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捡了个男人 第二章:太不是个东西 “不然你以为这是哪里?” 长姝似乎看出了他心里的疑虑,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以免这个男人把她当成图谋不轨之人,指着不远处桃花树上挂着的花篮解释道:“我原本打算摘些桃花回去酿酒,若不是你,我早就下山了。” 长姝语气中的嫌弃已经毫不掩饰了,要不是她洗桃花洗到一半洗出了血水,她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儿还有这么个人。 男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沉默须臾,抬头看着长姝:“今日多谢姑娘相救,在下玄墨,救命之恩,在下日后定当回报。” 长姝看了他一眼:“你要是没事我就下山了,山上不安全,建议你最好还是趁早下山。” 玄墨点头,慢慢的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身上无处不在的剧痛让他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场追杀,连目光都冷了几分,同时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法孤身一人离开。 “姑娘。” 长姝站在桃树下,转身看着他。 玄墨皱着眉,因着是求人办事,语气不自觉的就低了几分:“能不能麻烦姑娘为我寻个安静的地方养伤?几日便好,不会太麻烦姑娘的。” 长姝扫了他一眼,看着他满身的狼狈,没拒绝:“跟我来吧。” 扔下一句话,长姝沿着来时的小路下山。 她也没费心思,直接在自己家里找了间空着的房间叫玄墨住下,其他的就没再继续搭理了。 被这个男人这么一耽搁,她酿桃花酒的时间平白无故的被推后了许多。 篮子里的花被她放在阴凉处晾干,长姝取下篮子,又找来干净的帕子把花瓣上的水仔细的擦干净,放进早已经准备好的坛子里,然后倒入早已经准备好的白酒,密封之后放入地窖里。 方法是按照书上说的来的,至于能不能成功,长姝目前还不知道。 她很少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来做这种事情。 收拾好东西之后,长姝转身,一搭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男人,她愣了一会儿,看着玄墨身上还是穿着原来的那身衣裳,破破烂烂的,还染了血沾了泥,看上去颇有些狼狈。 长姝陷入了沉思。 她家中没有男人穿的衣物。 而且,她是一个独居的女子,要出去买或者是借一个成年男子的衣裳,都不大好解释。 这么一想,长姝顿时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进水了,这才会这么想不开把他弄回家中。 思索片刻,长姝决定当做没发现这个问题:“你若是想要洗漱,厨房什么都有,自己动手便是。” 玄墨点头:“多谢姑娘。” “我叫长姝。” 玄墨这次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漆黑瞳眸幽深难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长姝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不大喜欢这样的目光。 还不等她说什么,玄墨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这样的举动很不妥,盯着人家女孩子看这么冒昧的行为,这位姑娘感到不高兴也很正常。 他低头道了句:“抱歉,长姝姑娘。” 长姝脸色不太好看,但是这次却没说什么,指着对面的房子:“那是药房,需要什么你自己去找,若是不懂的话,书架上的药贴了标签的都是可以用的。” 玄墨点头:“多谢。” 长姝嗯了一声,没说话。 收拾好了院子里的瓶瓶罐罐,长姝坐在树下,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喝了没两口,院外就传来了一个女孩子拍打院门的声音。 “长姝姐,长姝姐你在吗?” “长姝姐?” “在。”长姝放下茶杯,一边走一边说道:“稍等我一下。” 长姝打开门闩,看着门外气都没喘匀的清丽小姑娘:“桃桃,什么事这么着急?” “进来喝口水,歇口气再说。” “不,不用了。”周桃喘着气,一只手拉着她的衣袖,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长姝姐,赵广志回来了,我娘说,说他当了大官娶了位官家的小姐为妻,今天回来省亲,让你不要到村子里去,免得到时候遇上了会有麻烦。” 长姝一怔。 当了大官? 她这才想起来,三年前温氏谋逆,受此牵连的人数不胜数,再加上皇后薨殁,国丧期间,朝廷已经停了三年的科举,今年春闱……已经开始了。 周桃看她的神色,只当她是在伤心,当即就愤愤不平的开口:“长姝姐,赵广志实在太不是个东西了,他配不上你,你就别为他伤心了,这种人狼心狗肺,根本就不值得你对他好。” 光想着春闱了,长姝有一瞬间没想起来赵广志到底是谁。 她眸光微垂,蹙眉不语,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以至于小姑娘丝毫没发现她压根就不记得这个人。 赵广志,这个名字听着耳熟。 是谁来着? 小姑娘见她蹙眉,却误以为她这是是伤心了,眼神中顿时就有了几分心疼,纠结着开口:“长姝姐,男人的花言巧语都不可信,他当初还说等他当了大官了就回来娶你为妻,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他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就算你现在过去,你也见不到他的面。” 长姝似乎想起来是谁了。 这几年说要娶她的人不是没有,可大多数都是请媒婆上门提亲,亲自上门的就那么一个,尤其是,在被她拒绝了之后还放话说等到他功成名就之后再来提亲,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怪长姝嫌弃他没出息才不愿意嫁的人,更是只有这么一个。 长姝是嫌弃他没出息吗? 长姝是! 当时长姝看这个人,长得人模人样的,完全不知道他那莫名其妙的自信心是哪里来的。 “长姝姐,我娘说那官家小姐不是个好相与的,要不然……” “哦!” 长姝回过神来,看着她说道:“桃桃,你回去告诉你娘亲,我这几日都不会去村子里,放心吧。” 周桃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那张小脸上又是担忧她又是替她感到愤愤不平的,以至于长姝都开始疑惑,她究竟做了什么居然会让这些村民以为她喜欢那什么赵广志。 她好像没做什么吧? 第三章:不打算离开 第四章:她并不善良 第五章:背叛 第六章:温嘉言的下落 第七章:晚餐 谢钰淡淡开口:“殿下说,把人交给你处置。” “这是当然。” 姚桦抬手打了个响指,外间进来两个人,动作利落的给郭彦止血包扎,把人重新绑了带下去。 郭彦冷声开口:“你们要把我带去哪里?” 姚桦眼角一挑,冷冷讥笑,语气毫不客气:“管你什么事?就算要弄死你,你有资格说个不字吗?” “带回去,好好招待他。” 谢钰往外走,语气依旧冷淡:“他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你别让人跑了。” “都这样了他还能跑?你这是看不起谁呢?”姚桦拉了拉自己身上的长袍,曳地的长袍叫他穿的松松垮垮的,丝丝魅惑入骨:“他的四肢筋脉,是殿下断的?” “是。” 姚桦跟在他身后:“你一个县令,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谢钰早就习惯了他说话的语气,闻言也不恼:“镇南大都护来了凤阳城,我怕殿下忍不住对他动手。” “镇南大都护啊……”姚桦不自觉的抬手抚上眼角的曼珠沙华:“当年东宫的那一场刺杀,舒家似乎也出了不少力吧。” 谢钰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姚桦低低的开口:“我还记得太子让我们带着公主离开京城,永远都不要再回去,太子殿下说,公主殿下是个女孩子对皇位没有威胁,不会有人太执着的想要殿下的命,我们只要小心点护着殿下一世无忧,就算是对他和皇后娘娘尽忠了。” 谢钰眉眼微沉。 “殿下执意要留在京城,她在皇上面前大闹了一场,借着皇上的怒火顺理成章的将自己禁足于长乐宫,自此闭宫不出不见任何人,成功的将自己摘了出去。” “后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的差不多。” 他们都低估了公主殿下。 人人都以为公主殿下是在与皇上使小性子是在怨恨皇上,却不知道她早早地抽身离开了京城,暗自筹谋。 谢钰沉默了许久,说道:“镇南大都护来了凤阳城,身为凤阳县的县令,于情于理我也应该去拜见才是。” 姚桦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最好当心点,殿下对他恨之入骨,舒家的人,可不像郭家那么容易对付。” “这话你应该和宫衡说,只有他常年跟在殿下身边。” 谢钰觉得,他们的这位殿下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冲动,至少她听的进劝,这些事情他们完全不必操心那么多。 毕竟公主殿下这些年都没有出过事,甚至没人察觉到她离开了京城,可见殿下心思也足够缜密。 听到他这话,姚桦目露鄙夷:“那根木头,他要是劝得住,那太阳才是打西边出来了。” 说得好像他就劝得住殿下一样。 谢钰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离开了这里。 姚桦:“???” 这人什么眼神? 长姝提着篮子,站在山涧边采花。 她面前的灌木丛中盛开着一丛丛金黄色的小花,这种花名叫金雀儿,在初春时节开放,可入药亦可食用,其功效为强心利尿,升阳发表,民间百姓常常摘来做菜。 长姝摘了小半篮,打算回去做个金雀儿花炒鸡蛋。 临回去之前,长姝目光无意间瞥见一抹不太起眼的红色。 她皱了皱眉,垂眸看着自己裙子上不小心沾上的些许血迹。 玄墨坐在院子里,见长姝出去了大半天也没有回来,正打算出去找找,刚刚推开院门,就看见长姝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拎着只野山鸡回来。 玄墨连忙迎上去,顺手就接过她手中的这只鸡:“长姝姑娘。” 长姝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身新的棉布衣裳,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有精神:“我觉得你的伤恢复的不错。” 玄墨一顿。 这位长姝姑娘是在逐客? 他琢磨了半晌,小心说道:“我也觉得还好,只要没什么大动作不把伤口裂开了,养几天就好了。” 长姝就是随口一提,也不是非得让他离开:“这个你会处理吗?” 玄墨点头。 处理野味而已,基本技能,他肯定会。 长姝淡道:“那晚上做个山鸡炖蘑菇,金雀儿炒鸡蛋,酸辣椒炒鸡杂,再炒个水芹菜。” 玄墨自告奋勇:“我可以帮忙。” 长姝抬头看了看天色,没拒绝,提着篮子进了厨房,毫不客气的开始指挥他:“你把鸡杀了,鸡血和鸡杂都给我留着。” 玄墨哦了一声,利落的拎着把刀杀鸡去了。 鸡身上有一道大概是竹签之类的东西弄出来的伤口,流了点血,玄墨皱眉,目光不经意间从长姝的身上划过,在见到她裙摆上染上的一些血迹之后,玄墨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长姝姑娘,你还在山里设了捕猎的陷阱?” 长姝嗯了一声,舀了点水开始清洗她从山上摘下来的蘑菇。 玄墨也不纠结,动作利落的把鸡杀了,开水烫过之后开始拔毛。 至于鸡血,应了长姝的要求全部用一只碗接着放那等着处理。 一只鸡杀完,长姝也已经洗好了蘑菇,又切了几片姜,备好了葱蒜,又去药房拿了一些白芷。 等她把一切都准备好,那边的那只鸡也已经处理好洗干净,鸡肉剁成一块一块,该扔的一点不心疼的都给扔了。 油下锅加热后放葱蒜八角白芷炒香,然后放入鸡块翻炒,继续翻炒至颜色微黄时放入蘑菇,加水,用小火慢炖。 趁着这个时候,长姝又准备好了其他的食材,水芹菜切段清炒,鸡杂加姜蒜爆香后,加酸辣椒大火爆炒,至于金雀儿花,直接倒入碗中打上鸡蛋加盐搅拌均匀,油温后倒入锅中小火翻炒也就是了。 玄墨第一次知道花还可以这么吃。 以至于当他坐在桌子上吃饭的时候,他开始对自己心里的判断产生了深深地怀疑。 这位长姝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和灭门惨案扯得上关系的人。 想想今天一天下来在这里见到的,桃花酒,桃花糕,花露,花蜜……还有这个金雀儿花炒鸡蛋。 生活的这么悠然雅致的人,他怎么看都觉得她和杀人如麻凶残恶毒这些词扯不上关系。 第八章:让谢钰去查 第九章:厨房着火了 第十章:赵广志,比不上一口锅 玄墨抬眼看过去。 陌生人,昨天没有见到过。 虽然没见过,但这并不妨碍玄墨维持自己的人设,他点了点头,好脾气的说道:“我是来找长姝姑娘求医的。” 这话说出来本来没什么,长姝姑娘是个大夫,有人来找她求医很正常,可偏偏人群里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看着长姝与玄墨两人相对而座,轻声细语的说道:“长姝姐姐,昨天赵大哥回来了,你知道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村民们顿时都安静下来了。 