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章 宫中旧事 第一章 钦天掌监 此时已是丑时,二皇子赵玺依旧在书房翻阅古籍,时不时抬头望一眼门外,未曾有半分睡意。 一个皮肤纸白的清瘦小太监,走了进来,附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赵玺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从容起身,走到门前静立。 不多时,几个戴着般若面具的黑衣人,簇拥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高大颀长的身影悄无声息的从贤王府的后门走了进来。 赵玺连忙走上前去,躬身行礼,那高大身影微微颔首,便拔步领头向书房内走去,二皇子赵玺丝毫不以为忤,赶忙跟在后面,进来书房,赵玺将来人让到上首,来人也是不客气,坐到太师椅上,撩开斗篷,赫然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 虽是老者,可这老者面如白玉不见一道皱纹,五官如名家精心雕刻般深邃立体,两道剑眉之下,一双冰冷的双眸好像不带一点人类的感情,若不是头发胡子已然全白,俨然就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绝世美男子,老者只是往那一坐,却好像亘古之前就在那里,从未移动过,像一座让人仰止的巨大山峦,压的人不敢喘息。 “老师,深夜亲自前来,是否有紧急之事示下徒儿?”贤王赵玺,当朝四大监国亲王之一,文武双全,人中龙凤,但是此时在这位老者面前,恭谨的就像个小学生。 能让身为当今世界上四大霸国之一南宋帝国之主宋武帝赵天临次子如此恭谨,尊称老师的,当今世上恐怕只有那个人了。 那就是当今帝师,大宋钦天监的掌监人,李耳。他手下的钦天监3000奉天御卫,可不逾制度法令,只遵武帝一人调遣,手持奉天符,可上斩龙裔下斩佞臣,乃帝王耳目,遍布天下。在这大宋境内,提起钦天监,能让小儿不夜啼。 老者轻一抬手,身边几个鬼面人悄无声息的迅速退了出去,关好房门。待到屋内只剩下他与赵玺,才抬眼看向赵玺,蔼言道:“小玺子,只剩我们俩个,不必拘礼。” 赵玺嘿嘿一笑,赶紧拉个凳子坐到李耳身边:“老师,怎么了,这么晚突然前来,莫非是为那件事?” “白家一家三十三口昨晚已于洪武殿宴会中被奉天御卫拿下,现关押在钦天监白虎堂听审,此事如此之大,朝野震动,相信你肯定也已经有所了解。”李耳看着赵玺,那不带一丝人性的眼神,让赵玺不禁头皮发麻,他忙点了点头,此事他确已知晓。 “大皇子赵鼎带着那班老臣今天已经在父皇殿前求见了几次,父皇一直避而不见。”赵玺殷勤的给李耳倒上一杯热茶:“老师,徒儿有些不懂。” 李耳抬指轻叩桌面,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淡淡的道:“你这只小狐狸也有看不通透的事情?” “毕竟还是小狐狸,怎能和成精的老狐狸比较?”赵玺笑了起来,又马上正色:“我确有些看不懂您和父皇这着棋,白龙吟在西疆多年来拥兵自重,十万白家军只识白家不知帝王,他有今日却也不冤枉,但是此刻西汉兴师犯境,父皇临阵换将,只怕军心不稳,如今又将白家一家老小召回京师法办,若是消息走漏传到西疆,恐生哗变,大敌当前后果不堪设想。” “西汉此次进兵乃是佯攻,只为牵制住白家军留在边关,不敢擅离。月前我曾出京密赴长安代表武帝求见汉国景帝,一为缔结盟约,两国重修秦晋之好,二为说服汉皇出兵配合,以解白家军这个共同的心腹之患。”李耳把茶盏放下,露出白皙如玉的纤长手指:“此次以入京受封的名义宣白家众人入京,前去宣旨并暂时接任白家军指挥权的乃是安乐侯邢掌元,此人乃白龙吟正妻邢夫人的亲弟弟,因为身为白家亲人,白家并未疑心,白家军也不会抵触,军权也得以顺利交接,此时奉天御卫和羽林军已封锁整座京城,等到消息能传到边关,已然数月之后,到时候白家留在军中的余党早已被安乐侯和我多年渗透进白家军的暗桩联手拔除,不足为虑。” 赵玺不由暗赞好手段!在他眼里牢不可破,视如皇座边一根棘手肉刺的白家军,居然轻描淡写的就被老师和父皇给瓦解缴械。他不由的继续追问:“汉景帝多年与我国不睦,争战不知凡几,为何此次会帮我们?那安乐侯是邢夫人的亲弟弟,万一他对白家走漏了风声,岂不打草惊蛇,酿成大祸?” “白家虽然大事糊涂,但是带兵打仗却是有一手的,汉景帝一辈子吃的败仗大概都是在西疆,武帝16年青山一役,那老朽最喜爱的四皇子“金鼎王”刘春武都折在白龙吟手中,此刻恨白家已是入骨,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李耳平日不苟言笑杀伐决断,但唯独对赵玺格外的有耐心,不止细细解释,言语之中还向他教导权谋之术:“那安乐侯自幼作为质子留在京中,与姐姐少有谋面,你父皇许他事成之后封安乐王,封邑万户,离开京师衣锦还乡,他府上妻儿老小几十口皆在我手,又服下我钦天监无解密毒噬骨丹,每月必服解药才可续命。如此恩威并施还愁他不听话?” 赵玺恍然大悟,连忙站起,要躬身下拜,感谢老师教诲,李耳轻轻抬了抬手,赵玺竟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托住他,无论如何也拜不下去,不禁骇然。 “此间只有你我二人就不必拘礼了”李耳正色对赵玺嘱咐道:“白家之事已成定局,明日武帝临朝,我会面呈白龙吟与大皇子赵鼎往来信件,参他私通皇子,拥兵自重等数项大罪,朝中那些老朽必会为其求情,到时候怎么做想来不必我教你了吧。” 赵玺心中一片通透,大皇子赵鼎明天要被架到火上烤了,赵鼎素以忠孝贤良著称,声望极大,颇得朝中一些自诩为清官忠臣的老朽拥护支持,白龙吟平素两袖清风爱兵如子,又为大宋立下过汗马功劳,此时被抓的不明不白,他若是不站出来带头求情,恐怕会失了这些老臣的心,但他又是贵妃白氏之子,白龙吟的亲外甥,处境微妙。老师拿出他们的往来书信,就是有意要把他卷入其中,即便书信中未谈及谋反事宜,但他舅舅与那班老朽一样,确有支持他争夺储位之意,边关外戚大将与监国皇子过从甚密便已然是犯了君王大忌,他巴不得赵鼎强出头带领群臣求情力保白龙吟。以父皇的多年的性格,要不不会妄动,一旦动,则铁令如山绝无寰转的余地,求情不但没用,还坐实了父皇的猜忌,恐再无争储的资格。 妙啊!妙啊!他不禁心悦诚服望向自己的老师,这个仙人之姿的老者简直深不可测,昨日赵鼎还是嫡长子,外有手握兵权的舅舅,内有贵为贵妃的母亲,朝中有老臣拥护,俨然自己最大劲敌,未来的大宋新主,可自己老师举重若轻之间,已经一石多鸟,既帮父皇解决心腹之患,还顺手帮自己把劲敌削弱了一番。他连忙应声:“感谢老师点播,徒儿明白明日该怎么做了。” 李耳淡然起身,颀长身姿如崖间松柏,渊渟岳峙:“如此甚好,明日白家必有灭门之祸,监斩一事万不可落到你的头上,你做监斩,恐被朝中老朽们迁怒,这些人虽然愚昧昏聩照本宣科,可是倒也清廉忠义,朝堂之中也必须容得下这种人,将来也是你须拉拢的对象,为此事结仇并不值得。” “谨遵师命!”赵玺赶忙躬身行礼。 李耳盖上斗篷,打开房门,那几个黑衣鬼面男子,消无声息的从院子角落阴影中走出,围绕在李耳身边向后门走去,迅疾无声。 赵玺看着李耳走后的身影,沉吟片刻,沉声道:“赵威!” “奴才在。”一个清瘦的小太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又仿佛一直站在那里从没离开过,两只不大的狭长笑眼,即使是睁着眼睛也好像是眯着眼睛在笑,纸白的皮肤没有一点血色。 “去请四部尚书,和我三弟来我府里议事”赵玺吩咐下去,抬眼望了望夜色,离卯时上朝,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二章 庶子千初 于此同时,大宋皇宫后宫的一个角落,坐落着一个稍显破旧的宫殿,虽然高墙大院,楼宇巍峨依然能展示出皇家气度,但院子中的无人打理的花草,还有掉了漆的朱漆大门,都透漏出这里的主人在后宫混的也不是太好,此时大门虚掩,里面时不时传来男人们的吵闹之声,定睛一看,大门正上方的滚龙竖匾竟然赫然写着“静安宫”,这居然是个妃子的宮闱? 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在大宋内宫妃子的宫中聚众喧闹?走进宫内,只见正殿里是灯火通明!一个大圆桌子摆在屋子中央,几十个太监团团围在桌子周围。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一个十七八岁瘦高白皙的清秀小伙袖子挽起老高,一脚踩在凳子上,一边双手使出吃奶的劲摇晃着手里的大骰盅,一边涨红着脸吼着:“赵振!你他娘的要下就快下,不下就滚一边去,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你!” 那个被吼的小太监,干枯瘦小,虽然看着年纪不小了,但是身材也就像个半大孩子,咬咬牙,心一横,把头上的帽子扯下来往地上一摔,把手里攥的都是汗的碎银子一把拍在桌面上,红着眼睛怪吼一声:“老子还特娘的不信了!我押大!十六爷!开大!大!大!大!” “大!大!……” “小!小!……” 屋子里瞬间炸做一锅粥,大小太监恨不得用出吃奶的力气吼着,好像声音压过对方就能指挥骰子似的,几十双眼睛死死盯着瘦高小伙手里的骰盅。 “来啦!”瘦高小伙大吼一声,把骰盅狠狠扣在桌子上,一把掀开盅盖:“开————!” 屋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几家欢喜几家愁,有激动的上窜下跳的,有赶忙往回敛银子的,有垂头丧气的,有涨红了脸不服气的嚷嚷着:“再来!