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第二章 我不能娶宁宁 第三章 人这一生能做多少疯狂的事 卫祁均说完又沉默了,空气很安静,他的脑子越来越清醒,心却越来越痛。 “我什么也没有,我什么都不能给妹妹,宁宁如果和我在一起肯定要受苦。” 说实话,他真的很喜欢叶予宁,但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吃住都在叶予宁家,又凭什么说喜欢她,又该拿什么娶她。 叶父看的出卫祁均在痛苦的挣扎,“祁均,其实你做的很好,干爹家的日子以前也不好过,是因为你的到来,勤勤恳恳的为这个家付出,家里的情况才逐渐好了起来。这些干爹都是看在眼里的。宁宁习惯了你晨起做饭,也习惯了自己什么都不做,把所有的粗活全都丢给你,你一直以来都对你妹妹很好。我也不希望她嫁给别人受苦,干爹就问你一句,你喜欢宁宁吗?” 卫祁均顿了顿,说的话字字诛心,“干爹,凭心而论,我不能娶宁宁,我什么也没有,我给不了她更好的生活。” “那孩子喜欢你,刚刚我和你妹妹说了,想让你做我的上门女婿,你知道她有多兴奋吗?她让我赶快来问你,问你愿不愿意娶她。祁均,干爹看的出你喜欢宁宁,你愿意吗?” 卫祁均狠心斩钉截铁地说:“干爹,我不能娶宁宁。” “宁宁很好,她以后可以嫁个好人,过更好的生活,我不想让她一辈子吃苦。贫贱夫妻百事哀,我的一辈子就这样了,但是她不一样,她还可以嫁个好人,干爹,妹妹喜欢我是一时冲动,我不能让她为一时的冲动后悔一辈子。”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卫祁均身为局内人,他不知道叶予宁对他的真情实感。其实和卫祁均一样,叶予宁两年前就喜欢他,只是自己是个女孩子,有些话,她不能开口。 “卫祁均!” 叶予宁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卫祁均身后,眼泪喷涌而出,忍不住怒吼。 “你就是不喜欢我,说什么为我好,说什么给不了我更好的生活都是假的!都是借口!你就是不喜欢我,就是不愿意娶我!” 叶予宁擦了擦眼泪,“我以为你一直都对我那么好,你心里是有我的,没想到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宁宁,……不是的!你听我解释。”卫祁均慌了,越慌越着急解释,连话都说不全了。 “不是这样的” “不是什么,就是!”叶予宁哭着跑出去。 “宁宁,宁宁!”卫祁均跟着追了过去。 “滚!别跟着我。”叶予宁狠狠地甩开卫祁均的手。 叶予宁跑到河边,跳进水里,整个人都埋在水下。她现在真的想好好的静一静,就让这冰冷的河水刺激刺激自己,让自己清醒的知道卫祁均他不喜欢自己,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宁宁,叶予宁……”卫祁均慌忙的跳进水里,拼命的游,拼命的寻找。 在哪?她在哪!为什么找不到她! “叶予宁!”卫祁均拼命的嘶吼,“叶予宁你在哪!” …… 在水下找了很久,卫祁均绝望了,平静躺在水里,任凭冰冷的河水侵蚀自己,悔恨刚才说出这样的话,恨自己这样无能,如果叶予宁死了,他也不想独活。 “哥哥!” 见卫祁均一点点沉到水里,在岸边的叶予宁不禁嘶吼。 她刚刚一直站在岸边,冷眼看着卫祁均拼命的寻找自己,她一点都不想让他找到自己,所以在卫祁均刚刚下水她就游上了岸,站在岸边冷眼看着他在水里拼命寻找自己,不为所动的看着他一遍遍地呼喊自己的名字,直到看到他放弃挣扎,任凭冰冷刺骨的水将他淹没…… 叶予宁慌忙的跳进水里,“哥哥,哥哥你不要死……” “宁宁” 看到叶予宁还活着,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卫祁均忍不住抱住了她,两人就在水里,任由冰冷刺骨的河水拍打着他们,就这样抱在一起,管他什么礼法,管他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哥哥,我再问你一次,你喜欢我吗?”叶予宁窝在卫祁均怀里,任由冰冷刺骨的河水侵蚀自己,问出这句话时,仿佛下了最后的决心。 卫祁均不言,紧紧的抱着她,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不敢放手,了。 良久后,他把头埋在她的颈间,闭上眼缓缓开口:“喜欢,我真的很喜欢你,两年前就喜欢你,可是我恨自己什么都没有,我又该拿什么娶你,我给不了你更好的生活,对不起,对不起……” 卫祁均一遍遍地道歉,一遍遍的重复喜欢她。 “你愿意娶我吗?” “我…”卫祁均有些犹豫,突然,嘴边传出一片温热,一双放大了的俊颜出现在自己面前。 “卫祁均,你为什么那么懦弱!”叶予宁吻完狠狠地推开他,放声大哭起来。 “我是个女孩子,为了你我连形象的不要了,我告诉爹爹,我喜欢你,让爹爹去找你,告诉你我喜欢你,可是为什么你就是那么懦弱,喜欢我都不愿意娶我,为什么你那么喜欢逃避,为什么我一个女孩子都可以大声说出来而你就不可以,为什么!为什么!” 叶予宁一遍遍的哭诉,为什么你找这样那样的借口就是不愿意娶我…… 卫祁均眼里满满的痛心,任凭她嘶吼,任凭她发泄,良久后轻启朱唇:“宁宁,我喜欢你,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以后一定更加努力,给你更好的生活,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宁宁求你嫁给我吧!” 人这一生能做多少疯狂的事,就让自己疯狂一次吧,卫祁均就是喜欢叶予宁,为什么就不能大胆说出来,今天卫祁均就大胆一次,卫祁均想娶叶予宁。 第四章 叫他卫祁 第五章 流落三川郡 时光荏苒,浮生如梦,转眼间卫祁均来到叶家竟然已经两年。 他常常假设,如果两年前,叶父没有留下自己,他现在会怎么样? 如果两年前他没有留在这里,可能他早就横尸野外,成为一具无人问津的白骨,也可能他侥幸地活下来,现在仍在到处流浪,四海为家,说不定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浑身是病,只会伸手讨饭,受尽岁月风霜的乞丐。 卫祁均真的很感谢叶父和叶予宁,是他们给了他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家,给了他活下去的动力。 他还常常假设,如果叶父和叶予宁都死了,自己该怎么办?答案是:他会崩溃自杀,和他们一起死去。两年的时间,他卫祁均的人生已经和这个家融为了一体,早就把他们视为至亲,如果他们死了,他也不想独活,因为如果两次失去家人,他真的不知道以后该为何而活。 生逢乱世,繁刑重赋,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卫祁均一直在努力的讨生活,使劲浑身解数,甚至世故圆滑,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为的就是让这个家支撑下去。幸好,虽然赋税很重,但在他的辛苦付出下,日子还是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两年前…… “坚持住,卫祁均你一定要坚持住,前边就有村庄了,你一定要坚持住,马上就有吃的了,马上就可以休息了……” 卫祁均一遍遍的在心里默念,不停的提醒自己一定要坚持住。 脚好似踏在棉花上,软塌塌的,脑子嗡嗡的胀痛。他有气无力的挪着步子往前走。他的家乡发生了战乱,南郡被破后,父母全部被杀,幸好卫祁均当时不在家才侥幸躲过一劫,他便一路逃荒,一路要饭,来到了北边的三川郡。 中午,火辣辣的太阳光直扑大地,野草也被晒的惨绿,他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额头却还是凉的,冒着大片大片的冷汗。 “啪”。重物落地的声音。 似乎再也坚持不住了,他倒在了地上,似乎躺在锦被上,软软的,暖暖的,再也不愿意爬起来,真的好想睡一觉。 “孩子,孩子,孩子你醒醒……” 叶父从地里回来,见一个面黄肌瘦的年轻人倒在路边,忙上去扶他。拍了几下还是没醒,叶父放下锄头,背起了那个年轻人,快步跑回家。那年轻人极轻,像似一颗干枯的木头,没有丝毫重量,叶父背着他跑起来一点也不吃力。 “宁宁,宁宁”叶父推开家里的门,忙去喊叶予宁。 “宁宁,帮爹搭把手,这孩子晕倒了。” “爹,这怎么了,他怎么病成这个样子!”叶予宁着实也吓了一跳,那年轻人瘦的皮包骨,面容蜡黄蜡黄,一副将死的病态。 “他八成是逃荒出来的,饿的了,快把他抬床上,给他弄点吃的。” “噢,好!” 叶予宁赶忙上去帮叶父把那年轻人抬到床上,又去把刚刚做好的米粥端了出来,让叶父给那年轻人灌了下去。叶予宁又去端了盆水,打湿毛巾,递给叶父,给他擦脸。 “爹,你说他打哪来的呀?怎么病成这样。”叶予宁很好奇。 “谁知道呀。”叶父没有抬头,仔细帮他擦拭脸上的汗渍和尘泥。 “这孩子不是病的,是饿的。这苦命的孩子,那么年轻,却饿成这样,唉!孩子吃苦了。”叶父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他突然又想到了叶予宁,要是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宁宁该怎么办?现在苛捐杂税那么重,地里收成又不好,家里眼看也都快挺不下去了,到底还是这世道,不让人活。 “爹,你先去吃饭吧,他这里我看着。” “好,你先看着,他醒了叫我。” 叶父端起那碗粥,坐到屋檐下,扒了一下碗里,饭很稀,几乎是水里混着几粒米。 “唉“ ”老天爷呀,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就保佑那孩子活下来,保佑今年丰收,家里的日子就快挺不下去了。” 叶父刚要喝粥,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叶父端着粥回到屋里,“宁宁” “宁宁你喝粥了吗?”刚刚叶予宁把粥端给了那年轻人,自己八成是还没喝。 “爹,我喝过了,你快喝吧。”叶予宁强装淡定,却是眼圈微红。 “这孩子,来,把粥喝了。”叶父一眼便看出来,刚刚叶予宁把米都给了那年轻人,自己碗里的粥都稀成这样,叶予宁肯定没得喝。 “爹,我喝过了,你喝吧。” “这孩子,来,爹喝不喝都没关系,你还小,还要长身体哪。”叶父把粥端给叶予宁。 叶予宁强忍着眼泪说:“爹,咱俩一人喝一半,你不喝我也不喝。” “好。” 叶父说着,把上面的汤喝了,把下面的米留下,将碗推给叶予宁。 “爹” “快喝吧。”叶父朝叶予宁摆了摆手,示意她喝下去。 叶予宁端着碗喝了下去,喝着喝着,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家里的粮食马上就要吃完了,如果今年地里收成不好,家里就要挺不下去了。 ………… 卫祁均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见自己的小时候,他刚刚从学堂回来,母亲做好了饭菜,见他回来,忙把刚刚做好的鸡肉端了出来,递给他一个鸡腿,还问他今天有没有听夫子的话,今天背了什么东西。父亲催他多吃点鸡肉,还叫他赶紧吃饭,说下午要带他去木匠那里,去给他做一个小书桌,还要带他去买毛笔……忽而又梦到南郡被破的那天,几个贼军闯入家中,抢走了家里的东西,杀了自己的父母…… “不,爹,娘……儿子不孝”卫祁均一直在梦中喃呢,额头冒着大片大片的冷汗。 “不要!”卫祁均梦到贼军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向自己的父母砍去,吓的睁开了眼,满头冷汗。 “你醒了。” 叶予宁刚刚见他冒着冷汗,不断说梦话还以为他要死了,赶紧叫叶父去找郎中,见到他醒了,心中大喜。 “你等一下” 叶予宁赶忙跑出去叫叶父回来,幸好叶父尚未走远。 “爹,他醒了,快来看看。” 第六章 卫祁均的遭遇 第七章 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 卫祁均平静的讲述了他的遭遇,只是偶尔会发出微微的叹气,仿佛只是在讲述他人的故事,而自己不过是一个看客。 叶予宁不禁红了眼圈:“你难道没有可以投靠的亲戚吗?” 卫祁均扯了扯嘴角,仿佛是在让自己保持微笑,他轻启朱唇: “穷在闹世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大抵不过如此。在这乱世之中,别人尚且自顾不暇,又哪有闲情逸致来管别人的闲事。 “我曾经去找过我的舅舅,但舅舅却说他不能留下我,因为现在是战乱之时,家里钱粮短缺,自己一家人尚且要忍饥挨饿,实在是不能再多一张嘴吃饭。” “你舅舅怎么能对你说出这种话。”作为旁观者的叶予宁也不禁愤怒,卫祁均怎么也是他的外甥,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叶父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床沿。 “你怪你舅舅吗?” “曾经我是怪过他的。”卫祁均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后来在流浪的这几个月,经历了饥饿,经历了濒死的绝望,我也释怀了。舅舅家里不止他自己,他还有父母妻子孩子要照顾,在这乱世之中,他只能用有限的精力去为自己的家人奔命,他只是自私到只能去爱自己的家人罢了。” 