当年赵广志向长姝提亲的事情村民们都知道,虽然赵家家底并不殷实,但是赵广志却是淮安村唯一一个中举的,他的人品怎么样先不说,至少人家是有真才实学的,在村民们看来他日后定然前途无量,和长姝在一起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 可是长姝拒绝了他的提亲。 长姝瞥了她一眼,对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嗤之以鼻。 不管是想要想要败坏她的名声或者是想要做其他的什么事,很显然这姑娘打错了主意。 可不屑归不屑,长姝自己是很不喜欢这种小手段的。 微微蹙眉,长姝反问道:“谁回来了?” “赵大哥。” “赵广志,长姝姐姐你不记得了?” 长姝皱着眉思索,一点也不介意有的人会因此丢脸。 回忆了很久,久到连玄墨都替说话的这姑娘和现在不知道在哪儿的赵广志觉得尴尬,她才恍然大悟一般的说道:“哦,我想起来了。” 说完,她微微一笑,笑容温婉又无害:“赵广志,就是那个家里穷到连媒婆都请不起,要亲自上门来提亲的秀才公对不对?” 这话一出,有人顿时涨红了脸。 说话的这姑娘是村子里陈家的女儿陈秀儿,陈家和赵家比邻而居,中间就隔着一方池塘,陈秀儿和赵广志也算得上青梅竹马。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于村子里唯一一个有大出息的人,陈秀儿心里自然是觉得欢喜,原本想着等到自己及笄之后就可以嫁给他,却不想长姝半路闯出来,竟然让赵广志亲自上门提亲。 这就招人恨了。 长姝拒绝这桩亲事的时候陈秀儿心里本来是很开心的,可是开心过后她又觉得这是长姝看不起赵广志,于是长姝在她心里就被冠上了傲慢,嫌贫爱富,不识好歹等等一系列的词。 这样的心理很正常。 人的骨子里都是藏着劣根性的。 陈秀儿不过是一个连字都不认识的普通村姑,而长姝才貌双全性情温婉又受人尊敬,在长姝这样的天之骄女面前她原本就觉得自惭形秽,如果双方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也就罢了,可偏偏陈秀儿喜欢的人却被对方弃如敝履。 这样的情况下,她自然而然的就会拼命地贬低长姝,以此来证明自己,仿佛并不是她的眼光太低,而是长姝太过傲慢,是长姝贪慕虚荣瞧不起赵家家贫。 如果长姝出身高贵,与她云泥之别,她根本就把自己和长姝放在一起连比较都不敢,可长姝就是她身边的人,是村子里的一个医女,是她触手可及的人,这样的情况下,光是嫉妒与自卑就能够将她啃噬得面目全非。 也不知道出于一个什么样的心理,陈秀儿酸溜溜的说道:“赵大哥现在已经是副尉了。” 虽然她不知道副尉是个什么官就是了。 长姝倒是颇为诧异:“他不是秀才么,怎么会成为副尉?我没记错的话副尉似乎是个武职吧。” 长姝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开口:“莫非他也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终于下定决心投笔从戎了?” 一群没见过世面也没读过书的村民们都听不大懂她在说些什么,但是武职这两个字他们还是懂的。 简而言之也就是说,赵广志当兵去了。 玄墨看着她一副半是疑惑半是不解的样子,又看看村民们一脸茫然显然也不知这其中内情,他莫名的想笑。 于是他也就笑出来了。 长姝顿时转过头看他:“你笑什么?” 玄墨摇头:“没什么。”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觉得吧,说不定是这位赵副尉想要报效朝廷为国尽忠,这才会毅然决然的弃文从武,赵副尉有血性,我敬重他是条汉子。” 副尉这种官职在朝廷的武官系统里,级别低到玄墨都看不见。 他对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副尉没半点好感。 长姝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他从文从武都没太大的关系,倒是今天天色不早了,厨房这么个模样,一时半会儿怕是也用不了。” 她自然而然的转了话题,仿佛赵广志在她的心里还不如一口锅重要。 或许,如果赵广志再自信一点的话,这个仿佛也可以去掉。 他在长姝心里就是比不上一口锅。 长姝抬头看向村民:“村长,今日村子里若是有谁要去镇上的话,可否帮我打一口锅回来?” 一提到这口锅,玄墨就觉得心虚。 长姝淡淡一笑,丝毫都不关心他的情绪:“厨房打扫一下还能用,但是我平时烧饭做菜的锅被烧穿了,得重新换才行。” 村长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个没问题,如果镇上有现货的话,天黑之前应该可以买回来。” 这年头家家户户用的灶都是差不多的,镇上应该有打好的锅可以直接买。 长姝拿出来一个锦囊递到村长手上:“那就有劳村长费心了。” “大家都散了吧,我这里已经没事了。”长姝目光落在他们手上提着的木桶上,淡笑道:“想必桃桃也说了,我需要大量的鲜花,五文钱一篮子,不必压实了,不过,摘过来的花若是有坏的我这可是不收的。” “应该的。” “长姝姑娘放心,肯定不会有坏的掺在里面,咱也不能做这种昧良心的事情。”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应了下来,见长姝这里确实没什么大事,又三三两两的各自散去,留下陈秀儿一个人站在她屋前:“赵大哥娶妻了,我不信你真的一点也不关心。” 第十一章:清平县主 长姝正指挥着玄墨把她的厨房复原,毕竟谁糟蹋的谁来处理,听见她这么说,慢悠悠又坐了回去,不紧不慢的开口:“我为什么要关心?”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所有人都觉得她会喜欢赵广志呢? 难不成就因为赵广志是村子里最有出息的人,在村民们的眼中他和她就是最般配的不成? 她看着陈秀儿不甘的目光,轻笑道:“你喜欢他?” 陈秀儿咬着唇,没有说话。 “不是说他娶了官家小姐为妻么,怎么,那位官家小姐不是个好相与的?” 长姝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起这件事情,陈秀儿就是一副受了莫大的屈辱的模样。 她想起了那位傲慢的小姐,想起了她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充满了鄙夷和不屑,甚至还有厌恶。 看见她的神色,长姝眉梢微挑,心中已经明了。 也是,富贵人家家里娇养出来的女孩儿,又怎么会把一个普通的农女放在眼中。 更何况这个农女极有可能还对自己的丈夫抱有一些别样的心思。 长姝说道:“你喜欢他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你也不用想着我会拈酸吃醋,更不要想着败坏我的名声,这种手段日后不要在我面前卖弄。” 长姝就像没看见她难堪的脸色一样继续说道:“我的脾气不是很好,所以不要把他的事情拿来我的面前说,我对他没兴趣。” 陈秀儿咬了咬唇,脸色有些发白,犹豫了许久,她咬牙说道:“她想见你。” “谁?” “赵大哥娶的那位官家小姐。” 长姝瞥了她一眼,清淡的目光看不出多少喜怒,语气一如既往地的波澜不惊:“我没兴趣见她。” “没兴趣?”陈秀儿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她就是这样一个态度:“她是清平县主的女儿,身份贵重,你就不怕她找你的麻烦吗?” 在陈秀儿的观念里,民不与官斗,官家的小姐要见一个农女,没有人会有胆子拒绝的。 陈秀儿却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出清平县主这四个字的那一瞬间,长姝的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 啪—— 一声脆响。 长姝手里精致玲珑的白瓷盏被她倒扣在桌面上,四分五裂。 陈秀儿被吓了一跳,脚下无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目光落在长姝的身上,神色颇有几分惴惴不安。 小心翼翼的看着长姝,还带着几分茫然。 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火。 长姝眉眼间凝上了几分寒霜,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压迫让陈秀儿双腿发软,惨白着脸色看着她,就像是面对什么不可抗拒的危险一样,几乎想要落荒而逃。 眼底映入她狼狈的模样,长姝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周身倾泻的威压渐渐退去,眉目低敛,嗓音清淡得听不出多少情绪:“我没空见她,你自己回去吧。” 说罢,扔下陈秀儿一个人,转身进了屋。 就连玄墨远远投过来的探究的目光她都没有在意。 最近凤阳城来的大人物倒是挺多的。 清平县主,荣郡王之女,大胤朝正儿八经的皇室贵女。 可真要正经算起来,她的身份在皇室之中却算不得尊贵,自三年前皇后病逝之后,今上并没有再立后,如今大胤朝最尊贵的女人,是大胤朝皇室唯一的嫡出公主,宸欢公主。 长姝对清平县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观感,毕竟宗室女很多,清平县主只是其中之一,可关键是,清平县主膝下唯一的女儿喜欢温家的二公子温懿行。 为了这个女儿,清平县主拉下脸面好不容易求着太后赐了婚,宫里的懿旨到手都还没捂热,就在温家出事的前夕火速与温家退了婚,甚至毫不顾及往日的情分,在温家的人被下狱之后毫不留情的上去踩了几脚。 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当然,趋利避害本来就是人的本能,长姝对她们退婚的这件事也还能理解,可真正让她在意的,是清平县主退婚的时机。 仿佛她早就知道温家会出事一样。 可是连长姝和东宫太子事先都没有听到半点风声,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而且…… 长姝勾了勾唇,笑意带着些讥讽。 退了温家二公子的婚约,这位小姐居然嫁给了一个从七品的副尉,还是那种自命不凡心比天高的男人,不得不说她的眼光也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长姝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一只手支着额,看着案上的一堆卷宗在发呆。 她离开京城之后调查了温家出事的前因后果,当时暗卫送上了一本厚厚的花名册,所有涉及此事之人都记录在册。 清平县主,赫然也在其列。 不过她陷害的不是温家,而是皇后。 比起温家,皇后和太子才是长姝真正的逆鳞,碰了的人,都得死。 所以,清平县主,也必须死。 玄墨在厨房努力的收拾他自己造成的一片狼藉。 打扫灶台,收拾碗筷什么的,玄墨也做的像模像样。 这种事情他是真的会,至于之前着火……那只是一场不太美妙的意外。 一边收拾,玄墨还能够分出一些注意力在长姝的身上,在长姝捏碎了手中的茶盏的时候,那一刹那流露出来的威仪让玄墨几乎瞬间就确定了,这位长姝姑娘身份不简单。 哪怕师承药王谷,她的身上也绝不应该有这种久居高位才会拥有的气势。 哪怕只是一瞬间,也足够让玄墨确定。 他甚至能够确定现在长姝的情绪不怎么稳定。 眼睁睁的看着她甩手进了书房,玄墨想了想,四处看了看,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角落里挂着的一竹篮子鸡蛋上。 没过多久,大概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吧,玄墨端着碗鸡蛋羹敲响了长姝的房门。 敲三下,停一会儿,再敲三下。 循环往复。 一直到长姝忍无可忍的打开房门。 在长姝开口说话之前,玄墨率先开口,语气格外真诚:“长姝姑娘,我看你一早醒来都没吃什么东西,特地给你蒸了碗鸡蛋羹,先垫垫肚子。” 神色诚恳,看上去憨厚老实的让长姝都不好意思说重话。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所以长姝也就没有注意到,玄墨状似无意的往她的书房里投去的视线。 只是一眼,他又极快的收回了目光。 第十二章:乌头剧毒 第十三章:命案 玄墨心中一动:“你知道?” 长姝语气漫然不惊:“凤阳城一个将军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郭家出事之后凤阳城一度戒严,村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玄墨沉默下来。 长姝淡淡开口:“从前边境还是温大将军守着的时候,郭家还挺受百姓尊敬的,温家出事之后,郭家近些年行事也越发没了章法,家中子弟欺男霸女的也不在少数,有这样的下场并不奇怪。” “长姝姑娘对朝廷的事情似乎挺清楚。” 长姝眼帘微垂,语气平淡:“以前救过几个当官的。” 玄墨点头。 他这个时候并没有意识到长姝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只以为长姝只是替几个朝廷官员看诊,所以他完全没有要多问的意思。 毕竟这位姑娘是个大夫,而且医术似乎很不错的样子,她经手诊治的病患有几个身份比较贵重也并不奇怪。 长姝将药材打包好扔给玄墨,淡淡道:“每剂煮两次,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服一次,三日就好。” 玄墨看着面前的三包药材,默了默:“我自己来?” 长姝诧异反问:“不然呢?” “你吃我的住我的,还想要我来伺候你不成?” 不等他说话,长姝翻了个白眼,理所当然的说道:“你要是实在病重起不来身了,念在医者仁心这四个字的份上,我倒是不介意端茶倒水的伺候你,可你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在这儿呢么。” 