再来!” “来什么来!都他娘的散了!”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家寻声望去,一个又高又胖的大太监踱着步走了进来:“今天后宫有大事,还敢聚在这闹腾,都活的不耐烦了?!赶紧都给老子滚蛋!!” 来人是这后宫内务府的一个小管事,也是这静安宫的掌事太监,赵盛。在这内宫中虽不是大人物,但是在这群小太监中也算颇有威望,众人不敢得罪,只得悻悻散去,转眼之间,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屋子,走的只剩下四五个人,其中就有那个瘦高的小伙子。 此时他正一边数着桌子上的散碎银子,一边头也不抬问掌事太监赵盛:“怎么了盛哥?弟兄们玩的正高兴呢,什么事这么扫兴?” “给十六殿下请安!十六殿下万福金安!”赵盛看见这瘦高小伙,赶忙换上一副笑脸,躬身作了个揖。 不听这赵盛叫他十六殿下,哪里还能看出他身上穿的脏兮兮皱巴巴的居然是皇子殿下才能穿的蛟袍玉带,此时头冠也歪了,裙裾早就挽起来系在腰间,两个袖口子在赌桌上蹭的油光锃亮,哪里有个皇子的样子? “快得了吧盛哥,这屋里又没旁人。”这十六皇子把银子分成几小堆:“来来来,一共三十二两,咱们五个一人六两…” “谢谢十六爷!”旁边几个小太监喜笑颜开,赶忙凑上来伸手拿银子,刚才那个赌急眼的瘦小太监赵振也赫然在列。 “剩这二两赏给你们俩,姐姐们跟着熬夜也是辛苦!领了赏钱下去休息吧!”那十六皇子唤过一直在角落里候着的两个宫女,把剩下的二两银子赏给她们,两个小宫女领了赏钱,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 见宫女们都走了,掌事太监赵盛跟出去看了看左右,确定四下无人,赶忙关紧了门窗,走了回来,此时屋内刚分赃完毕的十六皇子和四个小太监已经在桌子前等着他了。 “怎么了盛哥,发生什么大事了么?”那十六皇子见他如此谨慎,也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不寻常。 “殿下,可还记得昨天我说的事?” “是昨天父皇洪武殿摆宴,奉天那些人宴席中抓了白龙吟的事?”这十六皇子似乎不太在意这些事,有些不高兴的打断赵盛道:“不是说了吗?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不要叫我殿下,叫我千初就好!咱们磕过头烧过黄纸,你是我义兄!” 跟小太监烧黄纸拜把子,这皇子殿下可是够荒唐的,太监们作为常年侍奉人的奴才,宫里娘娘养的狗都比他们金贵,何德何能能和皇子兄弟相称,虽说只是个不受待见也没什么势力的庶出皇子。 私下再想想两年前这还是冷宫时候,自己这几人曾对千初做的事,本以为静妃和十六皇子被赦免后,自己几人会大难临头,没想到千初不计前嫌,还以德报怨,待他们如兄弟一般,真是让他们汗颜无地。 “好,好,千初,正是此事。”赵盛神色紧张,拉着赵千初十分郑重的嘱咐道:“白贵妃已经在上书房外跪了一天了,皇上连见都不肯见,这次白家虽不知犯了什么大错,只怕凶多吉少,明日上朝估计便有分晓,你是皇子,虽然跟你没什么关系,但朝上一定需得谨言慎行,千万莫要惹祸上身。” “放心吧兄长,这等风云大事,能跟我扯上什么关系?我若不去上朝,估计都没人记得起我。”赵千初大咧咧的哈哈一笑,武帝赵天临有三十六个皇子,估计他自己连名字都认不全,一个毫不起眼,庶出的十六皇子,谁会在意? “那便是最好了,最是无情帝王家,在这宫里,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就好。”赵盛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他用力拍拍赵千初的肩膀,他人微言轻,所为有限,因为愧疚也好出于真情也罢,他是真的希望自己这个小兄弟能平平安安活到二十岁,封爵出宫,自立府邸,再也别牵扯到这皇室的乱事里来,赵盛自幼进宫,今年三十八岁,已经见了太多妃子和皇子因为一些有的没的理由一夜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说是皇亲贵胄,却又好像命比他们这些下人还脆弱,还不值钱。 “最是无情帝王家……”赵千初默默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打个呵欠,站了起来:“哥几个自便吧,我回去睡了,明儿早朝还得站班去呢。” 说完也不管赵盛几人,径自向后殿去了。 穿过后殿的小花园,便是这静安宫宫主静妃的寝宫,两年前静妃从冷宫回到静安宫,便不理世事,除了初一十五按例去太后皇后那请安,平日里足不出户,日日在宫内抄写佛经,一心向佛,戴发修行。此时寝宫内灯烛已经熄灭了,想必已是睡着了。 赵千初的脚步更轻了,生怕脚步声吵到母亲的清梦,蹑手蹑脚的走进了自己居住的侧殿,关上门,掌上灯烛。 在烛光的照映下,映入眼帘的除了一张挂着素绢床帐的大龙床,一张铺满了纸笔的八仙桌,和堆的满墙满地的书籍,就别无他物了,这让这屋子看起来不像是个寝宫,更像是个书房。 赵千初此时的神情哪还有一点刚才市井小民的浮躁样子,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虽然衣服仍是那样皱巴巴脏兮兮,但硬是让他穿出几分贵气,整个人的神情举止间多了沉静优雅的气质,他坐在桌子前望着烛火摇曳的微光,不动也不说话,只是静静思考着什么,紧锁的眉锋下,漆黑的好像两泓深潭的眼眸里闪动着远远超越年龄的成熟与隐忍,仿佛等待补食的野兽,他嗅到了血腥味,他的机会近了。 这一夜,是无数人的不眠之夜…… 第三章 朝堂博弈 卯时的晨光撒向大宋雄伟巍峨的皇城,臣子们按惯例从步道鱼贯而入,恢宏的金銮宝殿前,有几个人已经早早站在那里等候了。 为首一人,身穿滾蛟蟒袍,金冠玉带,是一个三十多岁,浓眉大眼阔面重颐的皇子,只见他生的高大魁梧,面留络腮短须,英武不凡,一对铜铃虎目顾盼之间自生威严。 身边围绕着礼部尚书张锦辉与刑部尚书杨绍豫,龙图阁大学士京兆尹包龙星等几个当朝肱骨,众人凑在一起小声急急商议,脸上都挂着焦急忐忑之意。 说话间,二皇子赵玺已经带着三皇子羽林军都统孝王赵钺,兵部,吏部,工部,户部四部尚书,和几位将军走了进来,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带着从容和煦的微笑,沿路与已到的官员行礼攀谈,看见大皇子几人,并未走过来,而是远远的笑了笑,躬身施礼。 大皇子赵鼎看了一眼赵玺,眼中闪过一丝反感,抬手拱了一下,就算是回礼了。 两位皇子众星捧月,光芒万丈,其他满十六岁允许临朝听政的皇子就比较可怜了,除了有名的书呆子四皇子中书令良王赵节,还有几位文官围着聊一聊诗词歌赋,剩下的都零零散散站在角落里,乏人问津。 武帝有三十六个皇子,嫡子里被封亲王仅有7位,允许参与国政手握权柄的更是只有忠孝贤良四位监国亲王,那数不清的半大小孩,甚至还有庶出皇子,谁会在意? “皇上驾到—————”一位手挽拂尘的慈眉善目的大监走到大殿之中,吐气开声,所有人自觉的闭上了嘴,迅速按大小官职站好位置,恭谨的低头等候。 两排羽林甲士鱼贯而入,整齐的护卫在红毯两旁,身穿五爪金龙袍,头戴七宝琉璃冕旈的宋武帝在左右二人的簇拥之下走进大殿。 左边一个是高大颀长,身穿鹤氅,面如冠玉,鹤发童颜的俊美的道人,正是钦天监掌监,帝师李耳。右边一人身材矮胖五短身材,面貌普通,但气质从容,龙行虎步,确也是威仪不凡,这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野中举足轻重的当朝宰相王延中。 武帝在龙椅中坐定,李耳,王延中分立龙座左右,大监面对文武百官朗声:“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三跪九叩,山呼万岁。 “众爱卿平身。”武帝今年已经六十有三,可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三十出头,雄浑有力,中气十足。 “谢陛下!”众人站起身来,望向龙座,武帝不仅声音像三十岁,整个人看上去完全不像花甲之年,须发油黑,面色红润,一双浓眉之下眼睛炯炯有神,让人不敢直视。若是不知他的年龄,看着简直就像跟大皇子差不多年纪,怪不得这个岁数了还能一直生儿子。 “众卿可有事启奏?”武帝居高临下的扫视了一下殿内的文武百官,看着座下群臣神色各异,早已了然于胸。 “臣有事启奏!”龙图阁大学士包龙星是个耿直性子,见其他人不动,先站不住了,出班跪倒。 “包爱卿免礼。”武帝微微一笑。 包龙星不敢抬头起身,跪在原地大声道:“臣听闻镇西将军白龙吟被钦天监所擒,臣斗胆,请问白将军所犯何罪?” 李耳站前一步,朗声道:“经钦天监查实,罪臣白龙吟勾结汉国,消极怠战,在西疆结党营私,拥兵自重,意图不臣!此乃罪一……” 李耳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如同送到人的耳边,即使站在角落里,也听的清清楚楚,这份功力让在场的武将们都不由得自愧不如。 “罪臣白龙吟在武帝摆的接风宴席中醉酒失德,忤逆顶撞,恃宠邀功,嚣张跋扈,目无君王!此乃罪二……”李耳突然转眼望向大皇子赵鼎,目光如炬,继续说到:“罪臣白龙吟身为外臣,手握重兵,私通皇子,图谋不轨,奉天御卫截获书信十四封,铁证如山,此乃罪三!” 赵鼎脸色一变,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不只是赵鼎,支持他的众位老臣一下子脸色铁青,虽知道这未必属实,但这个可是要命的大罪,怎可等闲视之。 “皇上!白家世代忠良,对我大宋忠心耿耿,白将军十八岁入伍领军,为我大宋屡立奇功开疆扩土,未逢败绩,光是那汉国,就在他连败多次手下损兵折将,不敢进犯,说白将军通敌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啊皇上!”包龙星性子耿直,听到李耳的说辞差点跳起来,立刻涨红了脸,出言驳斥。 礼部尚书张锦辉也忙出班跪倒:“皇上,白将军平日里淡泊名利,低调严谨,酒色不近,从来少有过激言行,这其中莫非有误会?” “臣愿为皇上分忧!亲自严查白龙吟一案,证据确凿必法办罪臣白龙吟,昭告天下以安军民之心,若有其中有误会,臣也必查明真相,不让皇上痛失爱将,自毁长城!”刑部尚书杨绍豫干枯瘦小,但却极其聪明,一番话说的及其得体。 “求皇上三思!” “求皇上开恩重审白龙吟!” “皇上!白将军是咱们大宋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万万不能草率处置!”一时间殿内为白龙吟求情,请求重审的大臣跪倒一片。 赵玺的人此时肯定是纹丝不动,此时他要做的就是支持武帝的决定,顺便看看赵鼎的笑话,他用余光扫视着赵鼎,赵鼎此时牙关紧咬,面色铁青,额头见汗。 赵鼎此时确实如芒在背,如梗在喉,众人为白龙吟请命,势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深知白龙吟是清白的,那十四封家书的内容他比谁都清楚!可是他是也知道父皇此举的用意,他的父亲给了他一道选择题,他现在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坚持正义,为白龙吟澄清,他会获得这些朝中老臣忠心和支持,可是就破坏了父皇的大计,一旦失去了父皇的心,皇储之位只怕要拱手让给老二,倘若此时不站出来,这些朝中老臣又如何看我? 该站在哪一边?赵鼎此刻如坐针毡。 站在龙座右手一直低头不语的王延中此时抬头看了赵鼎一眼,微微皱眉。 “众位卿家所言极是,白将军多年来为我大宋出生入死,朕视为兄弟一般。若非证据确凿,朕断然是无法相信……”武帝看着这些跪倒的老臣眼圈都红了,说话的声音颤抖哽咽仿佛痛心到了极点。 “忠王殿下,您可知罪?!”李耳一声断喝。 声音如惊雷般在赵鼎耳边炸响!赵鼎终于下定决心,扑通一声五体投地跪倒在龙座前:“儿臣,知罪。” 老臣们一下子懵了,怔怔的看着大皇子,他们谁也没料到大皇子是这样反应,莫非那密信都是真有其事?! 王延中看着大皇子此时眼中一片黯然,李耳也是吃了一惊,先是皱了皱眉,转而又笑了。 “你这个逆子!!逆子!!”武帝拍案而起,勃然大怒,红着眼睛大吼:“来人!!把忠王赵鼎押下去关进钦天监等候发落!罪臣白龙吟证据确凿!满门抄斩!!” 王延中心头一震,赶忙上前扶住皇上,开口道:“皇上请息雷霆之怒……” 话还没说完,暴怒如受伤狮子般的武帝便甩开王延中的手臂,一字一顿的对着群臣咬着牙道:“我意已决,谁敢求情,以同罪论处!” 一下子群臣哑然,此时此刻,谁敢触犯龙颜,必然要承受武帝的雷霆之怒,而且白龙吟到底有没有私通皇子,现在谁也无法确定,如果真的确有其事,此时出头不但救不了人,还白白送了全家的性命? 武帝扫视四下,见无人再敢应声,便道:“既无异议,明日午时处斩,哪位卿家愿为朕监斩此贼?” 一时间,朝堂之上鸦雀无声,能身居高位,大多是人精,白家满门忠烈,白龙吟爱兵如子,深得将士之心,一直号称大宋军魂,军功盖世,这次获罪又不明不白,且不说谁杀他,恐怕都会遭朝中老臣和军中将士迁怒记恨,更是怕日后翻案昭雪了,更是得落上一个杀害忠良的千古骂名。群臣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只求别点到自己。 武帝皱着眉头看着这群老狐狸,正犯难间,突然传来一声弱弱的“儿臣赵麟愿为父皇分忧”,定睛看去,一个十七八岁的皇子出班跪倒,所有人的目光刷一下都集中到他身上,瘦高的身材,白皙的皮肤,清秀的五官,这是谁?所有人都没有注意过还有这么一个皇子,别说众位大臣,连武帝自己印象里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毕竟他的儿子太多了,很难记住这么个普普通通的半大小子。 自己哪个儿子并不重要,他也完全不在意这种事,这个烫手的事有人做,烫手山芋有人接,便是要紧,武帝毫不犹豫的道:“好,朕赐你尚方宝剑,命明日你为监斩官,监斩罪臣白龙吟一家,不得有误。” “儿臣领旨!”赵千初朗声应到,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他双手接过大监端过来的尚方宝剑和圣旨。 此时李耳的眉心连续猛烈的跳动,他感觉不对,但又想不出哪里有什么不对,一切都很顺利,只是这个突然跳出来的十六皇子让他心中不安。 不只是他,还没有任何人意识到,从这一刻开始,历史的车轮开始转动,一只凶兽找到缺口钻出了牢笼,从此走上了舞台中央,复仇开始了。 第四章 初探钦天 第五章 白门忠烈 第六章 白家遗孤 第七章 法场监斩 第八章 受制于人 第九章 鬼港出发 丑时刚过,皇城角落平日白天从来不见开的小门安定门打开了,几辆马车载着一个个红木大桶从宫里走出来,领头是敬事房今天当值的管事太监赵盛,他带着的是由宫中太监组成的净军,安静而有序的赶着马车鱼贯而出。 送恭桶这没油水的臭活,平时里避之恐不及,一般都是干了错事的太监才会被派来干这个。赵盛用一块帕子捂住鼻子,坐在马车上愁眉苦脸哀声叹气,咱家这位十六爷这又闹的哪一出啊? 马车摇摇晃晃出了汴京,赵盛敲了敲身后的大桶,桶盖一下子弹开了,两个人个脑袋伸出来拼命的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赵盛一手用帕子捂着鼻子,一只手使劲扇着:“快出来快出来!” 赵千初四下看一眼见没人注意,赶忙从恭桶里爬出来,一把揪住赵盛的脖子:“你他奶奶的不能找个没用过的恭桶装我们吗?!” “撒开!快撒开!”赵盛打掉他的臭手,往边上使劲挪了挪:“不是你让不要引人注意吗?一车旧桶就你一个新粪桶太显眼了!” “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呢?时间紧迫先说正事,对外就说我病了上不了早朝需要修养,跟御医魏然大人打好招呼别说漏了!”赵千初打量了四周,快速的把白起从桶里拉出来。 “行了行了!快走吧!回来时候在粪场那里留记号,我给你回了记号,你就还是这个时间在这里等我。”赵盛捂着鼻子,用两个指头掐着桶盖,把桶盖上。 “接我时候把桶好好刷干净!要不我跟你没完!”赵千初恶狠狠的瞪了赵盛一眼,带着白起跳下马车,快速钻进路边的草丛里,看着车队向着粪场的方向走远了。 此时天色才刚朦朦亮起,两人没有走朝西的大路,避开驿站和主路,循着小路朝最近的港口进发。 赵千初心中早有计算,此时朝西去的大路肯定布满了奉天御卫的眼线和封锁,如果我是武帝,我是一定不会让白家的消息传到西疆白家军的耳朵里,至少短时间内不会。他虽然不知道他这个父亲派谁去暂时接管了白家的军权,但是肯定是个能短时间内把控住局面的狠角色,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绕开封锁把消息和白起带回西疆,而且还要快。 黄河,从西到东,绵延四千八百里。西起强汉纵贯大宋东至大唐帝国,波涛汹涌,水阔浪急,自古就是中州大陆最重要的漕运通道之一。 无数大型商船轮渡往来与河上,捕鱼的渔户,趁着夜色私贩盐米的小走私船更是数不胜数,要完全封锁黄河是不可能做到的,赵千初想了又想,走水路想办法找一条私船逆流而上直达西疆,比走被严密封锁的陆路显然成功率更高,而且更快速。 两人轻装简从,只带了几件随身衣物和赵千初积攒的一些银钱,又胜在年轻,即使一路穿着林子田地走小路,也算快速,两三个时辰已经找到了赵盛在地图上给他们标明的目的地————鬼港。 鬼港,顾名思义,并不是官方的港口,而是在一片隐蔽的河湾中的一个民间自发形成的私港,虽是私港,却因为离京城颇近,衔接东西两段,每日往来大量走私船,交不起税的捕鱼船,偷渡船甚至歇脚的水匪,在黑道上颇有名气,白天悄无声息,只见船不见人,但一到了晚上则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所以叫做鬼港。 赵千初和白起赶到鬼港时,天色已经朦朦见亮了,走私船和私捕船都是昼伏夜出,此时已经停靠好不准备走了,几艘私渡船倒是刚刚准备出发,船家在船头上吆喝着到某某港的,船客们自己找着目的地符合的船。 赵千初左右看看,发现里面有一艘颇为气派的船,看上去应该是在大航号里服役了多年如今退下来准备报废的中型高档游船,虽说是一艘二手老爷船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跟左右的寒酸的民船和这个破破烂烂的港口相比,还是显得相当奢华,鹤立鸡群。 赵千初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个“万匹丝号”,毕竟他手里银子还是不少,没必要委屈自己。 买了船票,两人随着人流等待登船,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寻声望去,一个穿着又脏又破袈裟的猥琐老和尚涎这脸追在一个长腿妙龄少女身边,一双冒着贼溜溜的眼睛色迷迷在长腿妙龄少女的身上上下打量:“女施主,佛祖说你在今天会遇上一个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哦,要不要老衲免费给你算上一卦呀?” “算卦不是道士干的活吗?