐姐。” 睢橪见她下来了,慌忙将那彩色泡泡变了出来,朝她一弹,便将零姹羽收入了这泡泡之中。那泡泡漂浮在睢橪的身旁,跟随着她去了那日的挂满了纱幔的屋子。 还未踏入房门,睢橪便清晰的闻到了一丝奇异的香气,似花香又似酒香,不,似乎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在了里面,闻着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像被用了一坛寒水浇在了身上。 怕不是那司雾又在调和着什么奇特作用的香。睢橪这样想着,便推开了门。 果然,司雾正一手拿着书籍一手拿着木质的镊子将一些奇异的花花草草放入了香炉之中,烟雾缭绕之中,似如天上仙子。 “来啦乖乖?”司雾抬起头就看见了睢橪,脸上立刻浮现了笑容。 “你又在调什么香?”睢橪问他。 低头将干枯的花瓣夹起来放入香炉中的司雾动作十分优雅,他不开口时也是玉树临风的,睢橪想。 “乖乖你看,那位帝姬的肉身已经长出来了,”司雾扭过头看着一旁的躯体,“我要调一副香在给她画皮的时候燃着,避免在画皮时出了什么差错。” 零姹羽的躯体上长着一棵枯树,那是肉身已经生长出来了的模样,只是还未有形。待将那皮画好,魂魄放入枯树之中,白骨生花,一副完美的躯体便生出来了,再等那零姹羽的魂魄与躯体融为一体,她便又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劳烦二位了……”零姹羽的声音幽幽的从那彩色泡泡里传了出来。 “无事,原本你的躯体不需要重新塑造,怪那该死的长鱼,竟然将你的肉身给化了,如今帮你重新造一副躯体,也是应当的。”司雾将最后一棵珊瑚枝放入香炉后,便起身走到屋内找了一张上好的“布料”,颜色与人的皮肤相同。 那“布料”与悬挂着的那些纱幔不同,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一看便是不菲。 睢橪也是震惊了许久,那张“皮”可是司雾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从他山处得来的。从前当做珍宝一般宝贵了许多年,藏在那宝盒之中,睢橪也只见过一次,如今他竟然舍得将它拿出来给零姹羽画皮。 “司雾,这屋内上好的‘布料’也有许多,为何你要将它拿出来?”睢橪担心司雾是因为他之前说的那番话才忍痛将这布料拿出来的。 “乖乖,你不是说了吗,这帝姬若是活了可是能够给现在的靈邑国一丝的希望,虽然靈邑国同我也没什么关系,但是那鄙亦的事我也知道不少,此人不是什么好人,为了救苍生于水火之中,我当然要拿上好的布料来给帝姬画皮了。而且乖乖你也说了,你同这帝姬的父母曾经交好过。” 司雾白净的脸上露出了梨涡,抬起手拿起笔,另一只手轻轻一挥,漂浮在睢橪身旁的泡泡便向那棵白骨上的枯树飞去,在触碰到枯枝的那一刹那,彩色泡泡骤然炸裂,零姹羽的魂魄被吸入那枯树之中。 霎时枯树新绿,开枝散叶,白骨生花,散发着奇异的香气,浓郁而凌冽,只一刹那,那向死而生的枯树又开始落叶,枯萎,残败,变回了最初的那颗种子,最后如烟消散遍布白骨。 那白烟缠缠绕绕,将白骨包裹起来,再没多久,一副躯体便已然生成,只是还未有五官。 屋内的纱幔忽然抖动,那些画上的女子叽叽喳喳,更有甚者想要从画中飘出想要一观那副躯体。 她们在此处百年,只见过司雾画人,知道司雾会画皮,活死人肉白骨,却从未真正见过他做这些事情。如今可是第一次,她们自然觉得新奇。 “好了,都小声些,别打扰到了司雾。”睢橪挥袖,那些画上的女子便停止躁动了,一个个似乎都睡了过去。 屋内瞬间安静了不少,司雾便在那布料上落了笔。 笔尖不缓不急,一起一落,司雾也似乎在屏息凝视,望着自己笔尖所触及到的地方,似乎都栩栩如生,即将复苏起来。 “我前些日子特地翻看了一些书籍,怎么着也想象不出一个遭受到如此惨痛经历的帝姬到底会长什么模样。”司雾一手扶着袖口,一手抬起毛笔来去蘸墨,画到了眼睛。 睢橪瞧着司雾的话,喃喃的道:“魂魄或许能看清一些模样,可她死前肉身都没了,魂魄的模样也看不大清了。” 那是一双秋水明眸。 再是鼻子,耳朵,嘴巴…… 画上的女子乍一看温柔似水,细看便又有着高傲清冷,司雾画完,将那毛笔撂下,起身将画拿烟烘干,又抬起来给睢橪瞧。 “这张皮倒是不错,适合小羽。”睢橪赞叹道。 司雾也点了点头:“是不错,只是也已经面目全非了,这张脸和她从前的脸压根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这样也好,日后离了深海,也不用东躲西藏。”睢橪说道。 虽然零姹羽是坠入深海且被众多人瞧着被一只大鱼吞了的,但以鄙亦的性子自然是不可能轻易的就放弃寻找帝姬,这会估计满国都贴满了零姹羽的通缉。待零姹羽身体养好,离开深海后,一副不同的样貌自然也会给她带来许多的便径。 司雾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画向那躯体一抛,顷刻间那躯体的面上便生出了与画上一模一样的五官。 画与肉身融合,相互适应,最终与常人无异。 此时的零姹羽在受到这些灵力的冲击之后,早就昏迷了过去,不,应该算是沉睡了。 她的魂魄与肉身融合还需要一段时间,短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一两年。不仅要看她的魂魄愿不愿意接受一副新的身体,还要看她有没有生的意念了。 “好啦乖乖,将她放入这泡泡里一段时间,待她醒了就好了。”司雾道。 睢橪望着零姹羽的面孔眼中恍然失神,不说司雾给她画的这张皮有多么美,但是这具身体活过来之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让人觉得有些震惊。 她越看越奇怪,司雾似乎也察觉到了,见睢橪一步步的靠近那躯体,他着实觉得有些不妙,此时靠近那躯体恐怕会影响零姹羽的魂魄与躯体相融。于是他迅速的拉住了睢橪的手,叫住了她。 睢橪这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司雾,你有没有觉得小羽的躯体有些奇怪?” 司雾笑了笑,低声说着:“早就感觉到了,她的骨骼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被封存起来的灵术?” 可是为什么要将她的灵术封存起来?如果零姹羽的灵术并没有被封存起来,那么或许在白纪兵追杀她的时候她可以顺利逃走活命,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不如——”睢橪对着零姹羽的头顶一指,再将指尖的那点光芒朝着半空中一放,便依稀可见一些画面。 画面逐渐清晰,那便是零姹羽的记忆了。从刚诞生下来那一刻,记忆自然形成,只是那些记忆,新生儿自然而然都忘却了。真正记得的那些都是从懂事了开始。 . 靈邑国百年前的一个天寒地冻的一日,鹅毛大雪纷飞,将深海冻了一层薄冰。 彼时是小帝姬的诞生之日,靈邑国上下举国欢庆。到这里睢橪似乎有些印象,她当年在小帝姬诞生之后没多久她才离开的靈邑国。 记忆断断续续,睢橪也无心观看,随手一翻,大致一阅,唯一一尘不变的便是白雪覆盖的城。 零姹羽出生至一百零五岁时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可一百零五岁之后一直到坠海之前都是被囚禁在离清殿的。 都是因为那花树,睢橪叹了口气,微微摇着头。想到自己初来靈邑国时,曾不识好歹的嘲笑靈邑国某位人士的占卜,认为那是无稽之谈。可后来愈来愈多事情不断的再刷新她的认知,这里的很多事情都无法用那个世界的道理来解释。 逐渐,她被这个世界的一切打磨的小心翼翼,打磨的处事圆滑,将曾经脑中的那份记忆埋藏在了心底,不再同人说起。 她不知道来到这里是该后悔还是该庆幸,如果再重新选择一次,她不会再坐上那辆火车。 就像零姹羽一样,在灵魂与躯体融合之时,她又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继续活下去,但却要永永远远的记住亡国之痛,往后余生,一日不报仇,一日不宁心。又或者没有活着的念头,做个亡魂,等那香气中灵术散去,便灰飞烟灭,什么都不记得。 一夕光,谓汝 第四章 苏醒 一夕光,谓汝 第五章 一夕 一夕光,谓汝 第六章 乐赋 一夕光,谓汝 第七章 天赋 一夕光,谓汝 第八章 月华 已过三日,小帝姬在这一夕屋内过的也是十分平静,心中也不及从前那般烦躁,这几日连梦魇也少了许多。 上官皎若调出一味奇香来,那香燃起遍布整个房间,人在那香之中,便很快就会舒畅入睡。小帝姬也正是借助了这香的作用。 今日一夕屋内细雨绵绵,远处的柳树微微飘动着枝条,沾染雨水,绿意更浓。 清风似水柔和轻拂,小帝姬坐在那窗台上捧着一本书细细的看着,耳畔是一阵一阵悦耳的鸟鸣声。 “扣扣——”敲门声将小帝姬的神从书中拉回,她回过头来,嫣然一笑:“萝萝?” “小赋,你又再看书啦!”萝萝笑着小跑过去,坐在了小帝姬身旁,“这是什么书?” “就是普通的话本罢了,讲的都是些我从未见过的故事。”小帝姬笑着说,这书里的故事其实大部分都是来自靈邑国的,且其中很多都是讲述的与王室有关的故事。不过那些亦真亦假,写这书的人自然是给这书上了一层神秘色彩,不然又怎么会吸引到人呢? “这书上写的东西多数荒唐,半真半假,用来消遣还好,”小帝姬又道,“萝萝,你要是想听我下次可以念给你听。” 萝萝从小没上过学堂,字不识几个,但她却对那些书有着前所未有的热衷,即便是看不懂那些书上的字,可她总是执着的想要懂得它们。 萝萝喜上眉梢:“真的吗?” “当然了,我还可以教你识字写字!”小帝姬也瞬时开心极了,萝萝一笑她也跟着笑。 忽然萝萝脸色一变,惊呼道:“我忘了,忘了!刚刚来此处是皎若大人命我带你去月华林的!” 两位少女顿时慌了手脚,匆忙的往门外赶,骑上仙狐白月便极速的向月华林飞去。 . 月华林顾名思义,便是月色的光辉之下的一片林子,那些树是奇特的,小帝姬亦是从未见过,那树的枝丫向上生长,不屈不挠,徘徊直上。 萝萝与仙狐白月止步于月华林入口之处,那小帝姬便只身一人入了月华林。 如此高大的树木聚集之处并未让她心中觉得不适,反倒觉得这月华林中的气息令人十分舒适。 “来了……”缥缈之声从林深之处传来,小帝姬知道,那是上官皎若的声音。 于是她向那声音来源之地移步,暗绿色的裙摆随着脚步扫过了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少女白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的惊奇,眼中的水雾如波光粼粼一般。 一不小心脚尖踢到了一块石头,小帝姬像是十分抱歉一般低头看了一眼被踢远的石头,便又继续向前走着。 没有多久,只见上官皎若立在不远处等着她,望见她来,温柔一笑。 “可算来了。”她笑了。 小帝姬走了过去:“师父,如今已过三日,何时才能起身去乌圆国呢?” 她本以为睢橪让她跟随着上官皎若来这一夕屋后便会即刻启程去乌圆国,寻那聚灵草。可已经几日了,她还依旧未提此事,小帝姬心中自然是有些急了。她希望早日聚灵,替被惨杀的亲人报仇。 “你莫急,也就这一两日会有乌圆国的皇子来此处迎接。不过,我不会立即答应,待周旋几日再答应他。”上官皎若捂着嘴道,她忽然觉得嗓子一痒,忍不住的轻声咳了几声。 小帝姬立马上去扶住了上官皎若走到了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师父,我还是不明白。” 上官皎若长叹了一口气,缓慢到来,眼中弥漫开来淡淡的忧愁:“我是乌圆国的医师,但是在乌圆国之内我是个不太爱与人来往的医师,性子孤傲。所以我常年都是住在这一夕屋内。唯有乌圆国有什么事,派了人前来接我去乌圆国,我才会勉强答应。” 多年如此,乌圆国的王也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起初是会恼怒,可她是乌圆国最好的医师,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说起这上官皎若的来历,也是十分神秘,曾与靈邑国的医师交好,可后来那靈邑国医师消失不见之后,上官皎若也不再提及靈邑国医师的名字。 也是从那时起,上官皎若很少去朝堂之上了。 于是便有人传言说靈邑国的医师就是被上官皎若所杀害,所以她心虚不敢再去朝堂。这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上官皎若便就这样被人们所认为。 但她也毫不在意,毕竟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是何模样自己还是心知肚明的。 小帝姬对上官皎若产生了浓厚的疑惑,她深知上官皎若身上一定是有很多的故事,可是她现在并没有再问。 那些故事对于上官皎若来说,是刻骨铭心却又不肯再去想起的一部分,那就像是一道疤痕,撕开一定会很痛。 令小帝姬还奇怪的事情便是上官皎若的身体,为何她一个医师,身子却如此弱不禁风。 “师父,为何你的身子从我刚见到你开始就是这般,你不是医师吗,为何不将自己医好?”小帝姬思来想去还是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师父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老毛病了,治不好的。” 回过神来,上官皎若眼底一片凄凉的望着这片月华林。 “这病,世间无药可救。” “可我记得,有一本书上写着所有疾病的医治方法,难道那本书上也没有答案吗?”小帝姬问。 她记得她曾经好像看过一本书,名字叫什么已经不记得了,但是那本书上写满了救治疾病的方法,十一本不可多得的好书。 上官皎若听后,又一次笑出了声:“我的傻徒儿,那书可是叫《北临医》?” “我记不大清了,或许是。” “噗……那书是我……和一位故人所写的。”上官皎若说道。 那位故人,便是靈邑国的国师,当年二位医师闻名天下,医术高超,于是便一同著作了这样一本书来。 小帝姬一时语塞,不言,望着上官皎若许久,心底衍生出来一股忧愁。 细雨绵绵,洒落在月华林,灰色与绿色相间,朦胧之间,眼底升起迷雾来。 是否有人的故事尽是欢声笑语,忆起来总是嘴角上扬,而不是苦意长绵,忧愁肆意。 小帝姬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中也更加的坚定起来。 “师父,你以后就有我了。”冷不丁的,小帝姬忽然说出了这句话来。 上官皎若显然吃惊了一下,但随即笑了:“你以后也有师父了,所以有什么事情就不要自己憋着。” 语罢,她起身又轻轻说了一句:“不出意外,明日那位皇子便会来到此处,小赋,记得抓住每一个机会。” 每一个机会?小帝姬心中念了一句。 此时细雨也停住了,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泥土与雨水混杂的气息。 . 再说鄙亦返回往生殿没多久,只听一阵“叽叽喳喳”,向外看去,见那只白色的鸟儿蹦蹦跳跳的竟然进入了往生殿来,他瞬间眉头一皱,走了上去用脚拦住了鸟儿。 “出去。”往生殿怎可让一只来路不明的鸟儿进入?这往生殿,飞禽岂可又怎么有资格进入。 何况还是个不会化成人形的鸟。 鄙亦心中不悦,见那鸟在他足旁停了半晌,他心想那鸟也该识趣往回走了。谁知没过一会它竟然一下跳上了他的靴上,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令他更加的不快,他直接将那只鸟儿用手提起,就那样拎着往往生殿外走去。 “啾啾啾……啾……”鸟儿不停的挣扎,可鄙亦又怎么会管呢,他才不会允许自己的往生殿有这样的“脏东西”。 在鄙亦看来,除了一些贵重的东西,其余不会灵术且对他没有任何用处的都不会允许这些小玩意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到了往生殿外,鄙亦手一松,那鸟儿却没有坠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而是扑哧着自己小翅膀徘徊在鄙亦身旁,并且不停的叫着。 鄙亦冷眼看着那只鸟,竟然心底冒出了一个想法——那只鸟会不会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可是他又听不懂鸟语。 望了望四周,鄙亦伸出手来一把将那只鸟儿抓在手里,塞进了袖中,又若无其事的走回了往生殿。 . 外面寒意袭人,屋内却暖气十足,国师大人此时正躺在自家府邸之中的书房内的摇椅上,摇椅靠在窗边,窗子却半开着,时不时一阵寒气从窗子的缝隙里溜了进来。 可那国师似乎并不在意,依旧闭着双眸小憩着,毕竟国师大人身上可是裹着一层厚厚的狐裘,这点寒气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国师半梦半醒间似乎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 那里不像是地面,周围幽蓝的波光荡漾,四处游荡着如繁星一般闪烁的东西。 