玄墨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了。” 长姝甩手又扔了瓶药给他:“这个是外用的,去腐生肌,可以促进伤口愈合。” 玄墨准确的抬手接住,垂眼看着这瓶子药,半晌,哑然失笑。 到傍晚的时候,长姝的院子里就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瓣,她和玄墨两人都默契的没有继续谈论郭家或者是那位清平县主之女,不管是不上心还是有意的避而不谈,总之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共识。 玄墨对长姝说的要提取花露一事颇为感兴趣,他横竖闲着无事,也就配合长姝折腾了大半天她药房里用透明琉璃或者是金银玉石制成的各种器皿。 看着长姝把新鲜采摘下来的鲜花放入蒸锅里,然后加清水没过花瓣,蒸锅里面的蒸汽通过一根长长的管道又凝聚成水滴落在一个形状特殊的瓶子里,玄墨蹲在这些瓶瓶罐罐面前,好奇的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没有。” 长姝脸色严肃,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蒸锅底下的火候:“这才只是第一步。” 玄墨点头,没说话。 长姝其实对这些粗糙的器具不怎么满意,毕竟这些东西不透明,她看不到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可她若是想打造透明的蒸锅……琉璃制成的东西在火上一不小心就会炸,而且她也没那么多的琉璃给她可着劲儿的来折腾。 在第一滴水滴滴落到瓶子里的时候,浓郁的花香开始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扩散,长姝皱着眉想了想,毫不犹豫的找了个塞子把瓶口给塞上了。 做这种事,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好不容易收集了一瓶,长姝院子里的两棵梨花树下已经堆了许多废弃的花瓣。 玄墨看着都觉得心疼。 这也太浪费了。 “长姝姑娘,接下来要怎么做?” 长姝小心翼翼的端起那一瓶子粗制滥造的花露朝着药房里走过去,听他这么一问,很随意的挥了挥手:“剩下的不用你管了,你回房休息吧,这些东西等下我自己来收拾。” 她要弄的东西光凭这些花根本就弄不了,还得往里边添几味药材才行。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并不打算让玄墨知道她要弄的是什么。 “长姝姑娘。” 玄墨还想多问两句,陡然间却感觉到一阵风从耳畔吹过。 长姝若有所觉的偏头看了过来。 玄墨对上她看过来的眸光,顿了顿,应了声:“好吧,那我先回去,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长姝姑娘可以喊我。” 长姝皱着眉看着他。 玄墨面不改色的开口:“姑娘还有什么事?” 长姝转过头,语气平静:“没事。” 玄墨心底终于松了口气。 回了自己的房间,玄墨不紧不慢的关上房门,看上去和平时没有半点差别,只是房门彻底的关上之后,他压低了声音,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青措:“出什么事了?” 青措就不懂,自己的主子为什么会是一副打算赖在这里不走的架势,而且说个话都得压低了声音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我们……找到了郭家大公子郭彦的尸体。” 玄墨猛的站了起来,脸色看着就冷了下来:“怎么回事?” 郭家的人不是早就已经死绝了吗? 青措说道:“确切的说,不是我们找到的,而是有人把他的尸体扔到了镇南大都护那里。” “镇南大都护住在梧桐客栈一间独立的院落里,郭彦的尸体就是在他院子里的假山后面发现的,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人给扔到那里去的。” 玄墨眼眸微眯,神情冷冽:“具体的呢?” 知道他想要听什么,青措说道:“郭彦身上遍体鳞伤,仵作检查过后发现他生前遭人囚禁折磨,全身各处大小伤口不计其数,但是他身上没有中药的痕迹。” “从他死亡到尸体被人发现,中间不会超过四个时辰。” “舒兆是什么反应?” “大都护震怒,已经命人传唤了谢公子。” “命案迟迟不破,大都护似乎是想治谢公子失职之罪。” 玄墨不以为然:“他不是谢钰的上峰,还没那个能耐将手伸到谢家的头上。” 青措看了他一眼:“大都护怀疑舒家命案是主子派人干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他,顺便主子还能杀鸡儆猴,清除异己。” 玄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青措继续说道:“大都护要您给他一个交代,不然他要上书参主子一本,因为他去军营找了主子,但是主子擅离职守,并不在军营里。” 玄墨:“!!” 脸呢? 第十四章:玄墨就是墨玄珲 玄墨脸色很冷。 倒不是说他有多少愤怒,他只觉得荒谬。 舒兆这是为了见他一面连脸都不打算要了? 他擅离职守,舒兆堂堂镇南大都护,在各国休战的时候出现在凤阳城,他自己难道就不是擅离职守了吗? 真要闹起来,把事情闹到皇上面前,除了他们两个撕破脸也不会再有其他的第二个可能。 而且皇上根本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拿他怎么样,到了最后也不过是双方都不痛不痒的训斥一番罢了。 不痛不痒,更不会伤筋动骨,但是能够恶心到玄墨。 玄墨并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而惹怒皇帝。 青措说道:“大都护私底下有派人查探主子的踪迹,若是主子继续呆在这里,难保不会被他查到,到时候只怕会给长姝姑娘带来麻烦。” 这句话成功的打动了玄墨。 沉吟片刻,玄墨冷声道:“你去告诉他,我明天去凤阳城见他一面。” 青措垂首:“是。” …… 长姝在药房里忙碌。 随处可见的灯火将药房里照的亮如白昼,长姝站在药房里唯一的一张长桌前,面前摆满了数不清的瓶瓶罐罐,而她微微皱着眉,全神贯注的在配药。 她身前不远处,姚桦低眉垂首的屈膝跪着,脊背挺直,乌黑的墨发没有束起散落在身后,绛红色的衣袍在地面铺陈开,眉眼间妖治悉数敛去,平静的神情看上去无端的显得肃穆。 长姝仿佛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还有这么个人一样,她皱着眉,看着花露从过滤的漏斗里一滴一滴的流出来,眼帘微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在这样的压抑下,仿佛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很慢,姚桦原本还算镇定的心情也越发的忐忑。 比起这样的安静,他宁可让长姝打他一顿,也好过这样默不作声,气氛压抑的让人觉得窒息。 他张了张嘴,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轻声唤道:“殿下。” 长姝没理他。 姚桦不觉得长姝是没有听到,他觉得长姝这个时候也许是不想搭理他,想了想,他声音又大了一些,再度开口:“殿下。” 长姝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光平静,却带着极淡的冷意。 在这样的目光下,姚桦顿时就跟卡了壳似的,原本打好腹稿的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良久,他低下头,神情有些沮丧的开口:“殿下要罚就罚我好了,是我行事冲动,不该去招惹舒兆,更不该把郭彦弄死还把尸体扔到舒兆面前。” 长姝终于开口:“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就是一时冲动,这才没有控制住。” 姚桦低头说道:“我原本是想杀了他的,舒兆是三皇子的人,若是除掉他,三皇子手上就没有适合领兵的将领了,届时他必定元气大伤,可是后来我发现他身边高手有很多,我可能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凤阳城是谢钰的地盘,闹大了谢钰会很难做,所以我就改变了主意。” “正好郭彦后来投向了舒家,我气不过,所以才会下了重手把人弄死了。” “所以呢?你现在闹得还不够大?”长姝淡道:“我是不是该赞你一句还算有点理智?” “没有一个三皇子,还有二皇子,四皇子,你要一个一个的把他们杀尽吗?” 姚桦低着头不做声。 他知道殿下说的是对的。 盯着那个位置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当年陷害温家,逼死太子和皇后娘娘的人也有很多,他不可能光凭一腔孤勇把他们全部都杀干净。 他只是气不过而已。 如果不是那些人卑劣无耻,太子根本就不会死,公主殿下也不用远走边境,如今的宫里也还轮不到那些人来做主。 长姝看着他,以她对姚桦的了解,姚桦是绝对不会觉得自己这么做有错的,他顶多就是觉得自己行事太过冲动,后悔没有把身后的尾巴清理干净而已。 至于杀人,姚桦不会认为自己有错。 长姝也不觉得他这一点有错,可是事情不是这么做的,就算要杀郭彦,也不必把人弄死在舒兆的眼前。 郭彦是该死,可是,寻个合适的时机把郭彦弄死在墨玄珲的地盘上,让他们两个人斗起来,这样难道不好吗? 像眼前这样,只会给谢钰惹来一身骚。 长姝不说话,姚桦唇角微抿,心里一阵阵的发虚。 他在自己错与没错之间天人交战,一面觉得自己这样做没有错,一面又觉得自己行事的确太过冲动,挣扎良久,终于俯身叩首:“是我的错,请殿下责罚。” 长姝看着他恭顺的身影,也没打算和他解释那么多,语气一贯的冷淡:“舒兆来凤阳城是想干什么?” “他想要见一见辅国大将军墨玄珲,但是墨玄珲这些日子不在军营里。” 长姝蹙眉:“他在哪儿?” 姚桦抬眸看着她:“他……和殿下在一起。” 长姝微怔:“玄墨?” 姚桦道:“是。” 长姝顿时沉默了下来。 其实也并不需要感到很奇怪,她早就知道了玄墨不会是一个普通人,只不过没想到他就是那个执掌边境十九城的辅国大将军。 玄墨……墨玄珲,连名字都是假的,那么,镇守边境被西凉人称为活煞神的铁血将军,连这性情都是伪装的了? 倒是装的挺像的。 想着之前玄墨问她的问题,长姝不自觉的抬手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的开口:“他是因为郭家灭门案才来的?” “是。” 姚桦说道:“谢钰说,这桩案子军方很关注,墨玄珲手底下的副将亲自过问,而且,他接到了墨玄珲的命令,命他详查凤阳城及周围城镇的可疑之人,尤其是精通医毒药理且与郭家有仇之人。” “毕竟郭家本就是军方的人,墨玄珲插手这件事情也说得过去。” 长姝看着他:“墨玄珲……是二皇子那边的人?” “是。” 姚桦点头:“朝中立储的呼声比较高,东宫之位空悬,后位空置,墨玄珲的意思是,储君之位立嫡立长,既然嫡出长皇子逝世,那么顺位下来就应该是二皇子继位。” 第十五章:早早地站了队 第十六章:本将军是二殿下的人 第十七章:野心,往上爬 舒兆虽然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对自己身边的一个随从感兴趣,不过玄墨态度温和下来是他喜闻乐见的一件事,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为自己这一方招来一个强劲的敌手。 玄墨要是真的成心和他过不去,随随便便做点什么就能够让三皇子和他焦头烂额。 看他难得的起了好奇心,舒兆于是解释道:“佳雯和小女前些日子回乡祭祖路过凤阳城,途中遭遇贼人,恰好被赵副尉所救,我见赵副尉身手不错便起了惜才之心,将他留在了军营里。” “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做什么,随口问问罢了。” 说着,他又漫不经心的开口:“不过是一个从七品的副尉罢了,能得大都护看重带在身边,想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赵广志低头道:“是大都护错爱。” “赵副尉太谦虚了。” 玄墨瞥了他一眼,不怎么走心的称赞了一句,又将目光转到了舒兆的身上 “清平县主也来了凤阳城?” “正是。” 玄墨眉头微皱,只觉得这位真的能给他找麻烦。 要知道,如今的凤阳城并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郭家一案至今未破,温氏存留下来的势力全部都潜藏在暗处伺机而动,这些与温家有仇的人还敢一个个的往凤阳城跑。 长姝和清平县主有什么仇什么怨他不知道,不过以他对长姝的了解,若是没有什么特别深的纠葛,长姝提起清平县主的时候绝对不会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看她对待清平县主的态度,玄墨有点担心,如果他没有弄错的话,那天那个农女说的赵广志娶的官家小姐,应该就是镇南大都护舒兆和清平县主穆佳雯之女,舒箐箐。 镇南大都护舒兆娶了荣郡王之女为妻,舒家与荣郡王府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再加上舒兆的妹妹又是宠冠六宫的容妃娘娘,所以,荣郡王府也是三皇子一派的人。 清平县主自然是向着三皇子的,那么……她一个皇室贵女,正儿八经的诰命之身,她和长姝会有什么仇怨呢? 难不成长姝真的是温家的余孽? 玄墨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玄墨敛眸,掩去眸中异样的神色,淡淡开口:“赵副尉能够救下县主和令千金,看来武艺不差,赵副尉还年轻,长得又是一表人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大都护好眼光。” 