什么时候和尚也会算卦啦?”那个长腿妙龄少女一双大眼睛笑的弯成两道月牙,两排又白又齐的牙和嘴边的一个小梨涡让看到她笑的人都像吃了蜜糖一样甜。 “略懂,略懂。”那老痞僧连脸都不会红一下:“老衲师承龙虎山天师府隔壁的少林寺龙虎山分寺,经常会和道士做一下学术交流什么的……” “那能不能请大师卜卦的时候把我手放开?” “这是在给女施主您看手相,从手相上看佛祖说您今天桃花高照,春心荡漾,必能收获一个高大威猛英俊潇洒的如意郎君……” “是这样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呢,佛祖他老人家有没有说我的如意郎君是哪家的有钱公子啊?”那个长腿妙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太刀压在老和尚光溜溜的脑袋上,笑着道:“如果今天遇不到那个有钱的公子,你可就要拿钱来换回你这颗卤蛋了呢。” “远在天边……”老和尚赶忙收回他的咸猪手,尬笑着四下一瞄,眼前一亮,指着赵千初的方向大喊一声:“有钱公子就在眼前!” 那个少女转头一看,和赵千初相视愣住了,赵千初久居深宫,除了几个宫女和母亲几乎很少见到同龄女性,不禁脸上一热。 那少女古灵精怪的大眼睛上下仔细打量了赵千初一番,仿佛发现了什么宝物一般,突然露出狡黠一笑:“佛祖待我不薄呀,小公子,我在船上等你哦。”说完转身上船去了。 什么跟什么呀都是,这皇宫外的人怎么都这么不正常,赵千初苦笑着摇了摇头。 “美丽的小施主,佛祖说你今天会遇上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哦,要不要让老衲免费给你看看臀相?”老和尚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白起身后,色咪咪的盯着白起的屁股。 “去死!”白起涨红了脸,回身一记白家秘技断子绝孙脚。 “啊——————”鬼港上空响起一声凄利的惨叫声。 第十章 各怀鬼胎 第十一章 劫富济贫 第十二章 式刀零毁 第十三章 分道扬镳 第十四章 改道龙居 “你说他们在为朝廷办事?”赵千初想起今天在船上,鬼狼丸说奉通天教主之命截杀西去的船只,此事跟钦天监为了封锁白家的消息传递到西疆进行的全面封锁发生在同一时间,实在没法当作是巧合。 “今天的杀手,不像杀手。”白起刚才一边吃饭,一边竖着耳朵听两人说话,此时突然接话道。 “嗯?不像杀手是什么意思?”赵千初奇怪的看向白起。 白起皱着眉头,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嗯……就是有些熟悉的感觉。” “我一直想问来着,这个闷葫芦小孩是你什么人啊?”钱朵朵好奇盯着白起左看看右看看,就差没直接拉过来揉捏一番,白起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赶紧往赵千初身边靠了靠。 “这是远亲家的义弟小初,比较黏我。”赵千初不敢多提白起的事,怕引起不必要的怀疑,虽然现在远离朝堂,但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何况跟眼前这个钱朵朵只是萍水相逢。他拿起酒壶,又给钱朵朵和自己酒杯满上:“今天虽然危险,但也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看着你年龄跟我也差不多少,怎么有一身这么好的武功?” “过奖了,我的武功在当今江湖中只能算是二流,但是本姑娘学习的是扶桑忍术,与那些花架子可不一样,真论生死搏杀,一般的一流高手未必能在我手上讨到便宜,我要走,更是没人留得住。” 钱朵朵这话倒不是吹嘘,扶桑忍术起源于扶桑族的暗杀术,迅捷狠辣,奇诡多变,还有多种武器道具秘药搭配,虽然被所谓的名门正派所不耻,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战场杀伐之技。 “那你们几个谁更厉害?”白起眼睛冒起了星星,毕竟是个小男孩,提起这个就来劲了。 感受到来自小朋友崇拜的目光,钱朵朵也有些得意,拍着不太挺拔的胸脯:“当然是本姑娘……” 突然想到灰衣小厮那让人头皮发麻的白纸脸,声音又小了下去:“额……还是那个大奶牛的保镖比我厉害那么一点点吧……” “要是苏小姐那个保镖在江湖上算是什么级别的高手?如果他不出手,你有几分把握胜过鬼狼丸?”赵千初举起酒杯跟钱朵朵碰了一下,他也是真的很好奇,他迫切得想知道在他完全不了解的江湖中存在着怎么样的力量,像灰衣小厮那样的高手又有多少。 钱朵朵干掉杯里的酒,娇俏的小圆脸更红到脖子根,好像想要烧起来,她一手托着下巴,仔细想了想:“三成不到吧,鬼狼丸本身也就是二流末的实力,远不是我对手,但是他是式刀.零毁的容器,在有刀在手的情况下,实力可以和顶级的一流高手分庭抗礼。至于大奶牛那个保镖……看他最后一瞬间暴露出来的实力,恐怕已是超一流这个级数的,这种级别的怪物全天下也是寥寥无几,一般起码都是一派宗师,江湖上都有赫赫威名,怎么会默默无名跑去做保镖呢?真是奇怪!” “也许只是掩人耳目,另有所图……”赵千初若有所思。 “对了,接下来我是不是该跟你回汴京拿钱了,好在船刚走了一天不到,离汴京还不算远。”钱朵朵想到了她的十万两白银,恨不得立刻飞回去,拿到她可爱的钱钱。 “急什么,我此次出宫是奉父皇密旨有重大任务要去西疆办,事不办完如何回宫?”赵千初一看钱朵朵听了要急,赶忙安抚住她:“你也不用急,刚巧我是微服出宫,今天也算见到了江湖险恶,身边没有个护卫也不安全,不如我花钱雇你做我护卫保护我,等我完成任务回宫,跟之前的十万一并结算与你,如何?” 钱朵朵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去西疆?!我刚从西疆回来,我可不想去那边!那边不太平!那边的守军白家军刚曝出有很多军官贪污舞弊,盘剥克扣朝廷犒军的饷银,通敌卖国,上上下下已经斩了十几个军官,连原来白家军的副将许文渊,许文博都在其中,中郎将金铮还想带兵造反刚被镇压,兵荒马乱的,我可不想去!你赶紧给本姑娘把账清了,我们各走各的路!” “啪!”白起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他的眼圈潮红,死死咬着牙关,浑身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赵千初连忙从桌子下面伸出手去,握住白起颤抖冰凉的手,他现在能体会白起的心情,这些人动手清理白家的老部下的速度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既然自己这个老谋深算的父皇赵天临敢动白家,肯定就早都谋划好所有细节,此时的西疆已经是去不得了,不但去了夺不回军权,只怕是还会羊入虎口。 “这小闷葫芦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钱朵朵见白起这样异常,有些奇怪,以为是他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要不要姐姐给你看看?姐姐医术很好的,保证药到病除,看在老主顾的面子上,给你打个十二折算一百两一次好了!” 就在赵千初想要不要先回宫再从长计议的时候,白起突然抬起头来,认真的道:“那便不去西疆,我们去南方。” “南方?” “龙居山,断龙崖。”白起坚定的点了点头。 “去那里干什么?那里现在早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钱朵朵奇怪的看着白起,觉得这个小孩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这是个什么地方?”赵千初有些云里雾里,但是钱朵朵和白起都知道这个地方,显然这个地方有些来头。 钱朵朵白了他一眼:“也是,你这天天在宫里养着的皇家公子怎么会知道这些草莽之事,多年前江湖上有个盛极一时的魔教神龙教,当时总部就设在龙居山,教主欧阳云昊武功已达先天级别的巅峰,纵横无敌,只差一步就能进入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人之境。神龙教教众遍布天下,高手如云,眼看就要一统江湖,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想要起事造反建立自己的神龙帝国。后来被天下兵马大元帅白龙吟率领白家军镇压,击溃于断龙崖,魔教就此覆灭了。” 听到与白家有关,赵千初就明白了,虽然还不知道白起要去这里有什么用意,但是他相信白起,白起年纪虽小但是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他立刻爽快的说道:“好!我们就去龙居山,我们雇佣你当我们的向导和保镖,如何?” “本姑娘可是很贵的!”一听说有钱拿,钱朵朵立刻露出标准性的两排洁白整齐的牙和嘴角的小梨涡,狡黠的笑起来。 “我们这次去是公费旅行,你也知道那边没什么危险,五万两白银,不去我就找别人了!”赵千初开口就是五万两,要知道,五万两可以在大宋首都汴京买上一套大房子了,他知道钱朵朵拒绝不了这个报价,反正是空头支票,开起来还真是丝毫没有心理压力,不痛不痒。 “成交!”钱朵朵立刻开心的倒上两杯好酒碰了一下,一杯塞到赵千初手里,一杯自己端起来一口闷了,喝的太急,被酒辣的龇牙咧嘴,半天才缓过来,迷蒙着双眼,红着脸大着舌头,得意忘形的勾着赵千初的肩膀,大着嗓门:“哈哈,不愧是皇子大人,就是爽快!