他望见自己站在一棵巨大的珊瑚下——不,那一定不是自己,他从未有过那种神情,那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耳畔忽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但是他又觉得这声音似乎在哪听过,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为何在这?”那声音问他。 他疑惑的转身,只见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径直穿过他的身体走向了那棵珊瑚树下。 原来,那人是在与一个很像他的人说话。 国师也像那走去,想要看看他们究竟是谁,可他每走一步,那珊瑚树便与他遥远一步,便是他向前,那珊瑚树与珊瑚树下的人便向后退了一步。 “扣扣扣——” 国师忽然清醒过来,惺忪的眸子望了望窗外的白茫。 一夕光,谓汝 第九章 少年 一夕光,谓汝 第十章 糕点 青竹院如其名,翠竹丛生,整座院子在这一夕屋内算是一股清流,且竹的芳香浓郁,环境幽静。院内曲径通幽,小阑斜护。 少年来至一夕屋已有几日,每日似乎也就是在这青竹院里看看书,写写字,闲来无事练些术法,徘徊于竹林之间。 他原本想着自己虽然是被王上派来迎接医师大人的,但怎么说来到了这一夕屋也得算是个客人。可是这几日,他竟然没有收到任何有关于他的消息,更别说是见医师大人了,他连那日的两个小姑娘都不曾见到。 少年想过离开青竹院去寻医师大人,可左思右想,觉得冒然前去医师大人或许会愠怒,但不主动前去,他这心里又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左右为难。怎么样才能够两全其美呢? 被这件事情所困扰的少年最终还是决定先在这一夕屋内四处转转,说不定就能碰上医师大人或者是那两位小姑娘。等到那时,他再随机应变,若是碰上了那两位小姑娘的其中一个,他想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她们或许可以帮到自己。 少年心思倒是十分缜密,但他也没有想到一夕屋是有多么的大,而他,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就碰上那两位小姑娘呢? 挺秀的身姿穿过竹林到达了青竹院之外,少年眼中顿时明亮,心中不禁赞叹着一夕屋内的光景是多么美妙绝伦。 但很快,他便静下心来,此时他也不是真正的去欣赏景色的,而是抱有目的地的四处张望着。迈着脚步向自己根本不熟悉的每一条路上走去。 这是一条幽幽小径,径旁生长着许多如指尖般大小的花。花色蓝紫,并无芬芳,但在这路上确实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也是赏心悦目。 少年行走着,曲径通幽处,竟然一片茂密的树林。 他望见此景喜上眉梢,乌圆国也曾见过许多奇奇怪怪的树林,可这一片树林却格外的吸引着他,于是少年便想踏入那林中看看。 “站住!”一声悦耳的声音将他喝止住了,“请二皇子停步。”接着声音的主人从左丘川柏的身后走了过来。 少年转身,看见的是小帝姬。少女的忽然出现让皇子左丘川柏惊讶了一下,不过惊讶中带着一丝喜悦,刚巧他对眼前的这位姑娘也有着浓厚的兴趣。 左丘川柏眼角一弯,温柔的笑着:“我们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 小帝姬眉头轻轻一皱,略带着愠怒的语气道:“你出了青竹院,便只有两条岔路,一条是落落那日带你走的那条一条便是这条。怎么能说是有缘,二皇子分明就是好奇心太重了才来的这里。” 面前的林子是月华林,幸好这二皇子没有走进去,若是被上官皎若知道了,她定是心中不悦的。 昨日师父上官皎若找她说了些事情话语间的意思大概便是:如若这二皇子左丘川柏肯沉下心来再过个一两日,她便同他一起回乌圆国。如若这几日他乱去别处,并且被她知晓了的话,难免她又会多言几句。当然,这乌圆国她也是会去的,不过也不会给那皇子好脸色看。 总而言之便是,上官皎若不喜欢不认识的人在她这一夕屋内四处瞎转。 少年一时哑口无言,只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随即又说:“左某所居的青竹院已是景色迷人,美不胜收,所以我一时按捺不住心中对于青竹院外景色的好奇,所以才想四处走走,看看这的景。如若多有冒犯的话,左某便给姑娘赔不是。” “二皇子果真是才学过人,伶牙俐齿。”小帝姬看着左丘川柏道。少女心中也在盘算着,眼前这位少年身上的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并未让她觉得厌恶,言谈举止之间,也是十分令人舒适的。 可她得摆出一副毫不理睬的样子,让他知道并不是什么人都是可以用彬彬有礼相待便可以拉进关系的。 少年又笑了,脸上微微泛红:“左某怎比得上姑娘。”这句话一说,不知是在夸赞小帝姬还是在故意拆她的台。 “你……”小帝姬一时气的皱起了眉头,却不知怎的又低着头给气笑了,“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二皇子究竟是真的聪明还是傻。” 少年脸上泛出红晕,猛然间想起什么,又道:“对了,还不知道姑娘姓甚名谁,这林子又如何去不得?” 小帝姬听完,便轻哼一声,转身就走。 身后的少年紧跟上她的步子。 二人仅离了一臂远,身后的少年便闻到了少女身上的幽幽的花香,甜而不腻,又略微带有清爽的苦涩,很是好闻。 尤其是这微风一迎面袭来,那香气渐渐淡去,但是正是如此,才使那香气更加的令人陶醉。 “姑娘是要去哪?”跟在小帝姬身后的少年忍不住问道。 小帝姬微微偏过头来:“我不去哪,我回自己的院,你不要跟上来了。” 说罢,少女又加快了脚步。 可即便是加快脚步,少年也依旧跟的上。 眼见着香风院就要到了,小帝姬见他还跟在她的身后,心中些许急了,停下脚步转身过来:“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她并不想同这位乌圆国的二皇子有什么交集,在她看来,即便他是外表堂堂,可谁又知道他内心真实的样子呢。 对于她这种一百一十五岁才离开那个囚笼、又遭受了家破人亡的人来说,除了救过她、帮过她的那些人,她谁也不能轻信,也不能轻易被他人外表所迷惑。 迷惑?小帝姬忽然意识到自己心中想的居然是这个词,一时更加恼了。 见那二皇子只是站在那看着她,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小帝姬又道:“你到底怎么样才能不跟着我。” “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为什么那个林子不能进。告诉我,知道这些之后我便不跟着你了。”左丘川柏略微向小帝姬走近了些。少年身上的温热的气息朝着少女是面庞扑面而去,令少女不禁红了脸颊。 她闻见了少年身上的竹叶的味道,或许是他这几日都住在青竹院的原因,使少年身上沾上了竹子的气息。 很好闻。少女心中想着。 “我告诉你你便真的会不跟着我了?”小帝姬还是有些不信,便又试着问了问他。 少年点头:“绝不食言。” “我……无姓,只有名,唤作小赋。”少女心中似乎没有那么生气了,便微微抬起头看了少年一眼,柔声答道。 小赋……是个好名字。 “还有那林子,叫做月华林。不是不能进,是皎若大人不喜欢陌生人随处去她的地方。” 少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中暗想:原来竟是这样,但若是在那青竹院一直待着见不到医师大人也不是办法。 小帝姬想了一会,说:“既然我已经告诉了你想知道的,我便走了,你也莫要再跟上来了。” 少年点头:“那是自然,多谢小赋姑娘的解答。”说罢,向小帝姬行了个礼。 “什么小赋姑娘,还是叫小赋吧。”少女说了这句话便转身向另一处走了。 走了两三步,少女又转过身来对少年说:“若是你想见皎若大人,明日晨时便在此处等我。” 少女脸上忽然一片绯红,小跑着离去。 少年立在原处,不觉勾起了嘴角,心里如蜜一般甜。 “小赋……”少年唇间念出少女的名字,声音被春风吹散,少女的名字便融入了这春风中,拂过少年的面颊。 . 脸旁红的如天边的火烧云一般的少女终于一路小跑跑回了香风院。 小帝姬微微喘着气,双手捂着面颊走进了房内。 “小赋,你去哪了,怎么刚刚不在院子里。”萝萝恰巧就在屋内坐着等她,见小帝姬这般模样的回来了,顿时脸上一副好奇的样子。 见萝萝在屋内的她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她道:“我刚刚出去转了转,有些闷,天气有些热了……” 她或许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如同一只熟透了的苹果,红的像是涂满了胭脂。 萝萝忽然意味深长的看着小帝姬:“小赋,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萝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了!”小帝姬装作生气的样子,崛起了小嘴坐在桌前。 萝萝一面笑一面起身拉住小帝姬的胳膊,略带撒娇的说:“小赋,我就是太担心你了嘛……” “噗……”小帝姬笑出了声。 “你究竟去哪了啊?”萝萝又试探着问她。 小帝姬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萝萝,毕竟,这也不算什么过于不好的问题,她与那二皇子本就没什么,只是简单的碰见了而已。 “我今日路上碰见了前几日来一夕屋的那个二皇子。” “他?他不应该待在青竹院吗?” “是,可他出来了,而且还差点进了月华林。所以,我就把他叫住了。路上他又跟着我,我怕他知道我住在这里,往后又找过来,便答应告诉了他我的名字。然后我就回来了。”小帝姬从桌上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她并未告诉萝萝她叫那二皇子明日在那等她的事情。 糕点的松软与甜意逐渐沁到了她的心里,小帝姬脑中竟然浮现了少年的面孔。 “原来是这样……” “还有,萝萝你怎么能将他带去青竹院呢,那院子就在香风院的对面!”小帝姬忽然想到这件事,便带有一丝埋怨的问萝萝。 萝萝一时心虚,便哈哈两声:“我当时……也没想到……” 一夕光,谓汝 第十一章 梦境 一夕光,谓汝 第十二章 安抚 谢谢你?这句简单的谢谢确如一朵花种般悄悄的在乐赋心中埋下,她报以微笑的看了少年一眼。 在少女的注视之中,少年走向了月华林。 这一片林子,是有生命的,如一个调皮的孩子一般,它是十分排斥陌生人的到来的。这一点,乐赋并不知晓。 那日上官皎若唤她前去月华林之时,月华林已经默认了乐赋是熟悉的人了,毕竟她已经拜了上官皎若为师父,尽管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拜师典礼,但上官皎若心中是承认了她这个徒儿的。 所以,在没有被月华林承认之前,误入或直接闯入月华林,将会遭到月华林内不明生命的攻击。那些东西的体型都是十分小巧的,但是攻击力却十分大,轻则受伤,重则会失去性命,除非你有安抚那些小东西的天赋。 这些,左丘川柏在进入月华林前还从未想过,他也不知道外表看似毫无危险的林子能有什么杀伤力。 走在前一部分时他还并未察觉到异样,只是简单的觉得这林子真是奇特,这些树木的外形,还有这座林子所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是前所未有的新奇。 少年忽然想到乐赋只告诉了他医师大人在月华林内,但却未告诉她具体的方向,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也忘了问她。月华林如此之大,他又该去何处寻? 风一次又一次的穿过月华林,带走旧的气味,灌入新的气息。黎明的曙光洒在这些树木的叶子上,有露珠的的则折射出了淡淡的五彩的光。 树影斑驳,枝条横斜。 再转过身时,左丘川柏却发现身后所走过的地方已经逐渐弥漫起了大雾。 突如其来的雾令少年不禁震惊,心中暗叹:果然,此处绝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方才进来时还是好好的,如今忽然弥漫起了大雾,往后退便是不可能的了,只得往前走。 似乎,这里变得和刚才也有些不大一样了……左丘川柏四处观望着,原本在身后的雾也渐渐蔓延开来,很快,便将整座林子都包裹在一片弄弄的雾气之中,明亮的光线也渐渐暗淡。 左丘川柏很清晰的听见这些浓雾之中传来了一阵一阵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看来迷雾中出现了什么东西且数量居多。 而此时正在月华林外的乐赋眼见着月华林内起了浓雾一时也惊慌失措。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起雾呢? 少女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慌,心跳也忽然漏了半拍,月华林突然起雾这是她没有料想到的,可为什么她上次进去却没有起雾?她就这样让左丘川柏进去了,会不会有危险? 乐赋在月华林外徘徊了一会,思考着要不要进去找左丘川柏。最终,她决定去找一趟萝萝。 起雾的地方离这入口处还有那么一段距离,自己又不会灵术,如果冒然进入月华林仍旧是浓雾,迷失了方向,这样不仅帮不到左丘川柏,还有可能会拖累他。 于是乐赋快速的返回香风院。 每日这个时候萝萝都会来香风院找她学习写字,今日这个时辰萝萝应该也已经到了书房中。 . 这些声音虽然清晰,可都是十分凌乱毫无章法的,并且十分聒噪,能够扰乱人的心神。于是左丘川柏闭眸,努力的静下心来感受着每一处的声音。 忽然,他听见一声尖利刺耳的声音穿过耳膜,那阵从腹部传来的恶心直冲喉咙眼,他迫切的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这周围的东西,可理智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左丘川柏感觉到有一个东西朝他直扑过来。 少年一个利落的转身,右手袖口一挥,指尖便泛出点点蓝光,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来向自己前方推去。 霎时,左丘川柏的周身像是燃起了蓝色的火焰,但却柔和缥缈,他如一个不染尘世的仙子一般被这柔和的蓝光所包围着。 而此时,少年睁开了浩瀚如海的眸子,望向了四周,那些原本向他扑来的小东西们此时却像一个个被驯服的小兽围绕在少年身旁。 它们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那般戾气。 随着雾不断的退去,那些小东西也渐渐消失,月华林,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少年扬起了嘴角,温和的笑了,收起指尖的光,迈开了步子继续向前走去。 这些东西看来也不会伤害到他。 脚下踩过的枝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少年穿过这些树与树之间的空隙,向前走着。 “何人擅闯月华林?!”月华林内忽然响起一个清冷且有愤怒的声音,左丘川柏并不陌生,那是医师大人的声音。 然而此时月华林内虽然能够听见她在说话,但却看不见她的身影,左丘川柏停下脚步,作揖:“医师大人,川柏无意间擅闯此地,十分抱歉。” “既如此,二皇子还是原路返回吧。”那声音似乎和气了许多,但依旧在赶他回去。 左丘川柏都已经走到了这,怎么可能还会再返回,他来这里就只有一个目的,说服医师大人同他一起回乌圆国,越快越好。 少年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道:“医师大人,川柏既已来此,便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医师大人,不知医师大人愿不愿意?” 上官皎若自然是知道这小子心中在盘算着什么,不过她很想知道方才那少年是如何能够遣散那些小东西的,这种天赋还真是够有意思。 “既如此,你便向东走,到了地方你便能够看见我。”那声音渐渐微弱,很快便被风吹散了。 少年心中暗喜,虽然他很奇怪上官皎若为什么又忽然答应见他,不论是否有什么原由,这都无疑是个好的机会。 . “萝萝,你知道月华林为什么会突然起雾吗?”一进了书房的乐赋便奔向萝萝,抓住她的手臂急急忙忙的问道。 萝萝显然被乐赋这个模样吓到了,但还是拉着她坐在了椅子上,好声好气的问她:“怎么了小赋?” “月华林起雾了!”乐赋急着说道。 “月华林起雾?”这萝萝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起雾也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吧,萝萝这样想,“也许和天气有关。” 