舒兆琢磨着他这句话,总觉得听上去哪里怪怪的,但他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来哪里奇怪,只当玄墨是在夸赞赵广志,当下便说道:“赵副尉确实不错。” 赵广志低着头,脸色隐约有些难看。 玄墨笑了笑,抬眸看他:“赵副尉可曾成亲?” 赵广志着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引起这位大将军的注意力,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话题放到自己的身上。 他虽然是回了乡,但是他新娶的妻子生来娇贵住不惯乡下地方,所以他一直都是与她住在客栈里,恰好舒兆又要在这里等着见玄墨,所以他一直陪同在侧。 也正是因为如此,长姝家里着火的那一天他才没有出现,才没有见过出现在那里的玄墨。 赵广志很清楚,身为镇南大都护身边的人,不管是因为什么招了玄墨的眼,这对他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舒兆看了眼赵广志,哈哈大笑:“成亲了。” “我那个女儿性子活泛,对赵副尉英勇之姿一见倾心,死活都要嫁,我没办法,只能成全了她。”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玄墨眸中几不可察的划过一丝怜悯。 他真心不觉得这是一段佳话。 看这位大都护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怕这桩亲事根本就没人在意这位赵副尉的想法,且据说这人是个心比天高之人,又怎会甘心自己的婚事被人如此的随意决定。 眼下舒兆是得意,可若是哪天让赵广志翻身做主掌握了权势,还不知道舒家那位娇滴滴的小姐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呢。 但这和他有关系吗? 并没有! 玄墨又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性子,况且他巴不得舒家落败,又怎么会提醒舒兆他养的分明就是一个狼崽子。 玄墨淡淡道:“那就恭喜大都护了。” “大将军客气。”舒兆显然对自己这个女婿很满意,眉眼间都是毫不掩饰的得意:“老夫正想着在军中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差事,也不枉费了他学的一身好武艺,只是他想着要留在边境为国效力,老夫也不好勉强。” 玄墨终于知道舒兆为什么会把人带出来见他了。 这分明就是想要他在军中给他安排个一官半职。 毕竟整个胤朝边境,唯独他执掌的边境十九城势力范围最大,辖下兵马也最多。 战事也多,往上爬起来更容易。 玄墨会拒绝吗? 他抬眸看着赵广志,看着眼前这个沉稳谦逊的年轻人,目光清淡,没错过他眼底深处压抑的野心。 他笑了笑:“前些日子郭家被灭门,定远将军一职被空了出来,本将军上书给皇上将昭武校尉叶峰给提了上去,如今叶峰的位置空了出来,赵副尉若是有空可以去岐澜山军营看一看,若当真有真才实学,本将军也不至于埋没人才。” 赵广志眼神微动,下意识的看向了舒兆。 昭武校尉是正六品,而翊麾副尉是从七品,若是能升迁到辅国大将军的手底下,对他的仕途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人人皆知,辅国大将军墨玄珲手握重兵,深受帝王宠信,为当朝武将之首,若是能在他手底下当差,前途定然是一派光明。 他唯一需要解决的,就是他是镇南大都护的人,要想得到眼前这位大将军的信任只怕不是一件容易事。 但是赵广志并不介意这个问题,只要到了玄墨的手下,总会有办法取得他的信任,然后一步步往上爬。 舒兆抚掌大笑:“好极了。” “广志,既然大将军都说了,你就去吧,记得不要给我丢脸。” 赵广志低头:“是。” 第十八章:砸了义诊摊子 第十九章:教你怎么做个人 第二十章:小姑娘闹脾气 抬头看向谢钰,语气冷然:“县令大人,这位舒小姐公然指使手下人杀人,大家都看见了,还请县令大人秉公办理此事。” 谢钰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听长姝这么说,他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为了长姝的态度而烦恼。 总而言之,有那么一瞬间他弄死舒箐箐的心都有了。 长姝这话,虽说是请他秉公办理,可同时也告诉了村民们眼前这人的身份。 周桃看了长姝一眼,又看了看那把插在树干上的剑,以及被谢钰押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明白了,县令大人是吧? 她转过身,对着谢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语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大人要为民女做主哇。” 谢钰眼角一抽。 周桃一副委屈的不行的模样,指着舒箐箐说道:“今天本来就是长姝姐姐每月一次为十里八村的乡亲们义诊的日子,长姝姐姐原本是好心,她医术好,念着大家平日里对她的照顾,又体谅咱们平时看病不容易,这才会想着每个月抽出一天免费给大家看病。” “可是这位夫人……”她指着舒箐箐,一脸悲愤的开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上来就骂我长姝姐姐是和狐狸精,说她四处勾搭别人的男人,还说她是庸医卖假药害人性命。” “长姝姐姐根本就不认识她是谁,只是请她离开这里不要打扰她替我们看病,这位夫人就叫人砸了长姝姐姐的地方,还毁了她的药材,大人您看——” 周桃指着树下四处散落的药材,有一些是已经包好了的,油纸都散落在地上,许多药材明显看得出践踏的痕迹。 “这些药材都被她毁了,这都是我们冒着危险从山里采摘回来,长姝姐姐亲手炮制的药材,都是长姝姐姐的心血啊,就这样被她毁的干干净净的。” “长姝姐姐平日里为人怎么样我们都很清楚,姐姐只对医术感兴趣,根本就不像她说的四处勾搭男人,平日里卖给我们的药也比城里药铺的要便宜许多,虽然当不起一句有奇效,但也绝对不是假药。” “我们不过是为长姝姐姐辩解了几句,这位夫人就恼羞成怒,砸了姐姐的地方还不算,还打伤了我们。” 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说的委屈又无奈,说到了村民们的心坎上。 当下又有不少人跪了下来,尤其是一些带着亲人过来看病或者是自己患了病的人,看着舒箐箐的目光简直都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对上长姝又是另外一番语气。 “县令大人,长姝大夫是个好人啊。” “就是啊,我们穷,没什么本事,城里的大夫看病太贵,我娘前些日子都病得卧床不起了,要不是长姝姑娘善心,我娘说不定就已经没了。” “我也是听说长姝姑娘这里有义诊,我才带着我儿子过来的,这眼看着就要排到我儿子了,这位夫人这么一闹,药都没了,长姝姑娘今天肯定是看不成了。” 一群人就这么跪在谢钰身前,男女老少都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着,还基本上都是身体不怎么好的人,有一些病重的要人搀着才能行动的,谢钰都担心搞不好这些人就直接去了。 他脸色不好看,舒兆的脸色更难看。 瞪了眼待在一边还闹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的舒箐箐,舒兆尽量缓和了语气:“谢大人,今天这事……” 长姝倚着树,目光淡淡的落在谢钰身上:“按大胤律,凡谋杀人者,徒三年;已伤者,绞;已杀者,斩。还请县令大人秉公办理。” 舒兆脸色一下子就青了。 舒箐箐脸色更是难看:“你个……” “你给我闭嘴。” 舒兆转过头冷冷的呵斥了一句,气的胸膛剧烈的起伏,整个人都在喘着粗气。 他自己本来就是擅离职守私自跑来凤阳城,更不用说他来这里还是为了替三皇子拉拢墨玄珲,这件事情一旦传回了京中,传到皇上的耳中,三皇子怎么都跑不了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何况还有朝中那些本来就和舒家不对付的那些人,一旦在朝堂上挑明此事,再添油加醋的说一些有的没的,舒家必定会失了圣心。 再加上她下令让影卫杀人又是谢家这位公子亲眼所见,她不想着怎么把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压下去,反倒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娇纵任性,为所欲为,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舒兆虽然恼恨她不懂事,可毕竟是自己捧在掌心里娇宠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还是不得不为她收拾这个烂摊子。 “这位姑娘——” 长姝看都没看他,目光落在谢钰身上:“县令大人觉得怎么样?这位舒小姐下令杀人可是这么多人亲眼所见,还请县令大人依法严办,以正典型。” “对,我们大家都看见了,请大人做主。” “请大人做主。” 谢钰倒是不怎么介意驳了舒兆的面子,关键是,他倒是可以处理了舒箐箐,可这样做的后果却是把舒家一派的人得罪的死死的,他是谢家的人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情,舒兆的记恨对他而言不痛不痒,可这些人怎么办? 真要处理了舒箐箐,舒家必定迁怒这些人。 谢钰沉吟。 他觉得殿下需要冷静一下。 看着谢钰居然还真就一副在考虑的样子,舒兆沉声道:“长姝姑娘,小女冲动,她为姑娘造成的损失老夫都赔给你怎么样,还有这位姑娘,她虽然受了些惊吓,但是毕竟也没有伤到哪里,不过是小姑娘性子上来了闹脾气,何必把事情闹大?” “姑娘今天损失了多少药材,不妨拟个单子出来,老夫命人去买了来赔给姑娘怎么样?” 托自己宝贝女儿的福,舒兆生平还是头一次这么低声下气给别人道歉,还是一个年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的小姑娘,可是没办法,看这些百姓对她的维护,这事儿真要处理不好后果只怕会很严重。 而且舒兆也看得分明,这些村民们之所以这么民情激愤完全是因为这位姑娘的义诊与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只要长姝不计较这件事情,这事儿也就过了。 长姝唇角轻轻的扯出来一抹笑容,似嘲似讽:“闹脾气?赔偿?” “我这位妹妹差点儿就没命了,你告诉我这是小姑娘闹脾气?” 第二十一章:威逼利诱的道歉方式 第二十二章:作罢 第二十三章:猜想 玄墨坐在半山腰的一棵古树上,看着舒兆怒气冲冲的甩手离开,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算了?” “长姝和谢钰是不是早就认识?” 青措站在树下,看着长姝和舒兆一前一后的离开留着谢钰一个人站在原地,又听见他主子这么问,想了想便说道:“我们查到的关于长姝姑娘的消息是说她是药王谷谷主的师妹,药王谷和许多权贵之家都多多少少有些关系,他们两个人认识也不奇怪。” “今天舒家小姐这么一闹,大都护来见了主子的消息只怕就瞒不住了。” 玄墨垂眸看了他一眼:“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不能让消息传回京城。” 青措不解的看着他:“这件事情传回京城,让皇上知道大都护私底下做的这些小动作不是更好?主子既然站在二皇子那边,为什么不趁此机会运作一番?不说让舒家和三皇子伤筋动骨,至少也能让皇上怀疑他们。” “只要舒家失了圣心,日后要对付他们不是更容易吗?” 玄墨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觉得皇上很信任舒家的人?” “是啊。” 青措皱着眉头,有点想不通他这话的意思:“主子为何这样说?现如今容妃娘娘宠冠后宫,大都护也手握重兵,舒家更是鼎盛,任谁都看得出来皇上很信任大都护吧。” 玄墨抬眼看着谢钰缓步离开,一边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皇上宠爱容妃娘娘,那为什么宸欢殿下这些年在宫里恣意妄为,甚至几次三番顶撞皇上,皇上都没有动她?” 玄墨垂眸看着他,淡淡的笑了笑:“宸欢殿下空占着嫡公主的名头背后却没有任何倚仗,倘若皇上真的不喜欢她,反而是宠爱与宸欢殿下处处不合的容妃娘娘,他只需要随意找个人把殿下远远的嫁了便是,又何必把人留在宫里给自己添堵,还让容妃娘娘和三皇子这么不痛快。” “主子的意思是……” 玄墨抬头看了看天色,从树上一跃而下朝着山下走去。 看青措似乎不怎么明白的样子,他摇了摇头,语调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天下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才是最好的,皇上和皇后娘娘到底是发妻,如今温家又不在了,身下的位置终于没了威胁,他自然就想起了与娘娘之间那些美好的回忆。” 玄墨看得分明。 没有了温家,没有了心头大患,什么都没有了,就连皇后娘娘也永远停留在了皇上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候,这样的情况下,娘娘自然就成了他心头的白月光朱砂痣。 反而是曾经深得他宠爱的容妃,这些年独得圣宠性子难免就自大了些,加上舒家又隐约有成为第二个温家的趋势,皇上日日看着,心里难免会忌惮。 “舒家确实是深得圣心,可帝王心思本就难猜,谁也说不准他们会不会步温家的后尘,说不定不会上一刻还圣眷正浓,下一瞬迎来的便是灭顶之灾。” “若是他们老老实实的也就罢了,倘若私底下瞒着皇上做出来一些不该做的举动招了皇上的眼,舒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玄墨一边朝着山下走去,看着青措跟在自己身边一副正在沉思的模样,说道:“你也不用琢磨了,这件事情扳不倒舒家,现在爆出来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作用。” “盛极必衰,我只是觉得舒家还不够盛,等到日后舒家招了皇上的眼或者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获罪,今天这件事情就是压垮舒家的致命的那一根稻草。” 玄墨很清楚,或许皇上对容妃真的有几分宠爱,可这样的宠爱是建立在她谨守本分的前提下,现在中宫空置,但凡容妃流露出来一丝的野心,皇上都容不下她。 若是皇上真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宠爱容妃,宠爱到为此而耳目闭塞,当年温家也就不会出事了。 玄墨吩咐道:“舒兆私底下来见我的这件事情不能够传出去,你到时候记得和谢钰说一声,把我今天说的这些话告诉他也无妨。” “他是太子的人,倘若他想要扳倒舒家,现在还不是时候,光是这件事情还没办法弄死他。” “要想扳倒舒家,罪名……怎么也要有真凭实据才行。” 青措应下。 玄墨踩着小路下山,临近长姝家的时候,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脚步猛的一顿:“青措,你觉不觉得长姝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青措愕然。 “我之前就一直觉得在哪里听过一样,现在想起来……宸欢公主殿下的闺名是什么来着?” 青措一愣,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额上的汗马上就出来了。 宸欢公主…… 玄墨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之前从来没有人叫过公主殿下的闺名,就算是皇上和太子殿下也是叫她欢欢,我竟然忘了,宸欢殿下的闺名好像就是叫长姝吧?” 他家主子简直是太敢想了。 巨大的惊骇之下,青措声音都有点不稳了:“主子,公主殿下不是……不是和皇上赌气在长乐宫闭门不出了吗?” “我们前几天还收到宫里的消息,说是三公主跑到长乐宫去找殿下的麻烦,被殿下拿鞭子抽了。” “这件事情还闹到了皇上面前。主子……是不是弄错了?” “也许只是同名呢?” 青措简直不敢想象,倘若他家主子的猜测是正确的,堂堂嫡公主流落民间成为了一个医女,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这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想到他们最近在查的郭家灭门案,想到谢钰堂堂谢家嫡出的公子,谢家下一代的家主居然跑到这区区凤阳城当了一个小小的县令…… 而且他还好巧不巧的和长姝姑娘认识…… 这事儿不能想,越想越是觉得难以置信。 玄墨皱眉:“一个医女,和当朝公主同名,这么巧合的事情你相信?” 青措不说话。 “你传个消息回京城,让他们设法去查一下公主的情况,事情做的隐秘点,别叫人抓住了把柄。” 青措知道此事有多严重,干脆的应了下来:“是。” 第二十四章:迷药 这件事情太过骇人听闻,玄墨只能自己私底下去查,谁也不能够泄露出去半个字。 倘若这个长姝真的是宸欢公主,只怕就连皇上也不知道她到底干了些什么。 最重要的是,宫里有几位公主隔三差五会去长乐宫,虽然明着是给长姐请安,实际上却是想方设法的在给她找不痛快,哪怕每一次都吃了亏也依旧屡教不改,可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能够证明宸欢公主待在长乐宫寸步不出。 倘若这个是公主,那宫里的那个又是谁? 倘若这个不是,那她和宸欢公主一样的名字,她与清平县主有恩怨,她和谢钰认识,她身上不经意间会流露出来一种久居高位的威仪气度……她又是谁? 谢家的下一代的掌舵人,又怎么会这么巧的就来凤阳城当一个小小的县令了? 谢钰也许是知情人,可是他一旦找谢钰问了,事情就会朝着一个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玄墨心里有着无数的疑问,但是这些疑问只有在查了之后才能够给他答案。 他心里素质也是极其强大,明明心里对长姝的身份起了怀疑,愣是能够毫无芥蒂的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死皮赖脸留在她家里。 彼时长姝正在药房里整理药材,远远的就听见玄墨的声音:“长姝姑娘我回来了。” “长姝姑娘。” “长姝——” 长姝猛的一下拉开门,看见玄墨驾着牛车回来了,牛车上大包小包数不清的东西堆得跟座小山一样。 长姝:“……” 她捏了捏眉心:“你这是做什么?” 玄墨从牛车上跳下来:“我这不是把你的厨房给烧了吗?白吃白喝还让你平白花了不少银子,我心里过意不去,所以特意去买了不少东西回来。” 长姝冷笑一声:“所以你今天去城里就是为了买这些东西?” 玄墨面不改色的点头:“是啊!” 长姝冷笑。 装的还真像是这么回事儿。 若不是知道他就是墨玄珲,她只怕真要信了他的鬼话了。 看了眼牛车上堆着的东西,那一袋一袋的米面粮油什么的先不说,鱼肉这种东西他也不怕吃不完放坏了。 那些用餐盒装着的,是糕点吧? 还有,那几匹棉布……还是粉色的?他是怎么想的? 玄墨看着她:“我特意买来的,想着你也许用的上。” 长姝看着牛车上粉嫩嫩的颜色,绷着脸作淡定状:“你自己看着收拾吧。” 玄墨:“行。” 目光从院子里扫过,玄墨干活很利落,分门别类的把东西给放好,吃的都往厨房里扔,剩下的女孩子用得上的东西都放在了长姝的房间外面。 他看着站在药房门口的长姝,好脾气的说道:“你说你的房间不能进去,我就先给你放房外了。” 长姝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那些粉色的布匹上,又淡定的收回了视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有点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男人都喜欢粉色。 以前太子给她送的衣裙,最多的也是粉色。 玄墨看她关上了门,眉梢微挑。 自从知道她有可能是宸欢公主之后,玄墨就放弃了试探她的那些打算,他心思敏锐,要让一个小姑娘放下戒心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长姝早就已经查清楚了他的身份,只是没有揭穿他而已。 就这样一个有意为之,一个刻意放纵,不过短短数日,他们相处起来就已经很熟稔了。 玄墨身上的伤早就已经收口结痂,他身体好,再加上长姝的药效果也很不错,养了这么些日子伤痂也掉的差不多了,但是玄墨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出来他要离开。 长姝更没有提要他离开的事。 这样又过了几日,宫衡传信回来,他在西凉找到了温嘉言,并且附上了温嘉言亲自给她写的信。 长姝原本是坐不住准备亲自去西凉把人给带回来的,但是信中温嘉言说他要在西凉多逗留一段时间,处理一些私人事情之后,长姝也就歇了这份心思。 玄墨不用每天去军营,也不用每天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常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跟长姝一起折腾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最近长姝对弩箭特别感兴趣,拉着玄墨在研究弓弩的结构。 玄墨哪怕知道这样的爱好对一个女孩子而言有些特别,他也没有点明,只是跟着长姝对着一些书在那里研究。 长姝指挥,他负责动手。 折腾了小半个月,他终于发现长姝的目的,她似乎是想要对军中现行的弓弩进行改良。 而且似乎还快要成功了。 只是玄墨还来不及感到震惊,长姝就已经换了一个爱好。 他尚未来得及为她这天赋和多变的爱好感受到遗憾,就先感觉到了自己的小命受到了威胁。 在他某一日猝不及防的闻着院子里清新怡人的花香睡了一夜之后,玄墨突然就觉得自己如今的处境有了些危险。 长姝爱上了使毒。 而且还是那种混杂在花香中,让人防不胜防的毒。 玄墨趴在桌上,一觉醒来就看到长姝手里握着个剔透细腻的白瓷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说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玄墨还没弄清楚状况,就先听她的话下意识的感受了一番自己的情况。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静道:“没力气,真气聚不起来,你对我做了什么?” 长姝笑眯眯的开口:“没力气就对了。” “这可是我那天提的花露,加上了数十味药材才得这么一小瓶,药效大概是迷药和软筋散的结合,但是味道闻起来可就要好闻多了。” “尤其是在春天,荒郊野外百花盛开的时候,更是让人防不胜防,你说对不对?” 玄墨脸色差点绷不住:“这么一小瓶能做什么?” 长姝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昨天用了一滴,融在水中稀释了一番,不仅迷倒了你,还迷倒了一个半夜三更来当梁上君子的小贼呢。” 玄墨脸色一僵,总觉得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什么小贼?” 第二十五章:他比你识趣多了 长姝伸手朝着檐下一指:“喏,那儿呢。” 玄墨抬眼看过去,嘴角抽了抽。 屋檐下,一个黑衣男子被人绑成粽子一样扔在地上,额上也不知道在哪里磕着了青了一大块,嘴角还有一些淤青,正昏迷不醒的躺在干柴堆上。 玄墨一言难尽的看着长姝:“他这是……被你揍了一顿吗?” 长姝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的说道:“可能是拖过来的时候不小心在哪里磕着了吧。” “为了小心起见我才把他给捆起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力气小,提不动一个成年男人,只能拖着走。” 玄墨默了默:“话虽是这样说,可你为什么要把他迷晕了拖过来?” 长姝对他这个问题感到很诧异:“他在我院子外面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是想做些什么,我不把他迷晕了难道还客客气气的出去问他一句他想要干什么不成?” 玄墨这次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他居然无言以对。 虽然知道很不应该,但是玄墨看着青措这般狼狈的模样,他觉得自己的嘴角有控制不住往上扬的趋势。 长姝一只手撑在桌面上,托腮道:“再有半个时辰他就差不多该醒了,你说我是把他送官好呢,还是把他送官好?” 玄墨嘴角抽了抽:“他是我的人。” 长姝偏过头看着他。 “我说真的,他是我的下属,是来找我的。” 长姝当然知道这是他的下属,毕竟她可没兴趣留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在家里,若不是因为是他的人,这个人这会儿已经是尸体了好不好。 但是知道归知道,这并不妨碍长姝对他发出灵魂诘问:“你的人过来找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路不走要走屋顶?” 玄墨张了张嘴,听见长姝继续问道:“……为什么他放着门不走非得从篱笆那里翻进来?” 玄墨沉默了好一会儿,给了一个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大概……他是担心开门的声音会惊扰到你?” 长姝冷眼扫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怎么会?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 玄墨好脾气的笑笑,决定换一个话题:“长姝,解药呢?” “这里。”长姝看了他一眼,掏出她装药丸的小瓶子倒了一粒药给他:“心急的话就含在舌下,起效会快一些。” 玄墨点头照做,下一刻,嘴里瞬间弥散的苦味让他整张脸都开始扭曲:“怎么会这么苦?” 长姝皱眉:“很苦吗?我明明在外面裹了层蜜糖。” “还是很苦。”玄墨毫不犹豫的点头,完了后又叹口气:“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下次你要试药之前先说一声,好歹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长姝笑了笑:“我以前都是给银子找别人来试药的,但是这些日子没出门,我找不到别人就只能来找你了。” “你放心,我都试过了,这些药对身体无害。” 玄墨知道对身体无害,毕竟他是亲眼看着长姝拿山里的动物试药的,要是真对身体有害玄墨也不会让她这么肆意妄为。 可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放倒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啊! 听长姝这语气,让她改变主意是不可能了,玄墨叹了口气,只盼着长姝什么时候再改变一下她的爱好。 学医的人都是疯子,长姝这还算好的,知道先拿山里的小动物做实验,他之前还见过直接拿自己试药结果丢了半条命的。 目光扫过昏迷不醒的青措,玄墨终于想起了要替他问一下解药的问题。 “这个解药还有吗?” 长姝给了一颗给他。 玄墨也没有多说话,直接把这个塞到了青措的口中,然后顺手给他松了绑。 青措也是太倒霉了些。 长姝的院子里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本来就很多,空气清新怡人,花开的也很鲜艳,他经常来也习惯了她院子里弥漫的花香,所以这次根本就没想过长姝会在这些花香里面动手脚。 等到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青措意识回笼一瞬间,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就先感觉到了身上似乎无处不在的疼痛。 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顿。 青措想起了他昏迷之前视线中一掠而过的那一抹红色身影,瞬间站了起来。 玄墨学着长姝,托着下巴看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青措神色从警惕茫然再到纠结,眉梢轻挑:“你怎么就会晕倒了呢?” 青措脸色一变,目光从桌边的长姝身上划过:“昨夜是长姝姑娘动的手?” “对啊!”长姝点头。 “长姝姑娘昨夜穿的是红衣?” 长姝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隐约有些不善:“你这是在质问我?” “擅自闯进我的家里,还来质问我?” 青措脸色瞬间一变,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青措不敢。” 青措低头道:“青措只是急于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如果言语不当让姑娘不悦,还请姑娘见谅。” 长姝转过头,目光落在玄墨身上:“他真是你的人?” 玄墨点头:“是。” “我看着不像。” “哪里不像了?” 长姝说道:“他比你识趣多了。” 玄墨:“……” 长姝知道他为什么会急于想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她虽然在这座院子周围动了些手脚,可真正出手的却是姚桦,青措这一身的伤也是叫姚桦给揍的。 怕是叫他看见了。 姚桦本来就是个张扬的性子,揍人的时候定是没注意到青措昏迷的还不够彻底,这才让他察觉到了。 按理来说青措不可能会得罪他,长姝怎么也想不明白姚桦为什么要揍他这一顿。 她也没问。 看青措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长姝体贴的给他们两个人让出来说话的空间,淡道:“我去河边摘些野菜回来,你们有什么事情慢慢谈,谈完了记得给我把饭煮了。” 玄墨点头,含笑应下来:“好的。” 青措就震惊了。 这老夫老妻一般的生活模式是怎么回事? 他去调查的这些时间里,他家主子和长姝姑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六章:穆修齐 看着长姝提着个篮子出门,玄墨看了他一眼,语气顿时就冷了几个度:“你查出来的结果怎么样?” 说到正事,青措的脸色严肃了许多:“三年前东宫大火,公主殿下在火场里受了伤,她的伤势一直是太医院院正李太医在看,李太医亲口说过,公主殿下后背烧伤很严重,他这些年一直都在想办法为公主祛除疤痕。” “就在主子和长姝姑娘初见的那一天,李太医还给公主殿下看了伤。” 玄墨抬手叩了叩桌面,若有所思的开口:“也就是说,长姝姑娘和公主殿下不是一个人?” “是。” “她和谢钰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还没有查出来。” 青措说道:“谢家的人口风很紧,我们一打探长姝姑娘的事情就会引起他们的警惕,但是药王谷的人说他们谷主确实是有一个师妹,而且谷主凤麟很疼爱他的这个小师妹。” 玄墨皱眉思索了片刻,问道:“宸欢公主有没有学过医术?” “这个暂时不知道。” “长乐宫的下人都是三年前才开始伺候公主的,之前的那些人被皇上下令遣送出宫,理由是害怕公主殿下触景伤情。” “东宫的下人都死绝了,皇后娘娘身边伺候过的人也死的死散的散,能够找得到的人对公主的事情都并不怎么清楚,至于皇上身边,只有楼公公最清楚,但,他嘴巴紧,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玄墨没想到这么一件事情查起来会这么难。 就好像是有人存心模糊掉公主的过去一样。 他原本还觉得就凭这么一点点的疑问就怀疑公主殿下的身份是不是他太大惊小怪了,可如今青措查出来的消息告诉他,他的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倘若宸欢公主真的没有问题,为什么熟知她的过去的那些宫人会死的死散的散不能保全? 长乐宫三年前换了一批下人,倘若真是害怕她触景伤情大可以远远的调开,偌大的宫廷,四方红墙之内,随便把她们安排到一个偏远一些的宫殿,就可以让高高在上的嫡公主这辈子都不会注意到她们。 又何必遣送出宫! 玄墨敛眸沉默了许久,久到青措都有点紧张了,他才淡淡的道:“你们继续去查,重点查一下长姝姑娘的过去,看看她和公主有没有什么关系。” 玄墨心底总觉得有些隐忧,倘若她们两个没有关系也就罢了,若是有,这般费尽心思瞒天过海,只怕公主殿下所图不小。 青措点头:“是。” 河边潮湿阴暗山坡下,长姝摘了一把水芹菜,回来的时候见路边长了一些刺椿头,也顺便摘了不少。 她提着竹篮走在林间的小路上,路过竹林的时候,看见竹林里长了不少小笋子,又去折了一把,算算时间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就慢慢的朝着自己家里走过去。 她这几天心情特别好,温嘉言还好端端的活在世上,温家还没有绝后这个消息能够让她的好心情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只是可惜了她不能去西凉把人给接回来。 长姝抬手折断一根伸到了小路中间的树枝,刚拐了个弯,就隐约听见前面不远处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她微微皱了下眉,后知后觉的发现凤阳城这些日子似乎多出了不少江湖之人。 长姝也不打算找事,本想要侧身避开,换一条路回去,却不想一阵破风声飞快的朝着她所在的方向传过来。 长姝蹙眉,一抬眼就看见一道寒光迎面飞来。 她不紧不慢的侧了下身。 一把小小的飞刀擦着她的耳畔飞了过去,牢牢的钉在她身后的树干上,发出一声清越的铮鸣音。 长姝垂眼,看着自己一缕发丝无声的飘落,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她抬头看向打斗的双方。 好死不死的,双方都是她认识的人。 一身白衣的摄政王府二公子穆修齐,以及穿着一身墨青色劲装的舒安,舒箐箐的兄长。 大胤朝原本没有摄政王这个爵位,如今的这个摄政王是当今皇上的兄长,先帝在世时亲封的超一品摄政王,总掌全国兵权,可见君不跪。 只要摄政王府无谋逆犯上之举,摄政王爵位世袭罔替,世世代代执掌军权守护胤朝江山。 至于这个爵位是为什么而来,先帝为什么要封这么一个王位,这其中又牵扯到许多皇室秘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长姝手里的银针想也不想的就朝着舒安的方向飞了过去。 舒安眼看着就要伤到穆修齐,却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根银针朝着他的要害刺了过来,逼得他不得不收手后退。 被这突如其来的暗袭逼得狼狈的闪身退开,舒安抬头看着长姝所在的方向,目光冰冷:“什么人?” 穆修齐也察觉到了这里的变故,下意识的看过来。 等到看到长姝的一瞬间,少年眼睛一亮,想也不想的就朝着她冲了过来,语气格外的激动:“欢姐,救命。” 眼看着就要拿下穆修齐,却突然生出这等变故,舒安神色冰冷,阴骛的目光锁定在长姝身上,目光冷冷的透着杀意:“哪来的村姑,找死吗?” “你才是村姑呢,你全家都是村姑。” 穆修齐站在长姝身边,神情得意又嚣张,将狗仗人势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舒安我告诉你,有本事你就在这荒郊野外把本少爷给宰了,若不然,等到本少爷回京了,你就惨了。” 舒安神色阴冷,目光落在长姝身上,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探究。 他不蠢,能让穆修齐在这个时候当靠山的人,怎么看都不可能会是一个寻常的村姑。 而且,他并没有漏过穆修齐之前的那一句称呼。 ——欢姐。 能让摄政王府的二公子称一句姐姐的人,这个天下总共也就那么几个。 舒安看着长姝,瞳孔微缩。 目光落在长姝身上,凝固了一瞬,却又不着痕迹的挪开,只是看着穆修齐。 “穆修齐——”一字一句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咬牙切齿:“难不成你要躲在一个女人身后?” “本少爷乐意,你管得着吗?” 第二十七章:过来查案的 长姝伸手拦下身边神采飞扬的少年,偏过头看他:“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兄让我来的。” 看长姝依旧望着他,穆修齐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舒安:“欢姐,军器监牵扯进了一桩贪污案中,都察院奉旨查案,查出来的证据表明凤阳城这儿有一座铁矿,有人瞒着朝廷私底下在秘密采矿锻造兵器,都察院过来查案的人连着死了三批,账本也不见了,所以王兄才会命我前来查明此事。” “贪污案?私下铸造兵器?” “原本是贪污案的,后来查着查着就变了调了。”少年神色微苦:“欢姐——” 长姝偏头,示意他有话直说。 少年顿时愤愤不平的开始告状:“你都不知道王兄他有多过分,说什么是信任我、对我委以重任,却叫我一个人涉险,你知道我是怎么拿到账本的嘛,我乔装打扮被人抓了进去开矿,好几次都差点回不来了。” 长姝脸色微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少年小心翼翼的觑了眼她的脸色,似乎是知道她因为什么而生气一样,小声辩解了一句:“我还是很珍惜我的小命的,没有冒险,你知道的,我做事一般都会考虑一下后果。” 长姝不知不觉的往后靠在了树上,嗯了一声:“你继续说。” 穆修齐愈发添油加醋的开始告状:“我好不容易偷了账本逃出来,人还没走远就被人发现了,然后一路逃亡到了现在。” “本来那些人也抓不到我,他们连我的踪迹都找不到,可是后来他来了……”少年下巴微扬,示意她看舒安:“……他就是追杀我的罪魁祸首。” 长姝转头看向舒安:“这件事是舒家的人干的?” “是。” “不是。” 话音一前一后的落下,穆修齐抬眼看着他,目光桀骜,布满了挑衅:“真要不是你追杀本少爷干什么,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跟着大都护在西南都护府镇守吧,嗯?都尉大人?” 舒安目光阴森森的看着他:“我没记错的话,二公子这个时辰也应该在京城。” 穆修齐眉梢微扬:“是啊,我在京城,所以就算你杀了我,朝廷也查不到你的身上对不对?” “说不定某些人还能够趁机把罪名推到摄政王府的头上,说我父王和王兄意欲图谋不轨,私下筹谋,如今事情败露,派我这么个纨绔子弟前来毁尸灭迹是不是?” “那万一有人问了,我一个纨绔子弟怎么能担此大任,怎么能让父王和王兄如此信任了,你们也可以说,纨绔子弟从始至终都是我用来伪装自己的面具,本少爷说的对否?” 舒安眼底划过一抹杀意,突然冷冷的下令:“来人,把他们两个都拿下。” “是。” 四面八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聚拢过来一大批黑衣人,少年神情瞬间充满了惊吓:“怎么来的这么快?” 长姝转眸看向他,眸色幽深:“怎么回事。” 穆修齐无辜的看向她:“我不知道啊,那我的人明明把他们都引开了,他们怎么会回来的这么快?” 长姝额角都跳了跳。 来不及考虑更多,长姝一手拎着篮子,另一只手在腰间一抹,眨眼间一排银光闪过,瞬间放到了十来个人。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长姝被这灼灼的目光看得头痛,想也不想的拉着他往身后退去,一边就想要命人动手。 但是她还没有开口,眼前就先划过一抹绛红色的身影,像一道风一样从她身后冲了出去,红色的身影从人群中席卷而过,像是一抹飓风,黑衣的杀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下。 穆修齐一脸赞叹的模样:“欢姐,你手底下的人武功都好高啊。” 长姝不置可否,拉着他安安静静的退到一边看着。 姚桦一刀砍下,猛烈的撞击让舒安受不住力的连连后退,直到撞到树上才停了下来。 舒安一口血喷了出来,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一击之下,显然已是受了重伤。 惊骇的看着他,等到对上他眼中赤裸裸的杀意的时候,猛的转过头:“公主殿下。” 姚桦手中的刀停在了半空。 下意识的转过头看着长姝。 长姝淡笑:“舒大公子是个聪明人。” “欢姐,他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的?” 长姝无奈的看着他:“这个天下能得你叫一句姐姐的人有几个?” 舒安又不是傻子,当然会怀疑她的身份。 少年挠挠头:“说的也是。” 姚桦迟疑道:“殿下?” 虽然姚桦很想弄死舒家的人是没错,但是那天被长姝罚着跪了几个时辰,直接导致他现在不敢擅自做主。 他不想让长姝以为他们对她的命令抱有无所谓的态度。 