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惨死乱葬岗 2.再叫,我割了你的舌头! 3.你想怎么死? 不知想到了什么,楚凤辞突然拔高了声音,“雪月,屋子里是不是煨了一盆炭火?” “是…是的,小姐。”雪月从震惊中回神,不知道楚凤辞要干什么,见白皑皑的雪将院子里的树都盖上了一层雪白的棉被,干巴巴的问道:“小姐,是不是太冷了?” “嗯。”楚凤辞点头,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去将炭火端出来。” “是,小姐。” 雪月动作十分迅速,不过三息的时间,就将烧得正旺的炭火端到了楚凤辞跟前。 楚凤辞却突然弯腰,笑意盈盈的看着枫华,“枫华,你不是愿意为我上刀山下火海吗?” 她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院子里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下人面面相觑,不知楚凤辞要做什么。 枫华心里却腾的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却只能咬牙道:“是的,枫华愿意为小姐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可真是个忠心的小丫鬟。”明明是笑意盈盈的夸赞,却让人胆寒,“所以我也就不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了,你看见面前的炭火了吗?” 枫华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却见她眉眼含笑看着自己,“这火中烤了栗子,只要你徒手为我火中取栗,我就相信你的忠心,并升你做一等丫鬟。” “小…小姐…”枫华整个人都在颤抖,“不…不能借助钳子吗?” “我刚说的话,你没听懂?”楚凤辞声音骤然变冷,声音里也带上了无尽的寒意,“不是要为我上刀山下火海吗?怎么,一个小小的火中取栗就退缩了?” “小姐,我…我…” 枫华的手伸在半空却怎么都不敢往火中去,跟其他丫鬟比起来,她有一双白嫩的小手,如果她真的伸下去替楚凤辞捞栗子,她的手就要废了。 不行,她不能!她绝不能因为楚凤辞这个蠢货将自己的手给弄废了! 这般想着,她畏畏缩缩的想要将手收回来,却被另外一只过分白皙的手死死地抓住,朝烧得正旺的炭火盆里伸去。 炭火越来越近,枫华用尽全力想要挣脱开楚凤辞的手,却听楚凤辞冷冷的说道:“枫华,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听到这话,她一晃神,手被塞进了炭火里。 “啊!” 顿时,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再次在院中响起。 “小姐,求你…求你放过我…” 接着,皮肤被烤焦的味道传了出来,就算是在大雪纷飞的冬日,也足以让院子里偷窥的奴才们闻得清清楚楚。 “放过你?枫华,这一切可都是你自愿的,你怎么能说让我放过你这种话,来伤我的心呢?” 楚凤辞死死地按住枫华的手,枫华凄厉的叫声一声比一声高,叫得人心发凉发慌发怵。 这一次,楚凤辞没有阻止她的嚎叫。 “啊!” “小姐,我错了…” “奴婢…奴婢知道错了…” “…” 原本围在一起看戏的奴才见到这残暴的一幕,大部分迅速离开战战兢兢的去做自己的活计,小部分胆子大一些的也将自己的身影藏了起来。 楚凤辞似笑非笑的朝藏人的地方扫去,藏着的奴才们立马恭恭敬敬的朝楚凤辞行礼,哆嗦着退下了。 她十分满意这些奴才的反应,转头看向叫得凄惨的枫华,用最甜美的声音说着最残酷的话,“枫华,你想怎么死?” “小姐,求你放过…”枫华的手已经被烧得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听到楚凤辞要她死,立即求饶,“求你放过我。” “放过你?”楚凤辞一把将她的手从炭火里取出来,微微皱眉仿佛是在思考枫华所说的话,从头到尾被惊住没有说一句话的雪月突然跪在楚凤辞面前,“小姐,不能放过她!” “不能放过她?”楚凤辞饶有兴趣的看着雪月,“你说,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因为…枫华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您若是放过她,她以后指不定要联合外人对您…” “嘘!”楚凤辞听到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她打断了雪月的话,将雪月从地上拉起来,恶作剧般对枫华说道:“这样吧枫华,如果府中有小姐替你求情,我就放了你。如果府中没有小姐替你求情,呵呵…看在你跟在我身边多年的份上,你自己选一种死法。” 枫华的心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 像尚书府这种高门大户,各个院子里都会有其他院子的眼线,而词苑是尚书府里所有院子中被人安置眼线最多的院子。 所有,楚凤辞今日惩治她的事情很快就会在府中传开。 尚书府的人,向来都是欺软怕硬的,楚凤辞已经硬起来了,又是府中唯一的嫡女,其他小姐得知消息怕是不会再敢惹,又怎会有人替她一个丫鬟出头? “不要这么灰心嘛。”见枫华十分丧气,楚凤辞起身围着她饶了一圈,低低的说道:“你对你新主子这么忠心,难道她会弃你于不顾?” “你怎么…” 枫华惊觉说漏嘴,立即闭上了嘴,心中暗暗期待了起来。 雪月的目光一直落在楚凤辞的身上,她迅速理了理思绪,发觉自己小姐似乎什么都知道。 她顿感欣慰,红着眼眶看着楚凤辞,低声说道:“小姐,这些年,你…你受委屈了。” “哭什么?”楚凤辞嫌弃似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目光落到跪在地上的枫华身上,阴恻恻道:“不论是谁给我们受的委屈,从此我会让她加倍奉还。” “是,小姐,奴婢信小姐。” 雪月喜极而泣,跪在地上的枫华虽然靠着火盆却浑身发冷,而楚凤辞已经隐隐生出了些许不耐烦。 她刚刚明明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却现在都还没有人进来。 “小姐,外边这么冷,您进屋吧。”雪月见她眉心染上了不耐烦,擦掉眼角的泪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枫华,“您要如何惩治枫华,您只管说,我来执行便是。” “好。”楚凤辞秀眉微蹙,已经有了些倦意的她瓮声瓮气道:“那就让她在雪地里跪着,不跪到头发染白,青衣染白,嘴唇染白,人染白,不准起来。” 她可没忘记,她被罚跪雪地,就是因为枫华这个丫头搞的鬼! 4.这样就觉得残忍了吗? 她冷冷的看了枫华一眼,抬脚就要往里走。 这时,一个熟悉无比、温柔至极的声音传来,“七妹,对不起,昨日的事情是姨娘冤枉了你,害你在雪地里足足跪了两个时辰感染了风寒,还请你原谅姨娘。” 楚凤辞脚步一顿,回头朝来人望去。 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楚璃,害她上辈子一生颠沛流离,算计唯一对她真心之人,最后害得她客死他乡。 呵呵,她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呢,这人倒是这么快就送上门来了? 真想,找把刀将来人砍死啊! 她微微眯了眯眼,不行,怎么能这么粗鲁的一把刀将楚璃弄死呢? 回想起临死前楚璃跟她说的那些话,以及楚璃上辈子对她做的那些事情,直接弄死她太便宜她了。 她得放长线钓大鱼,撬出尚书府所有的秘密,让她生不如死的长命百岁! 楚凤辞思衬之间,楚璃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 见她站在门口吹风,楚璃像亲姐姐一样既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她,“七妹,你这么怕冷,就不要出来吹风了。 你看看你,就算披了披风,依旧面色惨白,你这般不注重妆容的站在门口,若是被下人看到了,指不定要笑话你。若是被爹爹和祖母看到了,铁定要生气的。” 她说完,拉着楚凤辞就要往里走。 “小姐,枫华她刚刚晕过去了。”见楚凤辞要被拉走,枫华急急地说道:“还处罚她吗?” “晕过去了?”楚凤辞趁机甩开了楚璃的手,看了一眼装晕的枫华,“都说人在昏迷的时候就跟睡着了一样,感受不到痛苦…” 她说到这儿话锋一转,“我本还想着将她打晕了扔到雪地里,以此减轻她的痛苦,如今她自己晕过去了也好,省得我为她费心劳神。” 几人听到她的话,皆是震惊。 尤其是楚璃,因为从前楚凤辞从不会惩罚下人。 楚凤辞却十分平静,她看着装晕的枫华,冷笑道:“雪月,将她扔到雪地里,没有两个时辰,不准她离开雪地半步。” “小姐,你不能这么对我!”装晕的枫华见楚凤辞来真的,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哪里还有半分晕倒的样子? “不能?”楚凤辞眼底的神色越发冷冽,“枫华,你的卖身契在我这里,就算我今日杀了你,也无人敢说半句!” “不。”枫华还当楚凤辞是以前那个好拿捏的姑娘,理所当然的说道:“我陪伴你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小姐,你不能惩罚我!” “亏得你陪我这么多年,才让我这些年一直以来体弱多病,让我受了那么多罪,让我连个药都喝不上…”楚凤辞说到这儿,眼底已经有了杀意,“枫华,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你自己不知悔改,怪不得我!” “你怎么什么都知…”枫华震惊的看着楚凤辞,反应过来后心虚的她立即求饶,“小姐,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 “受了罚之后,再来我跟前解释。”楚凤辞一脚踹开枫华,冷冷的说道:“雪月,堵住她的嘴,将她拖下去,仗责五十,雪地里罚跪一个时辰。” “是,小姐!” 雪月得了吩咐,立即拖着她往雪地走。 枫华彻底慌了,她看着楚璃苦苦哀求,“楚璃小姐,求你救救我…” “七妹,枫华犯了什么错,你要用这么严厉的刑罚对她?”楚璃端出了姐姐的架子,“你这样惩罚,她会死的!七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了?” “哦,这样就觉得残忍了吗?” 楚璃被楚凤辞问得一愣一愣的,楚凤辞突然偏头看向她,幽幽一笑,“璃姐姐,你呀,就是太善良了,连一个丫鬟都如此疼惜。” “七妹,你…”楚璃直觉楚凤辞话中有话,看得她心底生怵又生恨,“我是在担心你,你这样做,总归有损声誉。” “声誉?”楚凤辞冷笑,“她一个丫鬟,处处算计我,我现在不过是惩罚一下她,璃姐姐你竟然会觉得我残忍,难不成在璃姐姐眼里,我这个妹妹就该被下人欺负?我堂堂楚府的嫡女,不过是处置一个丫鬟,还有谁敢说三道四不成?”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七妹,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担心你。” 以往楚凤辞是从来不会反驳她所说的话的,就像她从来都不会将事情闹大从来都不会惩罚下人一样。 可是今日,眼前人变得牙尖嘴利,看人时目光都变得凌厉了许多,甚至整个人周身的气势都变了。 这个贱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说起话来,竟然还有两份唬人的气势! “璃姐姐这么担心我,我好生感动。”楚凤辞见她一如上辈子还是如此虚伪,突然身子晃了晃靠在了门口,虚弱无比的说道:“璃姐姐,我想…我可能是身体太弱了,需要好好休息。” “那你赶紧去歇着。” “可是我不亲眼看着枫华受罚,我心里总是不安。”楚凤辞捂着心口,难受的说道:“以我对她的了解,这一次我若是不斩草除根,她日后定当报复我。璃姐姐,我知道你向来待我好,今日你能不能亲自帮我了结了她?” “这…” “璃姐姐,我只相信你。”楚凤辞开口打断她的话让她无法拒绝,“你不是说你向来最疼我吗?难道你之前说的话都是假的?” “不是的。”楚璃立即否认,“七妹,我帮你便是。” “好。”楚凤辞扶着门,“那凤辞在这里就多谢璃姐姐了。” 楚凤辞说完,虚弱的朝楚璃一笑,就要回房。 楚璃立即说道:“流芳,送七小姐回房。” “不必了。”楚凤辞拒绝道:“今日已经劳烦璃姐姐帮忙了,回房这点小事就不麻烦璃姐姐了。” 这时,雪月极有眼力劲儿的跑了回来,一把将楚凤辞扶住。 楚璃暗恨雪月坏她好事,却也只能任由雪月将楚凤辞扶进屋内。 楚璃眼睁睁的看着雪月将楚凤辞的门给关上,眸子闪过一抹幽光。 流芳立在她的身旁,轻声问道:“小姐,真的要将枫华处死吗?” 5.任何人都不能信 “这是七妹的意思。”楚璃的目光落在雪地里正在被仗责的枫华身上,没有一丝同情和不忍,“怪,就只能怪她太蠢了。不仅没有守好一个丫鬟的本分,在事情败露后还那么有恃无恐。” “小姐,留着她,或许还有用。”流芳的声音更小,“此时小姐若是救她一命,奴婢有办法让她一生为小姐所用。” “她必须死。”楚璃冷声道:“一个丫鬟,这么作死,我可不敢将这种人留在身边!” 像枫华这种又蠢又不忠心的奴婢,有第一次卖主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卖主,况且她卖主求荣的对象又不是她。 她堂堂楚府小姐又何必来趟这趟浑水? 以后,她还有许多地方用得到楚凤辞。 枫华跟楚凤辞比起来,不值一提。 屋内,楚凤辞斜躺在贵妃椅上,脚下燃着炭火,手里抱着小小的暖炉,听着外边院子里传来的板子落在人身上的声音,她微眯着眼,心情愉悦至极。 真好啊,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所有的选择,她都可以重做一次。 上一世的仇人,这一世,一个都逃不掉! “啪!” “啪!” “啪!啪!啪!” 板子一下又一下的落在枫华身上,才三十大板,她就已经昏过去了。 打板子的仆人见此,向楚璃请示,“楚璃小姐,她晕过去了。” “泼醒,继续打!” “是,小姐。” 楚璃是个有耐性的,她眉目冷清的看着枫华被奴仆活生生打死,命人将枫华扔到乱葬岗,又吩咐人将词苑打扫干净,才带着流芳等丫鬟离开。 楚璃离开后,跪在一旁为楚凤辞加炭的雪月疑惑道:“小姐,女婢觉得楚璃小姐对您挺好的,怎么您如此防着她?” “你这都看出来了?”楚凤辞愣了一下,也没否认,“我们雪月可真聪明。” “奴婢与您从小一起长大,就像您了解女婢一样,奴婢也了解您啊。”雪月说道:“外边那么大的风雪,可您都没叫她进屋坐坐。” 雪月说完,有些担忧起来,“小姐,府中的其他小姐都对您不太友好,从前您跟楚璃小姐走得近,其他几位小姐与楚璃小姐关系比较好,可能还会看在楚璃小姐的面子上,对您客气一些。 可现在您这个样子,分明是以后要离楚璃小姐远一点,府中其他几位小姐惯会见风使舵,我担心以后她们会变本加厉的为难你…” “不要怕。”楚凤辞将雪月从地上拉起来,目光幽幽道:“雪月,有时候我们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以为,她们只是为难我,却不敢对我下死手,是因为楚璃在从中周旋吗?” 雪月点头,“小姐你以前就是这么说的啊。” “那是因为我从前蠢笨。”楚凤辞想到以前自己干的那些蠢事,连自己都骂,“雪月,你记住,她们之所以不敢将我往死里整,是因为上头有人警告过她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对我下死手。” 她说到这儿,想到临死前楚璃对她说的那些话,自嘲的笑了,“毕竟,我还有利用价值呢!我死了,可就什么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小姐,你…” “你什么都别问,只要记住我的话就好。”楚凤辞打断她,慎重道:“雪月,在这个府里,想要活下去,我们谁都不能信,明白吗?” “老夫人都不能信吗?” “不能,任何人我们都不能信。” “雪月记住了。” 雪月似懂非懂的点头,敲门声突然响起,“七小姐,老夫人有请。” 