似乎这只是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说服自己,舅舅也是有苦衷,卫祁均再也无法说下去了。说到底,他才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人。 如果没有战争,或许他现在还在努力读书,考取功名。或许他的父母还会为他相亲,催他早日成家立业。 但是自南郡被破后这几个月,他经历了亡命的生活,失去了所有的财产,父母弟弟全部被害,自己的舅舅也不愿意收留自己,被迫在流落在江湖。 不停的流浪,忍饥挨饿,忍受病痛,忍受孤独,忍受白眼。或许这样的经历对很对人来说,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 当自己活下去都需要理由时,却仍然坚强的活着,难道这不也是一种伟大吗。 “那你未来打算如何?”叶父忍不住问。 “不知道。”当你活着都需要理由时,未来又当如何。卫祁均真的不知道未来应该如何,他只是在努力的说服自己要活着,一定要活着,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 叶父不禁唏嘘,“苦命的孩子,是这世道不让人活呀。” 三人都不知如何开口,空气里死一般的沉默。 叶予宁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了一个念头,“那……” 她开口打破了僵局,她想说那不如就留在这里吧,反正你现在也没地方去。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倒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子,说这种话不好,是因为现在自己家里正面临将要断粮的囧况,叶父和她自己吃饭都是问题,又怎么能再留下他。 叶予宁又想到刚刚自己还在恼怒卫祁均的舅舅不近人情,原来这样的事情任谁也无法选择。 有的人仅凭生于权贵之家,便能享尽世间繁华;有人咬牙坚持,使尽浑身解数却只能在街头摸爬滚打;人终其一生到底为何而活? “小妹,你怎么不说话。”卫祁均见叶予宁刚要开口便又沉默下来,以为是又想问自己什么,又不好开口。 “噢,我说时间也不早了,你肯定饿了,我去做饭。” 卫祁均抬眼往窗外望去,太阳已经西斜,半边被隐在云了,只留下半边露在外面,橙红的,却又暗暗的,一点也不刺眼,天空微蓝却又有些发暗,衬着星星点点的红霞显得格外耀眼。 夜晚马上就要降临了,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敢问伯伯尊姓大名?” “老汉姓叶,叫叶平,这是老汉的独女叫叶予宁。” “感谢伯伯和小妹的救命之恩。”他说着就要下床,“大恩大德,卫祁均没齿难忘。” “时间不早了,今日叨扰伯伯和小妹了,祁均受此大恩,他日若有缘,当做牛做马报答伯伯和小妹,请受卫祁均一拜。”言罢就要下拜。 叶父忙去拦他,“孩子,天都黑了,你身体又虚弱,伯伯怎能就这样让你离开,听伯伯的话,今晚就住在这。” “可……”伯伯和我只是萍水相逢罢了。 “可什么呀,听伯伯的,今天就住在这。” 叶予宁也忙去留他,“你今晚就留在这吧,我去做饭,可千万别走。”说完就要去厨房做饭。 父女两人都真心留他,卫祁均也不好再拒绝。 “那厨房在哪,我去做饭。”卫祁均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也不好再白吃人家的饭。 “你就歇着吧,哪有客人做饭的道理。不过你可以帮我烧火,我正好缺个人帮我打下手。” “好。” 叶予宁不禁微笑,“走吧。” 第八章 叶予宁的身世 第九章 卫祁均,你要不要留下来 第十章 叶父的寿衣 当晚卫祁均便留了下来。叶予宁也没有破罐子破摔,把剩下的所有米做成米饭,而是一人喝了一碗米粥。 日子还要过下去,卫祁均留下来之后,家里多了一个人,以后的日子会更艰难,他们秋收前的日子会很难熬。 晚上三人坐在一起吃饭,卫祁均吃着吃着便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哥哥,你怎么哭了。”叶予宁见他上一秒还好好的,突然就流下了眼泪,连忙放下筷子去安慰他。 “哥哥,你现在有了我和爹爹,不用再去流浪,这是好事,不要哭了。” 卫祁均擦了擦眼泪,“没事,就是忍不住,我是激动的。” 自从南郡被破后,流浪的这几个月,他经历了亡命的生活,失去了所有的财产,父母弟弟全部被害,自己的舅舅也不愿意收留自己,被迫在流落在江湖,不停的流浪,忍饥挨饿,忍受病痛,忍受孤独,忍受白眼。 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容纳自己的地方,有人关心自己,不用再忍受孤独和病痛,他当然很激动。 “好啦,知道你激动,不要哭了,我都安慰你了,你要再哭,我不就成了姐姐,你成了一个爱哭鼻子的弟弟了吗?” “呵呵……”卫祁均听完叶予宁安慰他的话不禁笑了起来,“你是我妹妹,我才不要做你弟弟。” 这顿饭卫祁均吃得很香,感觉以前自己饿的头晕的时候吃的东西都没这顿饭香。 吃完饭后卫祁均抢着去收拾碗筷,说自己是哥哥,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这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叶予宁没有拒绝,把碗筷丢给了他,去厨房去给卫祁均烧洗澡水,流浪了几个月,身上很臭,衣服也破的不成样子。 吃完饭后,叶父打开柜子,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在柜子的最下面,放着一个包裹。那个包裹包的很仔细,虽然放在柜子深处,却没有一丝霉味儿,可以看出叶父很爱惜那里面的东西,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 打开包裹,里面放的是一身黑色的衣服,虽然是粗布麻衣,但做工却是极其的精致。叶父爱惜的抚摸那身衣服,咬了咬下嘴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祁均,你过来。” “来了。”卫祁均还在收拾碗筷,听到叶父喊他,赶紧放下手中的碗筷。 “干爹,你叫我做什么。” “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卫祁均擦了擦湿手。 “这件衣服给你。”叶父拿出那身衣服递给他,“干爹也没什么东西给你,你身上这身衣服都旧的没法再穿了,这身衣服给你,就当是送你认我做干爹的礼物吧。” 那件衣服是叶父成亲时,叶奶奶给他做的新衣。但成亲没几天叶奶奶就去世了,打那以后,叶父睹物思人,就把这件衣服收了起来,不再去穿。等到叶夫人生叶予宁难产死了,叶父又拿出了这件衣服,说要等自己百年以后,穿这件衣服入土,便仔细的收了起来,时常拿出来晒一晒,不让那件衣服沾染了潮气。 卫祁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的确是破的不能再穿了,缝都没法缝,衣服上还混着汗味和霉味。 他接过衣服,“谢谢干爹。” 叶父又拿过一双鞋子,和一身内衬。 “这双鞋子是宁宁给我做的,你试一下,看看合不合适。” “这身内衬是旧的,也便给你。” “谢谢干爹。” “那,衣服就先放这,我先去烧水洗洗澡,待会再换。”他如果现在换上,就会脏了这身衣服,便想着洗洗澡,洗掉自己身上的臭味再穿。 “宁宁已经去烧了。刚才你在收拾碗筷,宁宁没有叫你。”叶父感觉叶予宁这孩子对卫祁均比对他还好。 “妹妹原来去烧水了,那我去洗碗,洗完去帮宁宁。”说着卫祁均赶忙回去洗碗,以最快的速度洗好了碗,擦好了桌子,倒掉泔水,过去烧水。 叶予宁在他洗澡的时候回避在自己屋子里。他洗完澡,换好了衣服去敲叶予宁的门。 卫祁均轻轻敲敲门,在门口喊道:“宁宁,我洗好了,你可以出来了。” 叶予宁打开门,只看了一眼便看呆了。 他洗了澡换了身衣服,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 丹凤眼,卧蚕眉,鼻梁高挺,朱唇皓齿,肤若凝脂,身材俊朗,简直就是天星下凡,唯一不足的就是卫祁均风吹日晒了很久,所以皮肤黝黑。 “宁宁怎么样,这是干爹给我的衣服,这双鞋也是干爹给我的,正好合适,你看看,怎么样?”卫祁均特意转了一圈,抬起了脚,叫叶予宁去看叶父给他的衣服和鞋子。 叶予宁这才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衣服和鞋子上。 “这衣服……” “这衣服好看吗?干爹刚刚给我的,说是认我做干儿子的礼物。” 叶予宁打趣道:“哥哥你打扮一下还是挺好看的,像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可以去勾引女孩子了。” 卫祁均笑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妹妹真有眼光。” “爹爹平时可是很宝贵这身衣服,说是要百年以后再穿,今天居然给了你,不行,我要吃醋了。” “这衣服原来那么贵重?那我不能要。”卫祁均在南郡的家不说是大富之家,也算是颇有家资,没有意识到这衣服这样贵重。 “给你你就拿着,认干儿子这种大事,爹爹没什么东西给你,也只好给你这身衣服,你要是不收,爹爹还能拿什么东西给你。” “也是……那我就收下了,干爹平时这么爱惜这件衣服,我也得爱惜着穿。” “你的鞋……”叶予宁向那双鞋看去。 卫祁均高兴的抬起脚向她炫耀,“这鞋怎么样,干爹给我的,说是你做的,现在是我的了。” “噗”叶予宁笑了起来,用袖子掩起嘴。 “哥哥你傻吗?这鞋明明你穿着就不合适,脚都被挤成这样了,真是难为你,怎么穿上去的?”叶予宁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那双鞋肯定不合适。 “呵呵,小吗?”他被叶予宁识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鞋你先挤着穿两天吧,赶明我再给你做一双。” 卫祁均有些不好意思,“那就谢谢妹妹了。” 第十一章 深山之行[上] 第十二章 深山之行[下] 第十三章 耍无赖的卫祁均 他们三人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半夜。叶父没有休息,又去找郎中给卫祁均看伤口。 卫祁均的腿被野猪咬的很严重,腿上的一块肉几乎快被咬了下来。但是幸好伤口面积不大,又没咬到骨头,现在天气还不算太热,所以卫祁均并没有什么大碍。郎中给卫祁均缝了几针,开了几贴药,嘱咐他这几天不要下床。 卫祁均很累,处理完伤口,便睡了过去,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刚坐起来,便感觉腿火辣辣的疼。 “哥哥,你醒了,你腿还疼吗?郎中说你现在不能下床,早上我见你还没醒,就没叫你吃饭。”叶予宁见卫祁均醒了,就把给卫祁均留的一碗米粥和两个窝窝头拿过来给卫祁均。 “现在好多了,谢谢妹妹。”卫祁均接过米粥和窝窝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昨天累了一天连饭都没吃,今天又睡到了中午,醒来肚子自然是咕咕叫。 “干爹哪?” “爹爹在清理猪毛,今天中午就可以吃到猪肉了。”叶予宁搬个小板凳坐在床边看卫祁均吃东西。 “那我吃完去帮干爹。”说着卫祁均快速吃了起来。其实这伤卫祁均根本就不在意,以前参军的时候比这重的伤也受过。 那是他刚刚加入义军的时候,顾进的人打了过来,卫祁均跟着郡尉去守城西门,他站在城楼上没有防备,结果被敌军射了一箭,射穿了左肩。但是因为人手短缺,他只是包扎了一下,连休息都没休息。以后守城的日子负伤更是成了家常便饭。 “你就别下床了,郎中不是说要你休息几天吗?昨天你立了大功,自然要好好犒劳你,这几天你就不用下地,有你妹妹我哪。”叶予宁怎么也不同意他下床。 “傻妹妹,我得去帮干爹,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不行,你不能下床,不是还有我吗?哥哥,你就好好休息几天吧。” 卫祁均扭不过叶予宁,只好在床上躺着。 虽然现在天气没有那么热,但是那么多的肉,如果不处理,还是会腐烂。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的盐,无法腌制腊肉。幸好叶父生活经验丰富,知道怎么处理。 叶父把瘦肉和肥肉分开,把瘦肉和羊肉切成大块,肥肉则全部熬制成猪油,再把肉浸泡在猪油里便能存放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腐烂。 那野猪特别肥壮,野山羊也只被咬了几口而已,存的这些肉,足够他们三个吃上两个月。 秋收前的这一个半月,家里没有粮食,他们三个人就要靠吃猪肉度日了。(小彗有话说:祁均,你家缺粮食吗?我家有,你拿猪肉和我换行不行。(๑>؂ 卫祁均休息了几天,伤口便愈合了,可以下床走动了。 时间又过了一个月,卫祁均的伤口拆了线,彻底痊愈了。转眼间,小麦已经长出了颗粒饱满的麦穂,等到过几天麦子黄了几可以收割了。 其实现在就有人开始收割麦子了,因为现在已经饿死了很多人,活着的人也是面有菜色,甚至听说已经有人易子而食。 