两人大眼瞪小眼,乐赋愣住了,一双明亮的眸子睁得大大的看着萝萝,满脸的不敢相信,没过一会又道:“萝萝,可是外面是晴天。” 萝萝看着乐赋好一会,但却依然没有懂乐赋究竟在说什么。 “那个二皇子去了月华林!”乐赋道,“可他进去没多久月华林就起雾了!” 这下萝萝懂了,正要点头问她“那又怎么了”,萝萝忽然起身大声道:“什么,那个皇子去了月华林?!” 乐赋点头:“是我告诉他师父在月华林内。” “小赋,他是去不得月华林的!月华林认人,他是个陌生人,去了那会有东西来攻击他的!”萝萝皱着眉头,也在不停的想办法,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月华林此时起雾,月华林外的人也是进不得的,除非皎若大人帮忙,可是皎若大人会帮那个二皇子吗? 乐赋显然已经慌了,她完全不知道月华林竟然也是认人的,似乎有些哽咽:“那怎么办?” “小赋你先别担心,皎若大人此时正在月华林内,如果看见异样一定会出手的。”萝萝虽然嘴上在安慰着乐赋,可对于上官皎若会不会帮他却无法十分肯定。 乐赋蹙眉:“如若我早就知晓这事,定不会帮他……” “这怎么能怪你……皎若大人应该早就得告诉你的……”萝萝轻轻拍着乐赋的肩膀,小声道。她现在也是被吓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如果左丘川柏死了,那乌圆国的王必然不会放过她们。 是啊,上官皎若应该早就该告诉她月华林认人这件事的,毕竟已是师徒,况且那左丘川柏她再怎么不喜欢,也定不会想要他的性命——他们还得依靠着二皇子拿到聚灵草。 想到这,乐赋忽然明白了,于是一颗悬着的心逐渐落下。 或许,上官皎若不告诉她就是为了引导这次事件的发生,她有自己的打算。总而言之,上官皎若不会让左丘川柏就那么死在月华林的。 “萝萝,”乐赋笑了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萝萝,“我还是教你写字吧。” 站着的少女又是一脸茫然:“小赋,你不担心了?” “放心吧萝萝,那二皇子肯定死不了。”乐赋笑了,看来萝萝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万一皎若大人不肯帮二皇子呢?”萝萝问道。 “傻丫头,师父再怎么讨厌他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毕竟他是皇子,而且乌圆国王上派他来,肯定是身边最喜爱的皇子。依我看,那皇子此次来应该也不止简单的接师父回去。”乐赋提起毛笔,在宣纸上稳稳当当的写下了一个“川”字。 黑色的墨水很快便没入了宣纸当中,微微酝酿开来。 萝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乐赋一下子说了那么多,她也就大概听懂了“最喜爱的皇子”,也就是左丘川柏身份高贵,皎若大人惹不起,所以左丘川柏死不了。 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乐赋笑着道:“这是‘川’字。” “为何写了‘川’字?”萝萝问道,低头看着这个字,写的比她那拙劣的手法好看多了,小赋不愧是小赋,什么都会。 为什么写这个字,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写下了这个字。 乐赋看着这个“川”,忽然恍了神。 一夕光,谓汝 第十三章 谈话 一夕光,谓汝 第十四章 寻找 少女不停的加快脚步,脑中唯有一个念头:若是师父没有帮他,怎么办? 白日里的淡定与悠然自得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忧愁爬上了少女的面孔,一如夜幕也悄悄的降临。 当最后一抹映红的霞云划破了天空时,夜已悄然而至。 撕破了最后一道红与黑的防线后,两处极致的美相互侵染,融合。 这是第一次,她觉得月华林好远好远,她感觉自己似乎走了很久,才终于跑到了这。 片刻的喘息没有让她久留在原地,乐赋抬起一只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又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了林子里。 匆忙的奔跑,脚步的凌乱,砸落在枯枝与泥土之间。 终于,她还是有些累了,缓慢了脚步均匀的踩在这些枯枝败叶上。 咯吱咯吱、咔嚓咔嚓。 四周一片静寂,少女手中的烛火闪着微弱的光芒,尽管白日里的月华林有多么美,但此刻却依旧透露着一股骇人的气息。 是黑暗给这里铺上了一层可怖的气氛。 该去哪找……乐赋并不知道。 她停在了原地,耳旁忽然传来了逐渐走近的脚步声。 这令乐赋忽然警惕起来,是谁?是左丘川柏吗? 没过一会,她转身看见不远处飘来了一片会发光的叶子,再往后一瞧,是那个熟悉的面孔。 这颗悬着的心终于稳稳当当的落下来了,只是少女的喜悦并未溢于言表。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迈着脚步走上前去,很显然,少年也看见了他,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了好看笑来。 “你怎么来了?”左丘川柏快步走了上去,微微低头看着乐赋,乐赋手中的烛火将二人的面庞映亮,在这黑夜的林子里,倒是特别。 左丘川柏此时心中是愉悦的,他没想到乐赋竟然会来此处寻他,还是在这个时候…… 可接下来乐赋的回答让他哭笑不得,自己果然还是小瞧了这个姑娘。 乐赋看了看少年,又偏过身子:“我来此处转转罢了,碰巧碰到了你。” “小赋,我没有问你怎么碰上了我。”少年直白的话语让少女略微有些恼了,她不再多语转身就走。 可一转身便是望也望不尽的黑,她也忘记了回去的路,这可怎么办? 她都不知道怎么回去,左丘川柏可能更不知道了。 身后传来少年低声的笑:“跟着它走吧。”左丘川柏走到乐赋身旁,指了指不远处飘在半空中闪闪发光的枯叶。 他果然猜到了少女心中的想法。 乐赋也不再多嘴,点了点头跟在了左丘川柏身边。 左丘川柏接过少女手中的那盏蜡烛:“我来拿吧,小心脚下。” 说着,左丘川柏又伸出另一只空的手:“手给我,或者你拉着我的袖子,这里太黑,当心绊倒。” 乐赋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如同雨水打在了窗棂上般,欢快且又慌乱。 她愣了一会还是拉住了左丘川柏的袖子。 乐赋听见他又笑了,于是嗔怒:“你又笑什么?” “笑你。” 一瞬间乐赋哑口无言了,笑我……确实好笑,明明就是来找他的,可他问道了却只说是恰巧进来走走,不小心碰到了。 好一个不小心啊,这一碰,就碰到了少年的心口上。 “哦。”她总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于是就一个短暂的“哦”字打发了少年。 左丘川柏不甘落后,也回了一个:“嗯。” 乐赋此时只觉得脑袋乱哄哄的,她开始后悔为什么会过度的担心左丘川柏有无危险,开始觉得自己太多管闲事了,如果没有跑来找他,或许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对于这种只有一男一女的行走,乐赋很是不自在,不能说是讨厌,只能说是不知道该怎么搭话、相处,整个过程的走路,都令她尴尬不已。 终于,一个踉跄,少女不小心绊到了石头,差点儿摔倒,所幸少年快速的扶住她,吓得乐赋惊魂不定。 待站好身子,左丘川柏放心的呼出一口气,柔声道:“不是说了,注意好脚下吗?还是拉着我的手吧,一会若是再不小心绊到,我可不能保证能够及时的拉住你。”少年说完这句话就悄悄的勾起了唇角,其实,他只是想要“光明正大”的拉住少女的手,仅此而已。 “我是不小心,没事的。”乐赋只觉得脸上很烫,知道自己又脸红了,真是丢人。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不会再被绊倒,少女推开了少年,自顾自的往前走了几步,哪知一个不小心,这会真的摔倒在了地上,狼狈不堪。 乐赋心中如狮子一般怒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怎么会又摔了!太丢人了。 “噗……”少年走了过去拉起少女的手,“小赋,你还是拉着我吧。” 拉起乐赋,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近了好多,少年一时看痴了:“小赋,我们还是快走吧,再不回去都半夜了……” “嗯。” 乐赋低下了头,也不再拒绝了,就那样牵着少年的手走着,她担心若是再不拉着他,自己恐怕一会又要丢人了。 难得的安静。 今晚的星星稀疏,零零散散不及昨晚,可眼下的景色却比昨日好看千倍万倍。 月色肆意挥洒,柔和点亮了月华林,勾起少年与少女的轮廓。 “你是来找我的吗?”左丘川柏忽然问了一句,原本已经逐渐平静的心情此时又被点燃。 怎么回答? “不是。”乐赋想了一会决定还是这么答吧,她并不想让左丘川柏知道。 他们这些出生就是高贵的人一向十分的自傲,总会莫名其妙的觉得周围人似乎都在围着他们转,尽管此时自己确实是…… 乐赋想到了自己也是出生在宫中,身份与他同等。可又不一样,他与她,除了出生地点差不多,其他的根本没什么是相似的。 她如今已没有王权贵族般的傲气,不该怎么说呢,应该算是现在根本没有资格像他们这般。 乐赋感觉到握住她的手的另一只手的力微微大了些,他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 “你?” “你明明就是来寻我的,如若不是,怎么连回去的路都不知道到了呢,小赋?”少年垂眸,温柔的目光如同流连的月色,他的眸子里映着少女的面孔。 乐赋觉得心里像是长了草一般,痒。 那颗种子要破土而出,不可以。 “可是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她强装镇定的抬起头看着左丘川柏。 “没有。”左丘川柏感受到她快要生气了,便笑着不再说了。 二人走了一会,便看见不远处就是出口了,左丘川柏又开始搭话:“小赋,谢谢你。” 乐赋抬起头看着他:“又谢我?可我明明差点就把你害死了。” “所以,你是知道月华林内有那些奇怪的小东西?”左丘川柏停下脚步看着她,温柔的眸子里有一丝疑惑,他心里开始有些担心了,若是乐赋一早便知道这林子里的东西,还要将他往里送,那究竟是何意图呢? “什么?”乐赋开始震惊了,月华林内的奇怪东西?“那是什么?它们伤到你了?” 看来她并不知晓,少年微微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并没有,它们伤不到我的。” “那你今日见到皎若大人了吗?”乐赋又问道。 左丘川柏点头:“见到了,所以,我要好好谢谢你。小赋,如果不是你,可能我就还要等上几日。” “那皎若大人是答应你了?” “是。” “那便好。” 二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冷了起来,全然没有方才的那般浓烈。 两人一句没一句的答着。 终于,乐赋道:“已经出了月华林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好,不过去香风院还有那么一段距离,我们一起走吧。”左丘川柏答道。 他望了望那被月色铺洒出来的小路,如一条潺潺而流的小溪,通向四处。 乐赋未答话,算是同意了。 不过就算是不同意还不也是得走在这条路上一并回去吗——月华林通往青竹院与香风院的路只有这一条,想走别处也没得去。 “等会,你蜡烛还是给我吧。”乐赋忽然想到了蜡烛一会回去得将这蜡烛放回原位,不然明日被萝萝瞧见怎么少了盏蜡烛,不免又得多嘴。 左丘川柏看着燃烧了一半的蜡烛想了一会,问道:“需要我将它变回原样吗?” “可以吗?” “当然可以。”说罢,少年伸出手在蜡烛的上方一挥,那蜡烛便从短小的一截变回了原来的模样,然后他又将蜡烛递到了少女的手上。 一道岔路口,少年与少女终于就此别过。 执着蜡烛的少女小跑着回了香风院,少年则缓步走回了青竹院。 . 青竹院内的一间屋内,左丘川柏提笔写信。 大概便是将今日与上官皎若的谈话尽数写于纸上,再将其均匀的叠起。 左丘川柏将信装入信封,再从手心变化出了幽蓝色的灵蝶,那灵蝶便翩然而起,附在了信封上,飘飘悠悠的向窗外飞去。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少年躺在了榻上闭眸。 上官皎若让他挑个好日子,那后日便启程回乌圆国吧。 恰巧赶回乌圆国的第二日便是乌圆国内的百花日,到时候便可以带小赋一同观赏观赏。 少年是这么想的,但是少女到时是否会答应便不知晓了。 一夕光,谓汝 第十五章 一日 梦里的场景又变了一个样,湛蓝的天空,飘逸的酒旗,扬起的尘土。 那天空是蓝,可却泛着白,飘逸的酒旗上侵染着点点鲜血。 一片寂静的之后传来划破天际的尖叫。 他惊醒,她惊醒。 . 清晨的光从窗缝偷偷的溜进了屋内。 男人修长的手指指尖轻点着桌面,自夜里做了那个梦之后他便清醒过来,一坐便是整晚未眠。 他能够感觉的到,这个梦与之前那个有关于深海的是相互关联的,并且他能够感受到在另一个地方,有一个和他做着同样梦境的人。 是谁?这个梦又告诉他什么?国师大人此时觉得脑子有些疼,他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一些自己或许无法应对的事情。 忽然他撇到了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国师大人想到了。 画,他可以先将那些梦中重要的画面画下来。 . 乐赋睁开了眸子,凝望着屋内泛着柔光的鸟巢。 这一次的梦比上一次要短暂许多,但是乐赋却抓住了关键点:天空、酒旗、扬起的尘埃。 所以,这到底算什么? 关于深海的梦做过三次,前两次是待在深海时梦到的,那时她以为只是住在那不习惯才会梦见,直到来了一夕屋后又梦见了一次,并且梦中的情形也在不断重复。 一定不是巧合。 如果是普通的梦,乐赋不会感觉如此疲惫,而做这种奇怪的梦时,往往都是惊醒的。 光从窗缝透了进来,乐赋捂住了双眼,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昨晚都忘了问他何时启程。 “咚咚咚……”什么时辰了,萝萝今日来的这么早? “萝萝等一会,我还未起床。” 这句话说完屋外的人竟然也停止了敲门,不过也没有说一句话,乐赋觉得奇怪,平常萝萝的话可是最多的,怎么今日倒这么安静? 乐赋快速的掀开被子穿好衣裳,推开门时就看见了一个棕色的衣摆。 棕色?萝萝不该穿棕色呀。 再抬头,乐赋心中一惊,瞪大了眸子看着面前的人,是左丘川柏! “小赋。”清爽且温柔的声线闯入了乐赋的耳帘。 站在门口的乐赋不知所措,半晌抬了头道:“二皇子早。”就在这话吐出来的一瞬间,少女又迅速的将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洗脸洗脸……”乐赋小跑着过去扑了些水在脸上,擦拭干净之后又拍了拍自己的两边脸颊,“一定是做梦。” 她再一次推开了房门,左丘川柏微微笑着看她:“小赋。” “二皇子怎么来香风院了?”想来想去乐赋觉得自己还是得镇定一些,下次睡觉得把香风院的门锁锁紧。 左丘川柏听见这个不经意间皱了眉头,但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不悦,依旧是道:“我寻你来是想告诉你。” “什么?”乐赋清澈的眸子就那样望着左丘川柏,毫无一丝的杂念。 她倒是很好奇左丘川柏想要告诉她什么,还非要跑到香风院来跟她说。 “我今早已向医师大人说明了,我们明日便启程去乌圆国,你和萝萝也会一起同行。”好听的声音不断的穿过乐赋的耳膜,她点着头看他。 “我知道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来香风院告诉我?” “我担心今日之后就见不到你了,所以才冒昧的来了香风院。”左丘川柏微微低头。 一阵风吹了过来,恰巧也带来了一丝淡淡的香气。 少年忽然想起少女院子的名字叫做香风院,此处的风确实是香风,他略微沉醉了。 少女不知如何作答,轻声道了一句:“傻。”但这一个字左丘川柏并没有听见,吐出嘴边,被风吹散。 “怎么会见不到,明日启程难不成我和萝萝跟在马车后面跑着不成?”乐赋答道。 “你倒是真正的会说,”左丘川柏意味深长的看了少女一眼,“见你起的急,我还是先走了,你好好洗漱。对了,晚上记得去二楼。”少年微微扬起嘴角,温柔的话语如清风一般吹入少女的耳帘,好闻的青竹的气息也扑在了少女的面上。 她不知怎的就糊里糊涂的答应了:“好。” 左丘川柏还是第一次瞧见少女如此乖巧,又道了一句:“千万别忘了哦。” 接着伸出一只手将少女耳边的一缕碎发揽到了耳后,指尖触碰少女的面颊,她顿时觉得痒痒的,又一霎时脸红了一大半。 乐赋狠狠的瞪了左丘川柏一眼,快速的将少年关在门外。 “什么跟什么!”