听到门外的声音,楚凤辞的脸色嗖的变了,“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会到。” “小姐,你身子这么虚,老夫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让身边的莫方姑姑叫你过去?”雪月一脸担忧,“况且,菩提院的人不是说老夫人今日不在府里吗?是什么事情让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谁知道呢?”楚凤辞从贵妃椅上起来,收敛起眼底的冷意,“雪月,替我更衣。” 什么事情能让老夫人这么快就回来? 老夫人今日怕是压根就没有出府,可能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世有蹊跷,不想帮衬自己罢了。 看来,很多事情都要提前了。 “是,小姐。” 门外的人见里边无人应答,扯着嗓子又吼了起来,“七小姐,老夫人在菩提院等你,你可不要让她老人家等久了。” 她说完,就抬脚离开了。 雪月在屋内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气愤得不行,“小姐,连下人都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莫方姑姑以前也没有这么目中无人啊,怎么今日…” “雪月,不要抱怨。”楚凤辞给自己化了一个面色惨白的妆容,语气幽幽,“等见到祖母,一切自会见分晓。” 奴仆敢这么嚣张,自然是背后的主子在撑腰。 只是,莫方姑姑… 希望不是老夫人在撑腰才好,否则她不知道以后她会对楚府、对老夫人做出什么事来! …… 菩提院。 老夫人坐在屋内最中间,她脖子上戴了一大串佛珠,手上也拿了一串佛珠,看上去非常和蔼可亲。 虽然她已经上了年纪,但岁月仿佛待她十分宽容。六十六岁的年纪,看上去才五十多岁的样子。 在她的下方,分立两排,坐着楚家的孙女。 左边的三个位置已经坐满,右边的三个位置却是空了两个,第一个和最后一个。 这第一个位置,自然是楚凤辞的;而这最后一个位置,则是在外学手艺的楚凝的。 楚凤辞跨进菩提院后,嘲讽的声音就传进了她的耳朵。 “七妹不愧是嫡女,真是有气魄,连祖母召唤都敢迟到。”说话的是排行老五的楚珏,她向来是个急性子,对府里的所有姐妹都不友好。 “五小姐,我家小姐感染了风寒,身体不适,这才来晚了。”雪月急急地替楚凤辞解释,楚凤辞却虚弱的拉住雪月,“雪月,什么…都不必说,我确实来晚了。” 她说完,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跪了下来。 6.你去联姻,最为合适 7.楚老夫人的打算 “是,祖母。”楚凤辞应下后,轻咳了两声,老夫人对她道:“阿辞既然身体不适,就好好下去将养着。平日里的请安也免了,直到身体完全康复再来。” “是,阿辞谢过祖母。” 楚凤辞行退礼后,雪月扶着她离开。 主仆两人一走,屋子里顿时热闹起来,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哪里还有刚刚的拘谨? 屋内隐约传出了楚琉的声音,“祖母,楚凤辞与那西楚二皇子联姻,要是安然无恙,怎么办?” “哼!”老夫人冷哼一声,“西楚二皇子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怎会安然无恙?如果她侥幸活了下来,那么…她此生都会活在噩梦之中,一辈子生不如死!” 接着,楚珏又说道:“祖母,您不是从小将楚凤辞捧在手心里吗?怎么现在如此对她?拿她去换父亲升官发财?” “楚珏妹妹,你可是真傻啊!”一直没有吭声的楚语冷嘲般的笑了,“若祖母真将她捧在手心里,从小到大,你又怎么可能欺负到她那么多次?” “还是语儿聪明。”老夫人夸赞了楚语一句,淡淡的斜了一直没吭声的楚璃一眼,冷声道:“我们楚家养了她这么多年,她也是时候该回报我们了!” “…” 自从醒来,楚凤辞的耳力极好,当她听到屋内传出来的那些话时,突然觉得这漫天飞雪都不冷了。 因为漫天飞雪再冷,都没有她此刻的心冷。 冰冻的雪,在太阳的照射下,可以融化。 可她的心,在楚家,彻底结了冰,再也化不了。 上一世,在她的记忆里,楚老夫人是这个府里对她唯一好的人,是她在这个府里这么多年得到的唯一的温情。 这一世,她心存幻想,期望老夫人的那一点温情是真的,到头来才发现,她的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走着走着,到了词苑的时候,楚凤辞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雪地里。 “小姐,你怎么样了?”雪月被吓得不轻,想将她拉起来,楚凤辞却推开了她的手,“雪月,去将院子的大门关上、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小姐,奴婢不放心你…” “我让你去就去!”楚凤辞低着头,发过火后的她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一样,“雪月,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好,我去,小姐你不要生气,我去守着。” 雪月应下来,几乎是三步一回头,她走到门口将门关好,死死地守着,一脸担忧的看着楚凤辞。 楚凤辞整整在雪地里待了一刻钟,才哆嗦着爬起来,叫上雪月回屋。 在楚凤辞回屋后,一道黑影身形一晃,消失在围墙上。 只有桅樯的上方,厚厚的白雪因被踩踏而留下的脚印,证明了刚刚有人站在墙上,默默地看着词苑,神思良久。 主仆两人进屋后,雪月立即替楚凤辞更换了衣服,将她拉到炭火旁烤着,见楚凤辞身上还不见暖和,搓着她的手给她取暖。 等楚凤辞身上都暖和了,她却大胆的抱着楚凤辞哭了起来。 “小姐,你怎么那么命苦啊?” “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您要是实在不想跟西楚二皇子联姻,我们可以想办法的。” “等老夫人心情好的时候,我们去求老夫人。” “如果老夫人不答应,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呜呜呜…” “你不要这样一副没有半点求生欲,奴婢害怕,嘤嘤嘤。” “…” 楚凤辞被她哭得一愣一愣的,她宽慰的拍了拍雪月的后背,回拥她。 “雪月,我刚刚只是在想事情罢了。” “小姐。”雪月推开她,将她打量了一番,见她眉眼都染上了笑意,才松了一口气,抹掉眼泪,“你刚刚可吓死我了!” “我会好好的。”楚凤辞握着她的手,一字一句道:“雪月,此生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过什么样的生活,你就过什么样的生活。” “小姐,奴婢不会背叛你的。”雪月听到她的话,十分感动,傻乎乎的说道:“奴婢也不用享小姐的福,只希望小姐遇到困难的时候能够想起奴婢,而奴婢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帮到小姐。 这样的话,奴婢就很开心了。” “雪月…” 楚凤辞心中微颤,她不是个容易感动的人,此刻却因为感动在心里暗暗发誓,眼前这个人,她楚凤辞要护一辈子。 她想要要护雪月一生,却不曾想也有人想要护她一生无虞。 从他出生开始,目的便是护她周全。 …… 与词苑仅有一墙之隔的另一端。 一个神情冷漠的少年坐在亭子里,他的身上还穿着黑衣,黑色的衣服上面沾染了飞雪。 尽管被处理过,可一部分飞雪融化后渗入到他的衣服里,留下的痕迹十分明显。 在他跟前,石桌上煮着一壶热茶。 他却看都没看那热茶一眼,反而看着词苑的方向,目光沉沉。 突然有一玄衣少年抱着一壶好酒闯了进来,带起了一阵冷风。 “啧啧啧!” 他将酒放在石桌上,开口就是令人讨厌的打趣前奏声,却没有被院子里的主人赶出去。 院子里的侍卫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出场方式,纷纷问好,“温瑜公子!” “嗯。”被叫做温瑜的少年应了一声,立马闪身到侍卫的跟前,调戏起了府中的侍卫,“寒风,几日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温瑜公子!”女侍卫对他的调戏方式已经见惯不惯,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温瑜自觉无趣,朝女侍卫身边的男侍卫看去,眼睛一亮,“这是寒末吧?哎呀,一月不见,你比你妹妹都漂亮了许多!” “温公子说笑了。”寒末就是个冰块,此时却也忍不住与他多说了两句,“这世上可没人用漂亮二字形容男子的。温公子这话,若是对别的男子说,可是会被揍的。 况且,要说漂亮的话,温公子比我更配这两个字。” “我艹,寒末你什么时候都会开玩笑了?”温瑜被寒末打量得全身都起鸡皮疙瘩,“算了算了,你们两个呆子,跟你们主子一样无趣。不跟你们开玩笑了,我去跟你们主子喝酒去。” 他说着,身形一闪,又到了黑衣少年跟前。 见黑衣少年看都没看他一眼,一如往昔盯着一个方向,他邪气呵呵的笑了。 8.他已图谋多年 9.真是急不可耐啊! 温瑜信誓旦旦的说着,可终其一生都在被打脸。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尚书府,词苑。 飞雪落在枝丫上,寒风拂过树枝,带着飞雪在空中飘舞,传来唰唰的响声。 帝尘渊戴着面具,熟门熟路的找到楚凤辞的卧房,悄悄藏于窗户旁,露在外边的眼睛透过打开的窗户,神情专注的看着屋里不知在画着什么的人。 屋内,燃着的油灯发出昏黄的淡光,将那人的侧脸照得异常柔和,带得他的心都跟着柔软了起来。 就连耳根儿已经变得通红,他都没有发现。 仿佛,就这样静静的守着她,悄悄地护着她,是他一生的归宿。 “雪月,将笔墨纸砚拿过来。” 突然,楚凤辞心头一动,起身朝窗户走去。 “小姐,这天气这么冷,您身子又这么弱,您不会是想要去窗边作画吧?”雪月说着,见她真的朝窗户边走去,气得差点跳起来,“小姐,您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行吗?” “雪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就是想在窗边坐一坐。”楚凤辞回头朝她笑,“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体,所以我将自己裹成一个球还不行吗?” 楚凤辞说完,在身上披了个披风后,又裹了一床薄被在身上。 “小姐,你就仗着我对你心软吧!”雪月见她如此,佯装生气,“反正你明日要是身体不适,我是不会再心软的!” 楚凤辞干笑两声,心虚的在窗户旁的书案边坐下,开玩笑般的说道:“雪月,我发觉你今日胆子长了不少啊,都敢对我说教了!” “还不是因为小姐你,不让人省心!”雪月总觉得现在的小姐才像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神情温柔目光坚定,就算生病了眉眼间也带着神采,“小姐你要是能照顾好自己,奴婢保证不多说你一句话,事事都听你的。” “可惜啊,小姐…” 雪月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却还是将她要的东西全都搬了过来。 她笑意盈盈的看着这个话多的丫头,在这满是算计的尚书府里生了一丝暖意。 就算整个尚书府里的人都算计她,在这个府里还是有人护着她的,不是吗? 她不是一个人。 对,她不是一个人。 所以,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那些想算计她的人,想置她于死地的人,都放马过来吧! 她楚凤辞,不怕! 这么想着,她眼底的笑意越发温柔和坚定,在宣纸上写下两个字,“无惧”。 藏身于窗外的人,几乎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 他以为她不会笑的,她从未对他笑过。 他好想,有一天,她能像对待雪月这样对他笑。 会的吧? 一定会的。 命运的轨迹已经开始改变,他会让她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妻。 “扣扣扣!”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七小姐,睡了吗?刚刚门房收到一封给您的信,您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出来取一下。” 楚凤辞听到这个声音,笔锋一顿,无惧的惧字最后一笔生生的写歪。 雪月见此,也十分不爽,朝楚凤辞说道:“小姐,夜这么深了,肯定是我们院子里值夜的丫鬟和小厮偷了懒,才让别的院子里的丫鬟闯了进来,您若不想理会,我将她打发走便是。” 楚凤辞没有说话,雪月又道:“我们院子里的丫鬟和小厮估计没几个忠心的,小姐,等您身体痊愈了,想办法将院子里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都换了。以后,就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了。” “换?”楚凤辞眼底闪过一抹暗光,“雪月,你以为换了,新来的那些人就会成为我们的人吗?” “小姐…” “若真换了,也不过换一批眼线养在我们院子里。” “小姐,我们告诉老夫人吧,她不会不管的。” 楚凤辞的脸色骤然变冷,手中的紫毫生生被折断,“雪月,以后,不要再提老夫人。” 雪月被楚凤辞的动作吓了一跳,以前小姐是最依赖老夫人的,如今不过是病了一场,怎么对老夫人… 见雪月有些被吓到,楚凤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和一些,“雪月,我再说一遍,在这座府邸,我们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只有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明白吗?” 雪月似懂非懂的点头,“那我们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行的端坐的正,怕什么?”敲门声还在继续,楚凤辞眉头微皱,“去开门,将信取来。” “是。” 雪月很快就将信取来,她犹豫着要不要递到楚凤辞的手里。 楚凤辞看穿了她的心思,将信拿了过来,“我现在人还在尚书府,幕后之人不敢直接在信上下毒做文章,你不必担心。” “小姐,主要是以前您被害的次数太多了,所以我才…” “雪月,你以前做得很对。”楚凤辞说完,直接将信打开,看到信里的内容时,她冷冷的笑了,“约我游湖呢…” “小姐,这么冷的天,湖面都已经结冰了,游什么湖啊?”雪月焦急的说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小姐,你以身体不适推了吧。” “雪月,你看看这写信之人,明明就在这府里,却不亲自来邀请我而是写信让门房给我。为了约我出去,还找了个这么蠢的理由,这说明什么?” “什…么?” “说明她急不可耐啊,连约我出去的理由都这么敷衍,如果我拒绝她,她怕是一点耐心都没有了。”楚凤辞紧了紧身上的被子,眸子里冷光一闪而逝,“我若不去,她会直接找人来了结我的性命。” “小…姐,她们胆子都这么大了吗?”雪月害怕又担心,她拉着楚凤辞的衣袖,说道:“小姐,要不…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就算我们离开这里,奴婢也能想办法养活你的。” “傻丫头。”楚凤辞轻轻握着她的手,“贼人不死,这些年的账都没算清,怎么能离开?” “小姐…” “你什么都别说了,我们今日早些休息。明日,有一场硬仗要打。” 10.漏洞百出的邀约 11.她就更不能放过她! 12.算计人者,恒被算之 楚凤辞抽得累了,将鞭子甩到一边,蹲下身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人,让她想起了临死前的自己。 她的双眸突然又染上了笑意,“六姐姐,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来毁我容貌杀我吗?” 