小妹我做生意从来童叟无欺,等会我赠送你个胸口碎大石……呕~” 话还没说完,就扶着桌子喷了出来,赵千初一边伸出一只手揪住她后颈的衣服别让她滑桌子下面去,一边用另一只手捂住鼻子直皱眉头,哎呀我的天,不是吹自己能无中指的喝吗?这三杯倒的酒量…… 第十五章 把头父子 第十六章 遭遇马匪 从这天开始,每天到了开始赶路的时候,郎伯伯一瘸一拐在车队前面领路,郎烈就一瘸一拐的默默的跟着赵千初马车,他喜欢这一家人,这一家跟别人不一样,总是给他吃的,也不骂他赶他。 他虽然傻,但他是个敏感细腻的孩子,他很怕别人讨厌他,很怕自己吓到别人,所以总是走在离马车几米的地方,从不敢靠的太近,他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偷偷能从马车的窗子里看到里面的小仙女和她长的有点过分年轻的父母,他们每天在一起打闹,说笑,他虽然听不见,听见了也听不懂,但也憨憨的跟着一起笑。 郎烈的力气很大,一遇上什么沟沟坎坎,他就踉踉跄跄的快步跑过来,用手一抬马车的车轮就过去了,给赵千初他们几个省去了很多麻烦。 每到了吃饭的时候,赵千初就让郎伯伯父子二人跟着他们三个人一起吃,就这么越来越熟悉起来,赵千初也从跟父子聊天中,知道了郎烈小时候也是个健康的孩子,但是在一场大病中,烧坏了脑子,智商停留在只有几岁孩子的水平,反应速度也比别人慢,可能是脑神经损伤导致的,十岁了还不会走路,在父亲这么多年如一日的耐心的陪伴和练习下,现在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虽然还是一瘸一拐的,但这已经让郎伯伯很满足了,赵千初说,郎烈不傻,只是当他抹去自私,嫉妒,贪婪,欲望之后,全世界都会觉得他是个傻子,因为他只剩下善良。 因为长相丑,智力低下,反应迟缓,体型又大的有些吓人,从小就被村子里的小孩们欺负,他们不跟他玩,骂他是大怪物,朝他扔石头,经常砸的他头破血流,逃回家躲在父亲怀里哭。可是善良的他宁可一直挨打,也从来没有试图伤害过任何一个小孩,对于他的力气来说,其实揍扁他们是个太容易的事情。 听到郎烈小时候的遭遇,赵千初和白起,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想在萍水相逢的日子里对郎烈好一点,他们相信善良而坚强的这对父子,会熬过苦难好起来的,郎烈也终究会有自己的人生。 反倒是平日里抠抠索索不舍得拿出食物的某女士,气的咬牙切齿,要郎烈给她一枚铜钱,雇自己去帮他把那些小崽子都给宰了,郎烈当然不肯,白起则好奇的问她为什么一定要收一枚铜钱,赵千初在旁边没好气的道,职业病,她们这行不能走空的。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四五天,赵千初和白起在马车上正依在一起昏昏欲睡,钱朵朵突然钻进马车把赵千初叫起来:“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赵千初迷迷糊糊被人叫起来,有些莫名其妙:“干嘛突然换衣服?” “有点不对劲。”钱朵朵没有多说话,拨开马车的窗帘,瞪着大眼睛向外张望着,商队不知不觉中已经行进了一片山谷。 “哪里不对劲?”见钱朵朵如此认真,赵千初也一下子精神了,爬到窗边朝外望着,可是他除了看到山谷两侧的岩壁,什么都没有。 “刚才我听见了布谷鸟叫。”钱朵朵皱着秀气的眉毛瞪了赵千初一眼:“你赶紧给我出去,本姑娘换衣服是收费项目!” 赵千初恍然,布谷鸟是夏候鸟,每年春末夏初往北飞,此时已经是盛夏,大宋南部不可能有布谷鸟,此处地形险峻,深入谷地,极易设伏,恐怕这是碰上马贼了! 他赶忙往出钻,后面传来钱朵朵揪白起耳朵白起的痛呼声:“你还不出去小闷葫芦,等着我收你半价票吗?!” 赵千初刚钻出去,就听前面传出一声爆炸的巨响,商队前方乱成一团,很多人在惊呼:“不好有马匪!” “马匪来了!快逃!” “走开别挡路!” 赵千初赶忙往前面冲过去,前面很多人慌慌张张往后跑,有些舍命不舍财的还想拉着自己的马车掉头,可是山谷很窄,后面的马车挡住了前面的车路,根本无法掉头,一时间挤做一团。 跑到车队前面,见山谷前方唯一的路上被几块巨石拦住了去路,看这巨石像是从谷顶上推下来的,最前面的马车若是再往前一点,恐怕就要被连人带马被砸个稀巴烂。郎伯伯和两个把头手持木棍警惕的看着周围,一个把头在向后引导大伙紧急后撤,尽量维持秩序不要乱。 突然间,山谷前方,后方,两侧山崖上都响起布谷鸟的叫声,此起彼伏。一个个手持利刃的马匪从两侧山崖上出现,发出得意的笑声。 几道身影出现在前面拦路的巨石上面,为首是一个身高八尺的黑衣壮汉,他看着有四十岁年纪,剃着超短平头,满脸的络腮胡须,一身的爆炸般的肌肉几乎要把衣服撑破。他身边站着一个身材妖娆,金发蓝眸,面无表情的异国美人,好像一个美丽的冰雕。 赵千初还想等着对方像书里写的一样说一段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之类的开场白,就见黑衣大汉残忍的一笑,大手一挥,两侧山崖上的马匪立刻把早已准备好的巨石顺着两侧的岩壁推了下来!巨石滚滚而下,何止万钧!足以把下面的商队连人带车马都砸的粉碎! 这帮悍匪根本没打算留活口!呼吸之间,第一波巨石已经落了下来,赵千初眼见巨石在自己头上越来越大,愣在当场,他想要躲开,可是双腿却完全不听使唤了! 千钧一发间,一道银光闪过,巨石被瞬间分成两半,堪堪砸在赵千初的左右两边的地面上,发出震天的巨响!激起的碎石和灰尘打的赵千初脸上生疼,一个窈窕有致的倩影手持小太刀背对着赵千初:“你想死也容易!先把欠本姑娘的银子还了再死!” 马匪的袭击来的太快了,钱朵朵还没来得及换回自己的忍者服,此时仍穿着那件丝绸的连衣裙,裙子不长,两条反人类的白皙修长的腿完全遮盖不住,让人挪不开眼睛,但是赵千初此时没心情欣赏美女,他回头望去,被巨石袭击过后的商队遍地哀号,很多马车直接被砸成碎片,那些断胳膊断腿的还算幸运,有些人和马直接被砸成了肉泥,完全辨认不出原来的形状,简直惨不忍睹。 “白起————!”赵千初目眦尽裂,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他大吼着连滚带爬的往回跑! 第十七章 奇门术士 “我在这!快来帮忙!!”是白起的声音,赵千初喜出望外,加快了脚步,跑到跟前,一下子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郎烈半跪着把白起护在身子下面,后背上压着滚下来的巨石!他居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把白起拉出马车,挡在身下,用血肉之躯抗住了巨石的冲击!这得是何等的蛮力何等强壮的身体!! 郎烈嘴角流出鲜血,痛苦的闭着眼睛,头上爆出青筋,显然这个冲击让他也很难承受,此时沉重的巨石还压在他背上,他勉强的睁开眼睛,从牙关里挤出两个字:“快……走……!” “神谷活心流.碎岩斩!”钱朵朵及时赶到,身刀合一快速闪过,小太刀在空中化成几道优美的弧线卷过巨石,轰隆声中,岩石崩解了! 赵千初和白起赶忙一起扶住放松下来差点 扑倒在地上的郎烈,郎烈抬起头看到白起和赵千初都没事,憨憨的笑起来。 “现在可不是高兴的时候。”钱朵朵皱着眉头抬头看着两侧的山崖,一手提着小太刀,一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刚才这两次出手,她都是全力施为,扶桑流忍术本来就不擅长这种全力硬碰硬的状况,连续两次大招让她的内力消耗巨大,再来一轮,还能不能抗的住,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快!所有人都聚到一块咧!快过来!”郎伯伯还活着,他一边大声招呼商队幸存的所有人聚到他身边去,一边指挥着还活着的把头把伤者也都拉过来。 难道老把头有什么好办法,赵千初三个人架着郎烈赶忙跑过去,郎伯伯看见郎烈被赵千初几人架着跑过来,赶忙迎上来:“狗娃子!这是咋咧?有么事吗?” “爹……么事。”郎烈抬起头,有气无力的憨笑着。 “么事就好,么事就好。”郎伯伯放下心来,赶忙帮着把郎烈扶到人群中坐下,此时还活着的都已经聚集到了一起,只剩下四五十个人,胳膊腿还健全的,算上赵千初几人,也就二十多个,连武器也没有,如果马匪此时冲上来,只能任人宰割,更何况那从天而降的巨石,更是不是人力能够抵抗的。 守在山谷前方的黑衣大汉已经注意到剩下的人都聚集在一起,显然他丝毫没有打算大发慈悲放他们一条生路,他再一次举手,人群聚集的地方两侧的马匪收到了首领的信号,立刻把巨石从岩壁上推了下来。五六块千斤巨石,从高空滚落,足够一瞬间把所有人压成稀巴烂! “来的好!”郎伯伯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腿不再瘸了,身姿也变得挺拔了起来,两眼放出土黄色的光芒,只见他脚踩坤位,手捏法诀,口中念念有词,猛一垛脚,一道土黄色的光芒从他脚落下的地方向四周扩散开来,正在飞速下落的巨石居然像时间静止了一样,停在岩壁上! “疾疾如律令!”郎伯伯大喝一声,一手掐土行印一手虚指崖上,下落的巨石居然翻滚着逆势而上,直滚回两侧岩壁上方,还去势不止,向山崖上的马匪碾压过去,山上马匪躲避不及,一时间鸡飞狗跳,惨叫连连! “五行奇门术士!”钱朵朵不由的惊叫出声! “什么五行术士?!”