但叶父和叶予宁面上没有菜色,叶父甚至胖了些,这让街坊邻居觉得很不正常,更何况叶父家里天天有肉香味传出,叶父家里有猪肉的事便暴露了出来。 现在大家都饿的发慌,谁也管不上体面了,街坊邻居欺负叶父年老,叶予宁又是个弱女子,便想抢他家的肉。 谁知他家里还有一个卫祁均,卫祁均起初只是和街坊邻居讲道理,说这头野猪是自己豁出了性命才带回来的,现在剩的也不多了,自己还不够吃。但是他们根本就顾不上这么多,只想吃东西。 卫祁均无奈之下,只能耍起了横。就抡起砍刀搬个凳子往门口一坐,冲着邻居大喊道:“老子看今天谁敢过来!” 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气愤的指着卫祁均说:“你家这么多肉,分给我们一点不行吗?你就想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饿死吗?” 卫祁均走到那小孩面前,扬起手抽了那孩子一个嘴巴子,骂骂咧咧的说:“小兔崽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抢东西抢到你爷爷头上来了,老子今天就替你爹教训教训你。” 卫祁均晃了晃那把砍刀,对门口的人说:“老子当时就是抡着这把砍刀砍死了野猪,老子就不信谁的头比猪还硬,不要命的来试试呀!大不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大家一起死呀!” 那小孩被吓破了胆,大哭了起来。 “别哭了!哭的老子头疼!滚!。”卫祁均抡着砍刀向那孩子吼道。那孩子赶紧捂起了嘴跑开。 “都滚!” 卫祁均耍横起来,谁也不敢招惹,街坊邻居当着他的面连骂也不敢骂,只能悻悻地离开,回到家后又破口大骂了起来,骂叶父的干儿子是个泼皮无赖,骂着骂着就扯到了叶父头上,骂的还不过瘾,连叶父的爹娘,爷爷奶奶,祖宗都从坟里拉出来骂了个遍。 叶予宁看到刚刚卫祁均耍横的样子不禁笑了。 “笑什么呀?”卫祁均虽是这样问,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刚刚耍无赖的样子确实挺滑稽。 “我觉得哥哥你耍起横来,根本就不是那个谦谦有礼的卫祁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耍起横来确实挺厉害的,倒像是一个地痞无赖,蛮不讲理。” “有那么无赖吗?”卫祁均耳根都红了起来。 “你打的那个孩子,刚刚自称他的爷爷?”叶予宁笑着说。 “刚刚只是吓吓那孩子。”卫祁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刚刚那孩子,爹爹应该叫他一声叔叔。其实他应该是你的爷爷!” “什么?那孩子那么小,怎么是爷爷!?这哪门子的亲戚呀?”卫祁均被雷到了。 “我爷爷和那孩子是表兄弟,就是我太爷爷和那孩子的父亲是亲兄弟,你说是不是你应该叫他叫爷爷。” “太爷爷怎么可能和他父亲是亲兄弟?”卫祁均有点懵。 “其实很简单呀,太爷爷的母亲十几岁就生了太爷爷,五十多岁才生了那孩子的父亲,那孩子的妈亲又是五六十岁才有了他,所以生下来辈分就大。”叶予宁掰着手指头慢慢梳理辈分。 “所以我刚刚居然打了咱爷爷,那我要不要去道歉。”第一次见面就打了自己的爷爷,以后可怎么混呀?卫祁均心想。 “去道歉干嘛?你这不是欠打吗?”叶予宁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怎么办呀?” “小孩子吗,过几天你让他来咱家吃顿饭再哄哄就好了。” 第十四章 局势 第十五章 攒钱 第十六章 为了叶予宁的,他可以 “小伙子一看就有前途。”小四靠近卫祁均,压低声音,“就这样说定了?” 卫祁均狡黠一笑,同样压低声音, “那是自然。” 小四不怀好意的拍了一下卫祁均的肩膀,“明天来偏门找我,就说找小四,放心,四哥亏待不了你。”说完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小四刚刚转身,卫祁均便冷下了脸,盯着小四的背影,嗤笑一声,露出满脸不屑,要不是急着赚钱给叶予宁买簪子,就凭刚刚他说话的语气,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教教他怎么做人。想要挣了钱分你一半,从我身上抢钱,你也得有那个本事。 卫祁均鄙夷的看着他的背影,轻启朱唇,缓缓吐出两个字: “做梦!” 第二天一早,卫祁均便去了地主家,在偏门报出了小四的名字。守门的小厮根本就不给“四哥”面子,听说要找的人是小四,理都不理卫祁均。 卫祁均只能在外面等,日上三竿才见小四从偏门出来。 “四哥!”卫祁均见小四终于出来了,连忙上前招呼他。 小四在院子里等了很久都没等来卫祁均,才出来看看,要是他不来,答应分给自己的一半钱就打水漂了。 “你怎么才来?”小四不耐烦的质问。 “四哥,我一早就来了,报了你的名字,可是看门的这小哥不让我进去,他根本就不给你面子!”卫祁均一本正经的挑拨小三和小四。 小四一听就火了,当着外人的面敢不给我面子,“小三,你算个什么东西,不知道来找我的吗?人来了都不让进!你小子找抽呀!” “滚滚滚,当着外人的面我不想拆穿你,大早上的让不让人清净!”小三根本就不拿小四当回事,都是地主家的长工,装什么大尾巴狼! 小四狠狠地剜了一眼小三,“我看你小子欠教训!”说着就要挽起袖子打小三。 “我还怕你不成!”小三把绿帽子狠狠地摔到地上,“你他娘的装什么装!早就看不惯你了!” “四哥,四哥,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卫祁均拦住小四,“大早上因为我打起来,我还怎么做泥瓦匠呀?”说着向小四挤了挤眼。 小四本来也不想和小三计较,只是当着外人的面下不来台:“小三,今天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小三一句话也不愿意和小四多说,只送给他一个字。 “滚!” “好!”小四指着小三的鼻子,“你等着!下次老子再打你!” “说狠话谁不会,滚!别在老子面前碍眼。” “好,叶祁,我们走,不跟他一般见识!”小四有些打怵,小三这小子要是发起疯,自己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 卫祁均以前根本没有做过泥瓦匠,上手很慢,但也没有人敢说他,因为小四一直在护着卫祁均。 小四也看得出卫祁均根本就没有干过这个,但是要是赶走他,自己的钱就没有了。无论如何,卫祁均即使做的再差,小四也得护着卫祁均。 地主家的泥瓦匠很难做,因为地主很苛刻,觉得自己是付了钱的,所以一分钟都不舍得让卫祁均休息,觉得他休息的时间对不起他给的工钱,于是卫祁均不止要做泥瓦匠,还要去做其他的粗活,总之一刻也不能闲着。 幸好有小四在,几个月过后,发工钱的时候地主虽然说的很难听,但工钱却是一分都没少给。 卫祁均拿到工钱,刚刚出了偏门,小四就围了过来,和卫祁均要钱,小四也是个人精,怕卫祁均拿钱直接就走人了,一直在门口守着。 “叶祁,我们说好的。”小四一脸坏笑。 卫祁均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说好什么呀?” “工钱呀!我们说好一人一半的。”小四见卫祁均不认账,瞬间急了眼,平时看卫祁均挺老实的,一口一个四哥叫着,现在拿到钱竟然翻脸不认人了! 卫祁均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我辛辛苦苦干了小半年,凭什么把工钱给你。” “好小子,这时候翻脸不认人了,早干嘛了?”说着就抓起卫祁均的衣领,扬起拳头打他。 卫祁均同样握起了拳头,趁小四还没有打到自己,提前给了他一拳,那一拳打的特别重,小四鼻子的血瞬间喷涌而出。 卫祁均又上去补了几拳,把小四打的站都站不起来,提起他的衣领把他拉起来。 “小三,你看什么看,没看到我挨打了吗?还不来帮我打他!”小四打不过卫祁均,这小子看着文文弱弱的一个小白脸,没想到下手那么狠,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打。 卫祁均回头去看小三,没想到小三话都不说一句,就站那里看好戏,见卫祁均转身看他,竟然把头偏向别处,全当没看见。 卫祁均轻蔑一笑。“老子辛辛苦苦挣的钱,凭什么给你。”说完把他狠狠地扔到地上,拍了拍袖子的土,潇洒的离开了。 官府昏庸无能,小四没钱没权,根本就请不动官府那群大爷,只能自己到处在街上乱逛找卫祁均。 但是小四只知道他叫叶祁,连他家住哪都不知道,而且还是自己想要别人辛苦挣来的工钱,本来就不占理,只能打碎了牙,往自己肚子咽,这件事就此作罢,小四还因为这件事让小三耻笑了很久。 卫祁均在地主家里做了小半年,叶予宁只知道卫祁均为了补贴家用,在地主家里做短工,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为了给自己挣钱买簪子。 只有叶父知道卫祁均挣钱是为了什么,因为补贴家用这个幌子可以骗得了叶予宁但是骗不了叶父,他只好告诉叶父实情,求叶父为他保密。 卫祁均辛辛苦苦攒了半年钱,终于买下了那支簪子,看到叶予宁带上簪子,露出甜甜的微笑,那时就觉得无论在地主家遭到怎样的羞辱,只要叶予宁喜欢都值了。 第十七章 三川郡狼烟再起 第十八章 叶父死了 第十九章 把簪子当了 “对不起,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带着你和干爹一起走,对不起,对不起……”卫祁均心都碎了,止不住的痛,他离开的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宁宁她知道干爹死了吗? 他应该该如何告诉她这件事情?卫祁均满满的自责,说到底,这一切都怪他,干爹是因他才死的,一切都怪自己,如果三年前他没有来这个家,一切都不会发生…… 卫祁均抱着叶予宁沉默了良久,心中绞痛,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叶予宁,更不知该如何告诉她这件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叶予宁的眼泪仿佛已经哭干,嗓音沙哑的问:“爹爹他怎么样了?” 卫祁均抬起微红的双眸,看着叶予宁哭肿的双眸,抬手轻抚,沉默不言,只是给她擦拭泪痕,良久后微声叹息: “宁宁,发生了什么事?我离开的这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走了不久,官府的人就来了,要抓壮丁去打仗,爹爹说家里就我们两人,说你曾经在这里客居了一段时间,后来收到了家里的书信,就回南郡去了。很多人都被抓了,唯独没有你,被抓的人不甘心,就把你出卖了,那些人就来家里找你,没有找到,但是” 叶予宁再次痛哭了起来,泣不成声的说:“他们看中了我,说既然找不到你,就要抓我去做军妓,然后……” 叶予宁再也说不下去,呜呜大哭起来,哭了很久:“然后爹爹就拿砍刀和他们拼命,我趁机跑了出来,来山里找你,但是我找不到你。” 叶予宁仿佛要崩溃,泪水决堤而下,卫祁均心都要碎了,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恨过自己,为什么自己就是这么无能,为什么他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为什么,为什么……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抱着叶予宁,让她发泄,让她把心里所有的苦都化成泪水哭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经升至中空,叶予宁哭干了所有的眼泪,终于不哭了,“爹爹怎么样了?”那些人会不会抓走爹爹? 卫祁均麻木的开口,没有抬头看她,不带一丝表情,仿佛是一台机器,只是简单的在陈述一件事情:“宁宁,干爹死了。” 叶予宁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他刚刚说什么? “你说什么?” “干爹死了”卫祁均抬头,充满血丝的双眸注视着叶予宁哭肿的眼睑,不带一丝伤痛,不起一丝波澜。 “我说干爹死了。” 叶予宁捂起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整个人难受的炸裂,缓缓蹲下,像是再也支撑不下去,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卫祁均紧闭双眸,心炸痛的要死,缓缓蹲下,抱起叶予宁说:“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这是我欠你和干爹的。” “但是宁宁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干爹下葬,你放心,欠你和干爹的我早晚会还清。” …… 不知过了多久,叶予宁不哭了,整个人沉默了下来,没有一丝生气,嗓音沙哑,缓缓开口: “卫祁均” “带我回家,我要去看爹爹。” 卫祁均要去扶她,叶予宁却一把将他推开,忍着剧痛自己站起来,撇着脚,一瘸一拐的回到家中…… 与卫祁均想象的不同,叶予宁没有责备他,没有说一句话,整个人沉默的可怕,没有一丝生息,按部就班的做好一切。 