楚琉此刻已经被楚凤辞抽得满心仇恨,完全不经思考,恨恨道:“我只恨我小瞧了你,支开了那些人,没有请帮手来杀你!” “哦,这样啊。”她明亮的双眸瞬间暗了下去,语气阴沉,“六姐姐的意思是说,就算给你千次万次机会,你依旧会选择杀我,对吗?” “不,若再给我机会,我怎么会杀你呢?”楚琉想到一个好主意,疯狂的笑了,“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将你卖进勾栏院,让你一双玉臂千人枕,日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勾栏院? 呵,上一世,自己被强行送去和亲,雪月最后的结局不就是被楚琉卖进了勾栏院吗? 楚琉不提,她都忘了。 现在,既然楚琉主动提起,她怎么能不为雪月报仇呢? “你这个主意确实不错。”楚凤辞眼底煞气一闪而逝,起身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阴森森的笑了,“多谢你给我出了一个好主意。” 楚琉见她这般,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双眼里布满了恐惧。 “楚凤辞,你不能那样对我,我是你的亲姐姐,你不能!” “亲姐姐?以往你对我行恶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呢?”楚凤辞冷嘲一声,似是惋惜,“六姐姐啊,你明悟得太晚了!我向来宽宏大度,可你刚刚说的那番话着实叫我寒心!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怎么就不知抓住机会呢?” 她都已经知道她不是楚家的人,楚琉却还妄想用血缘关系让她放过她,多么可笑! “楚凤辞,你要想清楚了,你若真的那么对我,我姨娘不会放过你的!”楚琉恶狠狠地看着她,“爹爹也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那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要如何不放过我!”楚凤辞拍了拍手,冷冷道:“雪月,帮手找来了吗?” “找到了,小姐。”雪月被一个黑衣人抱着从天而降,下地之后立即奔到了楚凤辞的跟前,将她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番,见她无事才放下心来,“小姐,刚刚可吓死我了。” “我无事。”楚凤辞笑着宽慰她,楚琉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这怎么可能?怎么会…” “楚琉,就只准你算计我,不准我算计你么?”楚凤辞冷冷一笑,“算计人者,恒被算计之。这个道理,你不懂么?” “不!这不可能!” “楚琉,看清现实吧!”楚凤辞说完,冷笑一声,看向黑衣人,“我要她出现在帝都最落魄最差的勾栏院里,一生健康,长命百岁!” “不!”楚琉见楚凤辞来真的,恐惧向全身蔓延,“楚凤辞,爹爹马上就要回来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在你的院子里,如果我不见了,姨娘一定会弄死你!” “弄死我?呵,楚琉啊楚琉,你之前不是将你邀我出来的痕迹全都清理掉了么?只要杀了你带出来的那几个人,谁会知道你消失前是跟我在一起的呢?” 楚凤辞欣赏的看着她眼里的绝望,杀气凛然,“她若不识趣,我有的是办法让她消失。或者,让她去陪你。” “魔鬼!你就是个魔鬼!” “封住她的嘴,带走!”楚凤辞冷漠转身,“我要她这辈子,都再说不了话!” 黑衣人扛着楚琉,转瞬便消失不见。 楚凤辞站在空荡寂寥的胡同巷子里,任由凉风吹着她的淡薄的身子,轻嘲一笑。 呵,魔鬼? 这世上那么多鬼,她若是不成为魔鬼,比鬼更高一筹,又怎么与那些鬼抗衡? 况且,她本来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重活一世,她若是再任人欺凌,才是叫人笑话! 雪月站在楚凤辞身旁,这一瞬间,她有一种错觉,她的小姐仿佛历经了这世间沧桑,独自一人绝望而又孤独的活了许久。 这样的小姐,她很不喜欢。 于是她问道:“小姐,你怎么想到向西楚二皇子求救的?” “若不是走投无路,我不会求他。”楚凤辞回神,看着雪月,认真的说道:“雪月,你知道吗?我这一生,最不想欠的人是他,最不想与之有交集的是他…” 空气里传来一丝异动,却没有任何人发现。 寒末站在屋顶上,看着在他跟前站着的男人身影明显颤了颤。 “主子,楚凤辞小姐肯让雪月来找你,说明她心中是有你的。” 胡同巷子里,雪月急急追问,“为什么?小姐,他帮了咱们,他以后会是小姐的夫君。难道小姐是在害怕他如传说中那般…” “自然不是。”楚凤辞想到那人,突然笑了,“其实,我这一生,若真要嫁人,我唯一想嫁的,也只有他。” 屋顶上,寒末听到这话,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主子。 果然,见戴着面具都掩饰不住他心里的欢喜。 “寒末,去将那些人处理干净。” “是,主子。”寒末说完,就要离开,却想到下边站着的人,“主子,那…楚七姑娘她…” “今日,我护她。” 寒末嘴角抽抽,这样温柔的主子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立即飞身离开。 而帝尘渊完全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温柔的看着下方那一抹人影。 脑子里的声音不断地响起,‘她心里有我,她这辈子唯一想嫁的,只有我。’ 此刻的他,就像是得到糖果的小孩,兴奋得忘乎所以。 连,楚凤辞与雪月主仆两人接下来的对话都忽视了。 “小姐,你若心中有他,就努力向他靠近啊。”雪月高兴的说道:“这次,他帮了你,就是你迈出第一步靠近他最好的机会。小姐,你要不要准备一些礼物上门拜访他?” “不了。”楚凤辞果断拒绝,“雪月,以后若无必要,我们要跟他保持距离。” 13.可惜了… 14.嚣张跋扈的少女 15.女人的嫉妒心 16.是她的命 15.‘偶遇’谢恒 18.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我谢星文的婢女,还从未向别人低过头,你楚语不过一个庶女,凭什么让我一个嫡女的婢女跟你一个庶女的婢女道歉?” 楚璃听到熟悉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回头,另外一个声音就传进了她的耳中。 听到谢星文的话,楚凤辞不由得看向楚璃,见她神色不愉,唇角笑意更深,谢星文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上一世虽然她也不喜谢星文,但现在想来,谢星文比这皇都许多女子都活得快意洒脱、真实、不做作。 她喜欢谁就是喜欢谁,讨厌谁就是讨厌谁,从不遮遮掩掩。 就算最后得知心仪的男子不喜欢她,她也能大大方方的说没关系,并努力收回自己的心,而不是像楚璃那样…得不到就要毁掉,更不像这皇都中的其他闺阁小姐那样精于算计,在明知对方不喜欢自己的情况下,还想尽一切办法嫁给对方。 其种种行为,令人不齿。 …… 总之,谢星文是个值得人尊敬的女子。 或许是察觉到楚凤辞的打量,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楚凤辞身上,并突然改变方向朝楚凤辞走去,让回头朝她走去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楚璃尴尬的停下了脚步。 “楚璃小姐,我正准备去楚府,真没想到在这儿就碰到了你们。”谢恒察觉到楚璃的尴尬,立即站出来帮她缓解尴尬。 而楚语就没那么好运了,在场没有一个人护着她。 四周围观的人也开始对她指指点点,说的话越来越难听,有人说她仗势欺人,有人说她完全比不过同为庶女的楚璃,更有人恶毒的骂她这辈子都找不到良人。 眼见事情越演越烈,楚璃不由得皱了皱眉,她有些为难的看着谢恒,温声道:“谢恒公子,今日的事情确实是语儿做得不对,但是再这样下去…语儿的名声就要毁了,对我们楚谢两家也会有影响,还请谢恒公子帮忙…” “我明白的。”楚璃还没有说完,谢恒就接过她的话说道:“楚璃小姐请放心,我现在就让人处理这件事情。” 他说完,对身边的两个侍从低声吩咐了两句,两个侍从立即去驱赶人群。 “都散了,散了,别围着了!” “大家再不入桌,醉香楼今日的菜都要卖光了。” “要是白跑一趟,却连醉香楼的汤都没有喝到一口,可就不划算不了!” “…” 侍从的口才很好,两人刚开口的时候,楚凤辞就知道…这两个侍从功夫很高,因为他们话音一落,在楼下大堂的食客和其他房间探头探脑看热闹的食客统统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遗憾,太遗憾了! 她还想看着楚语当场跟楚璃撕起来呢! 可惜,半路杀出了一个谢星文,打破了她原本的计划。 “你一直在看戏?”在楚凤辞怔愣之间,谢星文已经站到了她的跟前,双眸明亮如水紧紧地盯着她。 “这位小姐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楚凤辞矢口否认,“况且,自家姐妹的戏有什么好看的?我若要看戏,就会去戏园子看戏,或者请个戏班子回府让他们演给我看。” “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19.塑料姐妹情破了! 20.我会补偿你的 20.没那么简单 22.姜还是老的辣! 下人的声音,打破了大堂里有些尴尬又微妙的气氛。 楚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也变得很微妙,“她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祖母,其实…”听到楚老夫人的话,楚璃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今日在醉香楼,我们遇到了谢家兄妹二人,语妹妹之所以哭着回来,也…也跟谢家兄妹有一些关系。” 楚老夫人听到这话,不动声色的看向楚凤辞。 “祖母,是真的。”楚凤辞以前还没觉得楚老夫人喜欢疑神疑鬼,或许是重活一世的缘故,对什么都特别敏感,楚老夫人的很多心思,竟然都让她察觉到了,“不过,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不太美丽的误会罢了。” 楚老夫人听到她的话,沉默了。 她身旁的莫方姑姑及时出言提醒,“老夫人,谢家兄妹还在外厅等着呢,您看…” “可知晓她们是来做什么的?” “老夫人,这不是…”莫方姑姑说到这里,凑近老夫人耳边轻声道:“这不是您传信给谢府,让他们过来…” 莫方姑姑这么一说,老夫人突然想了起来,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装得一本正经。 她看了一眼前来禀告的小丫鬟,吩咐道:“你去告诉谢公子和谢小姐,让他们再大厅等一会儿,老身马上就来。” “是,老夫人。” 小丫鬟说完,行了告退礼之后就要离开,老夫人叫住她,“你们将人好生伺候着,若是客人有一丝的不舒坦,我唯你们是问!” “是。” 小丫鬟再次行礼,战战兢兢的退下了。 “祖母,那六妹妹的事情…”楚璃见老夫人在整理她自己的衣服,想到楚琉,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问道:“如今怎么办?” “怎么办?”老夫人的脸色嗖的冷了下来,“自然是找,我楚府的小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楚璃面露纠结,“祖母,六妹妹院子里的人都不见了,要如何下手去找?” “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了,璃儿,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替我安抚好柳姨娘,以免她闹出什么乱子来!”老夫人说完,在莫方姑姑的搀扶下朝外走去,在经过楚凤辞身旁时突然停下脚步,“小辞,你跟我出来。” “是,祖母。” 楚凤辞压住眼底的情绪,带着雪月跟着楚老夫人一起朝大厅走去。 独留楚璃一人尴尬的在大堂,跟上去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 她面上十分平静,宽大的袄子下边遮住的手紧握成拳,连指甲掐进了肉里都没有发现。 她的婢女察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见四下无人,低声对她说道:“小姐,老夫人也太过分了,她怎么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忽略你?明明你才是这个府里最聪明最能担当大任的人,她…” “红袖,别胡说。”楚璃暗自压住心里翻滚的情绪,出声制止她,“无论老夫人怎么做,无论老夫人做什么,她都有她的衡量和打算。她是这个府里最值得尊敬的长辈,我不准你这么说她!” “小姐…”红袖替楚璃鸣不平,“你就是太心善了,你若是再这么心善,以奴婢看,府里最弱的那位都要…欺到你头上去了。” 府里最弱的那位,红袖没有说透,楚璃和她主仆两人心里却都跟明镜儿似的。 这府里公认的最好欺负的、最弱的,毫无疑问,就是楚凤辞。 楚璃衡量一番,柔声道:“红袖,这些话,以后切不可在外边胡说。祖母最是看重府内姐妹和谐友爱,七妹妹也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不论别人说什么,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小姐…” “你什么都别说了。”楚璃出声打断她的话,想到老夫人刚刚的吩咐,清了清嗓子说道:“走,我们去柳姨娘的院子里看看。” 她说完,转身往大堂外走去,先前眼里的柔弱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藏得极深的算计。 红袖看着楚璃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幽深,随即跟了上去。 …… 前厅。 楚老夫人带着楚凤辞跟谢恒和谢星文问候了几句,随后几人落座开始喝茶,气氛一度陷入沉默。 最终,还是谢恒开口打破了大厅里的寂静沉默。 “老夫人,我谢恒是个直性子,今日冒昧到访,是为了换亲一事。” “谢公子可是想好了?”这件事情明明是楚老夫人先提出来,可这时楚老夫人却像是刚知情一样,跟一个晚辈打着哈哈,“我们府里只有凤辞丫头一个嫡女,你若是要换亲,就只能选择庶女。” 谢星文坐在一旁,对楚老夫人的所作所为十分不齿。 她看了看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吃茶的楚凤辞,想到楚凤辞在被楚老夫人联合她哥谢恒推给西楚二皇子之后可能会有的结局后,心里更是不爽。 于是,在谢恒开口说话之前,开始刻意为难起楚老夫人来,“兄长这个人内敛不好意思开口,我这个做妹妹的却是不能看着他一个嫡子娶一个庶女的!” “星文,你…”谢恒皱眉,却听谢星文直接打脸谢老夫人,“楚老夫人,这换亲之事是你楚家提出来的,这本就是你们理亏,没道理你给我们换一个比楚凤辞更差的。” “确实是我楚府理亏。”楚老夫人听到谢星文的话,只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是,换亲之事并非我楚府之愿,我楚府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还请谢小姐和谢公子见谅。 若谢府不愿再与我楚府联姻,要直接退婚,我楚府也无话可说。只是…” 老夫人说着,突然抹泪,“可怜了我家小七,小小年纪就要被退婚败坏名声,之后又要与那样的人订婚甚至成亲,她从小就被我捧在手心长大,结果到头来却…” 听到这话,谢星文不由得朝楚凤辞看了一眼,眼里的同情更甚。就连一直厌恶楚凤辞的谢恒,眼里都划过一丝不忍。 