她一阵恼羞,快步的走到了铜镜前拿起桌上的木梳梳起了长发。 心还在不停的跳,像鼓一般。 面上的红晕还未散去,屋外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乐赋以为又是左丘川柏,便没去开门,直到敲门声十分频繁,萝萝在外面喊道:“小赋,你还未起么?” 她这才起身跑过去开了门:“萝萝。” “怎么才开门?”萝萝看着乐赋微微泛红的脸,“怎么脸红了?” “太热了,闷的。”乐赋短暂的答完便又回到铜镜前将长发梳好扎起。 萝萝一脸不相信的走到她旁边,看着铜镜中的乐赋道:“小赋姑娘是遇到什么人了吧?” “瞎说。”乐赋低下了头,眼光看着自己的手指。 她确实心虚了,这几日频繁的心跳令她有时焦躁不安,这算什么,喜欢?不可能,他们才认识多久,不过是她不善于与人交流罢了。 一定是这样。 “好吧,其实小赋,我觉得那二皇子人挺好的,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和你确实相配啊。”萝萝道,说的确实没错,只是这时的萝萝并未想到乐赋是个亡国帝姬,就算是心仪乌圆国的左丘川柏也是有其心无其力啊。 毕竟如今乌圆国与靈邑国交好,若是左丘川柏知晓了她正是鄙亦一直在追杀的帝姬,该会怎么做? 乐赋不再说话,脸上的红晕早已退了下去,凝望着铜镜,淡淡的道:“萝萝,我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些,我是怎样才来的这里你也是知道的。” 说完这句话的乐赋顿时感觉心口有如大石压住,她轻皱了皱眉,欲语无言。 萝萝轻声叹了一口气:“小赋,你来了一夕屋之后也并未时时刻刻将报仇放在嘴边,一样是有说有笑,可我知道,你同我一样,和皎若大人也一样,都将这些藏在了心底深处。” 乐赋的眼底悄悄爬上了阴霾,多日藏在心底的沉重又逐渐破土而出。 仰殊,父王母后,哥哥姐姐…… 她眼底氤氲着水汽,仿佛就在下一刻,泪水便会翻涌而出。 “萝萝……”再次开口已是哽咽着。 萝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部,没有再说话:“明日,我们就会去乌圆国。” “嗯。” “很快,一切都会好的。” “萝萝,你知道吗,我这些天有时还会梦见他们……”乐赋抬起头看着萝萝。 不过在梦里,他们不像之前那样了,他们现在会摸摸她的头,对她温柔的笑着,一点也不让她觉得害怕。 她不再接着说下去,她担心自己会忍不住的哭出来。 离开一夕屋之后,会是什么? 是冰天雪地,白雪皑皑还是如一夕屋一般春意盎然,鸟语花香? . 靈邑国内的姜国师此时已备好了马车正要向宫内赶去。 这天气依旧是十分的清冷,国师大人裹了裹身上的袍子,径直走向了马车。 欲上马车之时,他回过头来看了看史贞镶。 “我不是让你去深海附近的几个小国吗?”姜国师微微皱了眉头,狭长是眸子露出了一股疑惑。 史贞镶怎么回来的那么快? 黑衣执剑的男人略微愣了一下,随即道:“我去了,然后又回来了。” “可碰到什么奇怪的事吗?”姜国师又问,对于史贞镶这种奇奇怪怪的性格他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百年前是这样,如今亦是如此。 史贞镶道:“倒无什么奇怪的事,只是乌圆国的王最近派了二皇子去接医师大人回来。” 姜国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 医师大人,想必是上官皎若吧。不过往年都是派的使者,今年倒是派了二皇子。 二皇子……二皇子是左丘川柏,哦……那小子其实还可以,性格倒是挺好。姜国师坐在马车上,指尖轻轻敲打着窗台,冥想着。 过几日是鄙亦的登基大典,便借着这次把那上官皎若邀请过来,最好二皇子也能一并来。 国师大人此时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邀请乌圆国的人来参加鄙亦的登基大典无非就是给他们压上一块石头。 乌圆国那老头虽然表面上一直对鄙亦言听计从的,看似十分交好,可实际上,心里的小九九可多了。 还有玄素国,虽然最近没什么动静,看似乖巧,可不行,心中藏匿的太深,往后必将是隐患。 正这样想着,国师大人已经到了鄙亦的往生殿。 “啾啾啾……”一阵鸟叫从大殿内传来,姜国师皱了皱眉,径直走了进去。他一眼便瞧见大殿内正在飞来飞去的白鸟,挑一下眉,倒是觉得这鸟儿新奇。 靈邑国这么冷的天居然还会有鸟飞来,还是一只白色的鸟? “国师大人来了?”鄙亦从屏风后走出来,那鸟儿看见他之后便飞了过去,停在他的肩头,“你看本王的这只白鸟怎么样?” 说着,脸上还似乎带着点微笑。 一夕光,谓汝 第十六章 大雨 一夕光,谓汝 第十七章 马车 一夕光,谓汝 第十八章 晓巷 一夕光,谓汝 第十九章 靈邑(1) 一夕光,谓汝 第二十章 靈邑(2) 一夕光,谓汝 第二十一章 酒旗(1) 一夕光,谓汝 第二十二章 酒旗(2) 一夕光,谓汝 第二十三章 见面(1) 一夕光,谓汝 第二十四章 见面(2) 今日虽然白雪未化,可天色已经放晴。 乐赋倚在窗前却始终不明,鄙亦的登基大典便是今日,难道老天都要帮着鄙亦登上靈邑国的宝座吗?哪怕是下点雨、或是天气阴点,她心里或许还好受一些。 可偏偏不,今日一早便被宫里的人一并接去了宫内,此时离登基只剩下了一个时辰。 萝萝跟着上官皎若去了前殿,而自己不愿意去见那鄙亦登基,便待在此处。 或许我该去看看……乐赋心中想到,她该看看鄙亦是什么模样。 想到这,乐赋轻声叹了口气去推开门,谁知刚推开门便看见了昨日的那个人——国师姜天冬,被吓了一跳。 “小赋姑娘还没去前殿?”姜天冬立在门口看着她。 乐赋行礼道:“国师大人,我家主子让我回来拿样东西。” 这人突然出现在上官皎若的门前,定是不怀好意,或是早有预谋,不然又怎么会专门挑了大家都去前殿的时间来这? “是吗?”姜天冬微微眯着双眼往屋里瞧了瞧,“我看小赋姑娘也才刚从屋里出来,方才在前殿也并未见到上官大人身边有你的身影。” 乐赋面不改色,只微微一笑:“国师大人说的是,我方才确实未在前殿,只是到了半路皎若大人说她忘带了一样东西,便命我回来取,这不,刚开门便就见到了国师大人。” “你这嘴倒是会说,”姜天冬勾起唇角,故意询问乐赋,“不过你家主子怎么会答应来参加登基大典?她往常可都不会来参加这种重大的活动的。”按道理上官皎若应该会拒绝的,答应来此便难免会让人起疑心。 乐赋也不傻,心中知道他为何会这么问,之前在一夕屋时,上官皎若同她谈话,种种的语气和模样都让她猜个大半了,上官皎若不愿意离开一夕屋也是有原因的,与诸国的种种原因,恩怨纠纷。 “不过是在家中待腻了,也想出来散散心,国师大人不必多疑。”乐赋始终扬起她那张稚嫩的面孔,带着笑容看着姜天冬。 这种回答也是姜天冬没有料想到的,他脸色不易发觉的沉了一下,但随即也微微一笑:“我自然没说有什么要疑心的,只是好奇罢了,上官大人多年未离一夕屋,如今愿意出山也是一件好事。” “多谢国师大人,”乐赋道,“我该去给皎若大人送东西了,先退下了。” 说罢乐赋绕过姜天冬,往另一处盲目的走去。 她虽然曾经在这宫里生活许久,可也只在离清殿活动过,这宫内其他的地方,她并不熟悉,所以前殿在哪,她也并不知晓。 她现在只希望自己不会走错放向,以免被姜天冬看出端倪来。 “上官大人也真是的,只让小赋姑娘一人来取东西。”姜天冬在她的身后道。 “国师大人何意?” “小赋姑娘是已经忘记了回去的路了吧,去前殿不是这个方向,这人生地不熟的,不如我带小赋姑娘去往前殿?”姜天冬问道。 乐赋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若是这姜天冬没有骗她,真的这么好心,也就算了,若是故意骗她的,她上了当,可怎么办? 不如…… “也好,小赋多谢国师大人。”乐赋说着便转过身来站在姜天冬身旁。 姜天冬这会心中暗自笑道:果真是个小骗子。 其实刚才乐赋走的方向上是对的,只是姜天冬故意这么说,想看看她是否在说谎,现在看来,还真是。 . 前殿内。 “皇兄,”落茶茶与落俞盛二人早已经坐在前殿,眼尖的落茶茶一眼便看见了坐在角落里默默喝着茶的上官皎若,一时间忽然想起来玄素国书籍内记载有关于她的故事,心中惊喜道,“你看,是书里的上官皎若!” “嘘,”落俞盛立马捂住了落茶茶的嘴小声训斥道,“不得无礼,上官大人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喊的?” 落茶茶立马小声道:“知道了,皇兄,书中不是写到她已经去了一夕屋,不愿意再出来了吗?” “那是书中这么写,可上官大人几乎每隔几年都会收到乌圆国王上的请求,那时她便会回乌圆国几日,如今,估计也是乌圆国的王上请她回去吧,又碰巧碰上靈邑国王上的登基大典,便顺路来了吧。” “可她不是……”落茶茶还想要继续问下去,可刚说了半句话又被落俞盛打断。 “别问了,你皇兄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的事我们还是别打听。” 一夕光,谓汝 第二十五章 铁门(1) 到底还是老狐狸,老谋深算。 姜天冬这会就是揪着乐赋不识路这一个点故意的带她绕远路,顺带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她。 “小赋姑娘与那晓巷酒馆内的老板与老板娘认识么?” 怎么可能认识,他们才见过一次,连话还没说上便被接到了宫内。 “小赋是第一次去晓巷酒馆,也是第一次见到过两位老板,但还未说上话,便被带入了宫内,”小赋跟在姜天冬身后边走着边想该怎么偷偷溜走,“还有国师大人,您还是不要再叫小的小赋姑娘了,小的承受不了。” 姜天冬轻声一笑:“好的,小赋姑娘。” “……” “国师大人,为何走了那么久还没到前殿?”乐赋虽然是第一次在这宫内转悠,可也不傻,刚才过去一路人都是往东边去的,而国师却带着自己往南去,不是绕远路是什么? 这道的两边铺着不算厚的白雪,雪中夹杂着稀稀疏疏的枯草,抬头看,天上空无一物。 有那么一瞬间,乐赋忽然就感觉脑子空空的,在寂静无声的宫墙之内,漫无目的的行走。 正低着头想着事情,不料前方国师姜天冬忽然停下了脚步,乐赋一下子撞了上去才回过神来。 “抱歉……” “看路。”略微威严的声音从姜天冬口中吐出。 乐赋抬起头来,看着姜天冬望去的方向,在那一面冰冷的玄色铁门之后,便能清晰的看见离清殿的那棵高大的花树,向上生长,越出了离清殿的墙,在冰冷刺骨的雪天,它毅然决然的开着散发出凌烈香气素白的花。 一瞬间,心口如同被一根刺刺穿一般,她想起来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花树,生长出她的希望,亦是泯灭了她的希望。 彼时的她与仰殊居住于离清殿,日子无忧无虑,她还是那个最快乐天真无邪的小帝姬。 花树的绽放,理应不该是入了她的第一眼,可偏偏好死不死的就应了那人的话。 于是才一百零五岁的她被囚禁在那,甚至连累了仰殊,害死了仰殊。 她皱着眉头一步又一步的慢慢靠近了那面玄色铁门,伸出早已经冰凉的手轻轻抚上了那门的圆环。 她仿佛已经忘了身后还站着靈邑国的国师姜天冬。 身后的姜天冬忽然轻声咳了一下,轻轻皱了皱眉头。 乐赋这次反应过来,手立刻放了下来,勉强笑着道:“这座寝殿为何会被锁着,小的感觉有些不同寻常……” “不同寻常?”姜天冬又开始挑了一下眉,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乐赋道:“或许是这里天气的原因,我总是觉得这座被锁住的寝殿会让人忍不住的感到悲伤……” 不是天气的原因,它本来就是会让人感到悲伤的地方。乐赋心中想。 姜天冬不知为何又说:“你知道这里曾经住过谁吗?” 他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吗?乐赋看着他,心中已经开始有些慌乱了,不过又想,自己如今已改头换面,他一定是发现不了的吧。 “小的不知道。” 姜天冬抬起头看了看那棵花树,又伸出手来轻轻碰了碰玄色的铁门,然后道:“这里,曾经住过一个帝姬。” “先王上的?”乐赋问道。 姜天冬没回答,自顾自的说着:“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关在了这里,连同她的小侍女,她们被认为不祥之人。” 乐赋不说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姜天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似乎渐近渐远,如同风一般。 “没有人为她们求情,就那样关在此处十几年,”姜天冬说道,“后来,她们的下场还是十分惨,先王上被如今的王上打败,连同他的子女一并遭殃。那位曾经被囚禁在离清殿的小帝姬,也在没有几日之后坠入了深海,不知所踪。” “你们去找了吗?”乐赋忽然小心翼翼的问道。 “找了,但是没有找到,所以就暂且认为她已经死了,”姜天冬看着她的眼睛,令乐赋心中一阵发慌,“不过呢,虽然说坠入深海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但是那位小帝姬,我觉得她或许还活着。也许改头换面,又来了宫中打算复仇,这里任何以为年龄与她相仿的女孩或许都是她。” 说着,姜天冬似乎是有意的靠近了乐赋的面孔,微微弯下腰来看着她的眸子,像是一眼就能将她整个人看透。 而乐赋也觉得此时自己身上的秘密似乎也都被国师尽数知晓,站在那一动也不敢动。 “国师大人怎么能这么说呢,既然已经坠入深海,那便一定是死了的……”乐赋忽然低着头没去看姜天冬,咬一咬牙,狠心的说了这句话。 姜天冬听见这就笑了,看了乐赋满面惊恐的样子后笑的更是大声,转过身道:“走吧,时辰也该到了,快去给你家主子送东西吧,以免等急了。” “小的知道了。”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扇玄色的铁门,乐赋现在只感觉到自己的心一阵一阵快速的跳着,差点差点…… 一夕光,谓汝 第二十六章 铁门(2) 一夕光,谓汝 第二十七章 离清(1) 一夕光,谓汝 第二十八章 离清(2) 这条路上漆黑一片,除了火苗在前方忽闪着明亮的光芒,其余地方便似乎隐藏着什么魑魅魍魉,乐赋如是想。 跟着小火苗走了许久,这宫内静谧无声,乐赋也不知道这火苗会带她去什么地方,她就只管跟着。 直到那火苗停在了一扇泛着冷光的地方,乐赋才觉得那地方似乎有些眼熟。她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那面铁门,终于明白,这个地方正是白日里来过得地方——离清殿。 她心里忽然一惊,为何火苗会带她来这个地方?回想起上官皎若对她说的那句话“它会带你去一个地方,哪里会有你想要找到的东西”。 我想要找到的东西?乐赋看着那扇在火苗的照耀下泛着橙色光芒的铁门,又开始疑惑了,她心里其实并不太清楚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是什么,难道说是“聚灵草”,可是聚灵草不是在乌圆国吗? 不管了,还是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几个月来,藏于心底的那个秘密似乎已经被蒙上了一层纱布,就像是伤口被包扎住了一般,以至于她现在望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心中毫无波澜。 玄色的铁门发出一声沉重的声音,这里原本是用灵术锁住的,后来她被误以为死后才没有锁起来,只是这里,在靈邑国的宫内,已然成为了一个不可多说的神秘的地方。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踏入这里,更没有人想要踏入这里。 火苗似乎不动了,乐赋便伸出手来将火苗放入掌心,托这火苗慢慢的走了进去。 一入大门,便是那棵巨大的的花树,上面素白的花朵依然在开放着,乐赋走近了一些,看见了地上铺着一些零散的花瓣,都是从树上掉下来的。 看来没有了她,谁也不会来照看这棵树。 尽管这棵树曾害的她被关在此处十几年,但终归是还有一些感情的,乐赋很喜欢这棵树,喜欢它开出来的花朵,清香苦涩而又热烈。 “没人照顾你?”她轻声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摸了摸这棵树的躯干,便转身走去了寝殿内的房间。 那是她曾经居住过的,乐赋忽然想起来,自己走的时候上面东西都没带。 对了,仰殊......她该去仰殊的房间看看。 想到这,乐赋停在了自己的房间门口,转身去了仰殊的寝殿。 似乎是一成不变。乐赋看了看这周围,东西都没怎么动过,看来那群人当初只是单纯的想杀了她和仰殊。 她走到了仰殊曾睡过的床,将那火苗放在半空中,伸出手便去翻找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什么,可理应该这么做,或许仰殊当时早就料想到,会在这里留下什么东西。 床上没有,书桌上...... 也没有。 该找的地方似乎都找过了……乐赋回过头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想在离清殿内,还有一个密室。 