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章 第一章 高手 高手 第二章 十项全才席大人 第三章 皇帝陛下 景国,长安城,御书房内,这是景国里最重要的地方之一,因为所有的奏折都是在这里被写上那么几笔,才能够让那奏本上的事情变成事实。 不过这张用来批阅奏折的红木长桌上,并没有什么奏折,只有一盏精致的紫砂壶,还有三盏茶杯。 因为景国自开国以来,就立有一个上面只写着“一”字的石碑,意思是越简单越好,所以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富丽堂皇。 这也是为什么景国能从当年的十三国里最小的那个,变成现在坐拥九州的三国之首。 一人面窗而立不停用手指敲打着窗框,一人面无表情在旁沏茶,另外两人相对而坐也无言语交谈。 “陛下,茶好了。”沏茶之人开口,打破了这漫长的的平静,他倒好茶后,退后两步,站到角落,期间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面窗之人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按着那位城门官的话说,这京城里的人,也参与了这勾当?” 然后此人抖了抖衣袖,转身过来,你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他的年龄,岁月似乎在此人的脸上只留下了些许的痕迹。 沧桑,又不沧桑,而他从开口说话,到刚才拂袖转身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横扫六合的气势。 他就是席远修嘴里的那位糊涂皇帝,不过怎么样看起来也不糊涂,给人的感觉只有两个字,霸道! 皇帝陛下说完,扫了一眼坐着的二人。身着紫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听完此话,放下沏好的茶,抖了抖衣服,右手摸了摸左手的扳指,开口道:“臣觉得此事,不得容缓,快刀乱麻,上策!” “柴嵩,你呢!” 坐在一旁,身着青色官服的男子,不紧不慢,将吃进嘴里的茶叶吐在手帕上装进袖口中,说道:“回禀陛下,臣觉得王相国所说,言之有理!” 随着皇帝陛下的平静不语,整个御书房里,又听不见半点儿声音。 ...... ...... 约摸着半个时辰后,景国,皇宫,金銮殿。 整个金銮殿倒不如说是比刚才那御书房更大一点的屋子,整个黑色古朴的宫殿,看起来还不如长安城里随便一家酒楼来的好看些。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陛下身着绣着五爪金龙的黑色龙袍,他并不像想象中的威严端坐,而是从早朝开始坐上来就双目紧闭,胳膊放在膝盖上,头歪在一边,用手撑着。 头上冕旒的珠帘,也因为他的歪头全部倒在一边,威严之气不减,反而多了一些唯我独尊的感觉,龙椅下的官员们,也很识相,没有开口上奏的。 “就没人想对朕说点什么?”李微开口笑着问道。 可是台下的官员支支吾吾的,没人敢接他的话。要知道这位皇帝陛下的脾气,可是真的不好,大家都觉得说错话还不如不说话。 他见群臣如此反应,身子一下摆正,脸色直接变得难看起来,对着下面的朝臣,怒喊道:“朕在扬州的盐铁使竟说自己对此一无所知,这么重要的事竟然是被两个城门官抓了人才知道,平时是不是朕对他们太好了!啊?被抓那个人还说是有朝里的人,朕倒想看看是哪位大人缺钱花了,朕批给你!” 现在的皇帝陛下像极了景国东边的大海,刚还平静不起波澜,此时却又波涛汹涌,底下的朝臣更没有一个敢抬起头的了! 李微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些平时无事来邀功,有事身后藏的众爱卿,油然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看见那些眼神一直躲闪的朝臣,叹了口气,问道:“你们六部看看可有合适的人选,朕要不是因为金帐汗国的使臣不日即到,朕一定亲自前去,哪里用得上你们这群饭桶!” 说着说着,这皇帝陛下的气又上来了! 此时,一人主动站了出来,开口说道:“吏部侍郎周文宾,愿替陛下排忧解难!” 吏部尚书一时懵住了,这个节骨眼上,谁敢接这个话茬,都等着皇帝陛下自己开口在六部中亲自挑选,大家都想着别到自己头上。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手底下的人先开了口。他看着另外几位尚书脸上压不住的笑意,此时,这位尚书大人可是比咱们这位皇帝陛下还要气! 周文宾见皇帝陛下没有反应,心想是不是没听见,刚要再开口,一旁的吏部尚书轻咳了一声,示意他不要说话。 就在这皇帝陛下嘴里一声一声的念叨着周文宾的名字,从后殿跑上来一名小太监,悄悄地在李微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然后他敲着龙椅的手指慢慢停了下来,开口说:“周文宾,朕就把此事交付于你,别辜负朕对你厚望,不过只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朕想年前了结,对了,派人去通知献王,南境之巡结束,不必返京,直接去扬州,跟周侍郎一同。周文宾,你即刻动身,圣旨一会儿差人送到你手上!” “臣领旨!”周文宾说完后,行礼,退回到群臣之中。 一旁的太监点了点头,让后面的小太监去传令,看到这位略显疲惫的皇帝陛下,凑过去问到:“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这名太监倒也是机灵,见皇帝陛下不想再开口说话,就朝着群臣说道:“今日早朝结束,退朝!” 刚出殿门,周文宾看着吏部尚书气得发白的脸不解的问道:“大人,是不是下属做的有什么不对?” 吏部尚书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出来,说道:“没什么不对,是我不对,当时把你带进吏部来,你以为这个案子这么好解决呢嘛,没看那几家都躲着藏着的嘛,连这盐铁使近在咫尺都没发现,你凭什么觉得你去了就能解决?” 周文宾略带歉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刚才在殿上为什么陛下思考了那么久才同意此事?” 这回这位吏部尚书憋不住火了,边把周文宾揪到一边,然后一边骂道:“你真是白在我手底下这几年了,陛下是查,查你是东宫的人,还是献王府的人!因为你哪家的人都不是,所以陛下才交给了你,不跟你这愚钝的后生多说了,只知道读书,脑子都读坏了!” 说完,咱们这位气不打一出来的尚书大人便离去了,原地留下了还有点儿遗憾的周文宾。 他刚才觉得皇帝陛下是因为自己以前出色的政绩,才决定选择自己去办这桩案子。 可听了自己上司的这些话,自嘲的笑了几下,拖着步子,走出了这理解不了的深宫大院。 ... ... 长安城,大明宫 回到寝宫的李微,被人服侍着,脱去了那身龙袍,已然一身便服,坐在榻上。 轻抿了一口茶,递给了身边的小太监,然后靠在塌上,闭目说道:“张永啊,这几天,怎么不见老三,是不是又去哪惹了什么麻烦不敢来见朕?” 此人正是早些时候在御书房里沏茶的人,皇帝陛下的贴身太监。 看起来虽然老态龙钟,眼睛永远睁不开的样子,可那日御书房里走路的那几下,已经表现出了这位深不可测的功力。 “回禀陛下,近日来,太子殿下一直在城郊外的清水观修心,再说,太子殿下如今心性沉稳,陛下无心多虑!” 李微又问:“老四呢?” 张永用手指试着茶壶的温度,满意地笑了笑,回道:“献王殿下不是在南境,代陛下巡查,刚小东子不还说,您早朝上让献王殿下去扬州帮着办案子嘛,陛下是不是近日操劳过度,忘了。” 李微有些疲累地点了点头,说道:“对,是朕让他去的,朕自己倒是忘了,对了,朕问你,太子是不是背着朕,偷偷的来找过你?还有老四,他是不是也来过?” 张永用手捂住那因为掉了一颗牙,有点漏风的嘴,笑了笑说道:“陛下哪里的话,两位殿下闲来无事,找奴才做什么,莫不是要跟奴才学这沏茶的手艺!” 李微抬起眼皮,看着张永笑骂道:“老东西,你倒是能给朕装糊涂,他二人找你过你的事,朕早就知道,可朕的心意你可明白?” 张永低头恭敬地说道:“奴才不敢揣摩圣心,服侍好陛下,每日能给您沏茶倒水,才是奴才分内之事,其余的事,奴才不曾想,更不敢想!” 李微一改朝堂上的那威严的样子,竟有些少许笑意的说道:“老东西,还是一如即往的会讨朕欢心!” 张永跟着陪笑两声,看这位皇帝陛下的心情还算愉悦,便低声说道:“陛下,过些时日就是九月十三!” 李微好像是点了点头,但又好像是没什么反应。 张永见自己的这位主子有了些许的不耐烦,便说道:“陛下您休息吧,老奴就先行退下了!” 李微此时抬了抬手,示意张永停下。张永问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嗯,你觉得让老三也去扬州如何?”李微问道。 “陛下既然已经想了,那就是已经做了决定!奴才这就去给太子殿下传旨!” “嗯,退下吧!” “诺” 张永离开以后,李微的双眼一直在盯着寝宫中,画着九州腾龙图的屏风看,不知道这位皇帝陛下是在看这屏风上自己一手打下的疆土,还是在看着远在千里外的扬州城! 第四章 技不压身 第五章 见故人 从杏花院溜回来的席远修,刚进衙门的那一瞬间好像看到了早上被徐来驯服的自己。 一张满是惊恐的脸,紧紧地与景国东部肥沃的土地亲吻着。 双手被绳子捆着,死死的绑在身后,双腿也被紧紧缠在一起,整个人被一根绳子拴在石桌上,自然是那彻夜未归的刘师爷。 席远修在院中左顾右盼没有看见徐来,便掂着刚才说书赚的钱,幸灾乐祸的走到刘骁前面,拍了拍他的屁股。 然后洋洋得意的问道:“我这可怜的师爷,把你绑起来的那位兄台去了哪?” 刘骁勉强把贴在地上的脸,抬起来一点,对着满是笑意的席远修说道:“那孙子去后院了,你赶紧让那个挨千刀的过来给我解开,我这身子骨儿等会儿可真扛不住了!” 席远修见刘骁憋红的脸,红里还透着白,看起来情况确实一般,他便动手把绳子都解开了,但是人还是没动,原来也是被那徐来给点住了穴道。 席远修便朝着后院喊道:“我说徐大侠,您老再不来给他解开,我这师爷可就活活成了猪憋蛋了!” 徐来倒是不紧不慢地从后院走了出来,用手指在刘骁身上轻轻一点,刘骁整个人就像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直挺挺的姿势直接变成了软趴趴,一点不吝惜自己新买的衣服,直接趴在了地上。 捂着肚子笑不停的席远修跟徐来示意没事了,徐来略有深意的看了刘骁一眼,刘骁紧的把脸遮住。 