楚凤辞将几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微垂的眉眼划过意味不明的暗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23.摆明了欺负人! “我年纪大了,也帮衬不了她什么了。她还那么小,从小就不太爱说话,有什么事情也都往心里咽下,从来不告诉我们。” “她那么懂事的一个孩子,上苍不公,竟让她日后要遇上那样一个人。如果可以,老身是真的希望,老身可以替她去了。” 听到老夫人的话,谢恒和谢星文两人都不由朝楚凤辞看去,楚凤辞察觉到他两投来的同情的目光,内心毫无波澜,只觉得老夫人一把年纪了,演技还这么精湛,着实可赞! 或许,她得像老夫人多学习学习。 在楚凤辞神游之际,楚老夫人的表演还在继续。 “我真不知道,等哪一天我离开这个世界了,还有谁可以庇护她?”老夫人说着,不断地抹眼泪,“我想着,如果她的姐妹嫁得好一点,以后我不在这个世上了,也还有人可以帮衬她一下…” “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做祖母的无能,不能护她一生无虞。楚府生了她养了她,却护不住她。” “…” 她演的祖孙情可谓是声泪俱下,让谢星文先前准备的那番话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 楚凤辞看戏都快看不下去了,若是她不知道楚老夫人的真实目的,可能依旧会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甚至愿意为楚老夫人的这份情去做任何事情。 可到底,她什么都知道了。 在什么事情都知道之后,现在再看到楚老夫人这个样子,就只觉得虚伪和恶心,甚至想冲到楚老夫人跟前,将楚老夫人这伪善伪慈悲的面具扯下来。 当她压住心里翻滚的情绪,不经意扫向谢恒和谢星文兄妹两人时,见两人都面带尴尬和愧疚,就知道他们两人都上当了,楚老夫人是在利用她们两人的同情心。 老夫人的本事,她是见识过的,最擅长玩弄人心,将别人的心思捏在手里,让别人被她牵着鼻子走,以此达到她自己的目的。 因此,只要谢恒和谢星文两兄妹还心存善意,楚老夫人就会利用此来改变两人的心意。 曾几何时,楚老夫人也是这样,一步一步攻破她心里的一道又一道防线,让她最后将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 如果不是死之前,楚璃告诉了她那么多的事情,就算她重来一世,可能都还会被楚老夫人啃得连渣滓都不剩。 谢恒和谢星文两人,吃的饭还没老夫人吃的盐多,又怎么可能会是老夫人的对手? 她早就料到,谢家两兄妹会被楚老夫人吃得死死的,只是真的看到这种场面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发颤。 老夫人到底是如何做到,将人心算计得这么准的? “楚老夫人,你什么都别说了。”谢星文见一个快六十的老妇人被自己一席话逼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中愧疚,虽然心里退了一步,但还是坚定开口道:“我们兄妹没有要直接退婚的意思,只是…让我兄长与一个庶女订婚,那也绝对是不可能的!” “星文!”谢恒出声呵斥,却被谢星文再度打断,“我知道,要将庶女变成嫡女其实很简单,只要尚书大人将庶女的生母抬为正室夫人就可以了。” 谢星文态度坚决,尚书府尚书大人楚晟有好几房妾室,当家主母的位置却一直空着,别人不知道尚书府的人在打什么主意,她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哼,一个快四十岁的老男人,竟然还妄想娶她小姑姑,真是不要脸! 楚老夫人也是个精明的,一听谢星文这话,她立即打马虎说道:“我楚家的规矩向来是只有正室生的子女才能称为嫡子嫡女,就算是后来被扶正了,这个妾室在扶正之前生的子女也只能是庶子庶女。” “楚府还有这样的规矩?” “是的。”楚老夫人有些为难的说道:“这都是祖上定下来的规矩,百年来从未改变过。” “规矩都是人定的。这不合适的规矩,恕我冒昧直言,依我看最好还是改了的好。”谢星文微微挑眉,明显不信,“老夫人觉得呢?” 她知道楚老夫人就是只老狐狸,跟这种老狐狸打交道,她必须比老狐狸更狡猾。 “谢小姐,这规矩不可废,这个事情老身实在…”老夫人说着,突然话锋一转,“这样,我楚府的姑娘随谢公子挑,就算是要去做妾,我楚府也绝不会说什么。毕竟,是我楚府理亏在先。” “可…若是按照楚老夫人说的办,对楚府的姑娘也不公平。”谢星文说着,突然笑了,“要不这样吧,我哥现在反正也不着急成婚,既要登对,又要守楚府的规矩,那就等楚府再出生一个嫡女,我哥等她长大再娶。” “星文!”谢恒见她如此,怒道:“别胡闹了!” “哥,我可没有胡闹!”谢星文脾气也上来了,也不怕在楚府丢面子,直接朝谢恒吼道:“难不成你还真的要跟一个庶女订婚成亲?就算你答应,父亲母亲也绝不可能答应的!” 谢府与楚府的婚事,本就是楚府高攀了,现在竟然还要她们谢府的嫡子去娶楚府的庶女为妻,凭什么? 当她们谢府好欺负吗?还是当她哥堂堂相爷之子找不到媳妇儿? 楚老夫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摆明了就是欺负人! 就算她哥这个陷入了所谓的爱情的傻子答应,她也绝不可能答应,她们的父母更不可能答应! 按理说,以她哥这样的家世,这样的样貌,这样的学识,想要找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 要不是她哥看上了楚璃,她和她哥这辈子都绝不可能在楚老夫人面前这样和和气气的说话。 这个老婆子,她说话客气有礼是她有教养,却没想到这个老婆子竟然还端上了! 谢星文气得想拂袖而去,为了谢恒,还是忍住了。 见谢家两兄妹吵起来了,楚老夫人才惊觉她自己好像真的做得有些过分了。 她立即想办法补救,说道:“瞧,老身都老糊涂了,谢小姐说得对,这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谢公子若是看上了楚府的哪位姑娘,老身想办法将她提为嫡女便是!” 听到这话,楚凤辞嘴角的嘲讽之意更甚。 为了攀上谢家,老夫人还真是没下限! 24.她不会被找到的! 25.不作为就等同于帮凶 26.没有人可以欺负她! 谢星文没看清楚他的表情,以为谢恒在敷衍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哥,你知道我并不是那种特别在乎门第的人。作为你的嫡亲妹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这个世上,除了娘亲之外,我最希望你幸福,就像你希望我幸福一样。” “虽然从小到大,经常惹事儿的人是我,而为我善后的人是你,这些年我一直都活得比较任性,但是我心里什么都明白。” “甚至…总之,我是女孩子,我比你更了解她们。楚璃此人,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一些问题。我不是说她不好,但她绝不是你的良配。”她说到这儿,顿了顿,道:“算了,以我对你的了解,无论我现在对你说什么,你都是听不进去的。等哪一天,你想通了,随时来找我。” 谢星文说完,欲言又止的看了谢恒一眼,转身往院子里外边走去。 可刚走三步,她又突然回头,看向谢恒,语重心长的说道:“哥,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对楚凤辞的偏见那么大,但是我真心觉得你该用心去了解一下她。我劝你借着退婚补偿她之事好好对她,与她打好关系,否则…错过了她,将来你会后悔的。” 谢恒听到谢星文再提楚凤辞,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反应过来后正准备反驳谢星文,却发现谢星文早已经消失在他的院子里。 于是,满腔烦躁无处发泄,留在了他的脑子里。 而今日在酒楼时遇到的那抹身影,也不断地出现在他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这一刻,他清楚的意识到,他虽然不喜欢楚凤辞,但楚凤辞是他的未婚妻这一认知却在他脑海里生了根发了芽。 “后悔?”他喃喃自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神情冷漠,“我怎么可能会后悔?不退婚,娶了她才会令我后悔终身!” …… 谢恒和楚凤辞两人刚刚退婚不过半个时辰,两人退婚的消息就传遍了百里国整个皇都。 顿时,皇都城百姓有了新的饭后谈资。 本就身处在风口尖儿上的楚凤辞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之前在某些有心人有意无意的宣扬下,楚凤辞已经成为了皇都城所有世家子弟当中最粗鄙无礼的女子。 如今被退婚之事一出,楚凤辞再度被各种揣度,不知是谁传出…楚凤辞在这未露面的三年里长成了丑得不堪入目的模样。 谣言越演越烈,楚凤辞一跃成为大家口中最粗鄙无礼且貌丑无盐的女子。 不然,谢恒这么多年都没有退婚,怎的去了一趟尚书府后,楚凤辞就被退婚了? 醉香楼里见过楚凤辞的店小二听到这个流言,站出来为楚凤辞说了两句,却被一群人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皇都城内谣言四起,而当事人却在楚府里做起了米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规划着这辈子要走的路,谋划着即将要做的事情。 直到第二天,雪月怒气冲冲的闯进屋子,气愤的将皇都城的流言告知楚凤辞,楚凤辞才知道她已经成了众人口中一无是处的世家小姐。 然而,她只是愣了一下,随后笑了。 雪月顿时恨铁不成钢,“小姐,你刚刚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外边都那样说你了,你的名声都要被那些人毁尽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不笑,难道我要哭吗?”楚凤辞看着急得跳脚的雪月,安抚道:“雪月,流言终归只是流言,根本伤害不了我分毫。” “小姐!”雪月见她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更着急了,“你将来是要嫁人的,你若是名声被毁了,以后还怎么挑选好郎君?” “你忘了,我已经是内定的西楚二皇妃,还需要挑选郎君?”楚凤辞眉目微挑,见雪月依旧满脸担忧,清澈的眸子闪过一抹暗光,“雪月,这件事情我们不用管,有人会比我们更着急。” 楚凤辞说完,就继续她手中的画,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雪月见她如此笃定镇静,慌乱担忧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默默的立在她身旁为她磨墨。 在一墙之隔的旁边院子里,帝尘渊坐在书房里,满身煞气。 候在他跟前的寒末和冷羽见他这个样子,两人心脏突突直跳,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情二字。 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 只是不知,这一次那些倒霉蛋会以一种怎样的死法出现在大众视野? “查到了吗?”冷得可以冻死人的声音响起,“是谁在背后败坏她名声?” “回…回主子,是楚府的楚钰小姐。”冷羽莫名打了个寒颤,仿佛是他做了对不起自家主子的事情将要被惩罚一样,直接跪了下来,“属下无能,还没查到楚钰小姐为何要对七小姐下手。” “你确实无能!”帝尘渊冷哼一声,突然冷冷的笑了,“不过没关系,我不在乎她为什么要对阿辞下手,但她既然做了伤害她的事情,就得付出代价!” “主子想怎么做?”寒末见帝尘渊身上散发着毫不掩饰的杀气,生平第一次多嘴说道:“恕属下直言,主子若是想动手除掉她,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帝尘渊敲击桌面的手顿了顿,寒末知道他可以继续说下去,便继续道:“七小姐的情况在楚府现在本就尴尬,楚琉小姐已经失踪,若是楚钰小姐再消失不见,那楚老夫人应当不会再像楚琉小姐消失时那样大事化小,完全将其放弃。” 寒末说到这儿,顿了顿,补充道:“据属下查到的消息,楚钰小姐才是府中最得老夫人欢心的。目前,没有人知道楚钰小姐在老夫人心中到底有多重要,因此也不知道老夫人为了楚钰小姐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还请主子三思。” 说到最后,寒末也跪了下来。 27.楚老夫人最宠爱的小姐 28.有人提亲来了 楚老夫人神情阴冷,与平日里露出来的温和宽厚完全不同,令莫方触目心惊。 她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夫人已经将当年之事忘却了,却没想到…她一直记在心里。 “老夫人,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莫方姑姑压下心中纷繁的情绪,“楚钰小姐做的事情,您要帮她掩盖过去吗?” 楚老夫人淡淡的嗯了一声,双眼微眯,再抬眸时眼底杀意一闪而逝。 “莫方,你说…我要不要改变主意,直接解决那些碍眼的东西?” “老夫人,您筹谋多年,若是现在直接将人解决,您这么多年的筹谋和准备岂不是全都要功亏一篑?” “可若是…”老夫人说着,眉头越皱越深,“若是有朝一日,那贱人的孩子反应过来了,我岂不是养虎为患?” “老夫人,您多虑了。她那性子…”莫方姑姑还未说完,老夫人就已经有了决断,“也是,她若是真的聪慧,早就瞧出了一些端倪,又怎会…” 突然,平日里最沉得住气的婢女从外边匆匆闯了进来。 她一边喘气一边说话,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经传进老夫人的耳中,“老夫人,有人来提亲了!” “你说什么?”莫方姑姑看了看老夫人,见老夫人眉眼深沉,又看了看气喘吁吁跑进来的婢女,“提亲?谁来提亲了?” 婢女顺了顺呼吸,才说道:“奴婢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阵仗很大,聘礼从城西铺到了我们楚府。” 婢女想到那些聘礼,眼睛都忍不住发红。 到底是楚家的那位小姐得了富贵人家的青睐,才让对方下了这么多的聘礼? 都说聘礼的多少,象征着在女子在男子心中的地位。 对方下这么多的聘礼,在这个皇都城里,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被青睐的女子运气也太好了些! “不知?”莫方姑姑见老夫人神色不耐,冷声呵斥道:“你既然不知,跑来老夫人跟前嚼舌根做什么?” “奴婢知错。”婢女见莫方姑姑发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奴婢是见府上门口堆满了东西,门外有许多人来围观,就像是赶集一样,被围得人山人海的,想着定然有大事发生,这才…这才在没有完全弄清事情的情况下,前来禀报老夫人。” “你还狡辩!小小年纪…”莫方姑姑见小丫鬟牙尖嘴利,想惩罚一下她,老夫人却出声说道:“起来下去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去看一看便知。” “是,多谢老夫人。” 婢女听到老夫人的话, 赶忙退了下去。 婢女退下后,老夫人突然道:“莫方,你说…来提亲的人看上我们府上哪位姑娘了?” “这个…”莫方犹豫了一下,道:“老奴不知,不过,不论来提亲的人看上了哪位姑娘,他终究是看上了我们楚府的姑娘。他若身份尊贵,无论他娶了府上的哪位姑娘,于楚府而言都是极大的喜事儿。” “你说得对。”老夫人听到莫方的话,瞬间来了精神,浑浊的老眼精光乍现,“无论对方看上了谁,只要是我们楚府的姑娘,都一样可以助我儿步步高升。” 楚府里已经许久未见喜事,如今难得有贵人上门提亲,老夫人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来提亲的人提亲的对象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楚府有人下重聘之事就传遍了楚府周围的大街小巷,前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整个楚府的姑娘自然也得知了消息,纷纷期待来提亲之人看上的是自己。 