只有仰殊和她才知道。 密室在乐赋的屋内,床下。 就在乐赋要去另一个屋子时,不小心碰倒了书桌上的小花瓶,于是花瓶落在地上,滚落出了一个纸团。 注意到之后,她将那纸团捡起,张开。 是一封信? 乐赋没来得及细看,便又迅速将纸团叠好,塞进了袖中,然后若无其事的去了另一个地方。 前脚刚踏入房内,乐赋便听见了铁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还有其他人来?乐赋立刻躲在了一扇屏风后。 上官皎若告诉她,跟在火苗的后面,便不会有人发现她。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的后怕起来。 等了许久,还是没听见有人踏入屋内的声音,于是乐赋便小心翼翼的走出屏风,在这屋内四处看了看,又随手翻着从前的一些东西。 她的这间屋子,东西其实不多,大部分都是书。 她记得之前看过一本医书,不知现在还有没有。 “吱呀——” 乐赋心中一惊,猛地一回头。 一夕光,谓汝 请假条 一夕光,谓汝 第二十九章 纸团 等了许久,她才终于听见有人推开这屋子的门。 乐赋悄悄转过身去,偷偷看了一眼,这一看便吓了一跳。 左丘川柏?!来者的衣裳十分眼熟,尽管还未转过身,但乐赋绝不会认错,那就是左丘川柏。 他来这做什么?他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他来这有什么目的? 一个个疑惑不停的从乐赋脑中蹦出来。 她想到了左丘川柏在一夕屋内对她说的那些话,还有在马车上,属于女人特有的怀疑此刻便出现在了乐赋脑中。 难道他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谁,难道他一开始就想要骗她? 她忍不住的难受起来,可目光还在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 “左丘川柏”似乎只是来这里随意看看,没一会便要转身离去,什么也没带走,甚至也没有往屏风后瞧,他像是误入了这里一般,很快便走了。 这让乐赋更加的疑惑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想着绝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算了,于是便趁“左丘川柏”走后没多久也跟着出去了。 月如钩。 在离清殿时,乐赋觉得那个人或许是左丘川柏,但一出来,她便又觉得那人不是左丘川柏。 在她的印象里,左丘川柏不该是这样的…… 除了身形,走路的姿势压根就不像他。 “左丘川柏”似乎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于是刻意加快了步子。 乐赋跟在小火苗之后,无法走的太快离开火苗照耀的范围,无奈之下,便只能返回。 只是今日发生的这件事却牢牢的记在了她的心里。 . 翌日。 王宫内似乎比往常热闹了许多,天刚刚露白,便能听得见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乐赋走出了殿外,便看见一排排整齐的队伍向往生殿去。 “萝萝,这是?”乐赋伸手拉了拉身边的萝萝。 明明昨日还没有这么多人,怎么今日便突然多了这么多的侍卫和婢女? “你有所不知,昨日在前殿的时候,那些大臣们在鄙亦登基大典结束后,便都张罗着要给这宫内多添些人……听说这些,还是宋决明宋大人提出来的。”萝萝看着那些人走过。 其中有一个低着头小声哭泣的婢女,瞧着年纪也不大,怎么就被这么送进了宫里呢?乐赋蹙眉,心里倒是十分心疼这个女孩。 “走吧,我们去皎若大人那里。” 这靈邑国的天气似乎越来越好了,乐赋抬头看了看天,身旁潮湿的地里也长出了一些新绿。 或许该开心吧,等我报了仇之后。 “哥,你看,那不是昨日皎若大人身旁的小丫鬟吗?”正在走着的落茶茶忽然拉住了落俞盛。 “是,怎么了?” “哥,我们过去和她们打个招呼吧。”落茶茶道。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可以拉拢一下上官皎若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她心里最崇拜的就是上官皎若了,要是能够和她说上几句话,那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落俞盛点头答应。 “你们好!” 萝萝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有些疑惑:“你们是……” “在下是玄素国的玄素国的皇子落俞盛,她是我的妹妹,落茶茶。”落俞盛道。 “见过二位,”萝萝和乐赋也行礼,“小的是萝萝,这是小赋。” “不知二位姑娘要去何处啊?”落茶茶问道。 乐赋上下打量了一下二人,然后道:“我们正要去皎若大人那里。” 果然如此,落茶茶心里暗自高兴:“那不如也将我们带着一起去吧,久闻上官大人大名,昨日竟然有幸能够在前殿见上一面,不知二位姑娘方不方便带着我们一起去见见上官大人呢?” 落俞盛猛的看向落茶茶,心中道着他就知道落茶茶心里打着小算盘。上官皎若的性子谁都知道,她并不喜欢有人突然靠近,尤其是生人,这样擅自前去指不定会让她心中厌烦。 乐赋笑了笑:“二位有所不知,皎若大人不太喜欢有生人突然靠近,不如待我们向皎若大人禀报之后再带二位前去,如何?” 毕竟突如其来的两位人士,还不知道是敌是友,总要有些防备。 “如此甚好,”落俞盛拉住正要说话的落茶茶,“那待二位姑娘向上官大人禀报之后我们二人在前去拜访。” 说罢,落俞盛立刻拉着落茶茶转身就走。 “他们还真是奇怪。”萝萝看着落俞盛和落茶茶的身影道。 “我们快去吧。” . “哥!你为什么不要我去见见皎若大人!”落茶茶不高兴了,两人走到无人处,落茶茶立马甩掉了落俞盛的手。 “你这个死丫头,难道不知道上官大人最讨厌一些生人随意靠近吗?你若是今日真的不听阻拦跟过去了,即便是见到了上官大人,她也不一定会对你有什么印象,指不定还会讨厌你。”落俞盛皱着眉头道。 落茶茶似乎明白了,低着头:“我知道了……我就是想早点见一见上官大人……” 落俞盛伸出手来摸了摸落茶茶的头:“好,我晚些去一趟上官大人的住处,争取帮你一下。” “耶!”(σ≧∀≦)σ(落茶茶表情就是这样) . “师父。”乐赋轻轻扣了扣门。 “来了……”上官皎若回过神来,微微一笑。 乐赋将门关好,走到上官皎若身旁坐下。 “师父,昨夜我去了离清殿……” “可遇到了什么事情?” 乐赋点了点头:“我在仰殊的屋子里发现了一个纸团,还有……我在那看见了一个人,穿着左丘川柏的衣服……” 乐赋并没有直接断定那就是“左丘川柏”,一是因为心中还是想要相信他,二是因为或许是有人故意假装成他的样子,毕竟昨晚她也只看见了“左丘川柏”的背影,并未见到真实面孔。 上官皎若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左丘川柏还是多加小心提防着,那仰殊的纸团你可看了?” “徒儿看了……”乐赋点头,“那上面写着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所以我带过来想给师父看看这究竟是什么。” 说着,乐赋将那纸团从袖中拿出,递到了上官皎若手上。 上官皎若接过纸团,放在手心里看了看,继而向那纸团注入一股灵力。 那纸团逐渐向上缓缓升起,在柔和的光下慢慢铺平,轮廓又逐渐变为一本不薄不厚的簿子,再缓缓落在了桌上。 乐赋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师父,这是……” “这是仰殊在簿子上加上了一道咒语,使见者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纸团,然而灵术破除那道咒语,簿子的模样就会显行,给,你看看仰殊写了什么,”上官皎若微微一笑,将那簿子移到了乐赋的面前,“可不用告诉我。” “为何?” “那是仰殊留给你的东西,自然不希望有他人看见这里面是什么,况且,这簿子也只能你打开,我只能令它显形,却是无法打开的。” “多谢师父。” 一夕光,谓汝 第三十章 仰殊 五年后 第三十一章 被囚 五年后 第三十二章 帮忙 姜天冬果真将林生带来了,这倒是让李乐赋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这么做。 所以,这个国师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总而言之,绝不仅仅只是为了帮她,姜天冬是个谁也猜不透的怪人,他不属于正也不属于邪。 “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一炷香时间,该怎么做李大人心里应该知道。”姜天冬冷眼扫过李乐赋,将林生带到地方后便离开了。 他缓步走到门外,对守门的侍卫道了一句:“看好他们,如有异常,立即来报。” 门外是天寒地冻,屋内是暖炉的冰窖。 “大人,你没事吧……”萝萝看着李乐赋苍白的面孔不禁潸然泪下,“若是……若是皎若大人在,定然不会让大人受这样的苦。” 李乐赋一听微微一笑:“傻丫头,哪能一直让师父护着,这是我自己的事,得由我自己解决……好了,我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说些有用的事吧。” 林生这时开口道:“大人,是否需要向玄素国报告此事?” 李乐赋摇了摇头:“此事复杂,不可告知玄素国,也还不是时候。” “那,我们该怎么做?” 她望着林生和萝萝,思考了半晌,此事风声不易太大,更不可乱了阵脚。 林生与萝萝二人出了这地方恐怕会有不少姜天冬的人盯着,那么该怎么做到不引人耳目,不让姜天冬的人发现呢? 李乐赋指尖轻敲桌面,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林生,从这出去离靈邑国宋大人那有多远?” 林生道:“不远,只骑马过两个街道便到了。不过,大人您问这个做什么?” 二人不明白李乐赋问这个是何用意,难道他们是要去找宋决明帮忙?可那宋决明不是鄙亦身边的“红人”吗,除了姜天冬,鄙亦最信任的大臣就是他了。 “大人是想让宋决明帮我们?可他怎么可能会……”萝萝道。 李乐赋一笑,用手轻轻点了一下萝萝的额头:“怎么不会,别看平日里鄙亦对他有多好,可实际上,他早就已经厌恶至极,恨不得将鄙亦杀了吧。”李乐赋嘴角轻扬。 宋决明,一家人的姓名都被鄙亦紧紧的攥在手心中,不然,他如此良臣,怎么可能甘愿就这么陷入泥潭之中? 林生似乎明白了:“大人说的是,宋决明一向洁身自好,满身污点他一定忍不了。” 李乐赋点头:“所以,不管他愿不愿意帮我们,这一次还是得赌一把。林生,你一会出去之后便乔装打扮想办法找到宋决明,将此事告知于他。萝萝,你便四处逛逛,降低他们的戒备。” “是。” “好了,一炷香时间快到了,你们出去吧。”正说着,姜天冬已经派人来催了。 于是林生与萝萝便出去了,李乐赋坐在桌前望了望姜天冬,低头喝了口热茶,待姜天冬转身走后,她冷声笑了笑,看了看窗外守门的侍卫。 另一处,司雾与睢橪正坐着一并发呆,忽然司雾道了一句:“乖乖,那小姑娘又遇到事儿了。” 睢橪微微一愣,随之叹气:“那小丫头的命,这么就这么不好。” “你想去帮她吗,橪橪?”司雾看了看睢橪,来之前她虽然嘴上说着不会再去卷入这场纠纷,但是司雾心里知道,她心中一直是想要帮乐赋的。她不想看着乐赋输,不想看着这么一个小丫头就这么白白的被鄙亦糟蹋了,她更不想看着靈邑国就这么永远的冰天雪地。 睢橪惨淡的笑了笑:“我说好不会再卷入这场纠纷里。”她来此处千年,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好好活着,和司雾一起好好生活,可是,为什么就不能如她的愿呢? “这是你的心结,橪橪。”司雾今日已经叫了她两遍“橪橪”了,显然,他是想让睢橪考虑清楚,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他不会怪他,他亦不是个狠心的人。 睢橪动了动唇,一时不知所措,她该怎么选? 司雾却笑了笑看着她,拉起她的双手:“橪橪,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不是在深海,而是在靈邑国。” “你或许已经忘了,那个时候我还不是司雾,你也还不是睢橪。我们在悬崖之下相见,是你跳下来的,还记得吗?”司雾凝视着她的眸子,他眼中是疑惑。 “我们经历过很多很多,你告诉过我,如果想要自己能够真正的安心,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心结打开,将心魔杀死。所以我做了我一直想要做的事情,最终去了深海,”司雾微微一笑,“现在,该你解开心结了。” “我明白了,”睢橪搂住了司雾,一时忍不住的笑了,“那司雾,我们之前的故事是什么?” 睢橪知道司雾活了很久很久,比她要久的多,那么他所述的那个故事,或许就是他与她的前世?坠崖?她怎么那么喜欢从高处往下落? “我的乖乖啊,这事情还是以后再告诉你吧。”司雾笑了笑,心中道,那时你可伤透了我的心,不过还好,现在的你,我很喜欢。 “那好吧。”睢橪也不问了,司雾卖关子的,那就是确实不愿意提起了,只是方才提起是为了给她解惑。 司雾拉着睢橪走向栏杆,指着天边的一抹霞云,道:“乖乖你看,好美的云。等我们帮完小丫头就继续回到这里住下好不好?” 睢橪道:“好。” 她欠司雾的太多,她要尽可能的弥补。 “明日,明日我们就启程。”司雾低头看看睢橪,睢橪也点头答应。 希望一切不会太晚,她不想要再多一个心结。 . 出了宫,果真如李乐赋所说,姜天冬确实派了人跟踪林生,于是林生按照李乐赋的吩咐乔装打扮,想了办法摆脱掉身后这群难缠的家伙后,快速的找到了宋决明。 此时,二人正在宋府相对而立,沉默不言。 最终,还是宋决明开口道:“李乐赋身边的人?” “在下林生,有事请求宋大人的帮忙。”林生看着宋决明道。 五年后 第三十三章 放人 宋决明上下打量了一番林生,眼中满是不屑,背着手道:“李乐赋让你来的?” “正是。” “你回去吧,这忙我帮不了。”宋决明也未听林生接下来会说什么,直接就拒绝了。 此时林生立刻叫住了宋决明:“宋大人留步,您还未听林生接下来该如何说,怎么就拒绝了呢?” 宋决明嗤笑:“无非便是找个理由让我帮李乐赋离开那个“囚笼”?”说着,他看着林生,似乎在等待他的答案。 林生一时语塞。 看来这宋决明早就知道他来此处的目的,大人,恐怕这宋决明不愿意伸出援手。 这可如何是好。 “罢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李乐赋如今被姜天冬关在那里,不多几日,鄙亦便会下令处死他。光明正大的杀了雪离鸟,呵,也真是胆子够大的。”宋决明毫无任何情绪的道着,林生则暗暗握紧了拳头。 若不是还有求于他,他早就…… “宋大人,我可是听说您一向洁身自好,怎么如今陷入了这泥潭之中还不愿意爬出来呢?” “你!” “您别急,小的话还未说完,我家大人说了,只要您肯帮他,他便有办法让你脱离泥潭。”林生道。 宋决明皱着眉头,眉宇间尽是隐忍:“帮我?呵,怎么帮我?我已经无法上岸了,就算真的上岸,那我也已经是个浑身是污点的人了。况且,他自己如今都自身难保,还妄想这些?!” 他情绪激动,林生却镇定自若:“宋大人,泥是可以洗掉的,现在小的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您愿不愿意也是您自己的事,给您一日时间,一日后,您若是想通了便想办法去趟大人那,若是仍然不愿意,那我家大人只好另求他人了。” 说罢,林生行了礼便走了。 一时静悄悄,宋决明眸子里分明写着一丝的痛苦。 帮与不帮,不过是一念之间,但这后果却是天差地别。 林生最后说的那些话也是在赌,赌宋决明将自己的清白放于何处,如若他真的无法答应,那便只好另求他人。 “大人啊大人,林生该做的已做完了,但愿你能脱离危险。” . 是夜,李乐赋将最后一口药倒入口中,苦涩在嘴里蔓延开来,空碗放在桌上后来送药的小厮将药碗端走。 她瞧了一眼被关上的门,轻轻阖上眸子。 这么多年,她是为何而活?李乐赋脑中忽然闪出这么一个问题。 李乐赋想了想,不禁哑然失笑,她似乎一直都是为了报仇而活着。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仇一日不报,她便一日不得心安,她如何对得起已亡的父王母后哥哥姐姐们,还有仰殊。 “我会尽快的。”李乐赋低着头看着那盏即将燃尽的蜡烛。 她所剩时日恐怕也不多了。 “咚。”忽然从窗外飞来了一个纸团落在桌上,李乐赋拿起,心道好在宋决明还愿意帮她,不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正想着,门被守卫推开,宋决明立在门口看着她。 李乐赋起身笑道:“宋大人怎么有空来看我这罪该万死之人?” “呵,李国师怎么能这么说呢,好歹您也是我们靈邑国的贵客。”