赵千初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太惊人了,这真是鬼神之力,非人类所能为! “中州大陆自古有种古老而神秘的奇人,叫做方士,其中有一支奇人参悟先天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八卦,创造出了一种叫做奇门遁甲的异术,可以借金木水火土自然之力驱为己用,这一支御使奇门遁甲的方士,被人称作奇门术士,在多年曾盛极一时横行整个大陆,但是不知是不是奇门遁甲夺天地造化遭了天谴,奇门方士很快就没落了,现在中州大陆残存的奇门五行术士已经是凤毛麟角,我也只在江湖传闻中听过,今日也是第一次见。”钱朵朵有些激动,毕竟现在这种传说中的人居然就站在自己面前,大隐隐于市,在这之前谁能看出那个憨厚纯朴的瘸老汉,居然是这种厉害的人物! “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传说中的奇门五行术士中的土术士,真是让人意外。”马匪的首领,黑衣大汉带着金发冷美人和几个手下走了过来,凌厉的目光盯在郎伯伯身上。 “过奖了,如果是货真价实的土术士,此刻你们已经是死人了,奇门五行大术士哪一个不是绝顶级别的高手?老朽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土行修士,今日路过宝地,并非有意冲撞,也不愿出手杀人,钱财众位尽管拿走,只求放我们一条生路。”郎伯伯不愿与这些马匪继续开战,毕竟身后还有几十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只得收敛神通,放低姿态好言相劝。 “如果你是土术士或者我们还有的商量,只是个土行修士就想要吓退我们,恐怕没那么容易。”黑衣壮汉目光如炬锁定在郎伯伯身上,言语中对自己实力充满了自信。 “……土行修士?十五年前杀手榜第四有位土行修士,代号:狼垚。你可认得?”黑衣壮汉旁边的金发美女突然走上前来,冷声质问。 “……”郎伯伯没有否认,对方的话好像刺痛了他内心深处,他不自觉的躲开了对方的目光,赵千初知道这个女人说的不是假话,可是这么善良纯朴的郎伯伯,居然曾是个杀人无数的杀手?! “哈哈哈哈哈———”金发美人仰天长笑,笑声中充满了仇恨与愤怒,她刀子一样的目光盯着郎伯伯……还是该叫杀手狼垚?咬着牙关,吐字如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狼垚,你还记得十五年前在大明国被你杀死的利玛窦一家吗?” “你是那个跳河的小女孩?”郎伯伯痛苦的闭上眼睛,不愿回忆起不堪的过去,他咬咬牙下定决心,诚恳的道:“我以前做过很多错事,我很后悔,愿意用生命来表达我的歉意,这不能弥补我对你家人和你的伤害,但希望杀了我你能放下仇恨,不要再加害其他人。” “一个刽子手!不要再这假仁假义了!我不但要手刃你替我一家报仇!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金发美女的目光逐渐疯狂,多年的仇恨一朝爆发,哪里还有理智可言,一把不知什么材质做成,晶莹剔透,闪烁着幽冷寒气的匕首倒握在手中:“一个不留!给我杀!!” 马匪们从岩壁上飞绳滑下来,手持各色武器向商队众人掩杀过来,郎伯伯,哦,不,狼垚叹了口气,他可以死在这个利玛窦家的后人手里,但是他现在还不能,他要保护住身后这些无辜的人,还有自己的儿子郎烈! 他身上黄芒大盛,手捏法诀,脚踏坤位,一声低吼,一道黄色的光芒从他双脚踩着的身边地面扩散开来,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以他为中心裂开无数巨大的裂缝!冲过来的马匪躲避不及,被震的东倒西歪,一个接一个掉进地面裂开的巨大缝隙中! 金发美女身法如鬼魅般迅捷,呼吸之间已经到了狼垚面前,因为速度太快,一时间狼垚身边都是她飞舞的残影。 “神谷活心流,裂空斩!”术士一旦被近身就危险了,钱朵朵飞身切入战局,小太刀化做一道银色光弧划过长空,人刀合一斩向金发美女! “呼————”一道巨大的黑影以雷霆万钧之势迎上钱朵朵的裂空斩!两股无匹的内力对撞在一起,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钱朵朵像被马车撞了一样,整个人倒飞出去,张嘴喷出一口血雨! 黑衣壮汉单手握着一把一人高,门板一样宽的巨型斩马刀,迎风傲立:“劳拉,你尽管报仇,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 第十八章 郎烈狂化 第十九章 惊闻鬼婆 第二十章 墓地惊魂 第二十一章 暗潮汹涌 第二十二章 失落龙都 第二十三章 南宫铁心 第二十四章 四灵战阵 第二十五章 绝顶战尸 第二十六章 九龙仙门 第二十七章 龙族皇城 “该叫你千初公子……还是叫您十六殿下?”黑袍女子,缓缓的掀开斗笠,露出一张俏丽可爱的笑脸:“人家说过的吧,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苏妲己?!”赵千初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当初他就对这个苏大小姐有所怀疑,所以从“万匹丝”号下船之后他才拒绝了她的邀请,没有想到她阴魂不散跟到这里来了。 “正式的认识一下吧,人家叫苏惜文,户部尚书苏辙的独生女。”苏惜文得意的双手托着脸颊,臭屁笑着道:“人家就说过吧,人家可是真真正正的千金大小姐,可不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的。” 此时的赵千初此时已是砧板上的鱼肉,无奈的爬起来,苦笑道:“苏大小姐真是费心了,跟了我这么久,是我二哥让你跟着我来的吗?他还真是对我这个不起眼的弟弟关怀备至。” “我家大人神机妙算,就知道你不是个好弟弟,你身边那个小孩,不出意外的话,是白家的血脉吧,不是龙族能开此门的想来想去也只有白家人了,看来当初白家剿灭龙族之后果然想把龙族的宝藏据为己有。”苏惜文把玩着两边的头发,笑得一脸天真烂漫。 “赵麟,你身为皇子知法犯法,利用监斩之职徇私枉法,私救犯官之后,觊觎白家私藏的龙族宝藏,你项上这颗头,砍上几遍也不够。”苏惜文身边的白衣少年看着自己的双手,杀气四溢:“我乃奉天御卫五大指挥使之一弗申肃,今天就先斩后奏将你就地正法,然后自会带着犯官之后回宫跟皇上复命。” 生命危在旦夕!赵千初的脑袋高速的运转,可是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小聪明和诡计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难道我大仇未报,就要死在此地? 突然,苏惜文和弗申肃的身后九龙仙门再一次爆发出了震天动地的龙吟,九龙仙门再次洞开,还没见到进来的人,一股危险的杀意已经从门里面传来,苏惜文和弗申肃倒退几步,警惕的看着九龙仙门。 南宫铁心一手扶着肩上的黑木大棺,一手提着满身血污已不知是死是活的紫衣少女,大步走了进来,阴鹜冷厉的眼神扫过全场:“老夫还道是何方神圣先我一步进入九龙仙门,原来只是一班毛头小鬼。” “这不是刚才被四大名捕给封了经脉差点抓了的老伯伯吗?一把年纪了都保护不了自己,还要靠自己死去的弟弟保护,您可真让人操心呀。”苏惜文这一张毒舌的巧嘴,斗嘴可从没输过,一开口直呛人肺管子。 南宫铁心在江湖上恶名昭著,可不是好好先生,何况他本来就没打算让除了他自己以外知道龙城宝藏秘密的人活着离开,此时杀意大炽,不怒反笑:“毛丫头牙尖嘴利,无须对我用激将法,就凭你们几个还不配我弟弟出手,老夫现在就把你的牙一颗一颗的都拔光!” “老伯伯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话可要算话哦!”苏惜文俏皮的脸上露出来狡猾的笑容,她左手一挥,扯去身上的黑袍露出前凸后翘的姣好身姿,右手朝天高举,掌心向天。 从那龙皇古城中,无以计数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长矛短箭各种金属兵器就像是活了一样都动了起来,像是受到了召唤都飞半空中,密密麻麻的好像乌云盖顶,苏惜文眼中闪动刺眼的着金色的光芒,单手向天,有如神袛。 “奇门五行金术士!小丫头不简单啊。”南宫铁心摇了摇头,今天怎么了,碰到的都是不好啃的硬骨头,他扔下手里的紫发少女,身形一动,下一瞬间已出现在苏惜文身后,五指如钢钩向她头顶抓去。 白衣少年几乎是同时出现在苏惜文身后,但是并没有去救苏惜文,而是右拳轰出带着狂暴的劲力直捣南宫铁心的面门! 南宫铁心右手托着棺材,只得撤回左手去挡白衣少年的拳头,只听轰然巨响,南宫铁心被白衣少年这惊人的一拳打的倒飞出老远! 南宫铁心连续退了两丈远才稳住身形,又惊又怒的看着被这一击震的发麻的左手:“你是什么人?!” “在下弗申肃。”白衣少年傲然笑道。 “通天教五帝大魔中的赤天魔王,是名负天担石,弗申肃?不该如此年轻啊?莫非是老夫走眼了?!”南宫铁心面色铁青,本来并未把几个小娃娃放在眼里的他,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上两个超一流级别的对手。 “这种场合应当叫在下奉天御卫五大指挥使弗申肃,我现在是代表大宋接收神龙逆党的遗留物,你现在离开,我不为难你。”白衣少年是个武痴,可是仍能强压心中想跟强者拼死一战的欲望,想出言劝走南宫铁心,他对南宫铁心肩上棺材里的战尸南宫月,还是多少有些忌惮,如果只有他自己,他巴不得亲自跟绝顶交手试试,哪怕一死,可是此时在场的还有个苏惜文。 南宫铁心朗声狂笑:“老夫这么多年翻遍了中州大陆的所有的宝藏,只有我杀光跟我抢宝之人,没有人能让我空手而归。老夫倒要看看,谁能活到最后!” “动手!”白衣少年弗申肃感觉不对,大吼一声。 