舒安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刀锋破空时带来的凌厉劲风从他脸上划过,他甚至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一点也不怀疑,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本来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思,却不想他真的猜对了,眼前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和一个寻常农女没什么区别的人,居然真的是当朝嫡长公主,宸欢公主。 “公主殿下当真要杀我不成?” “当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穆修齐看着他:“你不一样想杀了本少爷嘛。” “怎么,就你杀别人杀得,别人杀你就杀不得?” “我是朝廷命官。” 少年嗤笑一声:“本少爷还是皇族,你不一样想要杀了本少爷嘛。” “你想要不着痕迹的杀了本少爷,将罪名推到摄政王府的头上。如今欢姐一样可以杀了你,再将这件事情推到你镇南都护府舒家的头上。” 长姝淡淡一笑:“这个主意不错。” 少年一脸认同的点头:“我也这样觉得。” 舒安顿时哑然。 他知道穆修齐说的是真的,就算他死在了这里,也没人会说什么。 人们只会好奇,原本应该待在镇南都护府的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凤阳城,为什么又恰好是在彻查军器监贪污案的紧要关头。 到时候只要有心之人稍加引导,这口锅扣在舒家头上拿都拿不下来。 第二十八章:留下来住一段时间 第二十九章:结案,到此为止 第三十章:对他长姝姐有那么点意思 第三十一章:药铺 长姝抬眸浅笑,目光柔和:“你是不是闯祸了所以不敢回去?” “没有啊。”穆修齐托着下巴:“我就是觉得这里挺好玩的,长姝姐,你想不想去山上狩猎?” 长姝淡笑着点头:“去的话倒是可以,正好这个时候山上有不少可以用来入药的花,我原本就打算进山一趟摘些回来,你若是想进山的话倒是可以与我同行。” 玄墨不解:“你需要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去药铺里买?一般的药材药铺里应该都有卖吧,我记得村里附近的山上都是有猛兽的。” 长姝不在意的道:“药铺里买的终究不如我自己亲手炮制的来的好,而且有些药药铺里不见得有。” “我上一次进山采药的时候就发现尧山那一处峭壁上生长着几株年份久远的钩藤,钩藤这种东西比较常见,可若是想要找到年份够的,就非得往深山老林里去不可。” 说起药材,长姝眉眼都柔和了许多,像是在说自己心爱的东西一样,看得出来她对这些东西确实是很喜欢。 两个人都没再继续开口。 玄墨暗自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派个几人保护她一下,毕竟悬崖峭壁什么的听着就很不靠谱,这要是不小心摔下去了,还不得粉身碎骨啊。 但是长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劝下去,他知道这种可遇不可求的药材对一个痴迷此道的人有多大的吸引力。 少年狐疑的看着长姝。 他欢姐要一味药材还需要自己亲自涉险吗? 只要她想要,不管多罕见的东西下面的人都会想方设法的送到她手上,要多少就能有多少,就算再怎么喜欢,她看多了也应该习以为常了吧。 碍着玄墨在场,穆修齐把疑问压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 永福镇,这是凤阳城下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小城镇,镇上人口虽然不算特别多,但也看得出来这里还算是繁华。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长姝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缓步朝着镇上唯一的一家药铺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向两人介绍。 “永福镇地处凤阳城以东,因着温家镇守边境,千百年来从来没被战乱波及过,一直都风调雨顺,这里的百姓都认为他们这里是一个福地,是有福气的地方,所以干脆改了名字叫做永福镇。” 说到温家,少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的神色。 长姝此刻讨论着温家,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从旁观者的角度在这里说话,神色平静,听不出丝毫异样。 穆修齐收回目光,稍稍抬眼,就看到玄墨和他做了同样的动作。 他心中微惊,脸上却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看上去单纯无害。 难怪长姝姐说他是为查郭家灭门案而来,看这个样子,这位大将军只怕早就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 但是长姝没什么表示,少年便也只当做不知道。 长姝走进药铺,熟络的冲着长案后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打招呼:“李大夫,我又来买药来了。” 李大夫闻言抬头,看见她的一瞬间,略显严肃的一张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长姝姑娘。” “这次想要些什么药?” “我们这里昨天刚回了一些地精,是商队从西域那边带回来的,你要不要?” 长姝唇角微扬,看上去很高兴:“当然要,你这里有多少我要多少。” “而且,我还需要一些石斛,其他的药材我都给你列出来了,老规矩。” 长姝把手中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信纸递过去,笑道:“我前些日子看见尧山那里有一些百年的钩藤,过几日我去采了回来,也给您这儿送一些过来。” “那感情好。”李大夫接过长姝递来的信纸交给药童让他去抓药,自己把桌上刚刚捡出来的药包好,亲自迎了出来:“走,去后院聊聊,你上次给的那张药方我觉得有一味药剂量大了点,一直没敢用,怕出事。” “还有你送来的驱虫药,我研究了一下,发现里面你加了落回,你是怎么想到的?” 要不是顾忌着长姝是个姑娘家,李大夫只怕就要忍不住亲自上手抓着它往后院拖着走了。 长姝也不跟他客气,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朝着后院走了过去。 留下两个人在门口面面相觑。 “墨大哥,长姝姐走了,咱们现在怎么办?” 玄墨收回落在长姝身上的目光,淡淡道:“她和李大夫讨论医理,一时半会儿只怕不会结束,不然你先去外面玩一会儿?” “那你呢?” 玄墨笑笑:“我等她。” 穆修齐顿时道:“那我也等她。” 玄墨瞥了他一眼,看他一副认真的神色,又转过头看着药铺里人来人往似乎忙碌的样子,提议道:“我们去对面的酒楼里等她吧。” “对面那间玉溪酒楼?” “嗯。” 少年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却什么也没看见,他长姝姐看样子是已经把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神色不免哀怨了许多,垂头丧气的应了下来:“那好吧。” 玄墨看着他这副模样,似乎轻轻笑了一声,转身不紧不慢的离开了药铺。 长姝踏进后院,却并没有如两人所想的一般在和李大夫讨论医理,而是被李大夫引着去见了一个人。 布置清幽却不失野趣的院子里,一身白衣的青年站在一处花圃前,听见脚步声传来,他微微抬头,看着那个款款而来的素衣少女,轻轻一笑:“长姝。” 长姝在他面前站定,又看着站在一边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太好意思的李大夫,微微皱眉:“师兄?” 知道她这是在问他怎么回事,凤清微笑道:“我请李大夫帮我个忙,报酬便是药王谷的一部药经。” 事实证明,只要是真心痴迷于医术的人,没有人能够拒绝药王谷医书的诱惑。 “原来是这样。” 长姝淡道:“李大夫,我和师兄说几句话。” 李大夫原本对自己的行为就感到很愧疚,觉得很对不起长姝,因为这位白衣公子说他和长姝姑娘是师兄妹,他有事情要告诉长姝姑娘,但是又不能被别人知道,所以李大夫才决定帮了这个忙。 一时冲动就答应了,事情做了之后他又觉得有些不妥。 看长姝姑娘这有些冷漠的态度,似乎和这位公子说的有些不一样。 第三十二章:盗药,东秦之人 第三十三章:套话 第三十四章:货物被劫 第三十五章:去青峰崖采药 第三十六章:午夜开花 “什么叫我去了没什么用,我的武功也不错好不好?” 玄墨看他:“你还要长姝救你,由此可见你的武功在长姝面前是不怎么样的。” 少年决定不理他:“长姝姐,我力气大,可以帮你拎东西。” “你就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好不好?” 长姝看他,又看了看玄墨,终于点头:“不许惹事。” 两人不约而同的点头:“好。” 长姝把她要离开一段时间出门采药的消息告诉了山下的村民,第二天一大早被依依不舍的村民亲自送到了村口,又租了村长家的牛车到了镇上,再从镇上租了马车赶往青峰崖。 青峰崖在凤阳城和淳安府之间,往北翻过一座山就是日照岭,因为有可能遇到从日照岭来的劫匪,风险比较大,所以一般的车夫都不愿意去那里,长姝加了一两银子才让他们松口愿意过去。 三个人挤在马车上,长姝掀开帘子看向外面,听着穆修齐在她耳边感叹道:“长姝姐,我怎么感觉这些村民都舍不得你走啊。” 玄墨目光落在长姝身上,听见他这么感叹又转眼看向他,有些好奇摄政王府是怎么养出这么个没一点心眼的公子的。 跟个二缺一样。 “他们不是舍不得长姝,是舍不得这么一个医术好的大夫,长姝治病救人收的银子又不贵,她走了,村民们只怕难再找到长姝这样一个大夫,自然会心中不舍。” 少年不高兴了:“我看他们挺好的啊,你看人能不能简单点,哪有这么复杂。” “他们就不能单纯的舍不得我长姝姐这个人吗?” 玄墨白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说:“傻缺。” 穆修齐气愤道:“分明是你看人太龌龊了。” 长姝皱着眉:“安静点,吵什么?” “是他和我吵的。” 玄墨歉意的笑了笑:“我不说了。” 穆修齐更气愤了。 玄墨这么一说,搞得好像是他无理取闹一样。 “长姝姐……” 长姝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乖一点。” 少年一静。 顿时被安抚了,得意的看了一眼神情不渝的玄墨,美滋滋的开口:“好。” 玄墨看着长姝落在他头上的那只手,目光微黯,只觉得莫名的有些不太高兴。 长姝没去在意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托着下巴看着外面。 青峰崖离凤阳城不算太远,他们一大早出发,申时左右就到了青峰崖的山脚下。 长姝下了车,直接沿着小路上山。 “我以前在青峰崖这边搭了几间小木屋,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住几天,这里条件简陋,你们将就着住几天。” 玄墨没意见:“好。” 少年连忙道:“我也没问题。” 长姝不置可否。 等到到了长姝说的那几间小木屋一看,两人都傻眼了。 就那么四五间小木屋立在半山腰上,屋后是一片竹林,屋前几十丈的地方有一条小河穿过,木屋用竹篱笆围着,院子里铺着青石,杂草丛生。 穆修齐还在屋檐下看见了蜘蛛网。 这……这要怎么住? 玄墨倒是没他那么大的反应,看着长姝推开其中一间屋子的门走进去,玄墨扫了眼周围的环境,淡淡道:“这里需要打扫一下才能住吧?” 长姝点头。 放下手中提着的药篓,她进屋抱了几床被子挂在院子里的竹竿上,看着站在那里茫然不知道该干什么的少年,下巴微扬,指着西边的厨房:“那间屋子里有木桶和抹布,自己的房间自己收拾,我等会儿进山一趟。” 少年惨叫:“长姝姐,你之前没说要自己打扫房间。” 长姝挑眉:“不想做?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你若是住得下去,我没意见。” “我……” 他怎么可以住这么脏乱的房间? 少年眸光控诉的看着她,还带着一丝丝委屈和不知所措:“……可是我不会。” 摄政王府的养尊处优的小公子,京城中桀骜张扬的小少年,怎么会做这种洒扫的活。 他不会,长姝并不感到意外。 念着他从来没做过,长姝还是颇有人性的安慰了几句:“没事,做着做着你就会了,很简单的。” “东边的几间屋子你随便选,选中了那间你就打扫哪一间,不会的让玄墨教你。” 长姝看着他委屈的模样,有些想笑:“你离开家这么久,应该早就学会照顾自己了才对啊。” 少年委屈:“我娘有派人在我身边照顾起居,以前吃的都是有人送到我手里的。” 长姝有些无奈。 “没事儿,学吧,学会了你就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少年委屈巴巴的看着她,看着她铁石心肠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知道她不会改变心意,垂头丧气的哦了一声,跟着玄墨去河边打水了。 长姝转身进了屋。 她几天晚上不打算在这里过夜,所以也不急着打扫。 她拿出药篓,往里边放上几捆麻绳,药锄,匕首,再加上火折子和雄黄,以及一些瓶瓶罐罐,背着就出了门。 恰好玄墨打了水回来,看见她这幅装扮,皱眉道:“长姝,再有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你打算这个时候出门?” 长姝点头:“天心花午夜开花,我要摘几瓣花瓣入药,今晚不回来了。” “你们在这里休息一晚,我明天一早就回来。” 