宋决明假笑道。 二人针锋相对,谁的气势也不输谁。 “说吧,要我怎么帮?”宋决明终于道。 “三日之内放我出去,该怎么做宋大人自行做决定,您和王上一向交好,想必他也会听您的话。”李乐赋道。 闻言宋决明脸色一沉,尤其是听到那句“与王上一向交好”,脸色便更加的难看,但他未为多说什么。 “李大人就这么信任我?你不怕我直接让他将你处死?”宋决明居高临下的望着已经坐下的李乐赋。 “你不会。鄙亦拿你的妻子和孩子威胁您,不然您也不会在他登基那日领头前去。所以你不得不对他唯命是从,但是现在不是了,你若是帮我,我便有办法救出你的妻子与孩子,宋大人,你觉得如何?” 宋决明看了她好一会,心中早已答应,便不再多说什么离开了这间屋子。 宋决明同夫人相识不是在靈邑国,而是乌圆国。 乌圆国不比靈邑国强大,但那春暖花开,鸟语花香,不如靈邑国这般寒冷。她为了宋决明,愿意放弃舒适的环境选择来这个天寒地冻的地方与他过日子,也是下了不少决心,越是这样想,宋决明便觉得亏欠她许多。 他定要将她与孩子救出来,送回乌圆国,不可再让她们同自己过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他做这个选择也是思虑了许久,最后还是选择信李乐赋。 当夜宋决明离开了关押李乐赋的屋子后便又去了鄙亦那,走了没多久他又折返回了府中。 如若这么晚找鄙亦是商量李乐赋的事,那鄙亦必定会起疑心。 . 翌日,姜天冬又给了李乐赋半炷香的时间见林生。 “大人,不知宋决明是否来过?”林生问道。 “来了,”李乐赋道,“他会帮我的。你和萝萝在外面一定要小心谨慎。” “是,大人你再忍受几日。” “林生,你想办法再弄清楚宫内的路线。”李乐赋又道。 宫内路线对于她来说至关重要,离开靈邑国后她必定还要再想办法进来。 . 这日姜天冬去了鄙亦居住的大殿,碰巧在路上遇见了宋决明。 “真巧。”姜天冬道。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宋决明不理会,径直走开。 姜天冬笑了笑,似乎早已知道宋决明今日会来。 二人见到鄙亦后,只行了礼,似乎都不愿意互相将心中想法说出,对彼此都十分警惕。 “国师,可有要事?”鄙亦问道。 “让宋大人先说,我要禀告的事情并不重要。”说完姜天冬看着宋决明,眼神中带着略微玩味,似乎对宋决明将要说的事情十分期待。 宋决明并不在意,点了点头道:“臣要禀报的事情至关重要,昨日臣的手下巡逻宫外附近的街道时,意外发现有只奄奄一息的鸟儿,看样子,似乎是雪离鸟。” 鄙亦脸色一变:“雪离鸟?!” “雪离鸟不是有一只已经被李乐赋杀了吗,为何还会有一只,又怎么会奄奄一息?”姜天冬问道。 如果不出所料,雪离鸟是宋决明派人杀的,没想到啊,他竟然那么迅速的就和李乐赋达成了合作。可他做的这个决定竟然是杀掉雪离鸟,没了雪离鸟,靈邑国又怎么由冬更迭为春? 宋决明这样一来,要么隐藏的极好不被鄙亦发现,要么就只能等着死路一条,自己做这种事情,真是愚蠢。姜天冬冷哼一声,很是瞧不起宋决明。 “臣不知道,今日辰时便有手下来报。王上,臣以为,应该下令彻查此事,雪离鸟为数不多,如若再有雪离鸟死去,靈邑国之后将不堪设想。”宋决明道。 “玄素国的国师如何了?”鄙亦看向姜天冬,心中早有打算。 “回王上,仍旧关押在那。” “这雪离鸟究竟是何人所杀,难道除了李乐赋,还有其他……”鄙亦话说了一半,越来越想不通是何人想要致靈邑国于死地。 乌圆靈邑玄素,三个国家并肩而立,少一个都会后患无穷。 “王上不必担心,这几日在查雪离鸟之死时,可关闭进靈邑国的重要大门,待查清楚找到真凶后再打开。”宋决明道。 边上的姜天冬看了他一眼,也悠悠道了一句:“臣觉得宋大人所言有理,不如先下令彻查,关闭国门,如若再有雪离鸟死去,那靈邑国可就危险了。” 鄙亦寻思了半会,觉得此话不假:“既然如此,这事情便交给国师与宋大人了,希望早日找到真凶。” “还有一事,臣觉得在此期间,还是将李乐赋放出来,用来引诱另一个杀死雪离鸟的人。”姜天冬道。 “都听国师的。”鄙亦挥了挥手,不再多说,眼下找到凶手才是重要的,他可不想靈邑国真的没了。 一切安排妥当后,姜天冬与宋决明离开了此处。 路上,宋决明问姜天冬一个心中许久的问题:“姜国师,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宋大人不妨直说。” “为何我总是觉得你有时在帮着王上,有时又是在帮着那李乐赋?”在刚刚姜天冬向鄙亦请求将李乐赋放出来时,宋决明心中开始疑惑,姜天冬不是一直都是那个站在鄙亦身边的人吗,怎么会做如此决定。 他就算不用李乐赋引诱雪离鸟的凶手也一定能抓住凶手。 又为何多此一举? 姜天冬闻言微微一笑:“这只是宋大人的感觉,我是什么人,会做什么事情,宋大人难道还不清楚吗?” 宋决明一时语塞,细想了一下,觉得也是,姜天冬是谁,靈邑国国师,从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国师,今日也依旧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同他说这些?宋决明心中自嘲。 “好了,宋大人再会。”姜天冬点头作别。 . 命令下达的很快,下午李乐赋便被放了出来,安置在原先的宅子里。 她倒是很意外,宋决明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但是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大人,喝口热茶吧。”萝萝端来一壶茶,给李乐赋倒上。 她刚喝了一口,门外又传来几声声响。 五年后 第三十四 侍女 五年后 第三十五章 前行 五年后 第三十六章 北临 五年后 第三十七章 周仲 “到了。”姜天冬眼眸轻轻掠过李乐赋,似乎是不经意间看了看她,然而这在李乐赋眼中却觉得姜天冬不是这么善意。 罢了,他一向如此。李乐赋心说。往后还不知道要共同合作多久,但愿不要太长时间,她可承受不住。 “知道了。”李乐赋答道。 她头刚探出去,心中便觉得奇怪,问早已下了马车的姜天冬:“不是去乌圆国吗,怎么不进宫?” 姜天冬看了她一眼,不做回答,见她还未下来,便破天荒的向她伸出一只手来:“先下来。” 李乐赋也没想什么便也抓住了他的手,未注意到身旁的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在别人眼中,国师姜天冬竟然向一个男人伸出了手,行为举止竟然透露着一丝奇妙的气息,难道国师多年不娶妻的原因竟然是喜欢男人么? 还是李乐赋大人?!史贞镶暗自抿住了嘴,想想之前在客栈的时候,国师就对李乐赋照顾有加,虽然在别人眼中不足为奇,但是在他这就是十分奇怪。 姜天冬从不与人亲近,更别说是和自己的对手。 又是炭火又是暖汤,还伸手拉他。 不简单啊不简单,史贞镶摇着头又叹了口气,正想着出神,被一旁的姜天冬敲了敲脑袋。 “愣着做什么,去订客房。”依旧是之前那个清冷的声音。 史贞镶看了看李乐赋,李乐赋朝他微微一笑。 看来李大人日后难免要吃些苦头了,被国师看上的男人,一定没有好下场,史贞镶心说,可惜了可惜了。 李乐赋再回头看,那个侍女小悦正看着自己,小悦似乎因为被发现自己在看李乐赋,便小跑着跟上了史贞镶。 “为何来此处,不直接去宫内?”李乐赋又问。 “先从市井之处查。”姜天冬道。 “那你为何又知道在这一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呢?”李乐赋再问。 “我不知道,但是可以等。”姜天冬低头看了看她。 “你说的对,但是光等也不行,我们这么多人,肯定一来便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这其中说不定也包括那个凶手。”李乐赋道。 “那你说,该怎么办?”姜天冬不自觉的勾起唇角看着她,他倒是很乐意听一听李乐赋会怎么说。 “向人打听,”李乐赋抬头看了看姜天冬,意外的发现姜天冬也在看自己,继续道,“在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尤其是客栈,随便拉个人也能讲一讲近几日发生了什么大事,奇怪的事,有趣的事,说不定就能打听到一些线索呢?” “你说的不错,既然如此,那就劳烦李大人前去打听一下。”姜天冬道。 “凭什么你不去?”李乐赋心中不悦,姜天冬这是在吩咐她做事,可她好歹也是个玄素国的国师,虽然能力不及他,但是这头衔也是一样的,更何况她还是靈邑国的“贵客”,当然现在已经不是了。 但不管怎么说,姜天冬这么对她,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我比你厉害。”李乐赋好像看见姜天冬对她白了一眼,然后径直走过她身旁进了客栈内。 “厉害?”李乐赋皱了皱眉。 她现在还算是半个病人,李乐赋尽管心中十分不爽姜天冬,但是想了想还是早些离开他比较好,罢了,她问。 乌圆国的天气确实很好,此处是春季,与她上一次前来是一模一样,只是那一次并未与故人一同四处游玩,而是直接去了宫里。 这里抛开别的不说,确实是个养病的好地方。 李乐赋背着一只手进了客栈,见姜天冬正和一个小二谈话,具体谈了什么,她听不清,只是最后看见姜天冬往她这看了看。 “这位公子,请问您是入住还是喝点小酒?”一个长得还算清秀的少年向她走来,头上的发髻插着一只黑色的玉簪。 看样子不是普通的小二,李乐赋看了看他道:“我是和他们一起的。”说着,指了一下姜天冬那边。 “原来如此,”清秀的少年朝李乐赋笑了笑,又道,“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乐赋,你呢?”李乐赋对这个长相清秀的少年有了不少好感,看着很是乖巧但又隐约透露着神秘。 “我叫周仲,你可以叫我仲仲。”周仲似乎早已认识李乐赋,对她十分的自来熟。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对了……”李乐赋正愈问周仲什么,却被姜天冬一把拉的退后了几步。 “不要什么人都能自来熟,回客房。”姜天冬冷眼看着李乐赋。 李乐赋很奇怪,明明是他让她去向人打听的,怎么现在又这样? “你这是做什么,我还有事问仲仲。”李乐赋将双手交叉抱于胸前,一副不悦的样子。 但是姜天冬这回很奇怪,竟然直接忽略了她的话,而是道:“这么快就‘仲仲’叫起来了?” “你这人?” 周仲站在一旁笑了笑,对李乐赋说:“既然你们有事那便先去吧,我一直都在客栈里,有事情你可以去二楼最左边的那个客房找我。”说罢,周仲便自己上了楼。 “好,”李乐赋无奈的看着姜天冬,“明明很快就能问到一些事情了,你这个时候做什么,不是你让我问的吗?” 姜天冬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道:“没让你问他。”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他又接了一句:“此人看着不像好人,你少接触。” 说罢,姜天冬自己便要走。 “对了,你的房间在二楼的第二个。” 李乐赋跟在他身后也上了楼,心说你看谁都不像是好人。 “那这事怎么办?”李乐赋问他。 “我会让史贞镶去问,你等我消息。”姜天冬已经到了自己的房门口,回头看了看李乐赋,便一下将门关上了。 所以,她这又是被换了一个地方关着? 李乐赋叹了口气回了房中,她知道尽管姜天冬这么说,她也不会真的老老实实的就待在屋内,她得早点找到线索。 那个叫周仲的少年似乎不简单,他或许知道什么,但是现在去问还不是时候。 李乐赋看了一眼姜天冬的屋子,又起身推开房门下了楼。 这家客栈实属热闹,喝茶吃酒的人不少,又是连着街心最热闹的地方,理应是消息来源最广的地方。 想到此处,李乐赋便走到了一个正在喝茶的人身旁。 “这位姑娘你好,不知姑娘可是一人在此,能否让在下也坐在此处?”李乐赋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 这位姑娘本来正不耐烦的抬起头来,但看见李乐赋的那张面孔,便又瞬间温和下来:“自然可以,公子请坐。” 无疑便是被长相所打动了,李乐赋不禁感叹,自己的这副面孔还是有些作用的。 “姑娘是初来乌圆么?”李乐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问道。 那姑娘笑了笑:“不是,我家便在此处,只是今日来此处喝过茶而已。” “在下可是第一次来,那姑娘你经常来这么?”李乐赋又问。 “当然了,这里每天都能听到有意思的事情。”那姑娘笑着道。 “哦?姑娘不妨说来听听?”李乐赋装作十分好奇的模样问。 那姑娘滔滔不绝:“比如最近几日有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半夜都能看见鬼影,她的爹娘请了最好的巫师都没能解决。还有这条街的最南面来了个瞎眼的算命先生,说是能算出一个人的灾难,还有……明晚会是乌圆国的花灯节,到时说不定还能碰到皇子呢!”说到“皇子”二字时,那姑娘的眼中放着光,而李乐赋却想到了那位故人。 不过李乐赋知道重点不该关注在这,于是问那姑娘:“你说的那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看见鬼影是什么?” “这我也不知道,只是传的人多,我听在耳朵里觉得有趣罢了。这事情到现在还没有个结果,谁也不知道那个小姐到底怎么了。”那姑娘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近几日……大概也就两三日前,”那姑娘道,“难道你也想去试试?” “什么?” “我是说,那家人贴了告示,要是谁能将那鬼影收服,便将他家小姐许配给谁。不过都没人敢去,因为连巫师都没有办法,怎么可能会有人能收服呢?”那姑娘看着李乐赋笑道,“而且,你看起来好像没有很强,所以还是不要去送命了。” “多谢姑娘提醒,在下只是问问,好奇而已。”李乐赋笑了笑,心中觉得这姑娘也是奇怪。 “那便好,本姑娘要走了,下次还想在这再遇见你,希望你不要去那送命。”那姑娘说完起身拍了拍袖子走了。 李乐赋一人坐在桌前,自言自语道:“什么鬼影这么厉害?竟然能让人送命?” “你在这做什么?”身后忽然传来姜天冬的声音。 “当然是来打听消息。”李乐赋看了他一眼。 “那你打听到什么没?”姜天冬走到她对面坐下。 “打听到了一些,我觉得我们可以去试试。” “什么?” 李乐赋将刚才那姑娘与她的谈话悉数说与姜天冬听。 鬼影?姜天冬想到了前些时日在李乐赋门前看见的,难道是同一个? 不,不应该,两三日前,这边就已经有了鬼影。 难道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五年后 第三十八章 管府 五年后 第三十九章 锦囊 管湘云今日那么急忙的让管和豫找人驱“鬼”,恐怕也是为了明日宫内的宴会。 “管湘云的父亲管和豫,乃如今乌圆国内的高官,明日那场宴会是肯定要去的。管和豫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希望她能够嫁给众多皇子中的一位,管湘云想必也是这么想的。”姜天冬看了看右手处的亭子,迈步走了进去。 李乐赋跟在身后:“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姜天冬是靈邑国的国师,怎么对乌圆国也这么了解? “你说呢?”姜天冬不做回答,“我作为靈邑国的国师,自然得什么事都得打听清楚了。” 李乐赋点了点头道:“也是,看来我当的还不是很称职。” 李乐赋作为玄素国的国师,对于乌圆国好像并没有太深的了解,但是靈邑国,她倒是知道的不少。 “我们去找找管湘云。”姜天冬道。 更多的信息应该都在管湘云身上,一个“鬼影”不该没有缘由的就缠着她,一定还有什么原因是她所隐瞒的,并未告知任何人。 这也难怪她一直甩不掉这只“鬼影”。 管湘云此时正在屋内愁眉苦脸的望着铜镜中憔悴的面庞。 明日便是花灯节,如若这个样子去,怎么能够被选上皇妃。 “气死我了!”管湘云气的眼泪汪汪。 “小姐……”身后的丫鬟被吓得不敢出声。 “滚!”管湘云大怒,这几日因为这个鬼影她开始越来越暴躁,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扣扣扣……” “谁?”管湘云问道,“你去看看。” 丫鬟过去一打开门便看见了李乐赋和姜天冬,那丫鬟回头看了看管湘云道:“小姐,是两位没见过的公子。” 管湘云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二位。 “你们是谁?” 李乐赋答道:“管小姐好,我们是管大人请来帮助你的。” “帮我?”管湘云心中冷笑,已经有很多来帮她的人都被那鬼影伤了,有的甚至丢了性命,他们二人怕不是也来送命的。 “是,所以我们想从管小姐这里了解一些事情,以便更好的能够帮助管小姐。”姜天冬道。 管湘云似乎并不想与他们说什么,便道:“你们只管抓住那个鬼影便是,问我其他的做什么?”说罢,管湘云将门关上。 李乐赋笑了笑,心说这管小姐也不像是传闻中温柔的样子,怎么倒是很嚣张跋扈? 