苏惜文高举的手向南宫铁心一指,那漫天悬着的刀剑武器组成一条钢铁洪流,直射向南宫铁心,遮天蔽日,密密麻麻,如蝗虫过境,如万箭齐发! “晚了!”一股死亡的气息爆发了,什么面子什么道德什么高手尊严,南宫铁心从来不在乎这种东西,黑榜第一的枭雄只要杀光对手达到目的,从不在乎任何手段! 身后的爆炸声,气劲呼啸声,吼叫声,金铁交鸣之声不断炸响,赵千初头也不敢回,他趁着几大高手全身贯注交手之际,抱着白起连滚带爬的滚下了山坡,拼了老命的冲进龙族皇城中。 龙族皇城已然成了鬼城,走进了皇城才觉得安静的让人感觉恐惧,城内的建筑除了一些木头和丝布制品风化了,房屋结构大体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但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却都已经化作具具白骨,赵千初一路走来,路边和房子里残骸枯骨笔笔皆是,大部分还都保持着死去时痛苦的神态,有很多白骨一看就还是小孩子,多年前那场让人痛心疾首的浩劫,真的是让人不忍去想象。 “殿下……”白起终于醒了,赵千初也来不及多说,搀扶着他以城内的建筑物为掩护,偷偷摸摸的向着城中心进发,城外的战斗声已经安静下来,战斗已经结束了,他们此时的行动只有更加小心,因为不管胜利者是谁,都不会放过他们,也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 第二十八章 龙帝棺椁 第二十九章 龙皇夺舍 南宫铁心突然瞳孔猛的一缩!踏前一步,一记隔空重拳向两人击来,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极寒冻气挟裹着狂暴的劲力咆哮着扑向赵千初和龙曦:“哪里走!天霜!” 龙皇九龙金棺的守护光幕再现!南宫铁心的极寒冻气如泥牛入海,只在金色光幕上激起一片波澜,金色光幕在片刻的抖动之后再次归于平静。 “什么东西?!”南宫铁心又惊又怒,放下黑木大棺,全力运起风神腿攻向金色光罩,当超一流高手全力施为,一时间仿佛出现好几个南宫铁心,风神腿飓风一般自然灾害似的力量从几个不同的方向倾泄向这个神秘的金色光罩,巨大的力量不断的碰撞,撕扯!那金色光罩在南宫铁心不断的狂攻之下,仿佛风中之烛,摇摇欲坠,但是居然硬是能在这种天灾般的攻击之下完好无损,没有被攻破! “公子别怕,龙族传说中九龙金棺虽然不是九龙仙门那种顶级秘宝,但是他有护主灵能,灵能强弱跟棺中所藏之人的力量成正比,先皇离世时是先天高手,只要我们不出去,这个贼人进不来的……公子?”大地都在震动,龙曦也被震的倒在地上,但看到金棺的护主灵罩抵抗住了这强大的攻击顿时心中一喜,赶忙出言安抚赵千初,可是她回头一看却愣住了,赵千初……不见了?刚才明明跟他一起在这里的呀?! 赵千初在哪?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他只是回头看见南宫铁心进来,就感觉身体被身后一股强大的吸力吸住,连叫都没叫出来就眼前一黑,被吸到一个他也不知道是哪的空间里,他只感觉身边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没有声音,没有光线,也无法呼吸,好像连时间都停止了,他就静静的漂浮在黑暗中。 黑暗中,一双巨大的紫色眼睛亮了起来,那双巨眼的瞳孔并不是圆形的,而是黑的竖线,这好像是一种爬行动物的眼睛,没有任何人类的情绪。 一个威严的声音回荡在无尽的黑暗中:“吾乃龙族之皇欧阳云昊,吾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将吾之灵魂和毕生功力,龙血精华,最佳基因都保存在了这九龙金棺之中,等待吾最忠诚的臣民来到这里,感谢汝奉献肉身给吾之复生作为载体,吾复活后必将复兴龙族,重建神龙帝国,建立吾龙族人民之理想国。现在需要汝全身心接受吾对汝肉体的改造和灵魂的灌注,灵魂灌注时汝不能抗拒,吾替全体龙族感谢汝之牺牲。” 我靠!这是哪?难道是在棺材里吗?老子不是龙族啊!我不是你的臣民啊!我才不想把肉身奉献给你!赵千初想挣扎想吼叫,可是却无法动弹也无法发出声音,一股超新星爆发似的能量从四面八方涌入他的身体,在这无法形容的能量冲刷下,他的身体仿佛被蒸发了,在能量漩涡中迅速的液化—汽化—再液化—最终再一次实体化! 新生的身体仿佛每一粒细胞,每一条血管,每一根神经都充斥着天地的灵气,都蕴藏着无法完全消化的无与伦比的巨大能量。赵千初静静蜷缩在黑暗中,感觉就像婴儿蜷缩在母亲的腹中,这种内心的平静让他欲罢不能,如果有高手此刻能看到赵千初的状态,一定会下巴都惊的掉下来,先天胎息!这是先天境界独有的呼吸方式。 赵千初在棺材里的变化,外部无人可以感知,南宫铁心在发现自己的攻击奈何不了这个金色光罩之后,也停下了自己的攻击,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次元大阵一年只开放一天,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来这里还有重要的东西要找寻,他恨恨的咬着牙根:“老夫没时间跟你们耗了,既然你们躲在龟壳里不出来,老夫就成全你们,把你和那个躲进棺材里的小子一起埋了!” 他将黑木大棺抛出金銮殿外,双掌一开,满天掌影带着狂暴的劲力咆哮着四面八方放射开来:“排云!”这偌大的金銮大殿也无法承受,在他无差别攻击中快速的崩溃,倒塌! 片刻之后,他站在曾经是龙族金銮大殿的一片巨大的废墟之中,仰天发出一阵狠厉的狂笑,扛起棺材,朝着百宝阁去了。 此时的赵千初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他仍沉浸在先天胎息的舒适中,突然一股寒冷的力量如同针刺一般刺进他的天灵盖,他的头像爆炸一样撕裂的痛,痛的他意识都要模糊了,这股力量好像要把他的灵魂抽离出去! 赵千初想对抗这股力量,可是这力量太强大了,无论他怎么抗拒,他都感觉自己的灵魂在一波一波剧痛中被剥离自己的肉体! 难道我今天难逃这一死? 赵千初的意识逐渐模糊了,在无尽的黑暗中,他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哥哥……” “哥哥,我好饿……” “……不要叫魏大人来……我是自己故意吃了草药的……” “……我都知道了……我听见公公们说的话了……我全都知道了……” “……千初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娘……都是千初的错……” “如果没有我……你们根本不用过挨饿受冻的日子……” “哥哥……能不能把你的名字换给我?” “我怕……我怕妈妈和哥哥把我给忘记了……” 千初?千初!我还不能死!我还要替千初活下去!谁也不能让我这样死!赵千初猛的睁开眼睛!决死求生的欲望重新让他的意识清醒过来,入体的冰冷力量好像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开始退缩消融! “你是谁?!你不是龙族?!”黑暗中回荡着欧阳云昊绝望的吼声! “我……是……赵……千……初……”赵千初咬着牙,无与伦比磅礴力量从他的奇经八脉四肢百骸涌出,与他的灵魂产生共鸣,呼吸之间,天地灵气肉眼可见的从他的天灵灌入,他的手指动了,然后是四肢,再到躯干,黑暗再也无法禁锢他的力量了! 第三十章 在下白起 龙曦被埋在废墟之中,虽然金棺的护罩保护她不会被压死,可是难逃灭顶之灾,此时她四周和头顶都被封死,她努力搬开能挪动的石块,可是以她的力量想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完成的任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仅存的空间内空气也渐渐的越来越稀薄,侥是她龙族体质强于常人,可开始觉得胸口发闷。 龙曦坐在地上,注视着在黑暗中闪烁着淡淡金光的金龙金棺发呆,那个贼人说赵公子躲在棺材里,可是她使劲推动棺材根本无法打开,难道这个棺材要从里面才能打开吗?可是那里面空气更少,如果赵公子真的在里面,这么久了出不来,岂不是要凶多吉少? 突然,棺材震动了一下,龙曦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揉了揉眼睛,棺材又剧烈的震动了一下,头顶的金色护罩变得暗淡无光,闪烁不定,龙曦试探着走到棺材旁边:“公子……?是你在里面吗?” 头顶的护罩突然消失了,头上的石头瓦砾砸了下来,龙曦眼前先是一黑接着猛的一亮,九龙金棺打开了!一道金光直冲天宇,金光所到之处,头顶的巨石瓦砾都瞬间蒸发,等龙曦眼睛从被亮光闪的短暂盲目状态中恢复之后,竟发现自己被赵千初横抱在怀里,此时正漂浮在空中。 此刻的赵千初全身包裹在万丈金光之中,一头紫色的乱发在空中狂舞,剑眉之下,一双紫色的眸子里是诡异的竖瞳,凝视这对双眸,就感觉好像在凝视深渊,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了。本来就白皙的皮肤,此时更是像无暇白玉一样,甚至在月光的反射下隐隐闪动着鳞片般的光泽!并有没惊天动地的气势,可是就让人看到他,就好像看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高山大海,是风雨雷电,完全无法生出反抗之心。 “龙族圣女龙曦参见吾皇!龙曦甘为吾皇肝脑涂地!”