徐来像是主人家一样,没有再去管他们俩,自己又回到后院练自己的剑去了。 刘骁缓过劲来,在地上爬起来,坐到石凳上,喘了几口粗气,问席远修:“这大哥哪来的啊,上来就把我给捆了?” 原来在席远修出门后不久,刘骁就回来了,他听见后院有动静,以为是席远修又在后面对着那个树骂自己,结果看到了徐来,以为是进贼了。 便拿着一根棍子想要在背后给这个小偷来一下突然袭击,结果棍子被直接削断,然后人直接就被点了穴,还被绑成待宰的猪一样,被扔到了正院。 “我以前跟你提过的那人,现在他来了,我们的计划提前了!” 席远修手把玩着刚从刘骁身上取下来的绳子说。 “我说你什么好,虽然这三孙子武功挺高!”刘骁说话的时候特意把声音压到最低,还朝后院的方向看了看。 确认没被徐来听到,然后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就咱们三个人,虽然我是铁了心跟你,但我可不想白白送死!” 席远修在刘骁说话的时候已经把那绳子打成了一个老渔民才会的水手结,看着手里的绳子他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惆然之情。 毕竟他要做的这件事称得上是难于上青天,当年在长安城里,乃至整个景国,死了多少义士,又流了多少血,可又有什么用呢? 那位皇帝陛下还是那么笃定自己没有做错,而如今仅凭他们三个又能在长安城里泛起多大的浪花呢! 不过席远修脸上的怅然,很快就一扫而空,他抬头看着刘骁,认真的说道:“不,不只咱们三个人,我们有很多人,很多很多,因为为了公道的人有很多!” ...... ...... 终于在刘骁成功的第三次把厨房搞砸后,因为用嘴太累的席远修放弃了在家里吃的念头。 他见只顾练剑的徐来还有灰头土脑的刘骁没有出门的意思,便回房把自己那身粉色衣服换了下来。 一来二去,已经是折腾到了临近黄昏,席远修为了他的肚子,只好一个人又出了门。 转来转去,已经转到天黑的席远修还是觉得城南那家的面摊对胃口。 席远修坐下后,要了一碗面,面里加了几块肉,倒了二两散酒,来犒劳忙了一天的自己。 旁边桌上的二人,却不由得吸引了他的注意,身着月白的华锦衣裳的男子吃饭的姿势,让人联想到了在私塾教书的古板老先生,身体端坐,小腹收敛,夹着面的筷子,送到嘴里,咀嚼,直到下一口,没有多余的一丝动作。 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变,席远修心中想到,摇了摇头,转身坐回去,饮了口酒。 华服男子此时也注意到了席远修,停了手上的动作,放下碗筷,从怀中取出手帕擦了擦嘴角面汤留下的痕迹,笑道:“阁下这般看我,不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席远修回过头来,拱了拱手,回道:“下官只是未曾想到,还能见到这如此工整之人,一时入了迷,扰了殿下用膳,还请见谅!” 借着面摊微弱的灯光,李元桓看清了那张脸,连嘴里吃面的动作都停了,低头看了看自己摆放的筷子,还有擦过嘴整齐放在桌上的手帕,眉头紧皱,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兄长!” 席远修听到这声兄长,暗叹一声,饮了口酒,起身对李元桓行礼“下官见过献王殿下!” “兄长还是要这般疏远于我吗,当年的事...” “冒昧打断殿下,先容下官吃口热乎儿的汤面!” “好” ...... ...... 此时的明月已经高高的悬挂在天上,皎洁的月光照在这面摊,面摊灯笼的光亮完全被这月光比了下去。 席远修的面还没有吃完,又叫了老板加了半壶酒,李元桓倒觉得没什么,而他一旁,看起来刚弱冠之年的年轻侍卫坐不住了。 对着还在给自己斟酒的席远修怒喝道:“你当你是何身份,敢让献王殿下这般迁就你!” 席远修并没有在意他的话,依然继续,李元桓挥手示意,让恼怒的边英坐下。 “果然,殿下跟咱们的皇帝陛下是最像的,出奇的耐心!”席远修嚼着碗里的最后一片肉,又喝了口酒,因为嘴里的东西太多,所以有些含糊的说道。 李元桓目不转睛的看着席远修,说道:“兄长如今的沉稳也颇有当年席相的风采!只是如今怎么也贪恋上这令人醉生梦死的东西!” 席远修讪笑,说道:“殿下可不是特意来我这,与我这罪臣之子叙旧的吧!” “兄长还是叫我元桓好了,叫我殿下,听起来别扭的很。此次南境之巡,本就是年初定好的,未曾想突出此案,倒是赶巧,也想去扬州城里看一看,想到兄长在此为官,元桓自然是要来登门拜访,在这遇见了兄长也好,免得我去上门叨扰了!” “办案自有朝廷里的人来做,殿下这是?” “此案干涉甚广,没有朝中的大人物支持,这些人不敢如此放肆,单凭朝中来人查案,有些棘手!” “嗯,下官知晓了?” “元桓明日一早将前往扬州,兄长可有什么需要我往京城里带的话或是东西!” “不劳殿下费心!” 三个人,两张桌,一壶酒,席远修一口一口喝着他的酒,并没有想再回答李元桓的话,李元桓也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就这么看着他喝。 席远修终于是把这壶酒喝个底朝天,银子放在桌上,起身背对着李元桓,挥了挥手,边走边说道:“下官择日再邀殿下到舍下做客,恕不远送!” 李元桓按住一旁要去教训席远修的边英,叹了口气,对着已经走到街尾的席远修,行以揖礼,然后带着边英离去。 “殿下,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去教训此人,如此目中无人,在长安,这种人早就死在我的刀下了!”刚进客栈的边英对着李元桓说道,握着刀把的手,青筋凸起。 “你可知道席芳?” “前任相国席芳天下谁人不知,保先皇平定宁王造反,助当今圣上挂帅破东越之国,推行变法,废井田,重农桑,奖军功,朝野上下,乃至民间,无不倾佩,后因私用国库,圣上大怒,可介于民间与朝野中的舆论压力,并未执行死刑,而是被打入大理寺的监牢,关押至今已有七年之久!殿下为何提起此人?” 脸上还略显稚嫩的边英,有些不解的问道。 “他们正是父子,席远修,儿时教我读书的兄长!” 李元桓叹了口气,又说道:“席相哪里是贪财好利,不过是功高盖主,父皇多疑的性格,自是担心这天下人心中,只知席相,不知景王。新政推行后,得了这莫须有的罪名,我那兄长本是大理寺的少卿,如今在此任职,也不知是祸是福!” 边英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给自己的献王殿下丢人了,所有人都知道席家父子都是忠君爱国的臣子。 而且巧的是,席芳略年长当今陛下几岁,而席远修也比这几位前几年刚刚加封一字亲王的皇子们,岁数一些。 所以长安城里大人物们都知道,在私底下这些皇子们都对席远修以兄长相称。 “刚才是边英唐突了,下次见到席大人自会陪理!” “无妨,这点小事,兄长自不会放在心上,早些睡下吧,明日一早,还要赶去扬州呢!” “是,殿下!” 第六章 扬州九月 古人有诗道:烟花三月下扬州 不过扬州城的九月也是人间美景,这座位于景国东境的富饶古城,这是它存在于景国国土里的第十三个年头。 不过它一点也不年轻,因为扬州城对于景国来说,他就像是个后妈养的孩子,不过这位妈妈对孩子格外的恩爱,并不像那亲生的孩子,凉城那般,只能在远方遥望着长安城。 相比较起长安城来,扬州城这里更像是达官显贵的后花园,因为远离里皇宫里的约束,来到这里的官员们,可以尽情的享受,放纵自己。 后妈养的小儿子也终于迎来的了属于它的九月,在这个季节的扬州城里,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如此凉爽的天气,让走在路上的行人们,沿路街道的商铺老板,还有街边叫卖的小贩,都感受到这九月天的魅力!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开心,比如那天在城门口以为自己可以光宗耀祖的马安邦。 他在抓捕赵本六那日,因为被赵本六打伤的地方实在是痛的厉害。 但他又急着想要这份大功劳,于是乎在医馆随便贴了几张狗屁膏药,然后就兴高采烈去扬州衙门领赏了。 就算思绪再不敏捷的马安邦都能想到,只要把这件轰动全国的大案跟上面一说,自己马上就可以升官发财,然后得到上面的赏识。 老马家终于在以后也能弄个祠堂之类的东西了,不比那些大户人家差在哪了。 现任的扬州知府,薛路平,这位薛大人是在扬州城这个小儿子,刚到后妈的怀抱里的第二天,就接管了整个扬州。 都说这位大人可能在东桥军中任过职,所以才能从平平无奇的无名之辈,一举成为一州之长。 薛路平问询马安邦整个事情的经过,而后又详细了解情况,再加思绪一番,的确没有亏待马安邦。 薛路平不亏是个好上司,给马安邦放了一个月的长假,不用去巡逻守城,当然也不用领这个月的俸禄。 而被马安邦抓捕的赵本六由这位知府大人亲自审问,可那赵本六矢口否认自己运私盐的事情,一口咬定是被别人把车上的水果给换了。 当街拒捕,打伤官兵的事也是死不承认,这位知府大人好像也是想图个清闲自在,不去深究,只是把他关在牢里,而且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老马,你开开门!” 马安邦家门外,朱无业一脸不悦之色,因为他已经敲了快半个时辰的门了,可里面的马安邦却是像被驴毛塞住了耳朵一样,丝毫听不见外面的呼喊声与敲门声。 “砰”的一声,本就破旧的木门被朱无业一脚踹开。 他进去看见靠着桌子,喝的醉醺醺的马安邦,他跑过去用力摇了摇马安邦,一脸茫然的马安邦抬头直勾勾的看着朱无业。 这个高大的汉子,此时没有了那日在扬州城门的潇洒气度,整个人像是被拔光了毛,准备用来做成扬州风鸡一般,满是颓然之气。 “老朱,咱们景国还有明天吗?” 马安邦的这句话让本来想劝他振作的朱无业一时语塞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跟他搭档这么多年的汉子,一张口就是问候别人父母,还大字不识几个的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先有为景国鞠躬尽瘁的宰相能被当今圣上为了自己的皇位坐的没有后顾之忧,用了那么荒唐的理由送入牢狱。今又有这糊涂狗官发生如此大案,查都不查。我看要不是此事已经被朝里知道了,这狗官能把那小子直接给放了,老朱,我们这些人无所谓,没啥本事,大不了不干回乡下老家讨生活。可只是苦了那些在边关厮杀的汉子们,一直保护着的是这种愚蠢皇帝和贪官污吏!” 此时的马安邦,眼睛里流出的泪水都快把手里喝酒的碗给装满了,这八尺高的汉子哭起来竟是如此让人难过,但是他口里说出的话,听起来却更让人心寒! 