她看着姜天冬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管和豫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自然给她宠成了这样子。”姜天冬道。 “那难道就真的不问了吗?”李乐赋道。 “自然得问,不过得用点别的办法。”姜天冬道。 “可今日很快便天黑了,那抓‘鬼’的事怎么办?” “今日先不抓。” “你又更好的办法?”李乐赋抬起头看了看姜天冬,今日若是不抓鬼影,那管湘云明日宴会怕是去不成了。 姜天冬从袖中拿出一个小锦囊,将它递给李乐赋:“你将这个给她,让她今日带在身上便可先睡个安稳觉,抓鬼的事情等明日宴会结束再说。务必告诉她,我们需要从她口中得到一些信息。” “这样行吗?”李乐赋看了看这个小锦囊,觉得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上面一点灵力的气息都没有,更别说是什么大作用。 能驱鬼影? “给她便是。”姜天冬不做解释。 管湘云只是胆子小,那鬼影并未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这说明那个鬼影并未有要伤害她的打算,所以只要管湘云不去在意便也可以睡个安稳觉,给这个锦囊无非便是安慰一下她的心里。 这样管湘云就会觉得自己有了保障,不会再害怕鬼影了。管湘云作为一个大官的千金一向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所以今日他们二人以平常人的身份面对管湘云,她自然是不太相信的。 李乐赋与姜天冬二人如今要做的便是要在隐藏自己身份的同时让管湘云相信他们是有能力帮助她的,这样才行。 李乐赋接过小锦囊后想了想,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便拿着小锦囊又去了趟管湘云那。 “扣扣扣。” “怎么又是你。”管湘云打开房门。 李乐赋这时注意到管湘云确实很好看,但因为近几日的睡眠不好,看着憔悴许多。 管湘云见李乐赋不说话,正要关门。 “管小姐,先别急着关门,”李乐赋将手扶在门框上,笑着道,“这个小锦囊给你。” 管湘云狐疑的看着李乐赋:“这是什么?一个破锦囊有什么用?” 李乐赋觉得管湘云很没礼貌,但仍旧笑道:“管小姐,这是我们曾经从一位大师那求来的,可以用来驱‘鬼’,鬼影也行,管小姐只要带在身上便不会再被那个鬼影所打扰,好好睡个觉。” “你要我怎么信你,你这个锦囊上一点灵力的气息都没有。谈何驱‘鬼’?”管湘云不屑的看着这个小锦囊,但是心中却也想着试试。 李乐赋思索了一会:“正是因为灵力过于强大所以才感觉不到灵力的气息,那位大师将灵力上覆盖了一层隐藏灵力的术法,所以一般人感受不到。管小姐明日便要去参加宫内的花灯节宴会了,想必也一定想在宴会上大放异彩,如今管小姐虽然面貌国色天香,但仍旧显的有些疲惫不堪,面色略微苍白。 “如今离宴会不到一日的时间了,管小姐何不试试呢,如若没有效果,你拿我试问便是。” 李乐赋张口便是一番胡言乱语,说的头头是道,有模有样。 管湘云拿着锦囊的手略微紧了紧,再开口时语气和态度已经变了一个样:“我父亲是不是说只要谁能帮我‘驱鬼’,便要我嫁与谁?” 李乐赋顿了顿,忽然想到了,管湘云难道一直很在意的是这个?也对,她一直想要做皇子妃。 “管大人是这么说了,但是我和我兄长定然不会要这奖赏的,管小姐是要嫁给皇子的人,怎么能够……”李乐赋笑着道,眼睛看着管湘云,生怕她因为这个奖赏便不愿意找他们驱鬼影。 “最好是这样,”管湘云收下了小锦囊,又问李乐赋,“那你们要什么奖赏?” “我们就只是想从管小姐这得到一些消息,管小姐可以等明日宴会结束后再决定是否要告诉我们。”李乐赋道。 “没有别的了?” “就这么多。” “我答应你,”管湘云笑着回道,“谢谢你的锦囊。” 李乐赋微微点头。 . “我将锦囊给她了,她收下了,现在只需等待明日。”李乐赋对姜天冬说。 乌圆国已是黄昏时刻,今日晴天,云彩的颜色很好看。 大片大片的红渲染在天空,微风拂起她与姜天冬的衣袂。 李乐赋站在客栈最高的一层上望着天空,觉得整个灵魂似乎都已超脱身体。 如果,没有身负仇恨该多好。她淡淡的苦笑,可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姜天冬望着她道:“明日我们也要去宫内的花灯节。”语气依旧是不轻不淡。 李乐赋扭过头问道:“去宫内,那会有人来接你吗?” “我只告诉了他们我已经到了乌圆国,但是我没告诉他们我现在身在何处以及花灯节宴会会不会去。”姜天冬回答道。 “所以……我们不能招摇的进宫?”李乐赋其实想看看,如果明日和姜天冬一起“大摇大摆”的进宫会怎么样? 噗,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你想?”姜天冬问道。 “没有。”李乐赋回。 姜天冬过了一会又道:“为什么有时候你会那么幼稚?” “你说谁幼稚?!”李乐赋皱着眉头看着姜天冬。 “天冷了,回去吧。”姜天冬轻笑着转身下楼。 姜天冬走后,李乐赋才发现自己似乎确实是这样,尤其是和姜天冬一起合作之后。 真是奇怪。 这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曾经也体会过,她得早点摆脱姜天冬。 李乐赋正要转身下楼,见周仲正朝这来,于是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仲仲?” “你也在这啊,”周仲笑着道,“李公子。” 周仲想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李乐赋,叫全名又感觉奇怪,叫乐赋或者小赋便更奇怪,最终还是叫了李公子。 “嗯,不过我现在要先下去了。”李乐赋道。 “你白日里是不是有什么要问我的?”周仲问道。 “本来是有些问题要问,但是现在暂时不需要了,等我有别的问题时再问你吧。” 周仲点了点头:“你为什么会来乌圆国?” “迫不得已。”李乐赋想到了自己是被姜天冬强行带走寻找雪离鸟的真凶的。 “噗,但是你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不开心。”周仲答道。 李乐赋笑了:“确实,乌圆国景色宜人,还暖和,比天寒地冻的地方好多了。” “是啊,你在此处会待多久呢?” “大概也就几日吧,应该不会太久,我还要回自己的地方。” “我今日看见你们去了管府,是去帮管湘云驱鬼影的吗?”周仲又问。 “你也知道这件事?”李乐赋觉得奇怪,这个清瘦的少年看起来不像是在此处居住很久的样子,很有可能还是和他们同一天来的。 “哦,那是昨天他们出来张贴告示的时候我看见了的,”周仲笑着道,“你去那一定要小心,我听说,那个鬼影很厉害。” 五年后 第四十章 宴会 五年后 第四十一章 黑衣 五年后 第四十二章 “月亮” 五年后 第四十三章 小猫 五年后 第四十四章 猫族 李乐赋停下脚步,此时已经到了客栈底下,她思索了一会决定将那只小黑猫带上去。 “走吧,我带你上去。”李乐赋回过头,发现跟在她身后的那只小黑猫又忽然不见了,她淡淡的一笑,自己上了楼。 李乐赋心说如果不是它忽然不见了,她或许会带小黑猫回客栈,养起来也说不定。 这夜静谧无声了。 “喂,我说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上去?”等到李乐赋不见了踪影,客栈一旁的小树丛里突然冒出来了两只毛茸茸的小脑袋。 是两只小黑猫,准确的说,一直黑白相间的猫,一只纯黑的猫。 他们都是妖族的族人。 几日前,猫妖族。 “伶舟殿下,按照昨日占卜现象,你的契约人已经出现,不知殿下该何时动身呢?”大巫神眯着一双眼睛看着正变成原形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的伶舟仲,询问道。 伶舟仲是猫妖一族族长的最小儿子,虽然顽皮,但是灵力倒也不弱。在他还未出生的时候,猫妖一族的族长便与靈邑国当年与靈王靈后约定下,要将这最小的族长孩子送给靈邑国的小帝姬做玩伴。 与其说是玩伴,倒不如说是坐骑。 猫妖一族自千百年前便与靈邑国有这个约定,每个最小的帝姬都将会受到猫妖一族的庇佑——就是将最小的孩子赐给靈邑国的小帝姬,二人结下契约。 这个约定也不是忽然就有的,而是在很久之前,猫妖一族惨遭玄素国的袭击,各个国都都知晓猫妖一族拥有庇佑的能力,都想要与其签下合作契约,有的甚至大打出手。 而那时的玄素国的王上便是这样想要强人所难,此时靈邑国的靈王与靈后便派出白纪兵援助猫妖一族,将玄素国打的连连败退,为此拯救了猫妖一族。 于是猫妖一族为了感谢靈邑国的靈王与靈后,便决定与靈邑国签订契约协议,许诺每一任靈王与靈后的最小的孩子将会得到他们猫妖一族的庇佑,并且作为感谢,他们也会将猫妖一族族长的最小孩子赐给靈邑国最小的帝姬或者皇子作为契约神兽(坐骑)。 再后来靈邑国的小帝姬出世了,也就是零姹羽,这个约定本来在小帝姬出生时便要结下,但是靈王靈后决定要等到小帝姬长大成人后再缔结契约。猫妖一族同意。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靈邑国的靈王靈后被鄙亦所杀,靈邑国上下被这个靈王的弟弟鄙亦弄得民不聊生,靈邑国先王的孩子们大多死的死,伤的伤,而小帝姬零姹羽也不知所踪。 所有人都说她跳进了深海之中,被灵鱼所吞,尸骨早已掩埋在深海的最底层,那里没有人敢去,也不会有人前去。 这样一来,两位原本要缔结契约的小皇子和小帝姬便都无法成功缔结契约,但猫妖一族更是不可能毁掉约定,毕竟他们曾经答应过靈王靈后,无论如何也会将这个契约进行下去。 可是小帝姬不知所踪,不知是死是活,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也不是办法,于是猫妖一族的族长便请求大巫神前去占卜,看看那小帝姬是否还有生还的气息,若是真的已不在世上,那这契约便自动作废,如若还活着,便是寻遍北临也要找到。 大巫神彻夜占卜,终于在星盘的最后看见了一颗弱小的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但是仍旧透露着生生不息。 猫妖一族的族长大喜,靈王靈后本不该被鄙亦所杀,如今鄙亦的统治,使靈邑国常年白雪皑皑。现在得知靈王靈后的孩子还活着,那便说明靈邑国还是能够回到靈王靈后孩子的手中,这靈邑国还有一丝生机。 族长高兴了,可是那最小的孩子伶舟仲不开心了。 他并不懂得族长与靈王靈后的交情,更不懂得这个契约有什么用,难道就要因为这个破契约他就得给一个未曾谋面的靈邑国落魄的小帝姬当坐骑?还是当一辈子的坐骑?他才不愿意。 “什么啊,她怎么现在就出现了?”伶舟仲趴在躺椅上不高兴的道,“我不去,我不想去,我就是不去!” “伶舟殿下,这是族长的意思,我们与那靈王靈后有着千百年的约定,既然那小帝姬还活着,那我们只能履行承诺了。”大巫神笑眯眯的道着,她知道这个小殿下伶舟仲并不想就这么屈尊给人家当什么坐骑,可是没办法,他们猫妖一族契约都已经定下,又怎么能毁约? 猫妖一族是出了名的诚信,尤其是庇佑的天赋使他们更不可能毁约。 伶舟仲跳了起来,忽然露出了两颗小虎牙道:“你说,她要是死了呢?” 大巫神道:“若是不在世了这契约便自然取消了。” 小黑猫眼睛狡猾的转了一圈,道:“既然如此,那我过几日就和伶舟小良去找她吧。”伶舟仲心里打了坏心思,他想着既然大巫神说只要与他缔结契约的人死了那她就不用和那个叫零姹羽的缔结契约了。 大巫神似乎看穿了伶舟仲的小心思,笑着道:“若是被契约者将契约者杀死,那么将会坠入自行深渊,永世不得轮回。这也是大族长亲口承诺,望伶舟小殿下不要做错事,不然可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哦不,这算是要了自己的命。” 伶舟仲气的一别头:“哼,我才没有想要去杀她!哼,去就去,那我什么时候回来?!” 大巫神这才笑眯眯的道:“将契约者带回猫妖一族,前去缔结契约的圣地完成契约,那么契约便可生效。” “我问的是、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伶舟仲气的炸毛,这个大巫神耳朵总是不太好,但是奇怪的是,每次坏的消息他都能听得见,真是的。 大巫神仍旧笑眯眯道:“这个微臣也不知晓,或许会回来或许也不会回来了吧。” “怎么说?”伶舟仲变回了人形环抱着双臂坐在躺椅上,面上是怒火。 “因为自古以来与靈邑国签订过契约的猫族孩子好像都没回来过。微臣也从未看见他们回来过。”大巫神道。 “这么说我这契约一签连家都回不了了?!”伶舟仲气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你给我说清楚!” “啊……这个微臣不太了解,毕竟签订契约的不是微臣,是您……”大巫神笑眯眯道,“不过您可以去问问大族长。” “哼!”伶舟仲一甩袖子就走。 真是气死我了,我要找伶舟小良陪我去问问大族长。 大族长此时正坐在树荫下乘凉,脸上的胡子已经白花花的一片。 “大族长大族长!”伶舟仲跑着过去,变成原形扑在了大族长的身上。 “哈哈哈哈,孩子你怎么了?”大族长摸了摸伶舟仲的脑袋问道。 “大巫神说那个零姹羽已经出现,让我这几日就动身去找她缔结契约……”伶舟仲一到大族长的怀里便瞬间乖巧起来,他仰起毛茸茸的脑袋看着大族长。 大族长慢悠悠的道:“既然如此,你便挑个日子出发吧。” “啊?可是我不想去啊大族长,我签了契约还能回来吗?”伶舟仲睁大着水汪汪的眸子看着大族长,希望能够得到大族长的一点同情,最好能让他不去履行契约,或者换个人也行。 大族长思考了一会道:“这个嘛,你若是想回来自然可以回来,不过这得得到你的契约之人的同意才行。” 大族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你莫要害怕。” “我才没害怕。难道这契约真的要让我去履行吗,就不能换个别人去吗……”伶舟仲拢拉着小脑袋,他是真的不想去,如果履行了契约,那他还怎么到处开心快乐的玩耍。 唉,那个零姹羽为什么就还活着呢? 大族长摇了摇头:“不可,这契约早已经与靈王靈后约定好了,唯有你和那个零姹羽才可缔结契约,我们既然已经做了约定,便必须言而有信。” “你切不可动歪心思,这些——大巫神应该都和你说了吧。”大族长语重心长的对伶舟仲道,他知道这个最小的孩子并不愿意与那个孩子缔结契约,但这是他们与靈王靈后约定好了的,千百年来不曾变过。 曾经靈王靈后对他们有恩,如今也是他们报恩的时候,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都愿意用自己的天赋帮一帮这个亡国小帝姬。 这些事情大族长还没有告诉过伶舟仲,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他自然而然就会明白了,大族长相信,他们做的这个决定不会错,也不可能有错。 “是是是,大巫神都说过了。”伶舟仲不高兴的从大族长腿上跳下来,缓慢的走着。 “你知道便好,这个决定是不会错的,你要相信我。”大族长又道,见伶舟仲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又暗自叹了一口气。 大族长转过头看见了和伶舟仲一同前来的伶舟小良,便又对他说道:“你记得要好好劝劝他,有些事情我现在还无法告诉他,得等到他自己明白了才行,你一直跟在他身边,一定要看好他不要让他做错了事情。” “我知道了大族长,我会好好看着殿下的,这个契约就算不是他也会会继续履行的。”伶舟小良道。 “乖孩子,你们去吧,一路上要小心!”大族长道。 五年后 第四十五章 进宫 五年后 第四十六章 宫内 五年后 第四十七章 试探 左丘川柏走时看了看李乐赋,心中总觉得眼前这个侍卫有点熟悉。 李乐赋低着头,直到左丘川柏走远了才抬起头来。 “李公公,这二皇子……”李乐赋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询问。 李公公看了看李乐赋,叹了口气道:“二皇子命也苦,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呢?” “什么?”李乐赋心中也大概猜的七七八八了。 李公公看了看他:“我为何要说给你听?” 李乐赋被怼的哑口无言,心说也是,在李公公眼中她只是个今日才见过面的一个跟在姜天冬身边的侍卫,李公公更不可能随随便便告诉一个陌生人皇子的情况。 不过嘛,她总得打探到点什么。 “李公公,不知小的能否知道一些有关于三皇子的事情?”李乐赋小心翼翼的问道。 “三皇子?”李公公看了看李乐赋,“为何要告诉你啊。” “我们家姜国师昨日回去便感叹三皇子似乎不同于其他皇子,对他略微感兴趣。”李乐赋笑道。 李公公一听见是“姜国师”对三皇子比较感兴趣,便瞬间喜笑颜开,道:“咱们三皇子啊可是很厉害的。” “怎么说?”李乐赋问道。 “三皇子虽然年幼时不在宫内,但是啊文武双全,对宫内的事情也是十分清楚。”李公公说到此处十分自豪,而李乐赋却觉得奇怪。 文武双全暂且不说,但对宫内事情十分清楚,了如指掌岂不是很怪? 