龙曦浑身都颤抖了,她的每一滴血液,每一颗细胞都在战栗,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赵公子已经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赵公子了,而是龙族历史上最伟大的君王,欧阳云昊! 赵千初抱着龙曦落回地面上,原本的眼眸和头发的紫色快速的褪了下去,变回了原本的黑色,眼睛一闭,一头栽倒昏迷过去。 龙曦也被眼前的一幕弄得迷糊了,现在的这个人到底是欧阳云昊?还是赵公子?他在棺材里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才这边的恐怖气息是怎么回事?是我的错觉吗?”南宫铁心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他这次除了肩上永不离身的黑木棺材,还多了一个包裹,看来是在百宝阁搜刮到的秘宝,他被刚才赵千初的气息吸引而来,远远的站着,有点惊疑不定,虽然只是在远处转瞬即逝那么一刹那的感觉,可是仍然能让他毛骨悚然,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只在弟弟南宫月还活着的时候从他身上感觉到过。此刻的他全神戒备,警惕的看着龙曦和她怀里的赵千初,他不相信这两个人能发出刚才的气息,但是此地又无其他人,难道那个小子躲进棺材里有奇遇? 南宫铁心抬头看看月色,午夜十二点次元大阵就将再次关闭,明年的今天才会再次开启,时间已经不多了,离开前不能忘了斩草除根,不论这个毛小子今天有什么奇遇,都不如此刻趁他昏迷杀了,免得让他逃出来给自己留下后患。心念到此,杀机毕现!他展开身形夜枭一样扑向赵千初,一拳朝他天灵盖击下去! 一只小手凭空出现,一把抓住南宫铁心的重拳,南宫铁心只感觉左拳好像是被一把烧红的钳子捏住了,痛的赶忙飞退几丈远,放下黑木大棺,揉揉疼痛难当的左手,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突然冒出的强大敌人:“你是什么?!”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站在月下,小女孩一样精致好看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刚毅神情,一头漂亮的齐耳短发居然是乍眼的银白色。 “在下,白起。” 白起身形一动,化成一道白光射向南宫铁心,南宫铁心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就被白起一记重拳轰的脸部变形飞了出去,下一秒白起鬼魅般的身影又出现在他的身后,一肘把他轰的像炮弹一样砸进地面,超一流级别的高手南宫铁心在几个时辰前还身受重伤手无缚鸡之力的白起面前居然毫无反抗之力?! 白起张开五指,对准从地面中挣扎着爬出来的南宫铁心,冷声道:“邪王炎杀弹!”一团妖异的黑色球形火焰带着长长的芒尾射向南宫铁心。 南宫铁心看着这并不起眼的黑色火焰弹射向自己,心中居然涌起死亡的恐惧,这难道是能燃尽一切的地狱黑炎?老子今天算是栽了! 就在南宫铁心闭眼准备认命的时候,黑木大棺的棺盖居然自己弹开了,死亡的气息爆开,一道黑影蹿了出来,战尸南宫月!他像野兽一样手脚并用,居然后发先至,和邪王炎杀弹同时来到南宫铁心面前! 他从一个诡异的角度伸出爪子,一爪把邪王炎杀弹打飞出去! 第三十一章 杀人灭口 九龙仙门外,古木树海中,两个狼狈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向外奔逃。 弗申肃此时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一身白衣已经被血污染红了,他的右臂已经不见踪影,身穿黑袍的俏丽少女苏惜文此时也是脸色纸白,元气大伤,黑袍上几个触目惊心的大洞,露出下面白皙的肌肤。若不是先天五行水元素之体能让她基本免疫物理伤害,此时她恐怕已经把命丢在九龙仙门里了。 她已是强弩之末,可仍然强行使用水术士之力控制着弗申肃体内的血液运行,替他止住右臂的血液,弗申肃的右臂是被战尸南宫月齐根扯断,此刻只怕她一松力,弗申肃就要失血而死。 两人皆是身受重伤,连运起轻功的余力都没有,只能互相扶持着向森林外跌跌撞撞的步行,这片森林十分浩瀚,就是在他们全盛时在树尖上直线前进也需要几个时辰,何况此刻,更是走了几个时辰也还远没望见尽头。 两人走到林中一片水潭边上,弗申肃停下了脚步:“停一下吧。” “你说什么呢?!此时可不是休息的时候!九龙仙门午夜十二点前就会关闭,南宫铁心一会就出来了,如果追到我,们我们一定活不成!而且……”苏惜文没说下去,而且她的力量撑不了多久了,如果她的力量耗尽前,弗申肃得不到救治,一定会失血而死。 “此处有水潭,你是水术士,可以施展水遁之术离开。”弗申肃此刻居然还笑的出来,他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索性在水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真的不打算再走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人家走了你怎么办?”苏惜文怒道。 “我今天跟绝顶级别的高手交过手了,虽然输了,但是我死而无憾了,真是痛快啊……”弗申肃爽朗的大笑起来,他有些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好像在回味刚才的战斗。 苏惜文刚想再说什么,弗申肃突然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而且你才是傻呢,你明知道带着我走不脱,等到你力量耗尽我一样要死,你也一样逃不掉。” 苏惜文把视线移开,不敢跟弗申肃对视,她知道,弗申肃说的都是事实,可是她做不出来这种事,虽然她从小娇生惯养受尽万千宠爱,可是她并不自私,她做不出这种抛弃战友的事情。 弗申肃笑了:“快走吧,我活了一把年纪,已经够本了。你是个好女孩,二殿下还在等着你,这次赵麟白家遗孤还有九龙仙门的消息都非同小可,你要尽快回到汴京,把消息传递给二殿下,你不走,我就白死了。” “可是……”苏惜文眼圈红了,她看着眼前微笑着的视生死于无物的白衣少年,她如何做的出这么冷酷的抉择。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让两个人一下子弹了起来,全神戒备。 一个穿着脏兮兮僧衣的老和尚从不远的阴影里显化出来。 “不戒僧?不,应该称呼你为刑部四大名捕的千面大人吧。”苏惜文见来人是他,心头不禁喜出望外,赶忙上前两步:“这位是奉天御卫五大指挥使弗申肃,探听情报遇上了南宫铁心受了重伤,请千面大人搭救。” “老衲跟了你们一路了,刚才从你们的话里才知晓你们的身份和此行目的,所以才现身相见。”千面笑吟吟的看着苏惜文和弗申肃。两人不禁骇然,他跟了他们这么久他们居然全无察觉,他们虽然受了重伤,可也是超一流级别的高手,感知力远胜凡人。 “惜文,退后。”弗申肃笑容凝固了。 苏惜文不明所以间,千面的身形突然变了,原本是一个矮小猥琐的老头,随着骨骼一阵噼啪作响身高陡然拔高两尺,肩背也展开了,此时的身材俨然是个威武的年轻人。 “很抱歉二位,我不能让你们活着回到汴京了。”千面笑着伸出双手揸开五指,猛的往前一推,一股无形无象的能量如同火山爆发一样的轰向苏惜文。 弗申肃怒吼一声,奋起残存之力,身形如闪电般掠起,千钧一发间把苏惜文撞出去,同时左拳劈空轰出,一道无匹的拳劲呼啸着迎上千面的能量炮!虽然深受重伤,他仍是超一流巅峰的高手,五帝大魔中的赤天魔王,是名负天担石,即使身受重伤的此刻论力量的对拼他仍然有绝对的自信! 可是他这次真的错了!他的拳劲像是泼进火山里的一杯水,被千面的击出的霸道无比的无形能量瞬间吞没,这股强大的能量结结实实的轰在他的身上,把他击的炮弹一样向后飞出百米,撞断了两根大树,直嵌入第三根大树才停下来! 这一击轰断了他全身的骨头,三分之一的血液被震的从毛孔喷出去,变成一片血雾!弗申肃的眼睛却亮了,他从喉咙里艰难的发出一点声音:“……你……不是千面……你是……你是……” 话还没说完,弗申肃眼睛里的光消失了,一代宗师,赤天魔王,弗申肃陨落! “弗申肃!”被推的摔出好远苏惜文刚站起来就看到弗申肃被轰出去一幕,心痛的哭喊着。 “抱歉了苏姑娘。”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千面的千面已经鬼魅般出现在了苏惜文身后,一记手刀毫不犹豫的插入苏惜文后心,出手即是杀招,狠辣绝伦! 手刀洞穿了苏惜文的身体,可是手感却不是洞穿血肉之躯的感觉?更像是插进水里的感觉!眼前的苏惜文突然像是融化了一样软了下去,骤然间炸开,变成无数水珠。 只见所有的水珠都向旁边水潭的水面射去,“千面”眉头一皱,身形展动,带着一串残像追向水珠,水珠在空中快速聚集在一起,再一次形成苏惜文的实体,苏惜文手掐法诀,眼泛蓝光,脚凌空踏向坎位! “千面”如影随形,在苏惜文形成实体的瞬间,已经一掌印上她的胸口,苏惜文张嘴喷出一蓬血雨,坠入水中,瞬间消失不见了。 “这就是五行奇门的遁术吗?果然神奇。”“千面”倒飞回水潭边,看着平静的水面,仍然是不戒僧的面孔的老脸上浮现出一些担忧,虽然他确定刚才那绝杀的一掌已经足以击碎苏惜文的心脉,可是他不知道五行奇门术士会不会有什么保命的绝招,此时被她用水遁逃掉了,若是让她侥幸活下来回到了汴京,后果将不堪设想。 第三十二章 兄弟情深 第三十三章 水遁逃生 第三十四章 重回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