毕竟,对方下聘这么多东西,相当于公主出嫁时的嫁妆才有的闺阁,明眼人一看便知下聘之人背景强硬、非富即贵,定是站在皇都城顶端的人。 楚府的姑娘都还未说亲,虽然楚语和楚钰心仪谢恒,但她们都知道谢恒不喜欢她们,权衡利弊一番,若是来下聘之人是看上了她们,她们自然非常乐意结下这门亲事。 因此,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她们第一时间就派婢女前去打听消息。 就连自诩清高的楚璃,都心生动摇。 唯独楚凤辞,这件事情传进她耳中时,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继续做起打算来。 风雪见她这么淡定,心中发愁,她家小姐现在是不会轻易被人欺负了,但是…她这个样子也太与世无争了吧? “小姐,要不我们也出去看看吧,据说外边可热闹了。”雪月终于忍不住了,旁敲侧击道:“你看你都写了那么久的东西了,想必也累了,我们…” “雪月,收起你的心思。”楚凤辞将手中的笔放下,明亮的双眸直勾勾的看向她,“聘礼就算再多,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就算你强迫我前去见那背后的主人,它依旧不会是我的。” “小姐!”雪月恨铁不成钢,“我家小姐这么漂亮,只要小姐在,府里的其他几位谁都别想越过小姐。” 雪月说到这儿,颇为自豪的哼了一声,“但凡有点眼光的人,都不可能去选择那些庸脂俗粉,而放弃小姐。” “如果他是个见色起意的,最先并没有选择我,最后因为容颜而改变主意选择我,我就更不可能跟此人有任何瓜葛。” “为什么?”雪月有些不明白。 “因为容颜总会老去,若他只爱容颜,那么迟早有一天他会腻了我,转身娶她人。”楚凤辞漫不经心说着,眸子里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况且,我说过,这辈子如果我要嫁人,那么我只会想要嫁给那个人。” 雪月:“……” “好了,虽然与我无关,但看在你这么想去看热闹的份上,我们就一起去看热闹吧。” 楚凤辞说着,轻快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越过雪月,径直朝外边走去。 “小姐,你不是说不去吗?”雪月看着楚凤辞的背影,说道。 “我改变主意了。”楚凤辞脚步一顿,微凉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邪气。 不去? 她怎么能不去? 楚府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她这么正直的一个人,怎么能看着楚府这些品性卑劣的人去祸害他人呢? 呵,既然是这么好的婚事,她自然要搅得楚府鸡飞狗跳,最后谁都别与前来提亲的人成好事儿! 29.特来下聘楚七小姐 雪月不知楚凤辞心思,反正楚凤辞说什么就是什么。 眼见楚凤辞越走越快,她迅速跟了上去。 在两人离开后,从暗处走出来一个人影。 他往楚凤辞离开的方向瞥了两眼,下一刻,一阵微风拂过,人彻底消失在了词苑中。 几乎是瞬息之间,挨着词苑的隔壁院子就多出了一道人影。 他将身上的黑衣脱下,脸上的蒙面纱巾随手摘掉,露出一张亦正亦邪的英俊脸庞来。 原本守着的想要动手的暗卫看到他的脸,都收敛了杀意。 因为,穿着黑衣闯进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闯无名院闯惯了的温瑜。 此刻,他满脸怪笑、疾步往里走,院子里的暗卫见他笑得诡异,就知道又有好戏看了。 于是,纷纷竖起耳朵。 在众人静默五个数后,‘砰’的响声传来。紧接着,一道人影被丢了出来。 没错,就是像被丢垃圾一样丢了出来。 “阿渊,你丫的到底是不是人?到底有没有将我当作朋友?”温瑜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揉着他的腰,疼得面色扭曲,控诉道:“不告诉我你已经将人定下来了也就算了,现在就连下聘闹得满城风雨都还瞒着我?” 里屋的人连声都没吭一声,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变一下,依旧十分的稳。 温瑜最见不得的就是帝尘渊这副冰冰冷冷、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勾起他兴趣的样子,帝尘渊越是冷漠无动于衷,他就越是想要刺激他,让他脸上浮现别的情绪。 “阿渊,你当真不理我?”温瑜突然邪气一笑,“你要是不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我现在就去楚府提亲。我想,楚府的长辈应该会更喜欢我…” “温瑜,你找死!”屋内冷得犹如万年寒冰的声音传了出来,下一刻,帝尘渊人已经出现在温瑜跟前,满眼阴翳的看着他,“就算你是我的朋友,但你若敢打她的主意,敢动她一分一毫,我绝不会放过你!” 温瑜见他发怒,愣了一下,将心底的惧意压了下来。 过分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阿渊,你看看你,平日里无论我怎么逗你,你都是一副万年冰块脸。如今,只要提到她,你的情绪就会有波动。果然…” 他说着,帝尘渊突然松手,他再次与脚下的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 “温瑜,你的废话一如既往的多。”帝尘渊神情阴冷,对他进行中肯的评价,“明知道会被我收拾会疼,依旧死不悔改的犯贱。” “你…”温瑜怒目圆瞪,“阿渊,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也只有在你面前是这个样子,我在世人眼中,可是高冷得很!” 帝尘渊连个眼神都未施舍给他,转身直接朝书房走去。 他必须尽快筹谋,将属于他的东西全都夺回来,将自己变成这个世间最优秀的男子,让自己站在最高位,让自己能够有足够的能力将她纳入羽翼之下,为她撑起一片天…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想要正大光明的昭告全天下,楚凤辞是他的女人。想以江山为娉,娶她回家。 “阿渊,你这么急干嘛?”温瑜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朝他喊道:“你既然派人给楚府送去了那么多的聘礼,怎么不亲自去见一见她?” 帝尘渊脚步一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到温瑜跟前,死死地揪着温瑜的衣领,“你刚刚说什么?有人向楚府提亲?” “是啊。”温瑜见他这一副完全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幸灾乐祸的笑了,“那些聘礼可是从城西铺到了楚府,场景十分壮观,完全可以与公主出嫁时的嫁妆相媲美,在楚府围观了许多人,全都在猜测是哪位权贵顶尖儿的人物看上了楚家的哪位小姐…” 温瑜说到这儿,拍掉帝尘渊揪着他衣领的手,漫不经心的整理衣服,在帝尘渊的眼神压迫下,嘴上却说得极快,“我原先以为是你给楚家下聘了,可现在看你这神情,原来不是你啊?” 顷刻间,帝尘渊戾气横生。 温瑜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再幸灾乐祸了,连忙说道:“我在皇都城这么多年,可从未听说过有哪家贵公子看上了楚府小姐…已经到了愿意出这么大阵仗的…唯有你,愿意为了楚七小姐付出一切…” 就在温瑜喋喋不休的瞬间,一阵清风拂过,温瑜本能的闭上眼睛。 待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诶,你一个人去有什么用?”温瑜对着空气波动的地方大喊,“你不会是想要去将下聘之人杀了吧?阿渊,别干蠢事儿!” 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温瑜打算追上去的时候,帝尘渊的身影突然又出现在他跟前。 “你…” 帝尘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顷刻间又消失了,弄得温瑜十分懵逼,帝尘渊他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温瑜疑惑不解的时候,帝尘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戴上狼牙面具出现在他的跟前。 在帝尘渊的身后,跟着两个同样带着面具的侍卫。 “阿渊,你…你要去干嘛?” “提亲。” 帝尘渊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一个闪身连着两个侍卫一起消失不见,独留温瑜一人在院子里怀疑人生。 他到底厉害到了什么程度?现在,连他身边的两个侍卫轻功都这么高了,能眨眼间不见人影… 楚府,大门口。 楚凤辞穿着丫鬟的衣服,带着雪月偷偷隐身在角落。 当看到府门口摆着的那些聘礼,她忍不住啧啧的赞叹,上辈子到这辈子,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聘礼。 到底是哪位有钱有权的人抬来的聘礼?又是楚府的哪位小姐入了那人的眼? 楚凤辞想了又想,都没想明白。 以她对楚璃几人的了解,她们身边应该还没有出现愿意为她们倾家荡产、付出万贯家财的男子、 相比起来,楚璃比较幸运,得谢恒真心相待。 但谢恒就算是相府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的东西来做聘礼。 在楚凤辞胡思乱想之际,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人,对楚府的管家说道:“楚管家,我家公子看中了楚府七小姐,特来下聘。” 30.同样的嚣张! 31.要他知难而退 32.惹da麻烦了 他,值得更好的。 而她,只想复仇。 她的仇人那么多,她不想连累他。 她要他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回归到原来的位置。 她要他回到正规上,走他该走的路,登上那高峰。 而她楚凤辞注定是烂到骨子里的人,注定风雨血腥一生。 楚府,前院大厅。 老夫人坐在上位,寒青和下聘之人站在大厅中央,几人都没有开口。 直到楚管家到来,将下聘之人刚刚准备好的信交给她。 她打开信一眼扫过,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尽管她掩饰得很好,还是被寒青捕捉到了。 而下聘之人,却毫无异常,显然是真正想要求娶楚凤辞的男子的心腹。 “既然老夫人在府中,我们又刚好碰到了。”下聘之人没有一点下人的样子,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贵气,聪明的人都能看出他不是等闲之辈,“提亲之事,老夫人怎么看?” “这…”老夫人竭力控制哆嗦的手,良久,她才开口说道:“这件事情,老身做不了主。” “老夫人做不了主?”下聘的男子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他实在是受够了今日“那就让能做主的人来做主!” “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讲话?你…” 莫方姑姑没认出来人的身份,只觉得下聘之人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也敢用这样的语气同老夫人讲话,该死! “莫方!”老夫人在下聘之人生气之前立即拉住莫方,“对待客人,放尊重点!若再犯此等错误,就自请出府。” 老夫人说完,看了前来下聘之人一眼,见他没有面色没有流露出不快,心下松下了一口气。 “实在不好意思,府中下人管教不严,是老身的过错。”其实老夫人对下聘之人说话的语气也十分不爽,但碍于他的身份,还是耐着性子说道:“这件事情…老身会给一个交待的。” 寒青听到老夫人的话,瞬间不乐意了,冷声道:“老夫人难道忘了与我家主子的约定?” “这…” 老夫人被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不过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楚老夫人就稳住了心神,说道:“两位的主子能够看上我们小七,是我们小七的福分,但是小七只有一人,本来…” 楚老夫人说到这儿,特意停顿了一下,叹息道:“若是只有一人来向小七提亲,老身还能斗胆做一下主,可如今这种情况,她的婚事…老身怕是做不了主了。但,两位放心,老身做不了主,却是有人能做主的。” “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寒青面露寒霜,冷声质问,“她是你楚家的姑娘,你是楚家辈分最高的长辈,若是你都做不了主,还有谁能做主?” “这…这自然是要让圣上做主。”老夫人想到下聘之人背后的人的身份,心里歹念横生,“不论最后小七嫁给了谁,谁能娶小七,老身都很乐意。总归,只要小七好,老身心里就高兴。” “既如此,那便让楚七小姐自己选。”寒青这一刻将帝尘渊身上的强势冷漠学了个十成十,说话的语气里威胁意味毫不掩饰,“否则,叫人不甘。老夫人,您也是知道的,我家主子脾气可没有那么好,他若是不好过,其他人都休想好过!” “你…” 纵然是道行高深的楚老夫人,此刻也被气得够呛,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而已,竟也敢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 “老夫人,我可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寒青阴恻恻的笑着,“老夫人是个聪明人,我相信老夫人不会想要看到我主子心情不好时的模样。更不会想看到,我们主子发火。毕竟,每一次主子生气,整个皇城都…” 寒青的话没有说完,老夫人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帝尘渊那个恶魔… 她活了这么多年,也做过不少恶事,惩罚人的手段也是变着法子,几乎从不同样,可…每次传来帝尘渊那个恶魔收拾人的手段,她都忍不住从心里颤抖,胃里恶心得想吐。 太可怕了! 那个常年戴着面具的少年,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浑身上下带着煞气,但凡惹了他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最重要的是,他收拾人从来不看对方身份如何,就算对方是皇子公主,他也照旧收拾。 大概是三年前,百里国君最宠爱的儿子在某一次宴会上,随口说了一句帝尘渊面目真是丑陋可憎,第二日,这位最受宠爱的儿子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百里国君四处寻找,都没有找到。 直到第五日,皇城各处出现了诡异的尸块,大大小小差不多十几块,破案的大臣突发奇想,将尸块收集起来并试着拼凑在一起,结果竟然真的拼凑到了一起。 更可怕的是,拼凑出来成型后,发现…这个被卸成了十几块的尸块,竟然是百里国君那位消失的最受宠的儿子! 这下事情闹大了,百里国国君百里傲天震怒,下令彻查此事。 有大臣将宴会上的事情抖了出来,百里傲天怒气冲天派人‘请’帝尘渊进宫。 当夜,帝尘渊进了宫,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倒霉悲催不受人重视的西楚二皇子要完蛋了。 可第二日,帝尘渊戴着他冰冷的面具,迎着朝阳满身寒气的从皇宫大门走了出来,一根头发丝都没少。 反倒是,百里傲天下令,将帝尘渊升为国师。 自此,百里国再无人敢惹帝尘渊。 