只是叶予宁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也不哭泣,整日叶父灵前跪着,一整天一整天的跪着。 卫祁均翻遍了家里,因为准备婚礼,花了很多银子,现在只凑到了不到三两,该怎么给叶父准备棺材。 “哥哥”叶予宁扶着墙出来,脸色苍白,因为整日茶饭不思,虚弱的没有一丝力气,“哥哥,我有些饿,你帮我煮点东西吃吧,顺便帮自己煮点,你这几天也没怎么吃。” 叶予宁刚刚睡着了,她梦见了叶父,叶父告诉她,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一定不能寻死…… “好,我这就去。”卫祁均看着叶予宁憔悴的模样,忍不住心痛,叶予宁不吃饭,不喝水,一天天的苦熬着,他真的怕叶予宁会去寻死。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叶予宁不吃,自己也吃不下去,只能盯着她,不让她寻短见。 不过幸好,总算叶予宁肯吃东西了,只要还肯吃东西就不会寻死。 叶予宁强忍着反胃,逼自己吃饭,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活下去,她相信人是有灵魂的,叶父在天之灵一定不会看着她这样。 “哥哥,现在凑到了多少钱?”叶予宁话语了透着有气无力,“够不够一副棺材?” “凑了不到三两银子,我去找街坊邻居去借。”卫祁均小声的说。 叶予宁虚弱的叹了口气,不禁落泪,“你借不到的,现在就要打仗了,他们不会借钱给你的,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当。” 说着叶予宁从怀里摸出一个木盒,仔细的打开,里面放着卫祁均送给她的簪子,叶予宁低头轻抚簪子上镂空的海棠花花纹。 “我知道这个簪子很值钱,爹爹说,这个簪子是你花十两银子买的。” 叶予宁不禁想到当初卫祁均送给她这支簪子,她戴上去给叶父看,她并不知道这支簪子的价格,只是觉得它很漂亮,很精致。 叶父告诉她这支簪子要卖十两银子,是卫祁均在地主家受尽折磨和屈辱才换来的。叶予宁很感动,她很珍惜这支簪子。 所以只有她在仔细梳洗打扮后才会去戴这支簪子,而更多的时候是把它仔细收起来,偶尔拿出来看一看。 “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当,这支簪子,今天下午我拿去当了,给爹爹买棺材,现在天气热,要尽早把爹爹下葬。” “交给我吧,我去当。”卫祁均心里很不舒服,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不,你不能去,还是我去吧,现在到处都在征兵,你不能露面,下葬完爹爹,我们得赶紧去山里,不能在这里久留。”叶予宁很清醒,现在不安全,卫祁均绝对不能露面。 第二十章 冲动 第二十一章 不去寻仇了 第二十二章 拖油瓶 冬去春来,又是一个春天,万物复苏,花开大地。 这是卫祁均来到三川郡的第四年,转眼间,叶父去世已经快一年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人要活着,生活还得继续。 卫祁均和叶予宁在山里已经呆了一年。 这一年是叶予宁人生中最艰苦的一年,面对突如其来的战争,生活的安宁彻底被打碎。 婚礼取消了,叶父死了,房子没了,被迫逃亡在深山之中。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她虽然失望但并不绝望,因为她还有自己的哥哥卫祁均。 她相信春天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已经是初春,卫祁盘算着下山一趟,看看有没有工作,碰碰运气,不能在山里呆下去了,这样下去,他们只能等死。 “宁宁,明天我要下山一趟,看能不能找个工作,咱们不能一直在山里待下去了,一直这样下去只能等死。” 卫祁均准备收拾东西,下山看看外面的情况,如果可能的话,找份工作。 他们两个现在没有住所,没有钱,家里的粮食已经耗尽,全靠打猎,挖野菜为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了。叶父死了,叶予宁只有他一个亲人,他要好好照顾叶予宁,不能让她一直过这样的生活。 “我跟你一起去吧,遇到什么事我还可以帮你。”叶予宁小声的说,心里很没有底气。 叶予宁一直认为自己就是个拖油瓶,什么都帮不了他,只会拖累他,所以心里越加的自卑。 卫祁均没有抬头,一直在收拾东西,“外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你是个女孩子,外面不安全,别跟着我了。我先下山看看情况,如果外面局势稳定,我带你去给干爹扫墓。” “知道了。”叶予宁心里越来越难受。 对!自己就是个拖油瓶,什么都帮不了他,只会给他添乱。 叶予宁越想越难受,越想越生气,忍不住红了眼圈,强忍着泪水,长长的呼了口气。 “怎么了?”卫祁均听到叶予宁的叹息,停下手中的事情,转身看到叶予宁哭了,一时慌了神,“怎么了,宁宁,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叶予宁擦了擦眼角,无所谓的说:“没事,是我连累了你,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啊?什么都是你的错?什么呀?”卫祁均有些摸不着头脑。 到底怎么了? 怎么哭了? 自己好像没惹宁宁生气呀? 到底怎么了? 难道她不想自己出去找工作吗? “宁宁,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出去找工作?听话宁宁,我必须出去找工作,不然怎么赚钱建房子?怎么赚钱养你呀?” “我需要你养吗?”叶予宁的**桶炸了,声音瞬间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我自己有手有脚,我不需要你养,你养好自己就行了。我知道我没法出去工作,但是我有手有脚,我自己能养好自己!” “宁宁,到底怎么了?我到底那里惹你生气?”卫祁均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那里说错了?是不是说养她她才生气,可是好像宁宁之前就在生气? “宁宁,你冷静一下好不好?我到底哪里错了?说出来,哥哥改行吧?”卫祁均好声好气的劝她。 “冷静!我不想冷静,你自己怎么不冷静?你没错!是我错了,我就是个拖油瓶,都是我的错! “还有,你不是我哥哥!别让我叫你哥哥!”说着叶予宁泪水奔涌而下,“我就是个拖油瓶,都是我的错!” 说完叶予宁就哭着跑了出去。 “宁宁,宁宁……”卫祁均连忙跟了过去,一把拉住叶予宁的手臂。 “宁宁,我没说过你是拖油瓶呀,我怎么可能认为你是拖油瓶?” “松手,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放开!”叶予宁伸手狠狠地打开卫祁均的的手,冲他吼道。 “我不放!”卫祁均听到男女授受不亲,微微愣了愣,红了耳根,又突然醒了神,双手抓紧叶予宁的手臂。 “我就是不放,你打我我也不放,你打死我吧。”说着把叶予宁的手臂抓的更紧了。 “滚……呵呵……”叶予宁被卫祁均气笑了,忍不住笑了出声,连忙用袖子掩住自己的脸。 “放开我!滚!别跟个牛皮糖似的!”叶予宁气消了一大半,话语里都带着笑意。 “我就不放!你盖住脸干嘛?”卫祁均见叶予宁笑了,知道她消了气,得寸进尺的把叶予宁的手抓的更紧,还伸手去拉叶予宁遮着脸的袖子。 叶予宁被拉开袖子便看到了卫祁均那张带着笑容的脸,怎么看怎么欠打,于是伸手便去打他。 “别打了,疼疼疼……”卫祁均见叶予宁气消了,一边躲着打,一边喊疼。 “好了,不跟你生气了,是不是要收拾东西?我帮你收拾。”气消了的叶予宁脾气也变好了,还主动帮卫祁均收拾东西。 看着叶予宁的背影,卫祁均愣了愣神,缓缓开口: “宁宁” “我从来都没有认为你是拖油瓶,我们是一家人,哪来的拖累不拖累,当时我刚来到这个家的时候,我一副将死的模样,你和干爹都没嫌我拖累了你们,所以不要再说谁拖累了谁。 “我是你的哥哥,更是你的未婚夫,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如果我认为你拖累了我,那么,我也不配娶你。” “真的吗?” 第二十三章 下山 第二十四章 遇见老乡 第二十五章 她的决定 第二十六章 我是你未婚夫 第二十七章 战争不会停止的 走到山脚下月亮已经升至中天,叶予宁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宁宁?” 叶予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难道她不舍得离开?或者是不忍心看到现在山下的模样?还是想去叶父坟上烧纸? “哥哥,我想去坟上给爹爹磕个头,下葬完爹爹,我还没有去过一次,如今一走又要是两年。爹爹的坟墓没有人打理,恐怕现在已经快被野草淹没了吧。”叶予宁有些心酸,她感觉自己真的不孝,爹爹死后,自己竟然没办法下山给爹爹烧纸,祭奠,如今一走又是两年。 “干爹一生信奉神灵,与人为善,死后必然有神灵庇护,坟墓怎么可能被野草吞没?走吧,临走前,咱们也该给干爹磕个头了。” 此时卫祁均很庆幸,庆幸自己白天去过一趟,把坟上的野草清理干净了,不然叶予宁又要伤神。 卫祁均不禁想到南郡自己的家,四年的时间,自己没有回去过一次,想必坟上已经长满了野草,无人问津吧。 来到叶父坟前,火光照去,坟前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草,新翻过的泥土里还混着杂草的野根,想必哥哥白日里已经来过一次,把这里清理干净了。 叶予宁和卫祁均跪在叶父坟前,给叶父磕了三个头。 “爹,我和卫祁就要离开这里去煙都了,我们两年后就会回来,您老就安心的睡吧。女儿不孝,没法给您报仇,两年后再回来给您老烧纸。” 叶予宁很心痛,自己不能给爹爹报仇,她还拦着卫祁均也不许他去,他们无权无势,根本就见不到郡守,卫祁均若是贸然闯过去,恐怕还没见到郡守就被射成筛子了。 她真的怕卫祁均会因为一时的冲动失去生命,叶父已经死了,他们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失去生命。 叶予宁一想到叶父是因她而死就忍不住痛心,恨自己没有尽过一天的孝道,也没法给叶父报仇,只能郡守作恶多端,早晚会遭报应而自欺欺人。 明明当初他们还有两个月他们就要成亲了,爹爹却没有等到他们成亲的那一天就撒手人寰。他的一生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最后也是死于非命。 叶父活着的时候,即使卫祁均再能干,在叶父面前也像个孩子,什么都由叶父操心,他死后,卫祁均像是一瞬间长大,独自抗下了一切。叶父活着的时候,他们都是孩子,叶父死了,他们就应该长大了。 为什么要打仗,大家安安宁宁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要打破这种平静的生活?她原本以为战争离他们很遥远,但是却是战争打破了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 来到郡里,叶予宁所见之处尽是断壁残垣,满目疮痍,全然没有了小时候的模样。 她记得小时候自己长的很快,自己没有母亲给自己做衣服,叶父自己节衣缩食,经常带自己来郡里买衣服和鞋子。 郡里很热闹,到处都是卖的东西的小贩。叶予宁很喜欢那些琳琅满目的东西。 于是她常常缠着叶父给自己买东西,什么都喜欢,什么都想要。叶父不给她买,她就哭闹。自己什么也不管,认为只要自己的父亲在就什么都可以买。 叶父没有带多余的钱,只能带着叶予宁离开,叶予宁急得哇哇大哭。 叶父很痛心,自己的女儿只是喜欢一个小物件而已,自己却没有一分钱给她买…… 自那以后,尽管叶父很贫穷,但是每次带叶予宁来郡里,都会特意多带一些钱,给叶予宁买东西,提前告诉她,自己多带了多少钱,可以买什么东西。 等到叶予宁长大了,终于体会到了叶父的不易。所以,叶予宁渐渐的懂事了,不再哭喊着要叶父给自己买什么东西,尽管她很喜欢路旁琳琅满目的物件,很想买那些小吃。 但是她知道叶父没有钱,所以她很懂事,什么也不买,甚至看都不敢看一眼……往昔的记忆一下涌入脑海,叶予宁红了眼圈,潸然泪下。 “宁宁别哭” 卫祁均慌忙将叶予宁搂在怀里,不让她再看眼前的场景,生活了整个童年的家乡,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任谁都要触景生情…… 卫祁均很痛心,如果自己是皇帝,绝对不会把天下变成这个样子,他一定会把这里变成锦绣山河,人间乐土。 “哥哥,为什么?为什么要打仗?为什么?大家安安宁宁的生活不好吗?呜呜呜……” “为什么要打仗,为什么要破坏我们安宁的生活,如果没有战争,我们的生活就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为什么?” “为什么!” “呜呜呜……” 叶予宁伏在卫祁均怀里,崩溃大哭。 “宁宁别哭,哥哥永远都会陪着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宁宁乖,等我们去了煙都,赚到钱,就回来给宁宁建房子,我们就成亲,我们会有孩子,我们受过的苦,我们的孩子不会经受的。”卫祁均抱紧了叶予宁,缓声安慰她。 “哥哥,你知道吗?