朱无业也拿起了碗,倒满酒,然后一口干了下去,开口说:“老马,振作起来,虽然咱们这位皇帝陛下有的事情的确做得不是让人很痛快,但是你放心,私盐这么严重的事,陛下可是不会糊涂,朝里派来的吏部侍郎周文宾大人今日就到扬州了,献王殿下估计这会儿已经到了!” 马安邦叹了口气,此时的他已经快彻底失望了,起身去柜子里拿酒,说了一句:“但愿吧!” ...... ...... “殿下,这扬州城还真是景色宜人,不亏是能跟那苏杭齐名!” 李元桓与席远修那夜辞别后,已经来这扬州里过了四天之久,不过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直接住进扬州的官驿,而是与边英找了一家普通的客栈住下了,好像生怕是怕别人知道他的踪迹。 “边英,你说三哥是跟着朝里的人来还是会自己先到?”李元桓对正在跟街边卖水果的小贩讨价还价的边英说道。 刚刚才得知自己被委任的协助查案的李元桓,正在跟边英在这扬州城里闲逛。 边英用怀里的手帕擦了擦刚买来的苹果递给李元桓,见他接了过去,便开口说:“属下猜太子在朝里钦差还没出发的时候已经在路上了!” 李元桓手里把玩着苹果,脸上笑意浮现,问道:“你这是何以见得,说来听听!” “属下斗胆直言,还请殿下不要见怪,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您跟太子殿下争得最凶,陛下已经派人来告诉殿下您来协同办案了,太子殿下想必是刚接到朝里的委任就连夜赶来了,怕您抢了风头!” 边英脸上略带些骄傲的说完,然后开始用袖口擦自己手里的苹果。 李元桓笑着摇摇头,又问道:“太子要来便来,我倒是不怕他与我抢这功劳,不过你这两天在这扬州发现了什么?” 边英仔细想了想,然后对着李元桓说:“望殿下恕罪,边英这几天什么也没有发现,这的百姓有吃有喝,个个都喜上眉梢,实在是没有特别的什么感觉!” “你就没有发现所有人都对这个私盐的案子漠不关心嘛,连谈都没有人谈,仿佛这件事根本没在这里发生一样!” “殿下要是这么说,我倒是有点感觉了!” 李元桓顿了一下,看着写着“扬州”两个字的城门,说道:“其实他们更希望有人贩盐,自席相入狱后,这朝里的大臣们的奏折写的是越来越离谱,父皇也不知道是真糊涂了,还是另有打算,就连调高盐价这种事儿,想都不想,直接就给底下的人批了。就连我现在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所以才带着你从京城到南方呆了这么长时间!” “那么说,其实这件事情,对于百姓是好的?”边英把吃完的果核扔在一边,问道李元桓。 “没错,但是于国家来说,这就是在抢夺国家利益,而且还是在法治这么严格的大景,不过那个私盐贩子说的大人物,我倒是很感兴趣!” “殿下觉得是朝里的哪位?” “你小子有怀疑自己又不说,让我这个殿下说,免得你落下口实?” 二人边说边走,已经快到了他们住的客栈门口,两人相识一眼,打断了对话,上楼,关房门后,边英又开始了说了:“属下认为柴侯爷最有怀疑,朝里上下都知道柴侯爷的为人,京城里新上任的官员有几个不去他那拜拜码头,当初还有席相国压着,现在京城里也就只有个王相爷能跟他平起平坐!” 李元桓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一把匕首,把刚才那个没吃的苹果,分成了四瓣,然后慢慢的吃,不过他最后留下了两瓣在桌上,留给远方来的客人。 ...... ...... 经过了近小半个月的时间,咱们的这位周大人,终于是要到扬州的城墙脚下了。 他从小长在京都里,从来没有想过第一次出门就弄成这样,虽然是坐马车,没有骑马,可毕竟路途遥远,太过于颠簸。 整个人经过这半个月的车马劳顿,已经是有些面黄肌瘦了,一点也不像那日在朝堂上自告奋勇的吏部侍郎了,反而像是从灾区刚逃荒出来的灾民。 随他来的侍卫已经看着这位大人今天吐了第三回了,加上这一路上,已是不下二十回了,所以是见怪不怪了。 周文宾吐完还没起来的时候,来了一骑马之人,对着周文宾说是知府派来接他们的,随着他前去住的地方就行了。 周文宾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自己刚到扬州,连城门都没进就有人出来接我,可见这一路上被多少人监视着,这扬州,看起来不会比京城水浅! 只是他还不知道,就在他刚才在城墙下吐的那个位置,在他的正上方,有个穿着黑色缎袍的华服男子,很早就站在在城墙上,双眉紧蹙,看了他好久好久! 就好像周文宾在京城离开的时候,他也一直像这样看着! 第七章 太子殿下 自从那晚见过李元桓后,席远修便不像之前那么懒散了,愈发的勤奋了起来。 每日清晨一起来,就开始在院子里比划起自己在一位知名的江湖郎中那学来的五禽戏。 不过他的动作实在是有些笨拙,像极了京城里教人休养生息的老师傅。 而离着扬州城半日路程的瓢城县衙,也是充满了生气。 整个衙门就像是修建在了深山老林里,每天都有鸟儿在庭院中飞起落下,热闹非凡,不过多的问题就是那些时不时在空中落下的鸟粪。 而这些每天给院里免费施肥的小东西里,除了一只灰白头的叫不上名的飞禽,其余的都是些略带可爱的白鸽。 不过那只小灰鸟并不是很常在府衙里多停留,每次来的时候让人看到都觉得它一直在飞,只是想歇息了,才来这呆一会儿。 刘骁一见到这些鸽子就觉得自己肚子里馋虫被勾了起来,所以只要一到早上就会偷偷摸摸的做个捉鸟的机关。 他只要一想到那鲜美的鸽子肉,再配上前几日郝大娘送来的,由之前西凉国移植过来景国的新鲜黄瓜,就会情不自禁的流下一地口水。 不过在他每次把机关弄好后,总会被发现。 而那发现他做这些事情的都是那每天早起练功的席远修。 只要被席远修发现后,他就会怒发冲冠的把刘骁那用木棍加上一个箩筐做的简陋工具给一脚踢翻,然后再叫来的徐来,把刘骁捆成五月份的肉粽模样。 而徐来做完这些日常后,还是像刚来县衙那天一样,雷打不动的琢磨自己的剑术。每日在席远修与人肉粽子刘骁爬窗的注视下,在后院那颗银杏树下,练那刺出去再收回来的那一式。 席远修在闲起来的时候也会凑的近点去看,刘骁则是每天被这二人欺负之后,就忿忿的出了门,也不知道他是去调查那只可怜小狗,还是偷偷的去青楼赌坊! 反正这冷清的县衙比之前是热闹多了! ...... ...... 这日,早起练剑的徐来觉得有人在身后鬼鬼祟祟,头也没回,用没有持剑的左手甩出一道剑气甩了过去。 而那道凌厉的剑气,不偏不倚,刚刚好把席远修头上用说书钱买的新发冠削落地上。 席远修心疼的看着被斩落在地上的新发冠,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对着徐来大叫道:“你这个疯子,我就是在找我丢的鸽子,大早上起来就把我今天的心情破坏了!” 徐来收剑入鞘,看着暴跳如雷的席远修不为所动,问道:“为什么要偷看我练剑,你之前不是正大光明的看?” 席远修捡起地上的发冠,一下变成了贱兮兮的笑脸,说道:“今天就是恰好路过,对了,你这一出剑就收回来,我每天都见你只练这一招,这招有名字嘛?” “惊鸿” “好名字,符合你这个人的气质,装!” 席远修说完见徐来没反应,又问他:“不过你这招有什么用,我当时在长安禁卫军的演武场里见的,就连个拿刀的都比你耍的好看?” 徐来背对着席远修,脸上那一抹笑意没有被席远修看到,他把剑从剑鞘中,拔出了半截,说:“一击中地!” 在席远修的眼中,他只是拔出了半截剑身,身型动都没动,可是刚才他眼前的那片落叶,在空中变成了两半,如此之快,又如此精准。 愣神儿结束的席远修,没用徐来多说第二句,直接跑出了后院,他这速度绝对比徐来的剑还要快。 而此时的刘骁跟这二位吃过早饭后,已经启程在去了扬州的路上了。 不仅仅是去给那位钦差大人送礼,还有那在瓢城里看不了的狗病。 沿途路上的风景,丝毫没有影响刘骁一颗不满地心,嘴里碎碎念着:“你俩一个在家练把式,一个在家逗鸽子,我来扬州玩狗子,哎,谁让我是个师爷呢,没人爱的师爷!” 就在他还在马上抱怨的时候,已经有人在身后盯上了他。 刘骁一开始因为怕热,就走了小道,前面即将要上官道的时候,两名黑衣人突然拦在他前面。 刘骁的嘴一下闭住了,然后露出极其害怕的表情,下马,对着两人说:“兄弟我没有钱,两位大侠不嫌弃,就把我马上这份桂花糕拿走吧,我的身子不介意您也随意!” 那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两个人刚走上来,就被刘骁各弹了一个脑瓜儿嘣,刘骁大笑道:“你们两个孙子,在衙门里欺负我也就算了,我都要来扬州了,你俩还装成这样,哈哈哈,来给我把面罩摘下来!” 刘骁刚伸手,就被一把钢刀架住了脖子,感受到那把刀传来的凉意还有刀锋的锐利,他知道自己真的遇上绑匪了。 可这扬州境内这几年治安向来的好,已经很久没有听说有拦路劫财的贼人了。 那两人可是没有理会他在想着些什么,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刘骁已经被扒关了,好像那马上要上烤架的乳猪。 身上的衣服从里到外被翻了个遍,就连他那已经被汗浸透的袜子都没放过。 他那匹小黄马上,放在盒子的桂花糕也没被这两人放过,一块块被捏得粉碎。 而他那自认为宝贝的钱袋,只是被其中一人大致扫了一眼就被扔在了一旁。 刘骁光溜溜地蹲在地上,看着这二人的所作所为,心里嘀咕着,这俩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不图身子不图钱,就图把那甜到心里的桂花糕当泥巴玩。 没等他多想别的,那二人便提着刀,朝他走了过来,他手里抱拳对着那两个黑衣人,刚准备说自己的求饶词,却被一脚踢晕过去了。 两名黑衣人转身就走了,把刘骁留在了这里,然后这位刘师爷就这样光着躺在草地上,旁边一匹马,加上满地的桂花糕末,当真的是无限风光! ...... ...... 在得知昨日朝中的钦差队伍已经进城后,李元桓也没有直接去找这位钦差大人,而是找人向他递了话,让这位周大人先去牢里提审犯人。 不过这周大人刚收到话后,就听他这屋外来了客人。 门外人没有打招呼,没有问询,也没有敲门,就很平常的推门进来了,仿佛此人在回自己家一样。 周文宾看见此人后,行礼,说:“见过太子殿下!” 这就说的通了,这普天之下,哪里不是这李家的,哪里自然都是自己家! 但是周文宾心里此时想的更多的是,一位太子,一位献王,两人都这么想办这个案子,不如您兄弟二人来吧! 这位身着杏黄色华服,眉目间略带些凌厉的太子正是昨日在城墙上看着周文宾进城的人。 与之前那位献王殿下相比,两个人就是两个极端,那位献王殿下平和低调,而这位太子殿下整个人散发出的就是霸道高傲。 在这位太子被立为储君的两个月后,那位在朝堂上政绩卓越的四皇子,被封为献王。 这让刚坐上东宫之位不长时间的李元庆很是不快。 而这京中里的官员们也是议论纷纷,因为这东宫太子还没有把朝里的实权大臣尽数揽在麾下的时候,又出来个因政绩加封亲王的皇子。 