玄墨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我和你一起?” “修齐怎么办?” 长姝莞尔一笑,看着他这般担忧的样子,说道:“我的安危你倒是不必担心,毕竟我是大夫,在野外采药是时常会有的事情,不会有什么危险。” 只怕对她来说,前面那一句话才是重点。 玄墨头一次觉得身边这个小少年有些累赘。 穆修齐想说他不需要照顾,他身边有下人伺候,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转,已经乖巧点头:“长姝姐你放心,墨大哥肯定会照顾好我的,你要注意安全。” 长姝笑了笑:“采个药而已,能有什么危险?” “我走了。” 第三十七章:清平县主被打劫了 第三十八章:赎金,买命钱 第三十九章:那晚未央宫中发生了什么 第四十章:当年事 第四十一章:夫妻情深,不过是一场笑话 第四十二章:来晚了 第四十三章:我对公主没有恶意 一尊玉佛而已,不管是邀月山庄还是镇安镖局都不是赔不起,可是这件事情影响到的是他们两家的信誉。 那些雇主可不会考虑劫匪这种事情,在他们眼里,货物丢失就是镖局和山庄能力的问题。 东篱皱着眉,吩咐道:“把寨子里里外外的都搜一遍,看看有没有留下来活口,有的话先审审,务必找到玉佛。” 唐诚忧心忡忡的开口:“找不到的话,主子那里只怕不好交代。” 东篱看了他一眼:“我来交代就好了。” 唐诚没好气的道:“傅庄主倒是好说话,你以为我的情况和你一样?” 虽然这买卖是他们两家合作,但是出了事情,上头的主子肯定是各自追责,再怎么关系亲密傅庄主也管不到镖局的头上。 唐诚只要一想想回去后要面对的事情,他就恨不得把寨子里的人都给宰了。 唐诚瞥了眼地上痴痴傻傻的女人,语气不怎么好:“我们要走了,你有这空在这里和我们为难倒不如趁早进城给太找个大夫看一看,说不定她还有救。” 舒兆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算了的。” 唐诚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说你这人还要不要脸?是我和东篱救了她好不好?” “我也不说要你感谢,可你也不至于整得好像我们是你仇人一样吧?怎么着,你这是非得把责任赖我们身上了?” “还是说,你觉得我们应该看着她被这几个人弄死?” 舒兆没说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俯身抱着清平县主离开了这里。 唐诚想说话,却被东篱拉住了。 看着他们一行人消失在视线里,东篱淡淡道:“清风寨被毁,他如今需要的不是一个恩人,而是一个替罪羔羊,主子低估了他的狠绝程度,清平县主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唐诚看着他:“那怎么办?” “与我们无关。”东篱道:“清平县主是荣郡王唯一的女儿,她落得如此模样,舒兆必须给荣郡王府一个交代。” 东篱看他:“这件事情我们暂时不必理会,回头寻个机会把这件事情透露给林家知道,不必提及舒兆的身份。” 倘若舒兆什么事情都不做也就罢了,若是他想要把责任推到他们头上,至少林家可以给他们作证。 是非黑白,总不能凭舒兆一张嘴说了算。 舒兆离开清风寨,看着怀中看着他傻笑的女人,想着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阴着脸把搭上了她的腕脉。 脉象杂乱无章,他不是大夫,看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却也知道她的情况不是很好。 舒兆低头看着她:“佳雯?” 清平县主没有说话。 舒兆看着她青一块紫一块的肌肤,目光有些阴晴不定。 沉默了许久,他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抬头看着身边的下人,刚要说话,就觉得似乎一股格外危险的气息靠近,让他瞬间汗毛倒竖。 他条件反射般的转过头,看着一道刺目的剑光直直的朝着他刺过来,舒兆往后一仰,一边顺手摸出了自己别在腰间的短剑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击,一边冷声道:“什么人?” 舒兆身边的人反应过来,毫不犹豫的上前想要拿下这人。 这是一个女人,一身黑色的斗篷将人遮挡的严严实实,握着剑的手却是白皙纤长,肌肤细腻无暇,一看就是一双保养的极好的手。 舒兆看着她在围攻之下依旧行云流水一般的招式,目光一点点的变得阴森了起来,直接吩咐道:“给我抓住她,死活不论。” 周围的攻势陡然变得凌厉,黑袍的身影却蓦然转身,掩在黑暗中的眼眸直直的朝着他看过来,猛然间像是不要命一般朝着他攻了过来。 舒兆放下手中揽着的人,直直的迎了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同样墨色的身影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揽着黑袍人握着她手中的剑挡住他的攻势,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舒兆盯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目光透着森冷的杀意,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开口:“墨玄珲。” 语气咬牙切齿,俨然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模样。 身边的人一惊:“主子的意思是……这是墨大将军。” 舒兆冷冷的道:“不是他还能是谁?” 向来冷心冷情的墨玄珲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和他对上…… 等等! 想到这里,舒兆又愣了一下:“刚刚那女人……墨玄珲身边居然有女人了?” 身边的人都沉默。 舒兆回过神来,知道眼前的这些人肯定也不明白具体的情形,沉默了片刻:“去查一下墨玄珲身边的女人是谁?” 查明白了是谁能叫墨玄珲这么上心亲自来救,这女人的身份也就出来了。 “是。” 玄墨揽着长姝施展轻功踩着枝头一路疾行,一直到远离清风寨的地方,他才把人放了下来。 长姝一把将他推开,退了几步扶着树干站好,气息有些紊乱,语气却是格外冷漠:“你怎么在这里?” 玄墨眼眸微眯,闻着她身上传过来的血腥味,心中有点不悦。 他一不高兴,他就不想再这么试探下去了,决定开诚布公的和她好好谈一谈。 “公主受伤了?” 长姝猛的抬头看着他,目光明灭不定,半晌没有说话。 玄墨敛眸,收敛了所有的锐气,低声解释道:“我对公主没有恶意,之前……二公子醉酒的时候透露过他和公主的关系,我这才确定的。” 黑暗中长姝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对他这话也没什么反应,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她靠着树干,感觉到身上有些脱力,她知道今天晚上自己的行为太过冲动了,情绪大起大落波动的太剧烈,让她险些受了内伤,心境不稳之下又去行刺舒兆,更是冲动。 可是她不后悔。 玄墨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担忧:“公主?” 长姝看着他,对上他坦然镇定,还带着担忧的眸光,冷冷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第四十四章:伤疤 第四十五章:合作,苛刻的要求 第四十六章:他堕落了 第四十七章:吾皇亲启 玄墨提着笔,站在书桌前沉默良久,却始终没有写下一个字,握笔的姿势看起来更像是在发呆。 青措站在他身边,一边给他磨墨一边忍不住开口:“主子可要想清楚,这一封信递出去,公主怕是大概率会和主子翻脸。” 宸欢公主出去采药,他家主子就留在这里专心作死。 虽然青措觉得宸欢公主和他家主子翻不翻脸都不重要,也影响不了他们的计划,可奈何他家主子活了二十五年,也不近女色二十五年,这还是第一个让他脾气和耐心都这么好的女子。 照这样的趋势下去,没准这位公主将来的某一天会成为他们的女主子也说不定。 可是现在他家主子在这里一心作死。 青措瞧着他这样,忍不住说道:“主子,公主的性子,只怕眼底容不下半粒沙子,主子可要三思而后行。” 玄墨瞥了他一眼:“就你知道的多。” 青措不说话了。 被他这么一说,玄墨的思绪彻底的被打乱,他也没有再继续犹豫,提笔开始写奏折准备送回京城。 一边写,他一边问道:“青措,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青措脸色微微变了变:“主子也不顾及宸欢公主了吗?” 玄墨手上动作一顿,蘸满了墨水的笔尖一滴浓墨滴在纸上,瞬间毁了这一纸书信。 玄墨偏过头看他:“怎么,这么想要为我找个夫人?” 青措眼帘低垂,脚下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半步:“属下只是觉得,主子对宸欢公主似乎另眼相待。” 玄墨勾唇笑了笑:“大胤朝唯一的嫡公主,难道不值得我另眼相待?” 玄墨抬手,不紧不慢的伸手把这张纸团成一团,直接用内力碾成了粉末,又抽出另外一张信纸铺在桌上,语气淡淡:“公主是很好,可有些事情比她更重要。” 他没再理会青措,提笔简单的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在信中说了一遍,没有错过他遇到了长姝的事情。 但是写的时候,玄墨依旧下意识的隐瞒了一些东西,比如说郭家的命案,又比如说昨晚清风寨的事情。 他虽然想要把长姝给弄回去,可却没打算把她往死路上逼。 青措从头到尾看他写下这封信,最后用信封装好,信封上最后落下几个字——吾皇亲启。 真是作死。 等到宫里发现了,宸欢公主难道会查不出来是谁走漏了消息吗? 青措默默地在心底叹了口气,觉得照着他家主子这性子,大概是上天注定的讨不了女孩子喜欢。 算了,他家主子娶妻这件事情,横竖都轮不到他来操心,他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好了。 青措递上火漆,看着玄墨封好了口子,语气依旧淡漠如初:“命暗卫把这封信亲自送到皇上的手里,中途不要经过旁人的手。” “是。” 玄墨虽然想要让长姝回宫,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乐意见到长姝的把柄落到敌人的手上,所以她在外面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至于皇上,玄墨相信他是绝对不会伤害到长姝的。 …… 长姝对他做的事情暂时还毫不知情,她带着穆修齐出去,回来的时候药没采着,倒是弄了一罐子蜂蜜回来。 玄墨看着少年手中抱着的罐子,微微一愣:“这是?” 长姝叹了口气:“有人嗜甜,看见蜂巢就有些走不动路了,我没办法,帮着他弄了一罐子回来。” 京城郊外的庄子里曾经也有养蜂人,穆修齐见过蜂蜜这种东西是怎么来的,所以在看到树上的蜂巢的时候,胆大包天的打起了这些蜂蜜的主意。 长姝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么作死,没办法,她只能够设法帮他弄了这么一罐满足一下他。 穆修齐被调侃了也不在意,笑容灿烂,眉眼弯弯的样子依旧看得出他还有些兴奋:“墨大哥,我这还是第一次亲自弄这种东西呢。” 玄墨对比表示理解。 京城中摄政王府的贵公子,谁敢让他去碰这种东西,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了或者是遭遇什么不测,只怕到时候所有的下人都要跟着受牵连。 这样的情况下,谁敢让他去碰这种东西? 玄墨说道:“这种事情以后还是不要去碰了,真这么想吃蜂蜜的话可以让下边的人去买,犯不着自己亲自涉险。” 长姝偏过头看他:“都听到了?” 少年看了看他们一个赛一个严肃的脸色,又低头瞅了眼自己怀里抱着的蜂蜜罐子,点点头:“我知道了。” 长姝这才看向玄墨:“昨晚舒兆在凤阳县衙大发雷霆,县衙连夜发了通告,满城搜捕一个林姓大夫。” 玄墨挑眉:“为什么?” 没来找他们的麻烦,却是对一个小小的大夫下手,舒兆心里怎么想的? 长姝也不瞒他:“听说是这位林大夫给赵家夫人看诊,结果他却误诊了,赵夫人并没有怀孕他说怀孕,直接导致清平县主北上来照顾女儿,就这还在来的路上出了事,如今罪魁祸首都不在了,他自然得想办法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 玄墨啧了一声:“他就没查我的消息?” 长姝摇头:“这个不知道。” “我的人告诉我的消息里,并没有提及有关你的消息。” 长姝递了一张纸条给他。 玄墨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旁边的少年一脸懵逼的听着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像是在听天书一样。 但是他好奇又八卦,所以他就问了出来:“长姝姐,墨大哥,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而且,他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玄墨瞥他一眼:“你想多了。” 长姝冲着他莞尔一笑,语气轻松又愉悦:“小孩子,不要想这么多。” 穆修齐:“……” 他很怀疑他在他长姝姐的心里到底有多大,怎么一个个的都把他当孩子一样? 他好歹也是能独自出来查案的人好吗? 长姝抬手揉了揉他的头:“乖,姐姐待会儿给你做点好吃的。” 穆修齐:“……” 第四十八章:有人在针对他 第四十九章:强龙不压地头蛇 第五十章:痛失爱子,忧思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