我好怕,好怕我们的努力会白费掉,如果两年后我们能重建房子,但是如果……呜呜呜” 叶予宁声音里不停的哽咽。 “如果两年后还要打仗,我们一切的努力就白费了,我们的房子还是会被毁掉,哥哥,哥哥我真的好怕……呜呜呜……怎么办!我真的好怕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会的,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战争了,我们会重建房子,会有新的人生,宁宁,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卫祁均抱紧叶予宁,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力道大的吓人,叶予宁感觉很安心,这样这样大力的怀抱,才让她感到安心…… “哥哥,战争不会停止的,根本就不会!呜呜呜……”叶予宁不停的哭泣,她很清醒,越清醒越绝望,战争根本不会就这样结束。 现在的苛捐杂税已经压的人喘不过气,郡守的权利越来越大,未来只会有更多的战争,更多的暴动,天下尚未大乱一场,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战争怎么可能结束! 卫祁均和叶予宁他们心里都清楚,他们心里有数,战争不会就这样结束。 她真的很怕战争,战争打破了她原本平静的生活,为什么要发生战争,他们只是个平民老百姓,为什么要为他们的野心买单! 第二十八章 叫相公 第二十九章 祁均骂了宁宁 “那就谢谢二爷了。” 既然冯二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也不好再推辞,出门在外确实需要很多钱,就大大方方的接受了。 卫祁均和叶予宁在商队里一个做车夫,一个做杂役,虽然很辛苦,但是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商队里的人虽然都是糙老爷们,但是都特别好相处。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嗓门大,粗犷,爽朗。 就拿胡老三来说,第一次见到叶予宁,大老爷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扯着嗓子嗷了一句:“妹子,来啦!” 叶予宁见他长的凶神恶煞,嗷的那么响,怎么看都不是好人,因为卫祁均不在身边,叶予宁有些打怵,吓得都不敢说话,讪讪的回了一句:“来了。” 然后强装淡定的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走过,一刻也不敢多待。 胡老三挠了挠头,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叶予宁好像不愿意搭理他。自己就打了一声招呼,那里说错了??? 不该叫妹子吗?难道要叫她大姐? 不该说来啦吗?不是平时客套话都这样说吗? 到底哪说错了???…… 胡老三喜欢吃饭时喝点小酒,酒足饭饱后就开始发酒疯,他发酒疯的方式也让人挺上头的。 掂着酒瓶子,搬个小板凳,往人堆这样一坐,翘起二郎腿,见谁都叫兄弟,然后就开始讲自己的人生,讲完就开始骂天骂地骂爹骂娘 他NND,他MD,他ND,狗RD,狗NYD…… 看胡老三喝醉了耍酒疯也是一件乐事,别看胡老三长的五大三粗,可是喝醉了不闹事,不砸东西,就坐着叫兄die,谈人生,谈理想,骂骂人。 其实胡老三酒后说的也挺有道理的,所以人人爱听。 比如:人活这么明白干嘛?越明白越难过。 比如:人都讲“士农工商”,商人下贱,可是为什么我们还要从商?因为挣钱多呀! 再比如:当官的我谁都不服,就服顾进。顾进是英雄好汉,乱世雄枭,狗NND朝廷,就该顾进教训教训它。 这些挺有道理的话,平时自己不敢说,胡老三醉了就敢说,所以,所有人都喜欢看胡老三耍酒疯乐一乐。 不过最近叶予宁有些头疼。 卫祁均长时间和商队的人同吃同住,也不免要沾染了一些他们的习性。 卫祁均以前很少喝酒,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和叶父,叶予宁三个人小酌两杯。 说个题外话,其实说起来叶予宁也会喝酒,而且比卫祁均的酒量还要大。因为叶父照顾叶予宁其实就是放羊式的,什么也不管。 叶予宁小时候就会喝酒。在叶予宁的小时候,叶父每次拿出酒壶想喝两口的时候,叶予宁就会兴奋跑过来问:“爹,你的什么?好香,我也要喝!” 叶父也不觉得女孩子喝酒有什么,就大大方方的给她了,叶予宁喝了一口,辣的眉头都皱成了一坨。 “嘶……爹,好辣!” 叶父忍不住大笑,告诉她酒就是辣的,嫌辣就别喝。 没想到叶予宁很任性的说:“好喝,我就喜欢辣的,我再喝一口。” 于是叶予宁喝的有些上头,晕晕乎乎的,但是就喜欢这酸爽劲,飘飘欲仙。所以就经常偷喝叶父的酒。幸好叶父没和别人讲过,不然叶予宁一个小女孩竟然是酒鬼,传出去非得把人家笑死。 卫祁均就不一样了,卫祁均的母亲不允许他喝酒,说小孩子家家喝什么喝,所以卫祁均小时候可是滴酒不沾的好孩子。直到卫祁均长大了,才会偶尔陪叔叔伯伯喝两口。 现在在商队里,大家都喜欢喝酒,卫祁均和他们同吃同住也免不了喝几口。 只是卫祁均酒量小,喝几口就醉了,醉了自然要发酒疯,而且可能是因为和胡老三呆的时间长了,被感染了,所以耍酒疯的方式都和胡老三一样,于是卫祁均这个读书人也学会了他NND,他MD…… 叶予宁很头疼,简直哭笑不得,因为卫祁均喝醉了喜欢缠着她,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开,追着她不停的喊,“宁宁,宁宁,宁宁,妹妹,妹妹,妹妹……” 叶予宁烦了,就告诉他让他闭嘴,让他滚。 卫祁均醉了,没看清人,只知道有人让他滚,于是一句他NND脱口而出。 叶予宁都惊呆了,好惊悚呀!卫祁均竟然骂人了!卫祁均竟然敢骂自己了! 卫祁均定睛一看,我刚刚骂谁了?! 咦?是个女的! 咦?她怎么和宁宁长了那么像! 咦?那就是宁宁! “宁宁,对不起。”卫祁均有些上头。 “我滚,我马上滚!” 更可笑又可气的是卫祁均醒后根本就不记得自己骂叶予宁了!卫祁均一口否定,自己就没骂过人,自己从小就不骂人!而且骂谁都不可能骂叶予宁! 叶予宁又气又笑,看着卫祁均呆萌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敢情这大洒子骂完就忘了!那我岂不是被白骂了?!自己是个好孩子,从小就没骂过人?我不可能骂宁宁? 我tui!真香! 王婶作为商队里唯一一个女性,叶予宁很好奇为什么王婶会呆在商队。 王婶不喜欢说话,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对任何人都很冷淡,但是对任何人都颇为照顾,尽心尽力为每个人做好每一餐。 王婶头发半白,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满脸的皱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凹陷下垂的眼窝中一双浅棕色的双眸没有一丝光亮,王婶像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但是王婶的实际年龄却是才三十多岁。 在商队的这些日子,叶予宁听人东拉西扯,也大概知道了王婶的生平。 王婶是巴郡的人,小时候家里就很穷,他的父母为了养活她的几个弟弟妹妹,王婶十几岁就被卖到了窑子里,成为了一个别人眼中不正经的女人。 王婶刚开始特别撅,死活都不愿意接客,所以经常挨打。后来被打怕了,就认命了。 年轻时的王婶很漂亮,认命后的王婶肆意,放荡,妩媚,所以喜欢她的人很多,王婶曾经是数一数二的花魁,风花雪月,卖弄风骚。 第三十章 宁宁要死了 第三十一章 肺痨 第三十二章 你可以再娶 第三十三章 你是我今生的救赎 他们离开商队已经两天了。 千里长河,荒无人烟。只有荒凉无人问津野道,坑坑洼洼地,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卫祁均一路上都没有停息,每天只睡两个时辰。连续走了两天,他已经累的筋疲力尽,整条腿都泛着酸痛,脚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 但是他一刻也不敢休息,一想到叶予宁的病情他就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她的病耗不起,一刻也不能耽误。 听冯二爷说前面就是广阳郡,他要赶快赶路。他相信只要他们到了那里就一定会找到郎中,就一定能治好叶予宁的病。 叶予宁睁眼看见卫祁均吃力的推着她,一步步艰难的向前走,不禁眼角一酸,眼泪顺势而下。 此时的叶予宁脑子胀痛的要死,脸色苍白,虚弱的没有一丝力气。 为什么卫祁均一直不肯告诉她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 她不傻,这病不可能是风寒,肯定是特别棘手的病,很可能是绝症,也可能是传染病,不然那天为什么张道长给她把完脉连药都没有给她开就走了?为什么他们那么着急离开? “卫祁,你不要管我了,你自己走吧。” “我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我就是一个拖油瓶,你不要管我了,你快走吧。”叶予宁的声音很小,她的嗓子沙哑,说话时嗓子很痛。 “你只是得了风寒,怎么可能死”卫祁均脸上没有一丝波澜,面不改色的骗她,继续推着她赶路,一刻也不愿意停歇。 “宁宁,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不是拖油瓶。” 卫祁均本来很绝望,但他想起了胡老三一句话:人活这么明白干嘛?越明白越难过。 他不知道未来该如何,他只知道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给宁宁看病,管他什么以后!活的越明白越难过。 望着卫祁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脸庞,叶予宁的豆大的泪珠奔涌而下,为什么你一定要骗我?为什么你骗人的时候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哥哥,我现在得了传染病对不对?是冯二爷赶我们离开的对不对?我不想拖累你,我不能传染给你,你还有自己的人生,你不能死。” 卫祁均听到“传染病”三个字,瞳孔骤然一缩,大脑猛地一空,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她天天和我呆在一起,形影不离,怎么可能知道! 卫祁均继续面不改色的说:“宁宁,你说什么胡话,你只是得了风寒,只是因为风寒有些严重,哥哥才带你出来找大夫,别胡思乱想了。” 叶予宁头痛的炸裂,眼睛狠狠地剜着卫祁均,倔强的不让眼泪继续流下。为什么刚才迟疑了那么久?他一定是在骗她! “宁宁你干什么!” 卫祁均慌忙丢下小推车去追叶予宁。叶予宁她居然直接跳下了小推车,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撒腿就跑。 “宁宁,不要走。” 卫祁均从背后抱住叶予宁,死死的抱着不让她离开,任凭叶予宁怎么挣扎,怎么咬他,他也不放手。 仿佛过了很久,卫祁均感觉叶予宁在哭泣,咬他咬的越来越轻,手背仿佛沾染上了清凉的液体,又仿佛听到了叶予宁的呜咽声。 “哥哥,你为什么不放弃我,我都要死了,我不想再拖累你,呜呜呜……” 卫祁均冰冷的脸终于有一丝波动,多出来几分不忍的表情,抱紧了她,伏在她耳边轻柔的说: “宁宁,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你知道吗?我已经失去了一次家庭,四年前那种流浪的日子我不想再来一次了。” “那些日子,太难熬了,我不停的流浪,忍饥饥饿,忍受病痛,忍受孤独,忍受白眼。如果四年前你没有收留我,可能我现在早就横尸野外,成为一具无人问津的白骨,也可能我侥幸地活下来,现在仍在到处流浪,四海为家,说不定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浑身是病,只会伸手讨饭,受尽岁月风霜的乞丐。” “你必须活着,是你和干爹给了我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干爹已经死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你知道吗?我曾经常常假设,如果干爹和你都死了我该怎么办?答案是:我会崩溃自杀,和你们一起死去。” “四年的时间,我卫祁均的人生已经和你们融为了一体,早就把你和干爹视为至亲,干爹已经死了,如果你还要离我而去,我也不想独活,因为两次失去家人,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该为何而活。” 卫祁均抱着叶予宁的手又紧了些。 “宁宁你不能死,不能离开我,如果你死了,那么我的一切都回到了从前,我已经没有了父母弟弟,没有了干爹,要是再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我的病很严重,你还有自己的人生,我不能再拖累你。”