这使得朝里一边倒的局势发生了变化,而这太子与献王一同辅政的局面,正是那位皇帝陛下喜欢看到的。 所以这二人势如水火,自然是意料中的事情。 李元庆看着这位还在作揖行礼的周大人,并没有让他起来,而是问道他,说:“刚是献王来的人?” 周文宾听见了这句冰冷,不带任何感情波动的声音,在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连忙对李元庆说:“回禀殿下,刚才的确是献王殿下派人过来,对微臣说,让微臣去牢里先行提审犯人,别的话倒是没有交代!” “起来说话吧,周大人!” “谢殿下” 这位太子殿下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满一杯茶,然后自顾自的喝了起来,说来也巧,在他这杯茶即将快要喝完的时候,那位马安邦嘴里的糊涂狗官,知府大人到了。 进门的知府大人先向李元庆请了安,但是却把这皇上钦点的钦差晾在一边,周文宾倒也觉得自然,这一方知府除了这李家人,还有那几位手握重权的那几位外,自然是谁也瞧不上,更何况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侍郎。 与李元庆说了好一会儿话,这薛路平薛知府才装作好像刚刚看到周文宾的样子,开口说:“哎呀,这位就是朝里来的周侍郎吧,您看我这,刚才实在是没有认出来,下官惶恐不安,还请周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周文宾看着他那脸上皱纹快能夹住苍蝇的脸,顿时觉得有点儿恶心,回应他说:“无妨,太子殿下在这,我这个钦差大人自然是不用看在眼里!” 听到这句话,薛路平自然是知道他在反过来恶心自己,不过这个年纪跟阅历的人,自然是不会让别人看出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他还是迎着笑脸,谄媚地说:“周大人既然是陛下派来的钦差大人,自然是这城里除了太子殿下以外,最让老臣敬佩的人物了!” 一旁的李元庆见此二人的斗嘴,脸上不像是刚才的表情那样,冷冰冰的,从嘴角的上扬能看出来,他现在心情不错,心里想要是这二人去表演现在景国里流行的滑稽戏,一定很有意思! 不过这位太子殿下并没有再往多想,对薛路平说:“薛大人,有句话说错了,这城里还有位献王殿下在呢,不知道是否去过你的府上?” 听到这里,薛路平才明白,他本以为是太子代替献王来扬州,竟是没有想到这位远在天边的陛下,把两名亲儿子都派来了。 他边陪笑,边想着这扬州城有意思了! 第八章 见面会 第九章 扬州府衙 第十章 打井人 “两位殿下,手底下的人已经把肖大人请来了!” 薛路平因为这周文宾已经是两次没有给他面子了,所以手底下人带进来以后并没有跟坐在上面的周文宾知会一声。 不过周文宾也不介意,他只是想着把这案子办得明白就好了,虽说这扬州九月风光无限,不过他属实是觉得这个薛知府过于恶心了,让他有点儿不喜欢这个地方。 要是派个优雅的人来这任职,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站在薛路平身后的中年男子,仔细看他的手上是不停的在出汗,一直在自己的官服上蹭着,从进门到现在还在做这个动作。 只是这薛路平一句话的功夫,本来平整的官服,被那两只手攥出了褶皱! “下官驻扬州盐铁司盐铁使肖烨参见太子殿下,献王殿下,钦差大人!” 肖烨说完后,还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本六,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两句,心里想到,要不是你这不开眼的,我怎么能来这陪你受审。 一看现在的形势,心里不知道如何是好,本来他来这也有五年多了,可没成想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肖烨自认为已经把盐运处理的足够好了,可这种差错一出,等到案子水落石出了,别说自己这顶乌纱帽了,恐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李元桓带着一丝微妙的笑意看着刚进大堂的肖烨,对他点了点头,说:“你先站在一旁,本王与太子还在等着犯人答复!” 肖烨连忙是退在一边,生怕现在问自己,舒服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李元庆脸上的表情并没有那位献王殿下那么舒展,反而他现在的神情愈发的凝重起来! 他知道如果此次案子又被他这位亲王弟弟解决掉的话,可能就真的如朝中大臣们所说,东宫迟早会易主。 而且就算他这个平时如沐春风的弟弟真的不去争,他也怕自己的父亲被人吹枕边风,他怕极了! 因为历代帝王家的丑恶嘴脸从小就灌输进了他的脑子里,虽然虎毒不食子,可没说老虎饿急了,不会吃自己的兄弟。 “你把刚才献王问你的事情说明白!” 李元庆现在想占据主动,他必须得先把赵本六的嘴撬开,才算是先赢! 赵本六见饿狼扑食般的太子,心里更是畏惧了,颤巍巍地说道:“我那批水果见不能送到京城,就准备送去冀州了,我总不能看着自己的货坏掉吧!” “可我听说那日你在城门口可是亲口说给京里的大人物送的,不知道你是给哪家送,柴家、王家、还是我李家?” 赵本六像是被一个刚出蒸笼的白面馒头堵住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位太子的话,只是一直在看着李元庆的眼睛! 这时李元桓又接上了话,把手里的折扇一抖,说:“你不敢走水路是因为各个码头档口都有官兵驻守,可是你又怎么能认为你出得了扬州城门?还是你从来都是在这条路线走,也从来没有人查过你的车!” 李元桓此话说完,倒是旁边的薛路平差点儿跪了下来,这扬州是他家,上到杀人放火,小到邻里纠纷,只要是扬州地界,都跟他这个知府有关系。 这回,案件又到了他身上,就在他还想着怎么接话的时候,周文宾按耐不住了,他开口问正在一旁看戏的肖烨:“肖大人的盐铁使就从未发现过私盐的半点儿痕迹,连个装盐的麻袋您都没见过?” 肖烨恭敬地回答说:“回禀大人,下官实在是一无所知,除了咱们官家的盐场以外,就连那百姓在自家晒井盐,下官都未曾见过,更别说这拉着几十袋盐上路的,要不是这群人被捕,下官估计此生难见!” 周文宾听完话后,不知道怎么了,手里一下就把那块惊堂木攥紧了,李元桓与李元庆的武功也不俗,一下就发现了这位钦差大人的变化,李元桓下意识的问询了一下。 “周大人,您这是?” “回禀殿下,臣只是一时旧疾有些反复,谢殿下关心,臣无大碍!” 赵本六没有想到这二位皇子的问话竟然是句句都问在了点子上,他不知该如何应答,所以决定还是不说话的好。 因为景国里除了蜃楼以外,其余的人都不能滥用私刑,屈打成招,就算你是皇子也不行。 李元桓见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便起身开口道:“三哥,周大人,本王看时候不早了,不如择日再审,本王该知道的也知道了,要是你们二位还有问题,就请继续,本王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后,对着众人一笑,没等在场几位给他回应,便三两步走出了这衙门。 李元庆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事,跟周文宾说:“还是先把这名犯人给收押了,本宫也有事情要办!” 太子殿下更是霸道,一点都不看这几位,让候在门口的随从把马牵了过来,骑马朝南而去! 周文宾本来就因肖烨的此生难见这四个字弄得不是很舒服,也是随意应付了两句,带着随从离开了。 不过有趣的是,就在李元桓起身的时候,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主意,不过相比之下,刚回到县衙的刘骁,此刻的主意更多! “席远修,你俩在干什么!” 刘骁刚进衙门没等说他在扬州发生的事,就被眼睛的场景所震撼的有些不能言语。 本是院子里的那处废土之地,多了一处肆意挥洒的喷泉,整个院子像被水洗了一遍,格外的干净。 因为水淹了县衙,所以那些可爱的小东西今日都去了别家的树上歇息。 席远修本来正无聊的发呆,坐在房顶上数着隔壁院的鸭子,见刘骁回来了,大笑道:“刘师爷,给你的惊喜!” “我觉得不太惊喜,我现在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衙门里改养鱼了?” 刘骁虽然胖了点儿,但是还算灵活,顺着席远修上房时爬的梯子,也上去了,一屁股坐在房顶上,差点儿把上面的瓦片儿坐碎! 席远修此时竟然啃着宫里才能吃得上的萝卜,剩下半根直接扔给刘骁,说道:“晌午的时候,徐来拿了一筐白萝卜回来,说是在外面捡得,厨房里还有,想吃自己去!” 白萝卜这种东西因为先皇爱吃,所以当年便把这种又白又大的可口蔬菜,作为了宫廷御用菜品,所以平常百姓家现在是很难吃到。 刘骁用力咬了一大口萝卜在嘴里,还没咽下去就开始嘟囔着说:“我他妈没问你这个,我是说这院子里的水哪来的?” “哦,你说这个,我问徐来他现在功夫多高,他说比一般人要高那么一点点!” “我再问你水,不是他的武功!” “是,然后我随口说了句家里的井不够深,然后他朝着咱们之前种菜没种出来的那块空地随手刺了一剑,就这样!” 刘骁呲着牙,有些惊讶的问道:“这得多深?” “按这个水量来看的话,二十丈有余!” “他还真是...”刘骁咽了一口萝卜,继续说道:“比一般人高那么点儿!那他人去哪了?” “我让他去找人拉些石头过来,不然你个白痴还真想在这衙门里弄个喷泉!” 就在这俩人在屋顶上抢那半根萝卜,看喷泉的时候,门外站着一个蓝衣少年,席远修仔细一瞧,正是在李元桓身边的小侍卫! 在扬州府衙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没成想又是回了这里。 席远修此时心情不错,看见边英站在门口也没有故意冷落他,还大声问候他:“那天晚上绷着脸的那个小娃娃,上来坐一会儿!” 边英对他的这种对自己的叫法不是很喜欢,但也从李元桓口里得知此人绝对是个不错的人,因为自己的献王殿下觉得他不错。 所以他并没有因为他的叫法而推辞,点了点头,把马拴在门口仅剩的石狮子上,纵身一跃,就上了墙头,又在墙头上一点,空踏了几步,就到了他俩的身边。 席远修看着这站在眼前的边英,也不禁开口称赞道:“你这轻功倒是有点儿边老先生的影子!” “您还认得家父!” “几面之缘,不过你们边家在京城虽算不得大户,也不至于去给人当差!” “此事说来话长,那年......” “那就不用说了!” 