因为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人践踏的少年,如今的他不仅仅已经长成狼王,还面冷心硬、冷漠无情、凶残狠毒。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一传十十传百。 渐渐地,帝尘渊被传成修罗一般的存在。 直至今日,帝尘渊在百里国的地位,更是一日千里。 完全可以说,他是在一人下,万人之上,连百里傲天的那些皇子皇女都不敢惹他。 每每当帝尘渊可能与百里傲天的那些皇子公主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时,百里傲天也只是吩咐那些皇子公主在见到帝尘渊后绕道走,让他们尽量避免与帝尘渊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也幸好,帝尘渊不是个喜爱热闹的人,所以这些年来,皇城都相安无事。 否则,就凭皇城里那某几个皇子公主的所作所为,他早就将她们全给收拾了。 想到帝尘渊的那些事情,老夫人强行压住心底的惧意,“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其实你说得也挺有道理,就是不知这位公子意下如何?” 下聘之人见老夫人明显是怕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可以。” 他说完,转身看向寒青,“既如此,那就各凭本事!” …… 词苑,楚凤辞还不知道她的婚事因为这两个人同时出现,让她有了自主选择权。 她看着堆进她院子里的东西,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头疼得快要炸裂。 雪月看着她走来走去,喊住她,“小姐,你别转了,你转来转去的做什么?” 楚凤辞停下脚步看着雪月,雪月神神秘秘的笑了,眼里冒着精光,“你之前不是说我们缺银子得很吗?那下聘之人送来的这些东西,有许多都价值连城。” 雪月说着,拿出聘礼单子看了一眼,“还有许多银票和金子,亏得那下聘之人聪明,一直派人守着我们词苑,府里的那些人才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以她们的尿性,早就过来抢了!” 楚凤辞皱眉看着她,“雪月,或许,我们惹da麻烦了。” 33.两朵绿茶 34.都是蠢货! 35.风起云涌 词苑终于搬完了送来的聘礼,下聘之人带来的人也随之离开。 雪月想到那下聘之人的身份,又见楚凤辞云在窗前作画,那风轻云淡、毫不着急的模样,她着急的在廊前踱步。 眼见柳姨娘进来,手里还拿着短剑,她眉心微皱,想到刚刚某人送过来的消息,心中冷笑一声,立即迎上去十分自然的将她手里的剑碰掉在了地上。 “哎呀!”雪月俯身,眼疾手快的将短剑捡起来,惊骇的看着她夸张的说道:“柳姨娘怎么这般不小心?如此锋利骇人的东西,伤到人了可怎么办?” 柳姨娘伸手就要抢,雪月轻松躲到一边。 玄关处传来楚凤辞温软的声音,她披了件狐裘白袍,手里还捧着燕泥手炉。 “柳姨娘既然来了,不妨进来坐坐?” 她不过是想安安静静的做个画,思考一下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要如何才能避开想避开的人和事,柳姨娘却带人闯进来了! 并且,看样子是来闹事儿的。 既然已经知道她是来闹事儿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先发制人。 这是楚凤辞死过一回才明白的道理,今时的她不会再任人拿捏! “你!你个小贱人,把我家琉儿藏哪去了?”柳姨娘气得破口大骂,“想不到平日里你装乖做巧,骗了我们不少怜爱,现在却仗着攀上了高枝……” “姨娘可别胡说!”楚凤辞不急不缓的朝她走来,台阶上积雪未消,她却稳稳当当的走到了柳姨娘跟前,眉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锐利,“说话要讲证据,姨娘是从何处听来这些风言风语?” 柳姨娘见她这副样子,更是忍不住了,居然一屁股坐到地上撒泼打滚起来。 “我知道七小姐现在攀上两位贵人,是麻雀变了凤凰,我们这些人惹不起!所以就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女儿,再不济,她还是你姐姐……” “我可没有那样仗势欺人、胡乱栽赃妹妹的姐姐!”楚凤辞脸上带着从容不迫的笑,却字字珠玑、指戳人心,“况且,我堂堂尚书府嫡女,我母亲早已过世,在我之前,母亲可没有给我留下与我血脉相连的姐妹!” 她说完,俯身要扶柳姨娘,对方被她眼中寒光下吓得一颤,竟没躲开。 “不过,琉姐姐现下如何,您可真是问对人了!” 楚凤辞笑盈盈的将柳姨娘拉起来,雪月脸色一变,她的小姐不会是脑袋又坏了,准备将楚琉的事情如实相告吧? 想到这里,雪月正欲开口,可见楚凤辞神情不变,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最终堪堪闭嘴。 “您不如去这附近的清殷寺找找,她兴许在那。”楚凤辞说完后还不忘补充,“不过姨娘见了那场景……可千万别动怒!” 说话间还刻意停顿了下,脸上写满“我不是有意告密”,柳姨娘果然中计,脸色煞白。 要知道,那清殷寺可是处寻姻缘的好地,刚开始不过因是京城大寺庙而受到达官贵人喜爱,常常去祭拜神佛。 谁知后来经常传出些香艳传闻,名妓一眼勾走状元郎的话本子在民间广为流传,所以渐渐的也成了不少闺中女子心驰神往想要求一段美好姻缘的地方。 要是民间女子倒也罢了,可楚府的名门千金去往那地方与人私会,传出去绝对会败坏门风,后果不堪设想! “这小蹄子……”柳姨娘脸色发青,说话都气得发抖,“被我抓到了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言罢,夺门而出叫了几个家丁跟着抓人去了,雪月眼尖地看到门口有侍女在柳姨娘离开后也跟着去了。 本以为是她带来的人,所以未曾多虑。 楚凤辞面色骤然冷却,压低了声道:“被盯上了,先进屋再说。” 她呼出一口白气,将手心攥成一团的纸条舒展开来。“这回应该又是…他帮了忙。” “嘶!”雪月倒吸一口凉气,禁不住站起来道:“小姐不是想跟他撇清关系吗?怎能还能受他帮忙?” 说着,竟也不顾忌尊卑,伸手就拿了纸条。 楚凤辞浅声解释,“我本来以为她们顶多是在暗处使使绊子,却没想到如今真动了杀心,楚语这次兴许也不会好过。” 纸条上言简意赅,楚语的人无意间发现了楚琉的踪迹,告密柳姨娘与楚钰有关,楚钰自然而然的顺水推舟扯上了楚凤辞。 到时候,败坏名声的事要真查下来,她倒能摘个干净。 如若此次无人送信帮忙,楚凤辞兴许就会被安上教唆姐姐与男子私通,最后流落到烟花之地,或者是楚琉名誉败坏的始作俑者云云。 她现在想起,背后也是一阵凉意。 雪月看完后面色泛白,楚凤辞顺势从她手中拿过纸条,阅后即焚。 火焰舔舐白纸黑色,化作片片微小黑蝶盘旋一阵。 “以后更要是谨慎些为好,还有…想个办法将楚琉转移到别的地方去,手脚要做得干净些。” “是,小姐。” 楚凤辞目光里透着冷意,就算她不去招惹人,也会有人犯上来,眉头微皱,“去看看荼蘼吧。” 雪月当即会意,点头去办。 荼蘼是这阵子时兴的花,在文人雅客中很为盛行,百里国太子也想借着这阵东风举办宴会邀约,来探探楚凤辞意下所选究竟是谁? 她婉拒数次,今日居然欣然应允,太子的态度意味不明,却加紧操办宴会。 西楚二皇子府。 大理石地板上倒映着锋利刀锋,明明是白日,寒青行至兵器库的门口,还是感到一阵阴风。 眼神落至那嗡鸣的剑芒上,恭敬道:“主子,楚府那边动手了。” “嗯。” 帝尘渊轻应了声,擦剑动作未停,他早知她应该是扮猪吃老虎,闺阁之中的龌龊手段应该还难不住她。 冷声吩咐:“继续盯着。” 寒青心里一堵,说来奇怪,兴许是这兵器库的众多旷世名剑下冤魂无数,所以人一靠近,便被剑意染上的怨气所干扰。 “还不走?” “主上!”寒青被他这声唤醒,大着胆子讲出了自己的猜测,“不出意外的话,楚家三小姐会挑在三日后西楚二皇子一力举办的莳花会上动手,但……有不相干的人参与其中了。” 他故意将后半句话说的极重,帝尘渊金色面具下也不知是何表情,关键是寒青压根没那个胆子抬头正视他。 寒青作为国师的心腹,自然而然需替他处理明面上出头的事。举着“国师侍卫”的旗号,放眼望去,百里国没什么值得忌惮的人。 而寒青那句话则是表明了有不相干而且难缠的人插手此事,帝尘渊微一思索,声音里含了浅淡的笑意。 “隐藏了这么久,那老家伙终于坐不住了吗?” 36.是谁给你的勇气? 37.我为何要拒绝他? 38.示好么? 39.花会碰上 “百里太子亲自去接七小姐了。” 说完半天不敢抬起头来,寒风嘴唇嗫嚅,想劝主上以大局为重,又发觉自己压根没那个资格。 好半晌不见动静,抬头时却发现自家主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 寒青飞速道:“寒末去加紧查看各个出口,绝不能让无关人等混进来!寒风你在此留候,我去跟着主子。” … 马车停住时,楚凤辞这才悠悠转醒,“此地怎么这么热?” “小姐是睡糊涂了么?”雪月撩开帘子,扶着楚凤辞下马车,“我们到地方了,这里是宫中修建的冬日游玩场所,眠姒。” “哦,到了?” 想到今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楚凤辞瞬间清醒。 她虽不想与太子有过多交集,但太子既然已经注意到了她,那么就算她想躲也躲不掉。 正好,她需要一个人将她引入大家的视野当中。 不论太子邀请她参加花会有何目的,总归是有目的。 既然他有目的的结识她,那日后若是利用了他,她也不会愧疚。 楚凤辞被雪月牵着下了马车后,一个身穿身玄紫色长袍的男子在看到楚凤辞时阔步而来,“楚七小姐?” “我是。”楚凤辞已经猜到眼前人的身份,只是对方不点破,她也就装作不知,“请问你是?”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哐当的声音,她一回身便看到后面车辆里的楚钰站在车沿边摇摇晃晃,摔了下来。 楚凤辞微微皱眉,她是有意为之? 在楚凤辞疑惑之间,楚钰疼得直抽气,却强忍着疼痛坐在地上扶着脚踝。 她这副看着柔柔弱弱、却偏偏要坚强的模样,惹得不少男子动了保护欲。 而她状似无意般望向站在楚凤辞跟前的男子,一眼望到了心里,来人穿了身玄紫色长袍,冷硬高贵。 剑眉星目下是带着几分稚气的眼眸,可惜脸型偏方,虽不是典型的美男子,但更增了几分霸气威武。 站在众人之间,一眼便能看出有天龙之象。 “…这位公子,不好意思,小女出丑了。”按理说,只要是个正常的男子,见到楚钰这强忍着眼泪的模样,都会绅士的上前将其扶起来,然而百里君越却挥手叫了太监过来,“将那位跌到的女子扶起来,倒在地上这么久不起来,怪冷的。” 楚凤辞听到这话,憋笑憋到嘴角发抖。 她回想了一下刚刚楚钰摔倒的过程,心中大胆有了一个猜测,楚钰应该是想惹得眼前人怜惜过去搀扶,继而扯上关系。 谁知百里君越直奔楚凤辞,连余光都没有给她一个。 楚凤辞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旁的楚璃,再看了看摔在地上的楚钰,心中暗嘲。 楚钰,可真是蠢到家了! 太监不耐烦的将楚钰扶起来后,走到百里君越跟前,轻咳了一声,“两位小姐,这是太子爷。” “哦?”楚凤辞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立即跟着楚璃一起对百里君越盈盈拜下,“见过太子殿下。” 楚璃语调清冷,却带了一丝谄媚。 楚凤辞语调不卑不亢,与那些为了接近他而娇捏造作的女子不同,柔和的眉眼间透出几分英气。 百里君越当即移不开视线,“久闻楚七小姐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与众不同。” “太子殿下说笑了,凤辞不过是一平常女子罢了。”楚凤辞说这话时,眉眼低垂,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不过是运气好,被国师和神秘人同时看上罢了。” “运气好?”百里君越打量着她,意味深长道:“七小姐太谦虚了,七小姐这么说,不过是不知道那神秘人到底是谁罢了。” 楚凤辞听到这话,眉头微蹙,“总归,是我不认识的。” “以后,有机会你会认识的。”百里君越笑看着她,“我很好奇,最后你会选择谁。” 楚璃不甘被丢弃在一角,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于是,插话道:“七妹会选择谁,我也很好奇。不过,说实话,七妹的运气着实让人羡慕。” “羡慕?”楚凤辞心里冷笑,面上却掀不起半点波澜,“二姐姐若是羡慕得紧,我让给你啊。” 楚凤辞表情稚气,说的话像是小孩子的无心之举。 楚璃却一下子白了脸,“七妹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单纯的羡慕你而已。” “我知道。” 楚凤辞说完,率先往前走去。 百里君越看了楚璃一眼,立即跟上楚凤辞,和楚凤辞并肩而行。 他不时地偏头看楚凤辞一眼,想到之前查到的那些关于楚凤辞的事情,不知怎的竟然心软起来。 “这次花会你礼物准备好了吗?若没准备好…” “不劳殿下费心了。”楚凤辞接过他的话,直言道:“凤辞虽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来赠与殿下办花会,却也使出了浑身解数,拿到了个小宝物。” 楚凤辞句句都在小心窥探对方,百里君越始终不露出任何破绽,“哦?是个什么东西?” “等会殿下便会知晓了。” 她眨了下左眼,十三岁的年纪,奶瓢未消,整个人都如同粉妆玉砌的小团子,格外可爱。 可爱中又因端正又格外精致的五官,而透露出几分清新淡雅的美来。 楚凤辞美在骨相,姿容绝丽一如她背后盛开的荼蘼花。 乍看只觉美丽平常,看久了才能细细品出其中之美来。 那种不争不抢却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美感,让百里君越越发移不开眼。 二人气氛和睦,突然感受到一股如刀般的目光劈来。 忍不住齐齐抬头,百里君越的目光终于从楚凤辞的脸上移开了,对上那双面具下的眸子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国师在百里国有特权,无需向除了皇帝以外的任何皇室行礼,所以反倒是他这个太子殿下,还微微欠身以表恭敬。 帝尘渊所做的那些令人头皮发麻之事太多,哪怕是皇室,对他也十分忌惮。 “见过殿下。” 帝尘渊开口,短短几字,楚凤辞却已经感受到对方浓浓的不悦了。 对上帝尘渊的目光时,不知为何,他竟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错觉。 “殿下去看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吧!” “你还给他准备了礼物?” 帝尘渊拔高声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百里君越都快傻在原地了,什么事能让少言寡语的国师如此震怒? 难不成他真的对楚七小姐上心了? 他试探的问道:“有何不妥?” 百里君越忽然开口,他身上虽带着未来帝王的威严,但气势在帝尘渊面前还是弱了不少。 帝尘渊忽而勾起一边唇角来,与楚凤辞擦肩而过,“无甚。”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帝尘渊语气里压着怒气。 “楚小姐,这边走吧,本王已经想见识你备得好礼了。” 百里君越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两人并肩来到花会,按照规定,礼物通常都是在宴会上送出。 楚凤辞知道自己一旦逾越了那个规定,将会是向外人宣布,她跟太子殿下已经暧昧不清,就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还没必要犯那个险。 况且,那刀子般的眼神…想起就令她难受。 或许,他也难受。 “楚家七小姐楚凤辞送来红珊瑚一对——” 太监扯着尖细的嗓子宣布,宫中并不缺红珊瑚这种价值连城的宝贝。 但令众人惊奇的是,一对完全相似的红珊瑚是世上数一数二的宝物! 太子笑弯了眉眼,很是赞许的拍了拍手。 