叶予宁仿佛要崩溃,头痛欲裂,心里仿佛在滴血。 卫祁均紧紧的抱住叶予宁,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为什么她一定要说这种话?! “宁宁你不懂!这不是拖累!你是我今生的救赎!是我活着的动力!是你解救我出来地狱,是你成全了如今还存活在这个世上的卫祁均,如果没有你,我也不愿意活着了。那样的日子,我不想再来一次了。” “有你的生活从不绝望,没有你,我宁愿去死。没有你,我还奋斗做什么?还挣钱做什么?” “不要说胡话了好吗?我们会找到大夫,我们一定会治好的。” “叶予宁!你走一个试试,你要是放弃自己,信不信我现在就自杀,然后你爱去哪去哪!爱怎么死怎么死!” “哥哥,不要。你不要难过了,我再也不说这种话了,我们去找大夫,我会好起来的。”叶予宁慌了,抱住卫祁均大哭,泪水沾湿了卫祁均的衣衫,她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会好起来。 曾经叶予宁为了劝卫祁均不去刺杀郡守,为了保住他的命,以死相逼威胁过卫祁均。现在卫祁均为了叶予宁,也以自杀相逼让她活下去。他们互为对方的软肋,也注定今生今世都纠缠不休。 “……” 叶予宁又昏昏沉沉的睡了几天,睁开眼发现已经上了官道,路边已经开始出现行人,全然不是前些天那些荒凉之景。 “哥哥,我们到哪了?”叶予宁嗓音依然沙哑,嗓子里好像有化不开的浓痰,很难受。但是庆幸的是,她感觉头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我们现在在广阳郡,宁宁再坚持一下,等我们进了城就有医馆了。”卫祁均很兴奋,话语里忍不住的激动,脸上的冰霜仿佛也化开了一些。 前些日子,叶予宁一直以为自己大限将至,整天暮气沉沉,一副日落西山的模样。可能是因为卫祁均的一番话,燃起了求生的欲望,努力的与病魔作斗争。 卫祁均感觉到,叶予宁虽然还在发烧,但是精神好了许多,咳血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他相信,叶予宁一定可以治好。 第三十四章 宁宁吃错药了 第三十五章 他们的房子 在广阳郡找房子很容易,这里空房子很多。 但是房子质量参差不齐,价格自然也千差万别。卫祁均不想委屈了叶予宁,想找一个好一点的房子,起码要求是不能漏风漏雨,安静,舒适,适合养病。 但是他们最后却租了一个破旧的古屋。 他们第一次见到这间房子看到的是这样的情况。进门迎面而来的是破旧的院墙,塌了好几处,院子里很脏,堆满了杂物。房子很破旧,似乎见证了岁月的沧桑巨变。 打开门时,发出长长的“吱吱”声,门上的贴纸和窗户纸几乎全都烂了,屋里满是灰尘,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破旧的桌子,屋里还有着一堆杂物,卫生状况很差。抬眼望去,房顶有几处破损,阳光顺着屋顶偷偷的漏下来,照射到潮湿的地面,肯定要漏雨。 但好处是,这是栋独立的小院,自带厨房,位于巷子深处,幽静,没有闹市的喧嚣。而且价钱很可观,一个月只需要二百文银子,几乎等于是白住。 卫祁均自打一进这个院子就否定的皱起了眉,一点都看不上这间房子,自己住哪里都无所谓,但是宁宁还在生病。而且卫祁均不想委屈了她,叶予宁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即便曾经住山洞,也比这里舒适。 这两个月来,因为自己执意去煙都,已经让宁宁受尽了风霜苦楚,所以卫祁均宁愿多做几份工作,多花些钱,也要给叶予宁找一个舒适的住处。 叶予宁倒是对这里很满意,很高兴能找到这样的房子。不为别的,就凭这个价格她也要租这间房子。 叶予宁满面春风,和捡到宝似的对卫祁均说:“哥哥我们就租这间房子吧,我觉得价钱很合适。” 卫祁均却拧着眉,嫌弃的扫了一眼这间房子,黑着脸说:“这房子和鬼屋似的,阴气太重,不适合养病,咱们再找找,比这好的多的是。” “不,我就要这个。” “不行,这个房子太旧了,宁宁听话,我们再找找。”卫祁均没有顺着叶予宁的意思,直接抬脚离开,快走到门口才发现,叶予宁还站在原地,没有跟着自己。 他只能折回去哄叶予宁,劝她离开,但没想到的是叶予宁却先自己一步开口。 叶予宁知道卫祁均不想委屈了她,但是她也知道现在他们缺钱,这个房子价钱这么可观,怎么能不租? 为了说服卫祁均租这个房子,叶予宁顺着他,哄着他,编出来一堆租这间房子的理由。 “哥哥,我就要这个房子,我知道你是不想委屈我,等哥哥你挣了钱,我们再换房子好不好?” “不好” “这个价钱很可观,省了钱可以给我买补药,可以买家具。而且这是个独立的小院,很安静,平时没有人打扰,很适合养病。卫生可以自己打扫,窗户纸可以自己,就租它好不好?”叶予宁难过的嘟着嘴摇卫祁均的手臂。 “不好” “……” 叶予宁使尽浑身解数,又是撒娇,又是讲道理,又是装生气,嘴皮子都快磨烂了卫,卫祁均还是没有同意,只高冷的回一句“不好”。 最后叶予宁使了大招------哭。 叶予宁先是酝酿表情,一双杏眸里不一会就装满了两汪涟涟泪水,眼泪巴巴的瞪着他,却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鼻头微红,放低了声音软糯糯的说:“你凶我。” 说着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卫祁均最招架不住就是叶予宁哭,百试百灵,见叶予宁突然哭了,他瞬间就慌了神,傻愣愣的,不知哪里凶了她。 “宁宁别哭,哥哥没有凶你,对不起,不要哭了。” 卫祁均伸手帮她擦拭眼泪,她却躲到了一边,不让他碰。 “你就是凶了我,我就想租这间房子,和你说了那么多好话,你却只回我两个字'不行',你还说没有凶我。” 叶予宁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卫祁均,喘了口气,继续指责他:“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间房子,但是刚才我都说了,我说我觉得这个价钱很可观,省了钱可以给我买补药,可以买家具,而且这是个独立的小院,很安静,平时没有人打扰,很适合养病。卫生可以自己打扫,窗户纸可以自己贴,可是,你就甩给我两个字'不行',呜呜呜……咳咳咳……” 叶予宁苦着脸,难受的拧起了眉,捂着肚子蹲下来。 “宁宁,你怎么样了。”卫祁均慌忙扶住她,帮她顺背。 叶予宁含着泪,苦着脸,嗓音沙哑的对卫祁均说:“哥哥,我头疼,咳咳咳……我想休息,我想租这间房子。” “好好好,都听你的,我们就租它了,不要哭了。” 于是在叶予宁梨花带雨的哭诉,又是装病,又是咳嗽,又是头晕的连环攻击下,卫祁均终于同意租下这个房子。 以后的两天,卫祁均没有去找工作,但是也没有闲着,一直在清理修缮这个房子。 他把院子里还有屋子里的杂物全都清理出去,把里里外外打扫的一尘不染,糊窗户纸,糊房顶,修理门窗,修理围墙,然后自己动手做凳子,做家具。 叶予宁很虚弱,什么也帮不了卫祁均,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卫祁均出去买东西。叶予宁比卫祁均会过日子,会讲价格,懂得货比三家,如果让卫祁均自己去的话,那大洒子肯定只会相中了就买,不知道比较,也不问价格。 别问叶予宁她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当初如果卫祁均会讲价格,也不至于八两银子打的簪子,卫祁均花十两银子买回来。 他们买了很多东西,被褥,碗,勺子,锅,米,菜,药罐……把这些东西摆在房子里,总算这间房子有了尘世的烟火气息。 两天的时间,在卫祁均不辞劳苦的辛苦付出下,这个小院彻底改头换面,被整理的干干净净,成为了一个温馨的家,全然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第三十六章 君子? 第三十七章 临仙阁 第三十八章 没有他的生活 卫祁均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发现哪个人长的像个管事,只好去向人请教。 卫祁均看到了一个正在低头择菜的大嫂似乎很面善,于是走向前先做了一个揖,开口问道:“大嫂,我是来找工作的,前门的小哥让我来找李管事,请问您知不知道李管事在哪?” “东边的账房,李管事在那算账。”那大嫂听出卫祁均是外地口音,并却不奇怪他这个外地人的到来,仍在低头忙自己的工作,连头都没抬。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是家里打仗逃荒出来的。 “谢谢大嫂。”卫祁均又作揖道了声谢,才去了账房那边。 那大嫂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诧异的看向卫祁均远去的背影,每天进进出出的那么多人,像他这般有礼貌的还是头一个。 卫祁均走进账房,看到一个穿着体面的老者正在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算账,这个肯定就是李管事。 卫祁均不敢打扰他,立在案旁耐心的等待。不知过的多久,李管事开口询问:“你是来找工作的?” 其实卫祁均刚进来李管事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李管事以为他会自己开口,没想到他这么有耐心,一直等着他算完账。 “是” 卫祁均面无表情,不卑不亢的说:“我想找一份工作糊口,不知李管事能否留下我。” “你叫什么名字。”李管事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踱步。 他内心不禁感慨:人老了,坐那么一会儿就腿脚酸痛,再也没有年轻时候的精力了。 “鄙人卫祁均,是从三川郡来的。”卫祁均始仍旧无表情,不卑不亢,但却悄悄的握紧了拳头,他会留下自己吗? “卫祁均?这名字不错,有些文人气息。”李管事仍然在踱步。 “李管事说笑了,鄙人虽然读过几年书,但家道中落,经年累月下来,倒谈不上什么文人,只是父母起的名字有些书生气罢了。”卫祁均神色如常,没有一丝波澜,李管事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但拳头却越握越紧,手心被自己握的没有一丝血色,惨白如纸,他能留下来吗? “你读过书?”李管事依旧在踱步,没有看他。 “年少时读过几年书,后来家乡发生战乱,就再也没读过了。”卫祁均这时表面平静的像一摊死水,不起一丝波澜,但是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他问这个干嘛?他会留下自己吗? “会算账吗?” “会”他到底要问什么?让他做账房先生? “你想做什么差事?”李管事没有接上一个问题,继续问卫祁均。 “不拘什么差事,只要能养家糊口就行了,一切全凭李管事安排。”卫祁均表面上很平静,仍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表情,内心却有些窃喜,握紧的拳头悄悄松开,看样子李管事是愿意留下他了。 “我们临仙阁来往的客人都是达官显贵,朱门大户,你既然识字,那就去前面做小二和客人打交道吧。” 李管事仍旧在屋里踱步,心里盘算着自己的想法。他的想法是,这里虽然是达官显贵们聚集的场所,但是在这里工作的识字的人寥寥无几,顾客一高兴写点什么随手拿给店小二看,他们拿都能拿反,让顾客很扫兴。 卫祁均识字,让他和那些达官显贵接触相对容易,而且他还会算账,没事的时候还可以让他帮忙,给自己干活还不用多开工钱,一举两得。 卫祁均小心翼翼的问:“李管事,不知这工钱怎么算?”亲兄弟还明算账,还是提前问清楚的好,省的到时候说不清。 “哈哈”李管事捋着胡须,爽朗的笑了两声,露出了嘴里的大金牙,继续在屋里踱步。 “你放心,在临仙阁就数店小二挣的最多。工钱每月三两银子虽然算不了什么,但是来这里的都是达官显贵,大富之家,哪个客人不给你点赏钱,说起来你可是白捡了一个挣钱的好差事,不过” 李管事停下来,老奸巨猾的盯着卫祁均,仿佛要将他的内心想法看穿一般,“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你既在这里工作,就是赚的这里的钱,赏钱一半要交公,可别想着私吞,否则……”李管事话语里带着威胁的意味,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像一只猎鹰一般盯着卫祁均。 没想到的是,面对这样的目光,卫祁均依旧神色如常,没有一丝变化。 “规矩我懂,凡事都要守规矩,卫祁均多谢李管事抬爱,大恩大德,卫祁均没齿难忘。”卫祁均向李管事作了个揖,继而问道:“不知我什么时候可以来工作?” 李管事捋着胡须赞许的点了点头。 “我现在就带你去换衣服,你今天先试一下。” 李管事能做到管事这一步也是很有两把刷子的,他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办事效率很高,说留下卫祁均,那就现在就让他来工作,绝对不会拖到第二天。 回到叶予宁这边。 卫祁均下午了还没回来,叶予宁在一个人在家里百无聊赖,她病了很久,今天觉得身上大好,很想出去玩一会儿,但是在广阳郡人生地不熟,卫祁均没在家,她自己一个人不敢出去,怕迷了路,更怕遇到什么歹徒。 