刚要开口的边英,被席远修轻描淡写地打断了,不过这边英倒也没有恼怒,他知道这位对那长安城有些许的厌恶。 “席大人一眼就看出我这家传的功夫,看来席大人不仅是当年的文状元,想必在武学之上也颇有造诣,能否讨教一二!” 边英说完此话后,做出了拱手的动作,示意讨教两招。 “他可不行,爬上这么高屋顶,比我还费劲!” 刘骁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席远修,把那点萝卜啃完,咽下肚,对着边英说。 不过这个武痴看起来不太相信,只是觉得席远修觉得自己太小,不屑于跟自己动手。 所以他果断把刀拔了出来,决定逼着席远修出手与他较量一番。 正在擦拭着鞋上泥渍的席远修听见背后拔刀的声音,觉得大事不妙。 边英做出藏刀式,说了句,“席大人,请赐教!” 不过,在他那句话刚说完的时候,觉得自己应该保持这个动作。 因为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再动半分就会死,他用余光四处打量着,却连那发出气息得人也没看到,他知道绝对不是眼前的席远修。 边英现在表面还算平静,可是心里却是已经被惊住了! 能让他连眼睛都不敢用力眨一下的人,他只见过三个,一个是皇上身边的沏茶公公张永,另一个是现住江南水乡,有着赫赫军功的安定侯,还有就是他与献王一起去南境时见过的,皇上的亲弟弟,平南王李徽。 除了这三人,还没人给他这么大的压力,倒也是因为常年在庙堂之上,没有在江湖行走过几年,只见过这三位高手。 不过这三位也是人世间的顶尖高手了! 刘骁看着定在那的边英,问道席远修:“这孩子怎么了?” “还用说吗,打井那位回来了!” 第十一章 杂役 第十二章 他的剑 第十三章 这些官员们 第十四章 押去见官 第十五章 失火的客栈 第十六章 解忧(上) 第十七章 解忧(下) 第十八章 赤潮 第十九章 一封信 有这么一座山在这,不论你离他远近,这座山就是在这,就是这么高,所以一般人跨不过去的,就算有的人能跨得过去,也不是这几人! 这几名满脸惊恐的汉子愣在那里,倒不是因为脚下这座山太难跨过去,而是眼前这看起来稍显瘦弱的人在他们眼里比这山还高,这人就是跨不过去的山。 没有人知道眼前的这个古怪青年人是怎么发现他们的行踪的,他没有动手,只是站在那,没人敢上前一步,只能在这狭隘的栈道上与他对立着。 这是青州最高的一座山,除了云雾山外,在景国里好像也找不出比这座山更高的了,五岳里的东岳山,而这双方就站在这东岳山上的蓬莱栈道! “我来,还是你们自己来!” 徐来冷清的声音打断了这短暂的平静,他站在栈道的中间背着手,对着这一行人。 而此时他那把剑直直的插在栈道的木板上,也好像插进了这些人的心里。 这几人没有选择后退,不是他们不想走,而是因为后面的路被这个青衫男子一剑削落的石头封住了,没有退路,只能前行,而似乎没有别的选择,死在剑下,或者是从这二百七十多丈的山上跳下去! 几个人相识一下,点了点了头,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向徐来冲了过去,随着几声闷哼,除了留在原地那个人以外,其余冲上来的没能走过那把剑。 唯一能证明徐来出剑的,便只有地上那把剑的剑刃上,刚刚滑落下了一滴血珠! 看着地上整整齐齐的尸体,徐来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些人有点笨,还没有瓢城那两个聪明,最起码很听话! “你的剑很快,快的我有些看不清!”留在原地那名穿着灰色麻布衣的老者,操着沙哑的口音说道。 “你有选择了吗?” “我不想死在你的剑下,也不想跳下去,我想跟你合作,或者是你们!” 徐来没了动静,一动不动了,像这座山一样从来没有动过,也没人能容易的跨过去。 他按着席远修平常的想法想了一下,他发现自己其实没有席远修那么会算计,眉头皱了两下,把剑从地上收了回来,收进剑鞘。 那名老者,也在马车上走下来了,他知道自己可以过去了,不会像之前那些人一样,因为他比他们都还算聪明。 “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我做的对不对,但是我觉得我的剑不想杀你!” “因为你们需要我,还有我比刚才那几个聪明!” ....... ....... 这几日,在刘骁仔细整理了所有的消息后,发现了一件事儿,里面并没有边英的任何消息,只知道他是京城边家的公子,献王身边的侍卫,而且是个武痴。 按理来说他这种在京城也算是名门之后,家世显赫,不可能在这上面会没有他的消息,但看现在的情形,显然席远修也是知道的,他却没有赶走边英。 是他自己下的棋吗,想请此人入局,刘骁不知道席远修要做何打算,所以他便没有去多想。 他大致整理一下,觉得还是处理现在的私盐比较重要,一会儿的功夫,他的窗户上跟之前席远修的没有了多大的差别,都是可爱的白鸽! 有一只很奇怪,身上的白羽染上了不少的灰尘,放在这群白鸽里很是扎眼,像是只小灰鸽,不过这只鸽子不觉得自己低鸟一等,反而还骄傲的仰着头。 刘骁没等它多炫耀自己的风采,就把它抓在手里,取下来一封信。 这封信跟其他的不太一样,是由长安城特有的信封包装的,刘骁当时在广兴楼,周文宾的桌子上见过,貌似是只有官家才能用的。 刘骁把卷起的信封慢慢展开,黄色的信封上写了“兄启”两个字,他知道这封信是单独给席远修的,因为那字是女人写的,县衙里的四个人也就只有他有女人缘! ...... ...... 席远修又来杏花院了,不过不是来说书的,是来这喝茶的,杏花院很有意思,不像是一般小地方的青楼那样,进门就是搂搂抱抱,反而有些清雅的感觉,席远修在一楼转了一圈,找到了个觉得很舒服的地方坐了下来。 给他倒茶的小姑娘觉得席大人有些非外人道也的病,年轻貌美的年轻姑娘不要,非要找那个在后院看门的贾大牙过来伺候自己。 不过来者是客,所以她找了贾大牙过来,只是这名小姑娘没有得到多的银两,所以走的时候有些不开心! 今日的贾大牙可不似那日一般,跟席远修有说有笑,他现在好像是吞了一整块黄连,脸上是苦的,就连倒得茶也比平日里苦的多。 他觉得席远修一定是来笑话他的,不管他是来干嘛的,他也不想跟席远修多说话。 贾大牙倒完茶,敷衍的说了句客官慢用,转身就要离开得时候,被席远修叫住,他一点都不想回头,不过客人的话,总归是要应的。 “我没那没多闲情雅致来你这找开心,我是想向你问点东西!”席远修放下喝了一口的茶,的确很苦。 贾大牙看着席远修认真的脸,觉得有些生气:“问我怎么输的钱,然后回去再开心?” 席远修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怀里取出了一块碎银,放在贾大牙手里,贾大牙有些纳闷,然后席远修示意他把耳朵伸过来。 席远修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话后,贾大牙那在嘴巴里藏着的八颗牙齿又露了出来! 他兴奋地点了点头,又给席远修的杯里加了点儿茶水,给席远修一个放心的眼神,自顾自的跑回了后院去琢磨手里的那块银子去了! 席远修拿起茶杯,皱着眉头,轻轻地酌了一口,觉得不似刚才那般苦了,眉头又舒展开了,他不像贾大牙,他只露出了四颗! 原来他交代贾大牙如果见到那晚赢他钱的人,就带他前去会会那人,然后赢得钱分他一半,输的算在自己头上,不过需要贾大牙马上就去问询,看那人今晚还会不会再来,毕竟刘骁说已经有几日没见过了! 他一直在杏花院坐到换了一批人接客的时候才走,他朝后院的方向看了看,贾大牙出来对他点了点头,席远修也变成了八颗牙齿! ...... ...... 衙门里的两人从下午坐到天黑,终于是等见正主回来了,他们俩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那封来自京城的信,手舞足蹈地,脸上还带着奸诈笑容,迎接着刚进门的席远修。 刘骁把那封像是女人写的信,拿到席远修前面晃了晃,然后等着席远修过来跟他抢,不过席远修的反应他不太喜欢,他随意看了一眼后,并没有理刘骁。 而是一言不发的回到自己的屋子,开始写信,写一封很长的信! 刘骁跟边英觉得席远修很无趣,女人的信不看,而是跑回屋写自己的信,不过边英向刘骁再三的确认,刘骁很明确的表示席大人是正常人,因为他也去青楼! “长安来的信!” 刘骁这是见席远修写完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刘骁摇了摇头,又连忙点头,因为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仅凭信封他也不知道,但他觉得席远修说得对。 在刘骁愣神的时候,席远修伸手把信拿了过来,拆开后,看了一阵,然后把信与信封搁在一边。 他又写了一封信,比刚回来写的那封短,他拿起一个信封把两封信要装在一起的时候,好像觉得忘了点什么,又把长的那封取了出来,在后面点了三个墨点。 他长舒一口气,满意的装进去,放在桌角,等明天那只小灰醒来的时候,又该回去了! 刘骁把自己肥胖的身子,倚在门上,不悦地问道:“信上写的什么?” 席远修有些疑惑的问:“你说的是哪个?” 边说边指着两边的桌角,右边是刘骁收的那封,左边是刚写的。 刘骁说:“两封都是,不,三封!” “是情书!” 席远修看着刘骁的脸认真的说。 “所以,金帐汗国也有你的女人?” 刘骁看着那封最长的信上,没有遮盖好的一角,露出与景国文字截然不同的汗文,问道。 席远修把信仔细的又装了一下,这回比刚才更满意。 “是秋怜来的信!” 席远修还是认真的回了刘骁一句,不过也只有一句。 刘骁哦了一声,便知道自己不能多问了,因为很久以前的一次,他们两个人正在一起喝酒,突然刘骁就问道席远修有没有喜欢过的女人? 席远修回答的很简单,他说他有喜欢的姑娘,而且二人从小就相识,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一般。 不过席远修还表达出了另外一种意思,就是那名女子与他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即使是二人互相爱慕着对方。 后来刘骁再怎么追问席远修,他也是说那天喝醉酒胡诌的,不过刘骁知道他只是不愿意在提起此事,所以也不再多问。 没想到今日席远修自己把那人的名讳说了出来,不过看席远修这副模样,刘骁也不便多做打扰,便给他关上房门离去了。 在刘骁走后,席远修把那封刚看完的信又拿在桌上,用茶水一浇,只见纸的背面出现了一行字,席远修看完后,把信在蜡烛上,烧成了灰! 