众人看向楚凤辞,楚凤辞以前没在众人面前正式露过面,所以这回带了条面纱,遮住大半面容,平添了一分神秘感。 就在此时,门口的太监也扯着尖嗓子高声通报:“国师到——” 登时,席上众人脸色大变。 40.百里君柏 宾客中有人听到国师的大名便心生寒意,浑身不自在,几欲离席,奈何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只能低头望着案几上的精致小碟,恨不得将头埋进地缝里,让国师完全无法注意到他们。 这几年来,国师的大名在百里国可算是如雷贯耳,不光皇室惧他,就连朝中那些善于谄媚,嬉皮笑脸的佞臣也不敢与他多说一个字。 唯有一人除外,他眼神澄澈的抬头看着不远处那高大身影。 帝尘渊信步走来,背后是开得大片如梦如云的荼蘼花。 他今日穿着玄紫色朝服,衣料中勾勒暗纹,腰间扣着鎏金狮首腰带。 还未落座,便对太子直言道:“这株红珊瑚,”他语气微顿,“不吉利。” 楚凤辞眼睛一眯,迸射出危险又警惕的光来。 席间众人窃窃私语起来,这可是太子举办的花会!他居然也敢来搅和? 百里君越附庸风雅,他虽在吟诗作曲上没什么天赋才华,但东宫里可收集了不少举世难得的风雅之物。 世间相同的红珊瑚绝无仅有,他堂堂太子又怎会因为国师的一句话而放弃如此珍贵的宝物? 于是温声笑道:“国师先坐,此话怎讲?” 站在太子身侧的楚凤辞此刻算是赚足了眼光,她面上依旧毫无波澜,但心中却百转千回,思虑了无数个由头。 帝尘渊难不成是因嫉妒而出言捣乱? 这念头一出,楚凤辞都忍不住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她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就算前世他霸道嚣张,她十分好运气的让他对她死心塌地,但如今重来一世,他完全没理由为了她做一些事情。 楚凤辞目光落在帝尘渊身上,对方指尖在茶杯沿上磨砂着,抬头对太子道:“一对红珊瑚虽然稀世难得,但此物要是给您带去噩运,怪罪下来,该当谁的?” 他霍然起身,语气严肃道:“太子殿下,请您听微臣一句劝。” 平日里高高在上,甚至都不愿与皇室多有来往的国师居然忽然改性,来为他的安全着想? 太子眯了眯眼,抚掌笑道:“国师多虑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间,楚凤辞眉心微蹙,她知道帝尘渊绝不会是冲撞鲁莽之人。 于是扭头去看,只见那红珊瑚上居然渗出银色的水珠来。 她瞳孔骤缩,心中瞬间了然! 在从尚书府到眠姒的短短几个时辰里,红珊瑚居然已经被人动了手脚,还好有帝尘渊及时发现,不然等到出事后真怪罪下来,她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皇室砍的。 楚凤辞来不及思虑是谁在上面动过手脚,她脆生生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殿下,请听我一言!” “讲。” “红珊瑚经过细心保养后,在夜里发出的景致可比百日里要好看千倍万倍,我备礼匆忙,还没来得及叫下人好好处理。” 楚凤辞言辞恳切,瞧着不像是在说谎。 太子倒有些恼她与国师一唱一和,像是将自己拉入一个无名的圈套中。 但碍于众人在场,在此事上纠缠下去反倒无益,于是摆了摆手答应。 红珊瑚被运下去后,楚凤辞转头吩咐雪月,“派人盯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 雪月鲜少在楚凤辞脸上看到如此郑重其事的神色,急忙着手去办。 花会玩的也不过是文人那一套附庸风雅,叫人抽的词牌名一一作诗,若是说不出来,则要罚酒一杯。 楚凤辞落座后,恰好坐在帝尘渊对面,她心中有愧、目光躲闪,尽量不与对方触碰。 轮到她时,抽到了“花”字。 楚凤辞举起酒杯,信口道:“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然后向众人展示她杯中落了花瓣,花会上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便是谁的酒杯中飘了花瓣,也要一饮而尽。 凉酒未至唇边,身后突然传来道男子温润语调,“此乃宫中佳酿,性凉,女子少饮为好。” 楚凤辞将那话抛之耳后,也未曾回头,摘下面纱一饮而尽。 身侧突然传来抽气声,不少人看的眼珠子都直了。 她是明白自己这张脸的杀伤力,刚开始蒙着面纱,也不过给他们来个欲扬先抑。 民间的那些流言蜚语不一定没流入宫中,她之前从没在众人面前露过面,兴许还有不少大官贵人觉得那尚书府的嫡小姐还是个面貌丑陋的麻子脸。 带着那刻板印象瞧见了楚凤辞的真容,散了宴会肯定会与人大肆交谈,到时候她也能趁一把流言蜚语的“东风”,不必抛头露面就能名声大震。 坐在她对面的帝尘渊也将杯中冷酒一饮而尽,而后起身离席。 冗长的宴会末了,太子还办了场小型围猎。 毕竟今日可是请了不少世家子弟,一来为了活络关系,二来想看看那半路杀出来的皇弟究竟是何等身份! 百里君越冷戾目光落在宴会角落里的蓝袍男子身上,他腰板笔直,双手拢于袖中,从头至尾都没说几句话。 最关键的是,旁侧大臣为了讨好太子,没一人敢跟他交谈。 百里皇室中皇子不少,但歪瓜裂枣占据更多,古怪又令人不齿的癖好更是一个比一个奇特。 众向能力平庸的百里君越便是因此被父皇喜爱,再加上皇后母族的势力,好不容易坐上了太子之位。 可惜东宫的椅子还没暖热,就有个号称是百里国走失太子的人回来了。 他年纪虽轻,却有一身好本事。虽处处收敛锋芒,却仍盖不住一本接一本为国为民的大好奏章呈上。 父皇对百里君柏态度冷淡,但太子心里始终有所忌惮,甚至不惜大费周章的举办花会来瞧瞧他这皇第究竟对楚凤辞是何等心思。 他是想要江山还是更爱美人? 被盯了许久的百里君柏并没注意,他此刻的眼神如同一汪温泉淳淳流动,直到坐在前排的女子起身离去。 他才借故离席,追了上去。 走时,忽听坐在高位的太子嘱咐,“贤弟,莫要误了围猎的时辰,本王还想好好与你切磋一下。” 百里君柏心里戾气横生,面上却乖巧应答:“是,谨遵皇兄教诲。” 41.记住我的脸 42.考虑考虑我呗 43.我信她 回了尚书府,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 楚钰却兴致低沉,毕竟整场花会,她连太子的边都没摸着。 如今积雪消融,气温似有回暖的架势。 楚凤辞一回来,连老夫人的面都没去见,便将自己关在屋里研究这几年国师的走势图。 帝尘渊身为百里国国师,被百姓传得神乎其神,什么掌管天雨,是与神佛通信的使者云云,乱七八糟传一大堆。 那些百姓也真的信,楚凤辞看得连连蹙眉,上面有许多不切实际的传言也被奉为真理。 上一世,她到底是有多忽视他?怎么这些事情上一世她都不知道? 她合上竹卷送了口气,恰好雪月送茶进来,一脸担忧的说:“小姐不查查围猎场上是谁有意害你?” “太明显了,不用查。” 楚凤辞对于楚语那些小把戏见的多了,自然一眼瞧出来。 不过那日百里君柏命令手下杀人,看似残忍,实际是为她的声誉着想。 一个千金小子在密林中被刺客围上,传出去后难免会被流言蜚语损伤了清誉。 她突然想起上辈子遇见他的时候,是在战场外的救援帐篷里,那时他美得雄雌莫辩,令人心生歹念。 当时他被人下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她恰巧路过救了他。 那时她不知他的身份,救下他后并赐名东隅,但她知道他心里总有个坎过不去,总是觉得他自己低人一等,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 今生遇得早,只愿他还没有遇到过那些肮脏之事… 楚凤辞胡思乱想一阵,抱着竹卷突然醒悟,心生一计。 她命雪月悄悄去置办了些东西,拿回来后敲敲打打一阵,做成了个简易日晷,放在太阳底下观察。 “小姐,您弄这是干什么用的?” 雪月满面疑惑的围着那东西转了好几圈,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楚凤辞干脆搬了个凳子坐院子,抬头望着天。 她搭的那个简易仪器是上辈子的在异国他乡时撞见的,听说这个东西可以预测未来的天气。 她的心思灵敏细腻,只见了几回,就能仿个大概做出来。 帝尘渊在百里国当质子,能得百里国君王器重的原因之一,仰仗的就是他的占卜术。 只是,已经有好几年未发生战争,百姓们安居乐业,自然也不注重这一类的东西了。 如今,君王渐渐老去,自然要为自己的下一代谋划。于是,想要收回帝尘渊手中的权力,但帝尘渊不是傻子,一旦将手中权力交出,许多事情他做起来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因此,他怎么可能将手中权力交出来? 于是,两人制衡不下,一直暗中较劲。 先前,她还奇怪帝尘渊最近的行事作风为何变了许多,原来是百里国国君打算对他下手了。 想到此,她心里隐隐担忧起来。 不行,她绝不能看着他出事!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要想让国君停手对付他,就必须让百姓再度奉他为信仰。 思绪一转,她突然想起那日在眠姒,帝尘渊醉酒后不慎说漏了嘴的事情… 他一直在暗处盯着自己举动? 楚凤辞眉头微挑,从地上捡了枚石子,转身,试探着朝一个方向丢了出去。 “咚!” 石头砸在人身上的响起,楚凤辞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看来,上一世她学到的那些东西,几乎都还能用。 她看了一眼被砸中后要逃走的寒青,清冷一笑,“叫你主子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楚小姐,主子他…他在宫中。”寒青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是如何被她发现的,尴尬的问道:“要不…要不我现在就去通报?” 楚凤辞点头,“嗯。” 寒青得令,立即去办事了。 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楚凤辞都没等到帝尘渊。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其实,她明明可以写信给帝尘渊,尽她所能出谋划策,以此帮他。 可偏脑子一抽让寒青将人叫过来… 这下好了,都这么晚了他还没过来,或许人家压根儿就没将这事儿放心上…楚凤辞,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楚凤辞正烦躁的胡思乱想着,窗外传来声极轻的脚步声。 楚凤辞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她披了薄被挪到床边,“二皇子?” “是我。” 帝尘渊的声音像是夹杂着冬日里的风雪,冷漠的可怕,但再次开口时又柔和了不少,“找我何事?” 楚凤辞冷静的将自己研究数日计划全盘托出,“六日之后将会有一场暴风雪,到时候许多穷苦人家中没个准备,肯定会遭难。你暂且不要禀报皇帝,直接吩咐人手去传播消息……” 她计划周全缜密,两人都十分有默契的没有开窗,隔着一扇雕花木窗说了许久。 “二皇子,百姓并非愚笨而来相信鬼神,而是需要一个心灵寄托,你身为国师,一言一行都至关重要。” 帝尘渊听她说着,感觉身上的冰雪都融化了几分,眼底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浅淡是笑意,心道:‘她在关心我。’ 楚凤辞见帝尘渊没有说话,以为他走了,又唤了一声,“二皇子?” “我知道。”帝尘渊回神,尽量使自己说话的语气柔和一些,“你别担心,夜深了,你早些休息。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 …… 温瑜是和帝尘渊一起进宫的,他本想着从宫中出来后,帝尘渊能带他去喝个小酒什么的。 谁知一丛宫里出来,帝尘渊就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往府邸赶。 见帝尘渊那么着急的样子,他还以为府中出了什么大事儿,害得他跟着干着急,连美酒都没有去喝。 等他追着帝尘渊回到院子里,才知道帝尘渊这么着急,是楚家七小姐有事要找。 想到帝尘渊之前和现在完全判若两人,温瑜吊儿郎当的坐在墙头摇酒壶,对寒风道:“看来,你家主子可算是栽在这七小姐手里……” 他这话并非空穴来风,手段冷漠残忍的布局人一旦有了软肋,就很容易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并为此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楚府,词苑。 帝尘渊在楚凤辞的窗外站了许久,眼里跳动着明灭不定的焰火,直到寒风吹在他的身上,楚凤辞将屋内的烛火全都灭掉,他才离开。 帝尘渊离开后,楚凤辞躺在床上,依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紧咬下唇,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她未来要走的路在她重生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她没有别的选择,也绝不能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有所改动。 她要嫁的人是帝尘明… 认清这个事实后,楚凤辞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一院之隔,无名院中气氛冷得可怕。 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帝尘渊很是不悦,安排手下去办事时,命令更加严苛了。 偏有一人除外,温瑜乐呵呵的坐到了门口,“阿渊,你还真相信那小姑娘说的话?就不怕她猜测有误,到时候反而让你受到牵连?” 帝尘渊许久没有说话,一双眸子如万丈深渊般看不到底。 温瑜见此,以为帝尘渊又要将他丢出去,急忙吓得站了起来,却听帝尘渊严肃又坚定道:“我信她。” 44.是谁做了手脚? 翌日,清晨。 楚凤辞得知楚语已经能下床走动,脸上扬起诡异的笑来,“我们去看看三妹妹,培养培养感情!” 雪月看到楚凤辞这个表情,心里突突的,总觉得楚语要倒霉了,心里默默地为楚语点了根蜡烛。 “小姐,你…你这样的表情…” “怎么了?” “令人害怕。” “令人害怕?”楚凤辞想到红珊瑚的事情,笑容越发诡异,“可有些牛鬼蛇神,还是要做恶事!可真是该死啊!” 楚凤辞双眼微眯,就凭楚语的那个智商,绝不可能想到给珊瑚泡药来散发毒气的点子。 那么,她要么是受人教唆,要么就是成了别人手中的刀! 无论哪一点,她都要调查清楚。 这般想着,她带着雪月就往楚语的院子赶去。 当楚语听到楚凤辞前来探望的时候,吓得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她明明花了大价钱派出那么多死士,楚凤辞却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一时间吓得门都不敢开。 她让贴身丫鬟出去答话,“七小姐,我家姑娘今日身体不适,不能见人…” “啊,这样啊?”楚凤辞故意拉长语气,状似无意的说道,“那劳烦你回去通报三姐姐,我拿到了…” 楚凤辞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压低声音凑近丫鬟耳畔,冷声道:“她害人的证据。” 丫鬟通听到这话,一脸为难,一咬牙朝里屋去了。 楚语听到丫鬟的话,心里有鬼,惴惴不安,思虑半晌后终究让人将楚凤辞给请了进来。 她先发制人,语气不悦,“七妹妹明知我有病在身,还不依不饶的,祖母知道了肯定……” “三姐姐,”楚凤辞语笑嫣然,“就你我俩人,不必再装下去了吧?” 她说到这儿,意味深长的看了楚语一眼,开门见山道:“你是怎么将时间掐的那么准,我刚把红珊瑚要去送给太子,就出了岔子。” 楚语眉头紧皱,一脸懵懂,“你什么意思?难不成出个岔子,你现在要将责任全推我身上!” “三姐姐真不知?”楚凤辞观察着她的反应,一字一句道:“那天的红珊瑚被查出有毒,要不是二皇子护着我,我都不知还有没有命回来。这件事情当真不是你做的?” “当然不是我!”