于是叶予宁只好坐在门口,托着腮帮,呆呆的看着院子发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是因为躺了那么长时间,自己都快发霉了,真的不想再躺着了,在这里晒晒太阳,出出霉也挺好。 不知坐了多久,太阳已经渐渐西斜,叶予宁的腿都有些麻了,卫祁均还是没有回来。 叶予宁知道他八成是找到工作了,现在应该在工作。她有些自私的想,如果卫祁均没有找到工作该多好,这样他就可以天天陪着自己。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小女人,卫祁均如果不挣钱,怎么养活自己。 爱情和面包真是一个很难选择的问题。 叶予宁很无聊,在门口坐的也有些厌烦了,卫祁均为什么还不回来?她总觉得卫祁均平时和一个大洒子似的,但是没有卫祁均的生活像一摊死水似的,真的很无趣。 叶予宁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屋里整理包裹,收拾东西打发时间,她真的不想让自己再闲着了,因为已经闲的时间太长了。 叶予宁想收拾收拾包裹,没想到她打开包裹后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小包裹。叶予宁皱了皱眉,她仿佛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包裹,于是好奇的打开。 打开的那一刻,叶予宁脸上不禁露出惊叹之色,包裹里面的东西让她移不开眼,看的两眼发直。 第三十九章 憧憬 第四十章 好想吃掉她 第四十一章 仪式感 卫祁均也很遗憾,以后他就不能经常陪叶予宁了。他看着叶予宁高兴而又失落的表情,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就辛苦这两年不能陪宁宁而已,以后他挣了钱,回三川郡以后可以陪她一辈子。 他也想多花一些时间陪她,可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们必须先保证物质上生活,才能谈什么精神世界。 男人就像个搬砖工人,他抱着砖,就没法抱你;他放下砖,就没法养你。 卫祁均爱叶予宁,但卫祁均信仰的爱情不信誓旦旦的“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海誓山盟,他信仰的爱情是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他既然以后要娶叶予宁,作为一个男人,他就有这个责任,这个义务,拼尽全力给叶予宁更好的一切。他要用用实际行动给叶予宁更好的物质生活,给她未来可期的安全感。 …… 他们渐渐的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每天卫祁均早起做饭,自己吃完去临仙阁工作,把剩下的饭温在锅中,让叶予宁睡醒之后自己吃。 卫祁均在临仙阁忙碌的工作,叶予宁在家里收拾东西,打扫卫生,买菜做饭。 叶予宁的午餐总是很随意,有时只是一碗粥一碟咸菜,或者吃早上的剩饭,甚至有时根本就不吃午饭。 只有晚上,叶予宁才会认真的准备饭菜,无论多晚,她都会等卫祁均回来一起吃。因为这是他们一天中唯一一顿能在一起吃的饭,也是他们唯一的可以坐下说说话的时间。 卫祁均每次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今天赚到的钱交给叶予宁,偶尔会在路边买小吃带回来。两人吃一顿热腾腾的饭,说说今天发生的奇闻异事。 他们每天最兴奋的事情莫过于每天晚上一起数钱。叶予宁说,数钱一定需要仪式感。 所以他们每次数钱之前一定要洗手,洗完手后双手合十,默念三声“老天保佑,银子拿来”。然后每人深情亲吻一下钱包,才能开始数钱。 每天数着白花花的银子,看着钱包里的钱越来越鼓,他们也越来越兴奋。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每天都平淡无奇,每天都过着一样的生活。 未来可期,人间值得。 卫祁均虽然在临仙阁得了一个赚钱的差事,但是各行各业都有着各自的辛酸,卫祁均的工作并不是一帆风顺。 客人都是达官显贵,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都不好伺候。客人喝醉了,或者故意闹事,他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管事,掌柜,厨子也经常骂人,卫祁均为了能保住这份差事,只能忍气吞声。 为了叶予宁,为了以后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他可以牺牲一切,被打两下,被骂两句又能如何。 卫祁均能忍不代表他不生气。有时他会被气的青筋暴露,脸色铁青。但是卫祁均特别能忍,无论多么生气,他都没有过失控一次。他也从来都不把坏情绪带到家里,每次无论受到了什么样的气,回到家后,他都能心平气和,让叶予宁看不出一丝破绽。 只有那一次,卫祁均发了疯…… 那是卫祁均在临仙阁做了两个月后的四月二十一日。卫祁均在这里工作了两个月,早已经习惯了有些顾客的无理取闹,他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对待每一件事情。可是那一件事情几乎让卫祁均失控。 那是一天深夜,临仙阁已经准备打烊,偌大的酒楼空无一人,只有一个醉汉在一楼大厅里喝闷酒。那人喝的醉醺醺的,几乎睡了已经睡了过去。 临仙阁已经准备打烊,掌柜的让卫祁均去请那位客人离开。卫祁均例行公事,走到那个客人跟前,客气礼貌的说:“客官,天色已经很晚了,小店要打烊了,我看今天客官已经喝的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休息了。” 那人喝的醉醺醺的,只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轻蔑的说:“这是老子的地盘,老子什么时候走要你管,你算个什么东西!” 卫祁均平时这样的醉话听得多了,没有太在意,神色如常,继续礼貌客气的说:“客官恐怕醉了,不如您告诉小人您的住址,小的送您回去。” 那人提着酒瓶子站起来,推了一把卫祁均,卫祁均屹然不动,反倒是那人没站稳,差点摔了个趔趄。 那人喝的醉醺醺的,以为是卫祁均打了他,“你算个什么东西,那老东西管我也就算了,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卫祁均仍旧没有恼怒,像他这样的醉汉见的多的是,卫祁均不卑不亢的说:“客官,本店要打烊了,您醉了,我只是想知道您的住址送您回府而已,客官请便。” 卫祁均不想和一个醉汉一般见识,既然他解决不了,就让掌柜的来解决。 卫祁均刚想走,那个醉汉就从后面一把扯住了他,大喊道:“站住,小爷让你走了吗?” 而这边的动静也引起的掌柜的注意。 掌柜的连忙来到这边,拉开他们,挡在卫祁均前面,点头哈腰的说:“原来是何大少爷,这个是新来的小肆,不懂规矩,请少爷见谅。” 掌柜的又转身呵斥卫祁均:“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和何大少爷道歉,何大少爷也是你也敢顶嘴的,活的不耐烦了吗?” 卫祁均有些恼怒,额头青筋暴起,但是他忍了,为了这份工作,为了养活叶予宁这点侮辱算什么。 卫祁均向何大少爷作了个揖,“都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大人有大量,求何大少爷饶过小人这一次。” “你哪来的,不是本地的吧。”何大少爷语气很轻蔑,见卫祁均这么快就服软了,心里越发的看不起他。 “他是三川郡来的,故而不认得何大少爷,大少爷就饶过他这一次吧。”掌柜的不想得罪何大少爷,但是也知道卫祁均冤屈,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三川郡?”何大少爷嗤笑了一声,“我说哪,原来是三川郡出来的狗东西,那么没有骨气,有爹生没娘养的狗东西,给老子滚!” 第四十二章 值不值得 第四十三章 她始终是懂他的 第四十四章 辞退风波 第四十五章 精神上的寄托 第四十六章 唯心 广佛寺就坐落在广佛山山顶,一路走到山脚下,两人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的湿漉漉,贴在身上湿热湿热的,闷的人喘不过气。 “累吗?”卫祁均帮叶予宁把被汗水沾湿的头发拢到耳后,帮她擦掉额头上的汗。 “还好。”叶予宁有些燥热,感觉衣服里全是汗,头上像是一个蒸笼,闷的喘不过气,她苦着脸说:“哥哥你帮我把头发绑起来,太热了。” “发带呢?” “我找找。” 她从怀里摸出一根淡蓝色的发带举到他面前,“给。” 卫祁均接过发带,走到她身后,熟练的帮她拢起身后及腰的长发,她的头发乌黑顺滑,带着淡淡的清香,非常好闻。 他一边帮她绾头发,一边问:“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叶予宁背对着他,任由他摆弄自己的头发,“还是不要了,亵渎神灵,等我们拜完佛再吃。” “啊!”叶予宁痛的捂起了头,“哥哥你扯到我头发了,好疼啊。” “咳咳……”卫祁均确实不小心扯到了她的头发,却没有一丝羞愧,强辩道:“傻丫头,怎么那么矫情,能有多疼啊?” 叶予宁不满的撅起了小嘴,气的要打他,“讨厌,你试试疼不疼!” “别动!”卫祁均揪着她的头发不放,“不然头发又散了。” 卫祁均站在她的身后,自己打不到他,气的想跺脚,却又不敢动,怕头发又散了,只能小声嘟囔着骂他:“卫祁均你个讨厌鬼!” “叫哥哥,没大没小的。” “什么?”叶予宁被气傻了,他怎么那么理直气壮?“你才应该叫我姐姐,我明明比你大的。” “傻丫头,你忘了,你哥哥我不是改生辰了吗?,所以我就是你哥哥。” “我不管,就叫你卫祁均!卫祁均、卫祁均……” 卫祁均不禁轻笑,满脸宠溺之色,他感觉自从他们离开三川郡之后,这丫头越来越小女人了,他没再反驳,怕这小女人会真的生气,帮她绑好头发,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走吧。” “不要。”叶予宁傲娇的撅起了嘴,说什么都不肯迈出一步。 卫祁均笑言:“咱们要是再耽误一些时间,拖到下午还没回去就没法陪你逛街了。” 她傲娇的哼了一声,仍然不为所动,卫祁轻笑,拉起她的手,“走吧,我的傻妹妹,你哥哥就请了一天假,拖到下午还没回去,就真的没法陪你玩了。” “哼,谁要你陪我玩。”叶予宁嘴上虽是这么说,身体却是很实诚,任由他牵着自己,很老实的跟在他身后。 山外火辣辣的太阳烤到大地上,路边的野草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软蔫蔫,被晒得惨绿,炙热的阳光仿佛要把过往的行人晒的融化。 但广佛山却到处是绿荫环绕,石阶两旁到处都是合抱粗的大树,他们被晒了一路,走在绿茵环绕的石阶上,感觉格外的凉爽,呼吸的空气也格外的舒爽怡人。 终于到了广佛寺。 寺门前迎面而来的是一块巨大的石碣。 “哥哥,那前面的石碣上写着‘唯心’,‘唯心’是什么意思呀,哥哥你给我讲讲。” 卫祁均很自然的接过了话:“《华严经》中说: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石碣上的‘唯心’二字就出自那里。” “哥哥,这四句话什么意思呀?” “翻译成字面意思就是:如果世人想真正悟解这三世十方一切佛陀的真实境界。那么应该用心的去观察法界之中的一切法,都是由心识显现出来的。” “呵呵”叶予宁笑得有些尴尬,“还是不明白。” “傻妹妹” 卫祁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满脸宠溺之色,“其实意思很简单,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 “例如所有人都会做梦,梦里面有自己,有他人,有山河大地,有树木花草,而梦里面所显出来的境界,其实都是你自己本人所幻化出来的。那么,你不可以说梦是假的,因为所显的境界,同样让你有苦、乐、忧、喜的感受;你也不能说梦是真的,因为一旦你醒来,就会发现只是做梦而已。” “哎呀!” 叶予宁一个重心不稳,差点踩空台阶,幸好卫祁均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他焦急的问:“怎么样?脚没事吧?” “没事”叶予宁揉了揉自己的脚,“刚刚没有看脚下的台阶。” “小心点。” 卫祁均很想牵住叶予宁的手,但是现在广佛寺门口那么多人,大庭广众的影响不好。 “哥哥,你继续说。” “还要听吗?” “你还没有讲完哪。” 卫祁均接着说:“法界性其实就是本性,所展现的境界确是各自不同,当你从人生梦境中醒来,你才能对于事实真相有一个比较真实的了解,而答案就是” “所有一切我们能感受到的人、事、物,都是由于心想而生成的,心想不再延续,人生梦镜才会醒来,才能回归到真常的状态,才有能力去切实的“观”法界性。” 叶予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哥,我感觉你知道的好多,简简单单的‘唯心’两个字你都能解释的那么清楚,不像我,我念的所有书都是爹爹教的,而且我读书也没有那么用功。” 她说到这里卫祁均不由恍惚,他都快忘却了,原来当年他也是一个意气风发,满腔热血的少年。