第二十章 京城里的人 第二十一章 想不通的事(上) 第二十二章 想不通的事(下) 第二十三章 九月十三很吉祥 第二十四章 两个帮派 第二十五章 连起来的线 席远修默默的看着站在门厅口的曹成,想了一下,觉得有点儿道理,毕竟衙门里不能养闲人,而且在青州的时候,他就已经说了要合作,不过其实就现在来看的话,好像除了刘骁都是闲人! 席远修对着曹成,朝着那晚一样的位置伸了伸手,曹成很自然地坐了下来,也没有客气,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席远修挑了挑眉,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因为这都是刘骁的东西! 曹成倒是没觉得席远修在意的是自己的茶,以为是在想这阵子的事情,于是开口说道:“我是想跟大人谈谈合作的事情!” 席远修一脸认真的看着曹成说:“既然你说了合作,那么就是有条件!” “没错!”曹成把茶杯里的水转了转,说:“我想要大人的一个保证!” “什么保证?” “让我活着!” 席远修觉得这人的脑子不太好,会说出这样的话,摇摇头,说道:“自你贩盐开始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是死罪了,本官又如何能保得了你?” 曹成不语。 “那要是在牢里活着呢?”席远修问。 曹成笑道:“那大人不如让我去死!” 席远修又说道:“再说,能说得上话的人可不是我,是扬州城里那三位,想必你不会不知道吧!” “可在我看来,那三位都比不上大人!” “还是先说你能帮我什么吧!” “那大人还是改日再谈吧!” 曹成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走,席远修没有开口,曹成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席远修眉头紧皱,说道:“我也需要问问,给我些时间!” 曹成没有回话,不过点了点头,席远修知道曹成现在没有准确的话来保证他的生命他是不会帮自己的,所以没有请他留下来多说几句。 ...... ...... 就在四人吃完午饭后,扬州里来了新的消息,赤潮发现有人来送信了,抵达的方向应该是瓢城外的盐场。 而青州那边也有了新的消息,青扬两州所有的盐帮都被整合到一起,一水帮彻底并入了成华帮! 但是现在整个成华帮的输运路线,无从可知,毕竟赤潮的手再长,可是根基还是不厚,没有办法达到蜃楼的那种效果,遍布在全国各地,那些你看得到的地方,或是看不到的角落里。 席远修很头痛,他想借着私盐案入京,就必须得做点什么出来,本来他大可不必这么着急,等再过几年的调令到了,那时候赤潮也渗透的更深了,再回京才是好机会,不过他总觉得时间不够用,这次私盐案他该回去了! 而且这次有人急着要他的命,他觉得京城里比扬州安全多了,虽然蜃楼不太喜欢他,可不会让他不明不白的死掉。 周文宾最近也不是很好过,明知道扬州里的水深,自己到的第一天就有人一直在注意着自己,所以他并不敢大刀阔斧的办案,再加上之前那件失火案发生的事,他现在就是更加小心了! 而且他现在又跟那位薛知府产生过矛盾,原因就是因为那日被直接入殓的尸体没给他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所以现在他与这位知府也是相当不对付。 虽然他的官很大,但是毕竟钦差是临时的,可这知府是一直在扬州的,所以很多下面的官员只是在那日在广兴楼拜访过太子,还有失火案后在二堂外,只有寥寥几人再来见过他。 当然还有那位盐铁司的肖烨,现在每日过来打马虎眼,一提起这案子就是一问三不知,除了知道有天夜里有人去牢里找过赵本六以外,他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因为前些天那件失火案,再笨的人也知道是因为漏了私盐消息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所以周文宾去坊间明察暗访多日竟是没有人搭理他这位钦差大人,景国开国以来最憋屈的钦差大人! 除了席远修以外,好像没有谁很乐意跟他这个钦差亲近。 他虽然在朝中任职多年,可这是头一次对景国的朝政官员如此失望,为什么这一众官员对这么大的案子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想着怎么站队,知道这太子跟献王只能二者选一,只要站错队的官员,不用多说,新皇登基后自然是要清理的。 “大人,今天还继续出门调查吗?”周文宾一旁的随从问道。 周文宾揉了揉眉心,有气无力的回道:“自然是要出门的,案子总是要办的!”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已经撑不住,第一次代天子办案就这样,实在是太过丢人,想到瓢城的席远修那边还有点儿线索,他心里也是还算是欣慰了点,总算不是太丢人,可自己毕竟是陛下委任的,想到这,他直接在座位上蹦了起来,把边上的随从都吓了一跳。 ...... ...... 入夜了,席远修似乎是不惧这凉意,坐在庭院里哼着曲子,掐算着这些没有关系的线索,此时的刘骁把本子直接扔在了桌子上,没好气的瞪着席远修,说道:“我说咱们这英姿飒爽的席大人,我已经跟了这条狗好几天了,什么时候是个头?” 席远修伸手拿起本子,大致看了看,满意的说道:“已经够了,就到这吧!” 刘骁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您是生我的气了,没事,我再跟就是了!” 席远修笑着说:“是真的够了,不必再跟了!” 看着刘骁有些迷茫的样子,席远修用手指了指本子上写的最多的地点,杏花院! 刘骁每天跟着这条狗来回的跑,去一个地方呆着时间长一点,刘骁就会记在上面,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杏花院,看来还得再走一趟杏花院才行! 已是夜深了,席远修自然是不够爬上杏花院的墙头,不过有徐来在,自然是不成问题,徐来提着席远修的后衣领,两人直接飞上了杏花院后院的墙头,观察着后院的动静,像往日一样,杏花院除了楼里的喝酒嬉笑,还有令人脸红的声音外,没有其他不太一样的。 这就这样一连好几夜,终于在一个夜里,在杏花院的后院出现了一个席远修熟悉的人,贾大牙。 席远修没有想到那日没有找到他,他竟是还躲在这杏花院里,这青楼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地方,比如席远修来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发现这后院还有道暗门,那暗门跟楼里的墙是一种样子,如果不是有人打开,常人根本发现不了还有这么巧妙的设计! 只见贾大牙在那暗门出来以后,左右观察一下,见四下无人,朝里面挥了挥手,示意里面的人安全。不过里面出来的可不是什么人,是马车,是那天席远修跟丢的马车,那辆马车上装着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贾大牙见车完全出来后,又去给开了后门,这辆马车慢慢的出了门,朝着前往扬州的小道去了。 席远修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回衙门,在贾大牙进了暗门后,徐来又带着他飞了下去,一路上,席远修也没有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 刚进衙门,刘骁就开始问席远修怎么样了,席远修先是拿了杯热茶暖了暖手,然后慢慢说道:“杏花院也跟这案子有关系,今晚我还见到了贾大牙!” 刘骁听到这些事情觉得很诧异,不过他还是决定问一个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你这几天让我跟着那个狗是什么意思?” 席远修抿了一口茶水,说道:“虽然我没见过,但是这条狗一定跟我那日在杏花院贾大牙身边见得是同一条,加上今晚那个暗门里出来的运盐马车,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刘骁有点懵了,问道:“别绕弯子,有话直接说,你说对吧?” 刘骁边说边问着一边的徐来,徐来罕见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些怎么能联系在一起。 “那日周大人给我来信,他的那位朋友说这狗如果是莫名其妙的开始脱毛,有可能是盐吃多了,平常百姓家又怎么把盐放到狗能随便吃到的地方呢?所以我就让你去跟踪这条狗,看他去哪里最多。” 听完席远修这番话刘骁也想起来了,每次这条狗到了杏花院就会顺着狗洞钻进去,然后过了好一阵子才会出来,这是这条狗在城里去的最多的地方。 徐来突然说了句:“那天你们吃的萝卜也是在那扔出来的。” 另外两人眼神一对,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这么说是早就有人在暗示杏花院这个地方不简单了,连这种朝里的贡品都能随便扔出一筐来。 席远修想了一会儿,又说道:“这么说再加上今晚杏花院的那一幕,这些就都连起来了,杏花院后院的布藏的都是满满的盐,白天就拿出来晒,而郝大娘家的狗经常跑去找贾大牙,有时候贾大牙也不会注意这条狗在后院干什么,所以就误吃了很多盐,导致了脱毛症,还有那些马车,一定都藏在那暗门后的地道里,这下就都说的通了!” 刘骁略带谄媚地说道:“大人威武!” 第二十六章 顺藤摸瓜(上) 第二十七章 顺藤摸瓜(下) 第二十八章一王一侯一栋楼,一刀一剑一山丘 第二十九章 遇恩师 第三十章 又会首 第三十一章 夜里一只手 第三十二章 彰显富贵盐铁司 第三十三章 凭尸断案 第三十四章 猜忌 第三十五章 威武镖局 第三十六章 证据 第三十七章 两党之争 第三十八章 那双鞋子 第三十九章 出城 “你是说,那日在扬州外拦下你的人就是这薛路平府上的衙役,此话可当真?” 席远修特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外面听到,不过手里的动作却是把对面牢房的李元桓二人也挡住了。 刘骁又仔细回想了当日的情形,过了好一阵儿,他认真的看着席远修点了点头,他非常确定,因为当日那双鞋在他脸上留下了非常深刻的鞋印。 昏暗狭小的牢房里,席远修拿起一根又一根稻草,然后慢慢得打成好几个结,摆在地上,他现在的表现,就好像是徐来坐在桌前折纸一样有趣。 坐在对面牢房的边英顺着那不像窗户的窗口,看着外面又开始阴起来的天,又回头看了一眼盘坐在旁的献王,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安慰。 “不要焦躁,我看兄长那边好像已经有些眉目!” 献王边说,边看着对面的二人。 虽说席远修主动要住在这位献王殿下对面,可是到了现在,几人一句话还没有说过,只有刘骁与边英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低头不语。 席远修把地上那几个用稻草打的结一个一个摆好,然后就开始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这第一个结是盐案开始的马安邦,朱无业还有赵本六!” 说完把第一个结打开了,扔在了一边,然后又拿起了第二个。 “这个是那天夜里客栈的人,嗯,留下半结吧!” “一水与成华,能弃掉了,现在是要把威武镖局拿上来了!” “还有京城里的人...” “献王,柴嵩,薛路平,汪世昌,的确是好手笔!” 随着席远修自己在地上摆弄了一阵,留下了三个整结与一个半结,然后把手放在额头上用力的揉了揉,像是在尽全力把自己双眉上的低沉给抹去。 刘骁也蹲在地上瞧了半天,装模做样的频频点头,席远修倒是因此笑了起来,问道:“师爷,你点头干什么?” 刘骁随手拿起一个稻草结,装作一副深沉地样子,说道:“你这个应该是能把牢笼打开的工具,只是我还不会使用!” 席远修白了他一眼,一把把他拽到自己旁边,俯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如果真的是薛路平府上的人在当日搜查过往的官员,或者说是只是搜查的你,那么他不用多说,自然是跟这私盐案脱不了干系,再加上威武镖局的洪世昌,那么这扬州还真的是铁板一块,可是按照他的说法,那咱们对面的献王殿下在牢内行凶,还留下了献王府的腰牌,那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跟自家人过不去了!” 说着说着,席远修还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对面。 “可如果他们早就相识呢,别忘了现在是哪位在打理景国的国库,如果这二人是给太子演的一场戏,其实是要对太子下手呢,知道太子一定是要落井下石,只要把献王主动送进牢中,那么他就与此事没有干系了,都是太子自己的问题,那么一来,就算是太子在扬州出了点什么别的事,那么也与他这位处在牢中疑犯无关,重点还是太子亲自把人押送进来的!” 刘骁有些懂席远修的意思了,然后他用自己的胖胳膊把席远修也拉到自己的嘴边,低声问道:“那你还要我们住在他对面,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席远修用力从刘骁的腋下钻了出了,整了整自己的头发,又拽着刘骁的头说道:“要是与这献王无关,那么太子可能会对这位献王折磨一番,甚至有可能让他出不去这里,或者让他出去也不能再开口说什么,那样一来可就是顺了薛路平的意了,所以我要在这看着献王,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或者是宋侯爷的面子上,希望太子不会为难他这位皇弟,哎,现在只能希望徐来能知晓此事,如期到来!” ...... ...... 此时的扬州城另一边,周文宾已经跟自己的侍卫准备骑马出城了,可是却被城门守卫给拦在东门,几人争锋相对,谁也不退让。 “你们四人为何拦着本钦差的马不让出城,妨碍了公务,你们四人该当何罪!” 周文宾面带怒色看着自己眼前的四人,实在不知道这几人是何原由,把他与自己的侍卫拦了下来。 “周大人,我等几人拦下大人是有事问您?” 为首的那名官兵,拱手说道。 周文宾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几人有何事就不能等本官回来再说?” 那名官兵用手把住腰间的佩刀,面无表情地说道:“卑职几人只是想问大人可知马守备是被谁所害?” 周文宾本想训斥对方,可是一下哑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于是他下了马,走到这名官兵面前,长叹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他说道:“抱歉,马守备的死,我现在还没查到什么,要是有了消息我会告诉诸位兄弟的,我也跟诸位承诺,一定会还马守备一个公道!” 此时的周文宾已经把本官换成了我,因为他的确觉得马安邦死的太可惜了,所以他觉得自己现在与这些过来问询他的官兵们,是一样的。 不过接下来这名官兵说的话,让周文宾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卑职几人听闻,马守备是在自己家中与您交谈后,然后惨死在家中!” 周文宾听完此言,沉默的点了点头,表示那名官兵说的是事实。 然后那名官兵此时已经把腰间那把刀的刀柄,死死地握住了,盯着周文宾说道:“知府大人说马守备的死跟大人您脱不了干系,大人我想听您给卑职几人解释一下?” 周文宾现在的手有些颤抖,他真是不知道那位现在正坐在府中,搂着小妾的知府大人是何居心,刚刚先是在广兴楼里,把席远修与献王送入狱中,而此时又差遣马安邦的下属来为难自己,他心中更是觉得这薛路平才是这桩案子的主使! 周文宾面对随时可能暴起的四人,缓缓说道:“当日我与马守备交谈甚欢,从那日的私盐案一直说到你们的朱守备被发配充军,后来我因要去牢里提审犯人,就离开了马守备家,就在我走之前,马守备还好好的坐在自己家中,他被那凶手杀害,是在我离开后的事情!” “大人您不说朱守备还好...”那名为首的官兵停顿了一下,眼中泛着泪光说道:“知府大人说那朱守备也是因为过多干预案情,才被您发配到凉城的,此事可当真!” 周文宾一时暴跳如雷,大骂道:“薛路平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敢做不敢当,朱守备被发配去凉城的事情,我也是在与马守备交谈过后才知道,你们这位知府大人,可是真能把帽子给别人头上戴,那日马守备跟我说朱守备被发配都是因为在扬州府衙与薛路平争执后,被你们口中这位知府大人给发配到了凉城,此事与我无关,马守备的死,更与我无关,有什么事情,等本官办完事回来后再说!” 说罢,周文宾竟不像平时那般慢吞吞的样子,直接一下骑在了马上。 对面四名官兵,也是直接把手里的刀抽了出来,直接用刀指着骑在马上的周文宾二人。 “大胆,你们竟敢用刀指着陛下钦点的钦差!” 周文宾的侍卫在马上喝道。 “抱歉了,大人,只能委屈您跟我走一趟扬州府衙了,此时需要您跟知府大人一同与我几人说清楚,不然,不只我们四人,扬州城门外的几十号兄弟也不会让你们走出去的,如果此事查明后,的确与大人无关,那卑职自愿受罚!” 那名官兵还是用刀对着薛路平,神色平静,完全没有一点担心自己以后会怎么样,他现在只想给马安邦讨个公道。 “糊涂,糊涂!”周文宾用手死死攥住缰绳,额头两侧青筋劲起,他大声喝道:“你等几人速速退去,等我去办案回来,我自会还你们这些人一个公道,马守备的死难道我就不心痛,我何尝不想这样一名汉子活着,能够为国为民多做些事情,可是现在马守备已经魂归故里,你等众人与我耗在这里又有何用?” 这几名官兵虽然被周文宾说的有些相信了,可是他们更相信已经在这就位了十几年的知府大人。 “对不起了,大人,还是请您与卑职去知府大人那里走上一趟吧!” 此人说完,四人直接是朝着周文宾走了过去,周文宾此时也是一筹莫展,他不怕与这几人去扬州府衙走上一遭,他是怕这时间一耽误,被别人钻了空子。 就在这几人已经快要走到了周文宾的马边,突然飞出了一颗石子,狠狠地砸中了为首那名官兵的肩膀,随着一声闷哼,那名官兵应声倒地。 接下来又是一颗接着一颗的石子,接二连三的砸在其他几人的身上,那几人跟前面那位一样,倒在地上不起。 周文宾强作镇定,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是谁帮的自己,因为在这快要下大的雨中,所有人都是行色匆匆,根本看不出这些人有什么不同。 周文宾与自己的侍卫也没再耽搁时间,用鞭子抽在马的屁股上,带着逐渐下大的秋雨,快马扬鞭的出了城。 那名刚在扬州府衙前出现的青衣人,此时正带着斗笠,把玩着手里剩下的几颗石子,目送着二人出城。 第四十章 杀人夜 第四十一章 汪世昌的来历 第四十二章 秋意浓(上) 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就算曹成不是君子,他自然也是懂得这个道理。 他不停的使着眼神,示意徐来应该与自己先离开此地,因为他知道这位成华帮的当家,应该说是威武镖局的当家是有多么的狠辣。 如果他与徐来一心想走,只怕这汪世昌还是很难拦住这二人! 不过会有个很坏的结果,那就是会把周文宾等人的死栽赃在他们二人身上,曹成不由得看了看还躺在马车上,被雨淋着的贾大牙! 就在这几人处在两难之际的时候,汪世昌那边率先发难了! 一道耀眼夺目的电光闪在夜空,照亮了所有人的脸,那些早就俯在瓢城县衙墙头上,训练有素的弓弩手,抓准时机,借着这道好似要划破苍穹的闪电,一同将蓄势待发的弩箭,射了出去! 这种由景国军器监特制的十字弓弩,非常适合近战杀伤,多配备于景国军队内,最骁勇善战的轻骑兵。 因为十字弓弩非常小巧,便于随身携带,所以很多时候与景国作战的敌方军队还没有近身,就先被突如其来的弩箭给扎透了! 也正是因为便于携带的原因,所以民间严令禁止私制,不过周文宾的侍从就在在刚刚也认出了那十几把弩箭,正是军中制式的军械,不过就是不知道这汪世昌是从何处弄来的了。 电光火石之间,那带着迅猛势头的弩箭马上就要射到了靠在墙边几人的时候,徐来出剑了! 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徐来此时看起来已然不是那么削瘦了,他那缓缓流落雨水斗笠下的明亮双眸,凝视着那即将飞到脸上的弩箭。 他用在外人看起来不算快的速度,不紧不慢地把青锋从鞘中拔出,然后把早就观察好的那几支最有威胁的弩箭用青锋挑开。 曹成与周文宾那位侍卫则是没有徐来看起来这么轻松,徐来那一挑看起来轻松,可实则不然。 那二人总共用手里兵器挡去五支弩箭,都觉得自己的两只胳膊酸痛不已,而徐来却是站在原地连身形都没有动过。 汪世昌见徐来此状,也是忍不住频频点头,他自然也是非常满意自己这位师侄的一身武艺。 这十字弓弩虽然近战杀伤极为恐怖,但是填装弩箭却是慢得很,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没有在军中普及。 所以在军中第一轮的弩箭射完后,就会有手持长枪的轻骑过来,借着之前那迅疾的势头,继续杀向敌阵。 而今晚威武镖局代替景国轻骑的就是那十几名已经快来到墙下四人身前的镖师。 