楚语冷哼一声,虽然她巴不得楚凤辞死掉,但面上却没怎么表现出来,甚至故作怒道:“七妹,你问我这话,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难道我不该怀疑你吗?东西可是从你这儿拿的。”楚凤辞口吻严肃,面色凝重,“三姐姐,现在可不是我怀疑你这么简单,现在许多人都怀疑到了你头上,就连太子殿下他…不日他也将来府上调查此事。” “不可能!那红珊瑚……我压根就没动过!”楚语听到这话,猛的从榻上坐起来,捂着胸口咳嗽两下,然后才喃喃道:“二姐送我的生辰贺礼,怎么可能有问题?” “原来是二姐姐送的啊!”楚凤辞没想到这么快就从楚语这里套到了实话,突然懊恼抱歉的敲了敲她自己的脑袋,“三姐姐,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我突然想起是我记错了,其实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有过问。” 登时,楚语脸色大变。 “楚凤辞,你玩儿我?” “三姐姐,这话你可别胡说,我向来对府中姐妹宽厚,事事都让着你们,从来都只有你们欺负我的份,我怎么可能玩你儿?” “你…” 楚语被气得七窍生烟,楚凤辞却朝雪月勾了勾手指。 雪月会意,拿来那天荼蘼会上小姐射中猎物所扒下来的皮毛,递到楚语的跟前,“三小姐,这是我家小姐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手下。” 楚语看清雪月手里的东西,尖声叫了起来,“快拿开,这什么东西啊!” 雪月呈上来的杂色皮毛上,还有没处理好的干涸血迹,一双动物眼睛圆睁对着楚语的方向,看上去像是在死不瞑目的瞪着楚语。 “过几日天冷,这是妹妹孝敬你的,你拿去做双毛皮手套,”楚凤辞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脸上始终带着从容淡定的笑,“三姐姐这么怕,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哪有怕?”楚语死鸭子嘴硬,急忙让丫鬟收了那动物皮毛,她恶狠狠的瞪着楚凤辞,“七妹,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你别以为如今攀上了高枝就能踩我头上!” “三姐姐这话说得可不对,就算我没有攀上高枝儿,就凭着我是嫡女你是庶女这样的身份,我生来就已经踩到了您的头上。”楚凤辞见她怒火中烧,却拿自己没有丝毫办法,心情愉悦起来,继续刺激她,“更何况如何?” “你…”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楚凤辞双眸含笑,笑却不达眼底,她俯下身来凑近面色苍白的楚语,压低声音道:“过往种种,我不想与你计较。但,你若要是再敢对我不利,我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算了!” 楚凤辞说完,带着雪月扬长而去。 而楚语在楚凤辞离开后,在榻上坐了一刻钟有余,才被丫鬟叫得回神。 想到楚凤辞临走时的那个眼神,楚语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身上出了层细密冷汗,害怕得裹着被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楚凤辞去了一趟楚语的院子,楚语刚要痊愈的病,又严重了。 大夫过来开了几剂滋补血气的药方,临走时还不忘嘱咐,“楚小姐要放宽心,不能有太大情绪波动,不然身体会承不住的。” 等到屋内剩她一人时,楚语手指攥着锦被,咬牙切齿的说:“有她在,我怎么可能安心?” 而后几日,楚语安分守己的缩在院子里,谁也不见。 楚凤辞并不是个喜欢找茬的人,见楚语‘卧病在床’,还送来了许多滋补药品,对楚语当缩头乌龟的态度非常满意。 不过有一点,她始终没想明白。那株红珊瑚既然是楚璃送的,以楚璃那么谨慎的性子来说,不不应该出岔子。 既然不是楚语动的手,也不可能是楚璃动的手,那么…到底是谁在上面做了手脚? 45.恶毒的法子 46.国师怎么看? 大夫起了疑心,便让丫鬟拿出了她这几日服用的药方以及食谱,一查就查出来了问题,找打了那充做人参的药物残渣。 楚语性子爆,受不得委屈,又不长脑子。 在得知她的病因后,登时闹得鸡飞狗跳,直接冲进了楚璃的院子里破口大骂。 楚凤辞得知此事后,挑了个阳光好的地方晒太阳,一边晃着摇椅,一边慢悠悠听着院子里的争吵声断断续续传来。 楚语向来有着祖母庇护,楚璃明白其中利害,虽然生气却不能挑明了说,只得一口一个“好妹妹”的哄着,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这都是误会。 甚至还自掏腰包,买了不少人参给楚语送去,楚语这才消了对方火气。 楚凤辞全程看着两人闹得鸡飞狗跳,心情极好,可雪月却高兴不起来。 她担忧的看着楚凤辞,犹豫了一下,才道:“小姐,要是二小姐她…” “她不敢来质问我,更不敢将我供出来,这次的事情她只能烂在心里。”楚凤辞打断雪月的话,“这人参的事情她是最清楚的,如果她将我供出来说是我送过去的,那么从此以后我会彻底跟她翻脸,她还想着借着我飞黄腾达呢,又怎么可能现在来得罪我?” “可是,小姐…” “没有可是。”楚凤辞打断她的话,宽慰道:“雪月,她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我的,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还需要依仗楚府,甚至依仗我。所以,她心里顶多记恨我罢了,不会出手直接对付我。” 楚凤辞说完,慢悠悠放下手中茶杯,眸光突然变得幽深,“这几天他将事情办妥了吗?” 不知何时隐身的寒风现身,“主子从未让我们失望过,我信他一定会办好。” 言外之意,就是叫楚凤辞也相信帝尘渊。 “那就是还没办好?”楚凤辞皱眉,“他到底在想什么…” “主子的事情,容不得他人置喙。” 寒风语气冷硬,墙头突然冒出来一个玩世不恭的少年,幸灾乐祸的说道:“寒风,你说这话,被阿渊听到了,他一定打死你。你不想活了么?好好说话。” 他说话吊儿郎当的,却句句说到了点上。 寒风被这么一提醒,想起帝尘渊的雷霆手段,态度恭敬了几分,“禀七小姐,主子已经派人将消息散布了出去。” “嗯。” 楚凤辞点头,心下却不禁紧张了起来,她绝不允许他出任何一点事。 如今天下局势看似祥和一片,实则动荡不堪,那些不安分的早就蠢蠢欲动。 贪念存于人心,说不准哪日就会爆发出来,引发战乱。 楚凤辞眉头紧蹙,心中暗下决定,她一定要尽快弄清自己的身份。 至少,在战乱来临前,必须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 两日后。 上天果真如楚凤辞猜测,下起了暴风雪。 晨起还是晴朗天气,转眼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没过多久,凛冽的寒风呼啸而来,夹杂着风雪四处飘荡。 这一场飞雪天气,几乎要将外面粗壮如大腿的树枝给折断。 词苑虽早有准备,但窗子还是被吹得吱吱作响。 雪月急忙过来关窗,见楚凤辞脸色丝毫未变,忍不住道:“这风雪不知何时能停?再这样下去,恐怕有不少人家都要遭殃了……” 楚凤辞眸光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最终一句话都没说话。 只有让部分百姓吃了不信国师预料的苦头,才能令他们回心转意,再次信仰帝尘渊。 雪月有些事情并不知晓,不怕死的议论道:“现在宫里不知道在商量什么,皇帝也不管管?” 楚凤辞没有说话,她的眸子一直盯着一个方向,不知在看什么想什么。 雪月发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应该是皇宫。 于是,好奇道:“小姐,你知道皇宫是什么样子的吗?” 楚凤辞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骤然变冷,“我怎么知道?但那个地方关毁了很多女人的一生,想来不是什么好地方!” 其实,她怎么可能不知? 虽然这一世作为尚书府嫡女,因为不受待见,所以还从未去过皇宫。 但是在上一世,她比谁都了解皇宫,那是一个可以让红颜枯骨的地方,可以让女子从生机勃勃变得毫无生气的地方,可以将一个心思单纯善良的人变得心思肮脏龌龊的地方… 是那个地方,在所有人眼里最亮眼,在大多数女人最向往的地方——皇宫,碎了许多女人的心,也毁掉了她的一生,让她尝尽世间冷暖、人间悲凉。 …… 国师殿。 主椅上坐着的男人已近花甲之年,两鬓斑白,面容沧桑,但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却令人不战而栗。 “朕还是头一遭被如此质疑。”百里国君意味深长的看着帝尘渊,“不过,你小子,可真行!” 帝尘渊装作听不懂他话中有话,一如既往声音冷冽,“国君谬赞了!” 百里国国君听到帝尘渊的回话,双眼直直的盯着帝尘渊,可帝尘渊脸上挂着精美的黄金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见此,百里国国君的脸色更沉。 民间如今广为流传着这样一段传言,国师早就算到会有暴风雪来临,并打算通知百姓,但国君却认为国师的测算有误,不信国师,将此事压了下来。 可如今这场天灾来得突然,令许多人遭了难。 现在,百姓纷纷议论,说是朝廷无能,国君无能,且还不信国师的推测,这才导致了这场灾难。 百里国国君想到最近闹起来的风雪之事,心绪复杂,十分头疼。 作为一国之君,这次他遭受了许多质疑。他能在君王的位置上待这么久,就说明他不是傻子。 因此,事情一出,他很快就猜到了幕后之人是谁。 不过,想到了又如何? 百里国现在需要人才,可他的那些儿子没几个争气。帝尘渊若是他的儿子,能够有如此有手段,他怕是做梦都能笑醒,但是他的那些个儿子却… “本君的话都还没说完,你接话的速度倒是快!”百里国国君见他不接招儿,又道:“本君听闻,这次风雪之事之所以闹得沸沸扬扬,是有人在幕后操作。此事,国师怎么看?” 47.你就那么笃定你会赢? 48.你是什么东西? 49.方姨娘 暴风雪后,天气放晴,雨后的大地散发着令人舒适的香味。 不过,楚府可不安宁,一大清早的就闹腾了起来。 楚府大门口,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跪着,哭得梨花带雨,看上去凄凄惨惨。 菩提院。 莫姑姑看着满面阴云的老夫人,也不由得着急起来,“老夫人,若是放任她再这么闹下去,肯定会传出风言风语的!到时候也让楚府的面子挂不住啊……” 一提到楚府的荣誉,老夫人就坐不住了,将手中茶杯重重的搁到桌上,溅出一圈淡黄茶渍。 “把那小贱人给我叫回来!看今天谁敢护她!” 楚凤辞听闻是方姨娘回来了,带着雪月去凑热闹。 为了不被认出来,她还特地换了件雪月的仆从衣裳,半掩着脸,躲在柱子后面观望。 雪月将楚凤辞掩藏在身后,小声给楚凤辞描述现在的场景,“今天方姨回来就被老夫人拒之门外,于是在外面撒泼苦闹起来……” “我知道。” 楚凤辞眼睛眯起危险的弧度,方姨娘和楚璃母女两人是一路货色。前世里。方姨娘都已经人到中年,居然还嫉妒自己容颜,差点儿就用火烙灼伤自己面容。 后来许多年,那柴房中惊心动魄的危险一幕还是令自己心悸不已,连着做了许久的噩梦,每每想到柴房里差点被毁容一事她都后背冒冷汗。 最近,她正觉手头清闲,没想到方姨娘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可真是天助她也! 在楚凤辞思绪之间,老夫人已经被莫姑姑扶着出来了。看上去,她气得不轻,连修炼了多年的情绪管理都忘了,走路也从没像今天这样利索过。 在老夫人示意下,方姨娘被人拖了进来,楚府大门紧紧关上,与外边隔绝。 那些看热闹的人,见楚府连大门都关了,明显是家丑不想外扬,她们一哄而上,想贴着楚府大门偷听,却被楚府的侍卫全部赶走。 楚府内。 方姨娘被拖进大堂,看着如以往一样高高在上的老夫人,愤怒的嚎叫道:“我为楚家当牛做马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不让我进门?” “凭什么?姨娘这话说得可就太不知分寸了。”老夫人一张脸冷到了极点,她身旁的莫方姑姑见此,冷声呵斥她,“就凭这个家如今还是老夫人做主!你不过一个妾而已,老夫人这些年待你这么仁慈,没想到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真是一点都没改。就你这样的,也配进尚书府的大门?” “你…我竟不知楚府的变化这么大,就连一个下人都可以对我颐指气使,都可以骂我说我了…”方姨娘被气得哭闹声更大,“我顾念晟郎,希望他能与老夫人母子关系好起来,才随晟郎一起外出,如今…如今你们说起来倒全都是我的错了…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方姨娘,注意你说话的态度!”莫方姑姑见老夫人一声未吭,继续呵斥方姨娘,“自古以来,妾就等于半个下人,别以为老爷宠着你惯着你,就能改变你的身份!呵,说我是下人,你又好到哪里去?” 莫方年轻时是小官家的小姐,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她才沦为楚府下人。 但老夫人是她闺中密友,一直待她极好,府里从未有人敢这样直白的说她下人。这方姨娘,倒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个。 方姨娘的话,直接刺痛了莫方姑姑的心,冷笑道:“方姨娘,我劝你,若是识趣,就速速离去,免得到时候弄得难堪,连个台阶下都没有!” 莫方姑姑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齐刷刷的看向老夫人,等着老夫人发话。 “你自行离去!”老夫人眼底是毫不隐藏的厌恶,“今日你大闹楚府之事老身就不跟你追究了!” 方姨娘父亲不过是个芝麻小官,却能嫁给尚书大人楚晟,靠的就是这张眼尾上挑的狐媚子脸。 老夫人虽不同意,却拗不过儿子,最终只能勉强答应。 但,在方姨娘进门之后,楚老夫人才发现方姨娘在进门之前就已经有了身孕。 登时,楚老夫人就觉得方姨娘行为举止不检点,是个放荡的女人,这让楚老夫人对她更是不喜。 楚老夫人看在儿子的份上,才没有将方姨娘赶出去。 可方姨娘明显是个能作的,从她嫁进来之后,一天都没让人省过心! 尚书大人楚晟对她百般娇惯,让她胆子大得连对老夫人身边的人都敢颐指气使。 后来,老夫人忍无可忍,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并对她立各种规矩,要求她遵守。 犯规一次,就惩罚一次。 方姨娘当时也是年轻,心计哪里比得过老夫人? 短短一个月,就被折磨得瘦了许多。 楚晟心疼她,就连到外地任职都要特地将这个小妾带走,这让老夫人对方姨娘意见更大,也让府中其他姨娘对方姨娘意见更大。 这不,如今方姨娘进府后,被刻意刁难,柳姨娘便在一边笑得嘴都合不拢,连装一装表面的和平都不愿意。 想起方姨娘这些年从她这儿夺走的恩宠,恨不得将方姨娘往死里踩。 于是,直接火上浇油,“对啊,老夫人,她不光妨碍尚书办公,如今只身一人回来……” “你给我闭嘴!”老夫人虽然对方姨娘格外憎恶,但更瞧不起柳姨娘的为人,“说,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晟儿呢?” 楚凤辞眼尖的瞧到地上跪着的方姨娘掐了把自己大腿,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楚郎…他半路上说要找个故人,然后就派人叫我先送回来了。” 此时的楚璃才听到消息往处跑,她闹了好几天肚子,吃再多药都不管用,如今脚步虚浮的跑到方姨娘身边。 娘俩都脸色苍白,看起来楚楚可怜。老夫人却毫不留情的指责楚璃,“你是楚府小姐,就要有楚府小姐的样子!今日,你要是站在她那边,老身今天连你一起罚!” 她绝情又冷漠,楚璃哽咽了两下,拉着老夫人的衣角,“祖母,我娘究竟做错了什么事啊,她不是刚回来吗?” “错就错在,她不该嫁来楚家!”老夫人被莫姑姑扶着,此时气得说话都在发颤,“来人,请家法!” 50.楚晟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