他心里怀揣着炙热的梦,希望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 他带着满腔的壮志,发奋读书,想要考取功名,想要进入官场成为造福一方的父母官,能够光宗耀祖。 但是因为战争,他选择了投笔从戎,坦白来讲那时他的目的并不单纯,想要保卫南郡是真,希望用军功换取仕途也是真。 现在想起来,他当初的梦想真是幼稚可笑,煙朝的官场,藏污纳垢,乌烟瘴气,各方势力勾心斗角,地方官又手握重兵,早已不受朝廷的管束,这个国家即便伊尹在世也无力回天。 在这乱世之中,能保全自身已实属不易,有哪有闲情逸致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第四十七章 为什么这样看我 第四十八章 心愿 叶予宁仍在抽泣,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卫祁均轻轻的揽着她,把她的头埋进自己的怀里,自己承受路人异样的目光。 良久后,叶予宁终于停止了哭泣,躲在他的怀里擦干了眼泪,却不敢从他怀里出来,“哥哥,现在这里的行人多吗?” “没事的宁宁,没人会看你的。” 叶予宁刚想反驳:我都趴你怀里了,他们待会不得骂死我。没想到卫祁均却放开了她,冲着行人大喊:“看什么看,他NND!都给老子滚!”说着就拉着叶予宁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路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卫祁均身上,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再也没有人注意叶予宁。 走到无人的角落,他才放开了叶予宁的手,正要开口安慰她,没想到她却噗嗤笑了。 叶予宁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脸上却是忍不住的笑意,“哥哥,为什么你每次耍横都是这副德行,流氓无赖,根本就不是那个谦谦公子卫祁均。” 卫祁均也不禁笑了,宁宁她终于不哭了,他强辩道:“有吗?我觉得你哥哥我怎么都不像一个无赖。” “你还说”叶予宁打了他一下,没想到打在他身上像是挠痒痒似的没有一丝力气,她不满的撅起了嘴,“哼!” 卫祁均但笑不语,他知道叶予宁已经不生气了。 “哥哥我脸上的妆有没有花?” “没有,妆还好好的,刚刚是骗你的,我家宁宁最好看。”卫祁均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帮她整理被弄乱的头发,“走吧,咱们快去大殿拜佛,这么久了还没吃饭,你哥哥我都饿了。” 叶予宁不禁笑出了声,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娇嗔的骂他,“你是猪吗?就知道吃。” 卫祁均从后面推着她,催她快走,“快点去拜佛,就算是猪那也得吃饭。” 广佛寺的大殿非常的恢宏壮观,传闻大殿里的佛像由纯金打造,传闻这里曾经有过佛祖显灵,传闻先皇曾经来这里上过香,传闻五年前广阳郡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在这里设坛作法祈的了一场甘霖。 叶予宁和卫祁均在大殿虔诚的焚香,他们虔诚的祈祷,虔诚的跪拜,许下了自己的心愿。 叶予宁的心愿是:一愿哥哥无灾无忧,长命百岁 二愿他们两年后能回到三川郡,能够重建家园 三愿他们能够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卫祁均的心愿是:一愿叶予宁能够身康体健,无病无忧 二愿在他有生之年能出现治世能臣力挽狂澜,重建社稷 三愿华夏大地烽烟停息,再创盛世。 拜完佛后,他们很默契的都没有问对方的心愿,因为心愿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他们在寺里闲逛,卫祁均说:“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吧。” 叶予宁还没有玩够,“不,我不饿,哥哥,听说这里有一个灵虚大师算卦特别灵,咱们也去算一卦好不好。” “你不是不信这个吗?”卫祁均记得叶予宁从来都不信这个的,她总说那些算卦的为什么不给自己算一卦,算算自己什么时候发财,为什么要靠算卦赚钱? 她拉着他的袖子对他嗲声嗲气的撒娇,“去吗~去吗~” “走吧”卫祁均除了受不了叶予宁哭之外,最受不了的就是叶予撒娇。招数不怕旧,就怕你不受了。 听说灵虚大师是一个很有道行的和尚,他算的卦很灵验,所以找他算卦的人特别多,他们到那里时已经排起了很长的队。 来找灵虚大师算卦的人,男女老少应有尽有。算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有的算自己的寿命,有的算自己的姻缘,有的算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发财,有的问自己死去了孩子转世投胎到何处……世间百态,应有尽有。 他们排了很长的队等了很久才轮到了他们。 灵虚大师上下打量他们二人,问:“施主想算什么?” 叶予宁烦了难,她只是听说灵虚大师算卦非常灵验,心里好奇想过来看看,但是她不知道要算什么。 正在沉思之际,灵虚大师突然问:“这位公子改过生辰?” “大师高见,不知大师如何得知?”卫祁均很惊讶,这个灵虚大师还真的有些道行,怪不得找他算卦的人那么多, 叶予宁悄悄的拉了一下他的手,“哥哥,天机不可泄露,你不能问大师这种问题。” 灵虚大师轻笑:“我不但知道你改过生辰,还知道你是个两姓之子,旁边的这个是你的干妹妹,而且还是你将过门的妻子。” “哇”叶予宁很惊喜,“大师怎么知道的?” 灵虚大师向她打了个禅礼,故作深沉的说:“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 卫祁均禁不住的坏笑,用胳膊轻轻的撞了一下她,“宁宁你也失言了。” “老衲建议公子将生辰改回来。” 他改过的生辰会影响他和那位姑娘的婚姻,但灵虚大师没有多言,因为算卦本来就是逆天而行,他不把前因后果都说清,不然他定遭天谴。 卫祁均很好奇,“大师何以见得?” 灵虚大师仍是那句话,“天机不可泄露,公子和这位姑娘的将生辰八字写下了,老衲给你们算一卦。” “那大师要我真正的生辰还是改后的生辰?” “人的命运由天注定,当然要天定的生辰。” …… 灵虚大师看完他们的生辰沉默不语,有些不可置信,怀疑自己算错了卦,又看他们的手相,良久后轻叹了口气。 叶予宁见灵虚大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不禁发慌,“大师,您是不是算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灵虚大师这才开口,“天命不可违,姑娘和公子命格尊贵,乃是天定的贵人,他日定当大富大贵。” 叶予宁又问:“大师何以见得?” “天命,天命不可违。”他没有再说天机不可泄露,而是“天命不可违” 第四十九章 谋反 算完卦后,灵虚大师说过的话一直在叶予宁心里挥之不去,她感觉灵虚大师很有道行,算的卦肯定特别准,但是心里却又存了个疑影,觉得大师说的话荒诞不经。 他说他们以后会大富大贵,难道是说他们未来回三川郡后会成为地主?那生辰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哥哥把生辰改回来? “哥哥,你要不要把生辰改回来?我觉得灵虚大师算的卦很准,你还是把生辰改回来吧。” 卫祁均有些不屑,“傻妹妹,灵虚大师还说咱们命格尊贵哪,他说咱们以后必定大富大贵你信不信,嗯?” 叶予宁很纠结,大师说的话确实荒诞不经,她眉头微皱,“可是我真的觉得大师说的真的很有道理。” 卫祁均仍然很固执,他绝对不会把生辰改回来,一想到叶予宁可能让他叫姐姐他就觉得别扭,“那也不行,你都叫了我那么多年哥哥了,难道以后要我叫你姐姐吗?” “可是……”她脑子里全是大师说的话,她真的觉得大师说的很有道理。 叶予宁见四下无人便摇着他的手臂撒娇,“哥哥,你就改过来吗,我以后还叫你哥哥,你就改过来吗。” “宁宁别闹”卫祁均宠溺的摸了摸叶予宁的头,他最吃的就是这一套,但是一想到叶予宁以后都不会叫他哥哥,他就表现的很固执,“我真的不想改,别难为我了行不行?” “好吧。” 叶予宁有些泄气,哥哥不想改就算了,她尊重哥哥自己的选择。 卫祁均微笑,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好了,饿了吧,咱们先去吃饭,下午去哪玩?” 去哪玩? 叶予宁记得卫祁均已经很久没有陪她玩过了,就算是去年躲在山里,他也会时常陪她在山里转转让她解闷,如今他在临仙阁工作,没有一天休息时间,他已经很久都没有陪她出去玩玩过了,她抱着他的手臂撒娇,“哥哥最好了,今天下午我想去逛街。” 卫祁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眼里说不出的宠溺,“就知道玩”他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四处无人,便拉起了叶予宁的手,“想吃什么,我们下馆子吃去。” “我想吃……肉” 他拉着她的手下山,提示叶予宁小心脚下的路,满脸宠溺的说,“小馋猫,就知道吃肉,平时你哥哥我饿到你了吗?” …… 深夜,郡守府 一抹暗影在书房踱步,他的身影仿佛与暗夜化成了一体,半盏孤灯照去,显得有些孤独,有些落寞,旁边一抹身影静静的侍立在案旁,灰暗的灯光让人看不清表情。 何郡守面色凝重,白天那位公子说过的话让他心烦意乱,他说:“早晚天下大乱。” 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如今的局势,从去年颖川郡吞并三川郡公然与朝廷对抗开始,他就知道煙朝再也无力回天,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的事情迟早都会发生。 广阳郡地理位置特殊,是兵家必争之地,郡县富庶,地广人稠,他日天下大乱,广阳郡根本不可能独善其身,怕是不得不卷入这场战争。 别看广阳郡现在兵多粮广,没有哪方势力敢挑衅,暂时不会像三川郡一样被吞并,但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局势越来越复杂,若是天下大乱,就凭广阳郡可以震慑煙都的特殊地理位置,他们一定会首当其冲的被卷入战争,根本不可能独善其身。 他前些日子就打算密谋造反,抢占先机,只是虽然一直有这样的心思,但是还是有些踌躇,没有开始准备。 前些日子他把要不要起兵造反这件事情说给他家人听,没想到何宇竟然第一个跳出来骂他被猪油蒙了心,死活都不肯陪他造反,害的他都有些后悔从小就教给他要精忠报国,要对朝廷绝对忠诚。 因为这件事情,何宇去临仙阁喝酒闹事半夜都不回家,害的他那夫人也跟着骂他狼子野心,与国不忠。 最后他和何宇大吵了一架,告诉他自己年纪大了,将来一切都是他的,他将来就会成为天下之主,但何宇还是不愿意陪他造反,仍然骂他狼子野心。 最后郡守一不做二不休,说要是何宇不肯陪他一起造反,就自己单干,反正他是他爹,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兵败了谁也跑不了,肯定会满门抄斩。 见何宇有所迟疑之后,他又大骂他逆子,竟然违逆他老子,软磨硬泡之下,虽然何宇不情不愿,还是答应陪他一起密谋造反。 今天的事情给他提了个醒,连那位远离朝堂的公子都能看出如今的局势,看来谋反这件事情是时候该开始筹备了。 那位公子是何人?他为何对当今的局势如此洞悉? “何宇,你帮我去找一个人,那个人大概二十岁左右,身材非常高大,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带着一名穿蓝色衣服的女子,还有,那人一副南方口音。” 何宇脸色晦暗不清,密谋造反这件事情搞的他心烦意乱,他不愿意造反背叛朝廷,但是他也清楚如今的局势,不忍心让他的父亲自己一个人孤立无援。 “爹,你为什么要找他?” “早晚都要天下大乱,与其被迫卷入这场战争,不如主动参与,还能赢得先机,割据一方,他日若能征伐天下,也未可知。” 何宇一听到他爹说这件事情就感到心烦,“爹,我知道,我陪你一起干还不行吗?你不用天天挂到嘴上。” 郡守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他的儿子终于肯陪他做这件事情了,他拍了拍何宇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何宇,你是长子,为父只有你和何轩两个儿子,你弟弟年龄尚小,以后你必然要继承我所有的一切,你要记住,将来的一切都是你的,为父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何宇脸上露出一丝烦躁,这话他都说多少遍了,自己陪他造反还不行吗?这话听的他的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是,”何宇躬身向郡守作揖,“孩儿谨记” “爹,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找那位公子?” (๑˙ー˙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