三皇子从前不在宫内,那么在宫内有认识到人帮助他? “冒昧问一句,三皇子是为何那么多年不在宫内的?”李乐赋问道。 “这个老奴也不太清楚了,不过有一个原因是三皇子的母妃颂娘娘离世,年幼的三皇子执意要替颂娘娘守陵,便就去了这么多年,近几日才回来的,”李公公说到此处不禁叹息,“唉,这三皇子也是命苦啊。” “是啊,这么年幼就失去了母妃。”李乐赋搭话。 “当年三皇子要去的时候王上并不想让他去,可是最后还是拗不过三皇子。三皇子脾气倔,但是也是个好皇子,这几日回来后就经常来大殿看望王上,与他叙叙旧,其余的皇子除了二皇子便没有人真心地想要和王上谈心。 “他们来这里要么就是为了政事要么就是为了王位罢了,”李公公望了望天空,苍穹之上,纯净无比,“哎呀,今儿个天气倒是不错。” “李公公,您在这大殿伺候王上也很久了吧。”李乐赋看着李公公。 “可不是嘛,王上在很小的时候我便一直跟着照顾着,他的路程可都是我一眼一眼看着的……” 李公公忽然感慨:“这日子一日又一日的过去了,很快也就过完了……” 李乐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搭话,就这样看着李公公。 李公公看了看李乐赋,忽然笑道:“嗐,我和你这个小侍卫说这些做什么?得嘞,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啊,我今日心情好,看着给你解答街道。” 李乐赋道:“多谢李公公了。我还想问问这二皇子这些年来可还好?” “二皇子?”李公公道,“你可不知道,咱这二皇子人好心善,可就是几年前被王上派去接上官大人回来,碰到了个小姑娘,这就一发不可收拾啊……你说这小姑娘若是真心要和他在一起便就在一起罢了,偏偏两人相互喜欢却无法在一起。” “所以二皇子才变成如今这样?”李乐赋问道。 “是啊,如若当时王上没有派他去便好了,”李公公叹了叹气,“行了不说了,和你说了你也不知道。” 李乐赋无语,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早已经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那个“坏人”了,她确实当年不该利用左丘川柏,但是当年也不知道何为“利用”二字。 换做是以前,李乐赋想自己当年该是真正喜欢过左丘川柏的,如今便是不知道了。 李乐赋现在只觉得自己愧对左丘川柏。 “哟,三皇子来了!”李公公忽然推了李乐赋一把。 李乐赋这才回过神来,看见了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 三皇子左丘嵩离。 “见过三皇子。”李乐赋向三皇子左丘嵩离行礼。 左丘嵩离点头:“李公公,现在可以进去吗?” 李公公答道:“王上正在与姜国师谈话,三皇子恐怕要等一会了。” “那我稍后再来,劳烦李公公了。”左丘嵩离道。 望着左丘嵩离渐行渐远,李乐赋心中忽然着急起来,她现在该想个办法跟上去,不然就会又错过一次机会。 “李公公,小的忽然想去趟茅厕……”李乐赋装作肚子疼的样子,急急忙忙的跑去了另一条路上躲起来。 . 另一处左丘川柏回到寝殿内,看见左丘谷云正坐在台阶上和小白猫玩耍。 左丘谷云见左丘川柏回来了,笑着抱起小白猫跑过去:“二哥哥,你去哪了,谷云在这等了好久。” “二哥哥去找王上了,本来要去向他请罪,但是被李公公拦下来了。”左丘川柏摸了摸左丘谷云的头,温柔的笑道。 “为何要拦你?”左丘谷云问。 “李公公同我说了一番话,我听了之后觉得十分有道理,便想着过几日等父王心情好了,我去找他下盘棋,这样是不是就能更好的请罪了呢?”左丘川柏道。 左丘谷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话说的没错,二哥哥你终于长记性了!” 左丘川柏笑着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心情已经大好,但是思绪却已经飘到了那个小侍卫身上。 为什么那个小侍卫让他如此熟悉? “二哥哥,你又在想什么?”左丘谷云抬起头看着左丘川柏,他又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左丘川柏也没遮掩,便告诉了左丘谷云:“我在想,为什么那个小侍卫我会感到那么熟悉。” “是昨日在花灯节宴会门口的那个吗?”左丘谷云问道,她也觉得那个人特别熟悉,可是究竟是谁,左丘谷云也想不到。 左丘川柏点了点头。 “今日我在大殿门口看见了他,他是随姜国师一同前来的。”左丘川柏道。 “他是姜国师的手下?”左丘谷云问道。 “想必是吧。”左丘川柏点头。 “那不如——二哥哥我们去见一见他,把他拉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吗?”左丘谷云道。 “问他什么?”左丘川柏看着左丘谷云。 左丘谷云愣了一会道:“问他认不认识小赋。” 那个侍卫身上的给人的感觉太熟悉了,就像是小赋一样,如果他不是个男人,那么左丘川柏会以为那个人就是小赋。 她回来了。 可是不是,他是个男人,只是给他的感觉和小赋相差无几,却又有着不一样。 这让左丘川柏很是奇怪,不免怀疑那个人和小赋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大概不会认识吧。”左丘川柏道,他其实也没有做好准备,如若那个人真和小赋有什么联系,那小赋现在呢,她怎么样,和那个人又是什么关系? 左丘川柏心中忽然又乱了。 左丘谷云安慰他道:“二哥哥,我们就去问问他吧,谷云也想小赋姐姐了,已经五年了……小赋姐姐该回来了。” 左丘川柏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的左丘谷云。 此时的李乐赋正躲在暗处观察着三皇子左丘嵩离,那三皇子左丘嵩离正坐在亭子内喝茶,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李乐赋在一旁等了许久,左丘嵩离也只是在那亭子内坐着,她等的不耐烦了,便打算先离开这。 真是奇怪,这左丘嵩离该不会是察觉到她在跟踪他吧?李乐赋心中想道,不免担心起来。 她往回走,不一会便看见了左丘谷云向着她小跑过来,面上急匆匆的,看样子十分着急。 左丘谷云向李乐赋跑来,抓住她的袖子道:“侍卫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找找我的小白猫,我找不到它了……”左丘谷云眼泪欲要落下,李乐赋也不好推脱,便答应帮着她一起找。 她现在有些慌张,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被左丘谷云发现自己的身份。 “公主,您最后一次见到小白猫是在何处?”李乐赋问道。 左丘谷云想了一会道:“我也忘记了……这会它就不见了,我着急的很。” 左丘谷云平日里抱着的那只猫五年前便在她的身边,李乐赋知道那只小白猫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 “公主莫着急,小的帮你找小白猫。”李乐赋急忙道。 “谢谢侍卫哥哥!”左丘谷云笑着道。 姜天冬这会已经和乌圆国王上商量事宜结束,出了大殿发现李乐赋已经不见了,便问李公公:“李公公,方才在门外的那个侍卫呢?” 李公公道:“他说他去茅厕了,现在还未回来。” “茅厕?”姜天冬一皱眉觉得不是,又问,“那请问方才三皇子来过此处没?” 李公公答:“方才三皇子来过。” 姜天冬心说果然如此,那个李乐赋一定是去跟踪三皇子左丘嵩离了。 “多谢李公公,姜某这就先走了,不用公公再送,我还要去寻我那不争气的侍卫。”姜天冬答谢后便向着远处走去。 “公主,我看见小白猫了,它在那!”李乐赋指着屋顶上的小白猫。 那小白猫听见声响回过头看了看李乐赋和左丘谷云,便从屋檐上跳了下来,飞速的跑着,没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五年后 第四十八章 知晓 “侍卫哥哥,我看见小白猫了,它应该是向我的寝宫去了,就不用追了。”左丘谷云停下脚步来。 望着小白猫远去的身影,李乐赋也停住了脚步。 “侍卫哥哥,为了感谢你帮我找小白猫,我带你去寝宫内坐坐吧!”左丘谷云笑着道。 其实她是想把李乐赋带到寝宫内问问她是否知道一些有关于小赋的事情,因为李乐赋身上的气息实在是和小赋太像了。 “侍卫哥哥,你知道小赋吗?”左丘谷云忽然问道。 这个时候李乐赋才恍然意识到左丘谷云要她帮忙找小白猫是何用意。 她早就在怀疑自己是小赋了? 不过李乐赋也不用担心,他现在在别人眼中是个男人,再怎么怀疑也不可能怀疑她就是小赋本人,而只是会怀疑她和小赋有什么关系。 “小赋是谁?”李乐赋问道。 左丘谷云停下脚步看了看她半晌道:“小赋是除了父王母后我和二哥哥最重要的人。” 左丘谷云笑的很好看,李乐赋怔住了,心头有些苦涩,尤其是听见她说“小赋”是他们最重要的人的时候。 “是吗……”李乐赋喃喃道。 “侍卫哥哥,你身上有很像小赋的地方,”左丘谷云直接道明了心中的想法,“其实我不是想让你帮我找小白猫的,而是想问侍卫哥哥一些问题。因为你给我和二哥哥的感觉都是太像小赋姐姐了。” 左丘谷云抬起头看着李乐赋,李乐赋一时不知所措。 “公主你问吧。” “不过——有时候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也说不定就气息很像,我并不认识什么小赋,也只是方才跟公主来之前听过李公公说了几句。”李乐赋又道。 “好吧……对了,侍卫哥哥你有最喜欢的东西吗?”左丘谷云忽然又问。 “最喜欢的东西?”李乐赋想了想,觉得她最喜欢的或许是月亮吧,月有阴晴圆缺,如同人世般的万事,有时圆满有时遗憾,“应该是月亮吧。” 左丘谷云笑了笑:“知道了,侍卫哥哥,我也很喜欢月亮!” “公主殿下,小的要去找国师大人了,一会便要出宫了,便先行告退了。”李乐赋笑了笑,始终觉得左丘谷云这个笑很是奇怪,像是特别开心一般,可是她为什么突然那么开心? 李乐赋不明白。 “国师大人?”左丘谷云望了望李乐赋身后,发现国师姜天冬正从不远处向此处走来。 “公主殿下。”姜天冬给左丘川柏行了礼,再看向李乐赋时,眼中已是阴霾,厉声问道,“你为何会在此处?” 李乐赋退到姜天冬身后,道:“小的是受公主殿下的请求才来的。” “国师大人你莫要生气,是本公主让侍卫哥哥来帮我找小白猫的,现在小白猫已经找到了。”左丘谷云连忙为李乐赋辩解,担心她会被姜天冬责罚。 姜天冬垂眸道:“臣知道了。” 他继而回眸看向李乐赋:“还不快向公主殿下道谢。” “哦……多谢公主殿下。”李乐赋心说这也要道谢,姜天冬你可真会演。 姜天冬向左丘谷云再次行李:“公主殿下,既然没有别的事情了,那我们便先出宫了。” “好,侍卫哥哥再见!”左丘谷云笑着道。 等到姜天冬和李乐赋走远了之后,小白猫从不远处跑了过来,跳进了左丘谷云的怀里。 左丘谷云摸了摸小白猫的头道:“刚刚吓死我了,姜国师果然很可怕。” “喵……”左丘谷云怀里的小白猫叫了一声,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左丘谷云的手心。 “走吧,我们去找二哥哥。” 姜天冬和李乐赋出了宫门后,姜天冬便问她:“你为什么不在大殿门口等我出来?” 李乐赋道:“我看见了三皇子左丘嵩离,所以就找了个借口跟上去看了看,但是什么也没发现,他好像知道有人在跟着他了,就只是坐在亭子内喝茶。” 姜天冬叹了一口气道:“下次不要没有我的允许就独自行动,很危险。今日若不是那位叫你去的左丘谷云,恐怕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李乐赋轻声一笑:“行了知道了,多谢姜国师。” “左丘谷云问了你什么?”姜天冬问道。 李乐赋答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她和左丘川柏觉得我很像小赋,但是我是男人,怎么可能是小赋呢?”李乐赋笑着看着姜天冬,忽然意识到姜天冬并不知道小赋和他有什么联系。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李乐赋差点都忘了这档子事,还好方才脑子转得快,不过没有隐瞒姜天冬应该也不会多想什么。 姜天冬看了看她道:“如若去掉你的性别,你倒是确实很像一位女子。” 李乐赋尴尬的一笑:“是吗……” 姜天冬不屑的扫了他一眼:“不过就算你是个女子,也不可能会有人会喜欢。” 李乐赋道:“姜国师您不也是一样吗,没人喜欢?” “本国师不与你贫嘴。左丘谷云的事你自己处理好,莫要被她给缠上了。”姜天冬道。 李乐赋笑了笑道:“当然,我会自己处理好的,多谢国师提醒。” 姜天冬道:“好了,接下来我们得想个办法再去光明正大的见一见三皇子左丘嵩离。” “你打算怎么做?”李乐赋问他。 姜国师道:“我自然有办法,只是你切不可再独自行动。” “知道了知道了。”李乐赋摆手。 左丘谷云回到宫内后又去找了趟左丘川柏。 “二哥哥二哥哥!”左丘谷云兴奋的跑进左丘川柏的寝宫。 左丘川柏此时正在屋内看书,听见这声呼喊便出来了。 “怎么了谷云?”左丘川柏笑着看着左丘谷云。 “二哥哥,我刚刚去找了那个侍卫哥哥!”左丘谷云道。 “你怎么一个人就去找他了?”左丘川柏敲了敲她的脑袋,“下次不可这样。” 左丘谷云吐着了吐舌头道:“知道啦二哥哥!” “那你都问到什么了?”左丘川柏还是问道,他心中也很好奇那个侍卫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与小赋如此相像。 左丘谷云道:“我也没问到什么,因为我让她帮忙找小白猫之后姜国师就来了,我就问了他一个问题。” “是什么?” “我问他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二哥哥你猜他说的是什么?”左丘谷云故作神秘道。 左丘川柏问道:“他怎么回答?” “他说他最喜欢的是月亮。”左丘谷云道。 “月亮……”左丘川柏内心掀起了一阵波涛,表面上确实波澜不惊。 当年和小赋认识的时候,小赋也曾对他说过她最爱的是月亮,因为月有阴晴圆缺,如同尘世间的万物,有圆满也有遗憾。 “小赋姐姐也喜欢月亮,”左丘谷云道,“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小赋是女孩,而那个侍卫是个男人。”左丘川柏还是这么说。 “可是有一种灵术是可以掩盖住人的真实性别的,万一他就是小赋姐姐呢,小赋姐姐女扮男装?”左丘谷云道。 左丘川柏也希望如此,可是有什么办法就能证明他是真的小赋呢?小赋那么多年消失不见,这次忽然出现在姜天冬身旁,说不准就是为了什么事情才会不得不来到此处。 如若这个时候证实了她的身份,那么一定会给小赋增添许多麻烦。 左丘川柏的理智告诉了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证实她的身份。 “谷云,不可乱说,他只是个男人,怎么可以说他是小赋女扮男装而成呢?若是不是,岂不是闹了天大的笑话?”左丘川柏道。 左丘谷云垂眸,撅了撅小嘴道:“好吧,但是二哥哥你一定要找机会去见他一面,见到了你就会知道了。” 左丘川柏又何时不想呢,他想去见一见小赋,从左丘谷云告诉他这个侍卫喜欢的东西是月亮时他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熟悉的气息,一样的回答,不可能是巧合,他一定就是小赋。 “我知道了,谷云你回去休息吧。我现在也要看些书了。”左丘川柏道。 左丘谷云点了点头也离开了。 另一边的史贞镶和小悦正顺着这条路一路向东,在靠近小溪的地方发现了一座房子。 二人对视后上前敲门。 “扣扣扣……” “请问有人吗?”史贞镶问道。 没人回答,此处静悄悄的,周围又是一片茂密的丛林,一瞬间静的吓人。 史贞镶又敲了几下门,还是没有人应答,便使了力气将门推开。 只见有个男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史贞镶和小悦立马上前将那人扶到了床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悦问道。 “想必是管府派来了人杀人灭口,但是我们来的太快了,他们还没来得及痛下杀手,所以这个人就还有一口气。”史贞镶道。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他带走?留在此处一定不安全,说不定再过没多久他们就会再派人来连着我们一起杀了。”小悦道。 史贞镶觉得小悦说的也不无道理,他们这次没有成功,一定会来第二次第三次,并且派来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你别急,我先想想办法。”史贞镶道。 “我先给国师传个讯息,告诉他我们在此处发现了从管府驱鬼影还活着的人,让他派个马车来接我们回去。”史贞镶说着便用灵术传达了信息给姜天冬。 五年后 第四十九章 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