这十几名镖师手里的武器也皆是军中制式的断马刀,而这断马刀大多都是步兵与骑兵正面交锋所用,或从侧面切段骑兵阵型,所谓断马刀,那就自然可以是将那马匹斩断。 徐来自知这几人不是他对手,不过后面还跟着三个拖油瓶,徐来知道如果这几人死了,那么席远修可能真的要在狱中住上一辈子了! “啊”,随着一声怒吼,那几名走在最前面的镖师,把手中的断马刀同时用双手举了起来,朝着徐来砍去,配合着刚才那弩箭的气势,倒还真有些像景国军队中那些久经沙场的将士一般的模样。 徐来手中的三尺青锋,在他的内力加持,还有手腕的带动之下,竟是把这像一条条银珠坠下的雨水,划成了两半,而后那剑尖连动,直接点在那几人的手腕之处,顿时,空中崩出来好几道血线。 不过那几人刀势未停,强忍着手腕被挑断手筋的剧痛,继续砍下去,因为今晚来此的这二三十号人,早就知道自己可能回不去了,倒不如搏出半分生机来。 徐来也是因为这几人如此反应,有些迟钝了片刻,然后又用剑直接横在头顶,硬生生地把这几人的刀,尽数接下。 他刚才并没有机会将这几人全部一击必杀,但又不能退去,所以只能强行接下,如果他刚腾挪半步,那这几把刀就要结结实实地砍在后面三人的身上了。 所谓江湖绝顶,一旦有了顾虑,也不可能是万人敌了,再说,本来这世间也没有人能做到万人敌。 顾客一夜屠尽七百人,也是因为那些军中将士没有摆出军阵,都是顾客借着夜色把那些人逐个击破的。 不然的话,一支训练有素的七百人队伍,别说是一拥而上,就是那一波接一波的上来给对面杀,也能把一位江湖绝顶高手给耗死。 在对面其中一名镖师的血珠即将落在地上的时候,后面剩下的人也一拥而上,手里的刀也纷纷举了起来,朝徐来身后杀去,而汪世昌就静静地立在这倾盆大雨中,看着那即将被剁成肉泥的三人。 曹成与周文宾那位侍卫又是把周文宾护在墙根底下,周文宾此时也不像那文弱书生般,面对敌人如此气势,而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相反,他直立于墙下,身子也挺得像徐来那把剑一样直,他看着眼前正与威武镖局厮杀的三人,他觉得自己好生后悔,他后悔为什么自己要生于穷苦人家,没有习得几分武艺,不然怎么可能拖累到他人! 十四名完全可以自己出去开馆授徒的镖师,竟然都甘愿在他人的麾下卖命,曹成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形容不远处的那个男人! 而这十四名镖师也是威武镖局最顶尖的实力了,今夜全部拿了出来,可见汪世昌是抱着必杀的决心。 徐来用剑瞬间横扫出两道剑气,逼退了正在围攻后面三人的镖师,一瞬间帮曹成几人延缓了压力。 不过他知道这还只是开始,等到那趴在墙上,已经上好弩箭的弓弩手找准时机,放几道冷箭,那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波弩箭又是顺着那名镖师之间的缝隙,阴狠的射了过来,因为是雨天的原因,几乎完全掩盖了弩箭的声音。 徐来又是连着挑飞几支,不过他也险些让一支弩箭射中,是曹成替他用刀挡下了,徐来也是也是因为要护住周文宾才会如此。 看着地下自己那被射落的斗笠,周文宾的那名侍从,眼神已经有些茫然了,他从未见过如此阵仗,他现在觉得有些束手无策,不过左手还是把周文宾紧紧护在身后。 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功夫,两伙人又是缠斗在了一起,徐来不再那么收敛剑势,而是彻底放开,身形步伐加快,让那些镖师在这秋雨夜里,有些看不太清! 伴随着空中一道凌厉的剑光横飞过去,那把三尺青锋直接是带走了其中一人的性命,徐来也没有贪功冒进,直接是又撤回还在与另外几名镖师苦战的三人身前。 虽然这场战斗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但曹成和那名侍从已是有些疲惫不堪了,如果没有徐来还在不停的分心过来帮助二人,恐怕除了徐来以外的这三人,早都死在乱刀之下了! 这应景的秋雨更大了,隐约都能看到一团团雾气,这让这场还在持续着的死斗,看上去多了些迷人的美。 墙上的弓弩手已经射了第四波弩箭了,徐来纵使身手再好,也被像隐匿毒蛇般的弩箭划破了肩膀。 后面那三人情况也是不妙,曹成身上的刀伤因为雨势的增大,看起来异常的恐怖,而那名侍从为了帮周文宾挡箭,肩膀已经是被刺穿了,而且已经是没了半点儿力气。 虽然对面目前也折损了四人,但是还有一个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动过的汪世昌,还有那名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管家阿曲,形式对徐来这边越来越不利了! 徐来撇了一眼自己肩膀的伤,像是决定了什么,在对面那几人正要上前的一瞬间,直接把拿在手中的青锋用力一拧,劲气涌出,身上用来挡雨的蓑衣,直接被徐来全身涌动的内息震得飞了出去,也把那几人震退了几步。 而汪世昌的内息竟然也在徐来这种气势之下,躁动了起来,而且有些压抑不住了! 这是汪世昌碰见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而产生的战意! 汪世昌用那已经磨出厚厚老茧的右手,一把抓住了刀柄,准备把这把很多年不见鲜血的沉水龙雀提起来。 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看自己持刀的姿势,暗叹一口气,变换了一下,然后重新提在手上,慢慢朝着徐来走去。 而跟随汪世昌多年的阿曲看出了自己主子的意思,他知道汪世昌不仅仅是因为想与徐来斗上一场,更是因为不想让那些镖师白白送死,不过最重要的是除了徐来外的那二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那把青锋上的水珠还在不停的往下滴着,徐来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师叔,平静地说道:“师叔看来是舍不得您手底下这些人再死在我手上了,所以您是决定要亲自动手了吗?” 汪世昌没有回答徐来,而是把手中那把沉水龙雀抬起来,指向徐来,汪世昌用这样的动作回答了他! 徐来看了眼墙上的十几名弓弩手,又看了眼站在一边随时准备再次动手的那几名镖师,顺便看了一眼那个不知武功高低的阿曲,最后徐来又淡然地看着已经离自己七步远,站在原地,闭眼蓄力刀势的汪世昌。 “师叔,您可知秋意浓?” 汪世昌那正在因蓄力刀势闭上的双眼,猛得睁了开! ...... 第四十三章 秋意浓(下) 第四十四章 南诏任家 雨渐渐的停了,阿曲手上的动作麻利了起来,拨云见月,徐来剑锋上还未干的血迹,在月色的映衬下,也愈发的明显了! 徐来把头稍稍侧过去,对着身后三人低声说道:“你们三人见那辆马车了吗,等会儿我先上前缠住我师叔还有他那名管家,你们务必要想办法把被我点住穴道那人一起带走。” 曹成用手捂着腰间的伤口,看了看离自己几人最近的马车,还有现在昏死在马车上的贾大牙,然后咧着嘴,忍着痛点了点头。 “少...少侠!”显然是周文宾从未接触过江湖人士,所以这两个字在他嘴里很生硬的吐了出来,他深吸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几人走了,那就是要把你一人留在这里,我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也万万不能将你一人留在这里,没有这样的道理,我是个读书人,自然最讲道理!” 曹成与周文宾那名侍从听完周文宾的话,觉得今夜可能要被这位大人给害死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过谁也没有言语半句。 徐来脸上却是像刘骁平时那般,本是紧致的肌肤也是肉颤了一下。 “你这长安来的大人,还真是迂腐,你自己都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拿不起寸铁,你留在这里只能拖累我,你现在回扬州才是,不然席远修也活不下来。” 徐来在说这些话的同时,汪世昌活动了一下自己刚包扎好的腿,除了还有些痛意以外,已经完全不耽误行动了。 徐来用刚恢复些知觉的左手,勉强从怀里掏出一个湿漉漉的折纸,扔在身后三人面前的地上。 然后徐来静静地看着对面已经把沉水龙雀拿在手里的汪世昌,又把声音压低了些说道:“拿着这折纸,见到席远修就给他,别让我再多费力气赶你走了!” 周文宾本还想再劝说几句,但见到徐来隐约有些颤抖的右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周文宾以前其实很看不起那些每天把快意恩仇放在第一位的江湖中人,认为他们目无王法,不守法纪,视人命如草芥。 不过今夜这个像巍峨高山一般,护了他一夜的青衫男子,让他有了改观。 他心想道:原来京城那些渴望远走江湖的富家子弟,其实也渴望的是像此人这般吧! 提剑前行的徐来并不知道后面的周文宾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又该与自己的师叔交手了。 徐来缓步前行,边走边说:“师叔后面那位不打算一起吗?” 阿曲把刚给汪世昌包扎后剩下的细布放入怀中,然后露出像老朋友那般的笑容,对着徐来说道:“徐大侠还真是打趣在下了,我只能在我们当家的边上做些端茶倒水的小事,打架嘛,还是免了!” “如此也好,有人能替师叔你收尸了!” 徐来举起手中三尺青锋,剑指汪世昌,在这月色下,一身青衫,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意味! “好,好,好!” 汪世昌嘴里说出的三个好字,也代表着他今夜真的生气了,他不知道这后辈为何如此不敬,可是他却不知自己平时也是这般所作所为! 徐来屏住内息,随后左脚发力,直接朝着汪世昌一剑刺去,汪世昌也是直接把阿曲用左手推到身后,怕他受到波及。 然后直接倒提沉水龙雀,从下往上发力,从侧面把徐来那蓄势以猛的青锋直接是撞了开! 徐来借势,直接一脚横踢过去,把汪世昌手里的沉水龙雀踢开,而后整个人在空中横转了一圈,又是一剑! 而汪世昌则是左腿稍稍下压,强行用力把被踢开的刀再次挥起,真气也从刀上迸发而出,直朝着徐来那剑锋而去。 徐来见声势浩荡的大刀斩来,竟是嘴角流露出来不属于他的笑意,他直接把剑横了过来,左手也抵在剑身,徐来竟是想用挡的方式,接下这刀! 站在后面的阿曲,眯着眼睛,发现了徐来的用意,不过却又是晚了一步! 徐来竟是借着汪世昌的刀势直接落到贾大牙的身边,站稳脚后,一脚把他踢到了离那三人最近的马车上。 早就准备好的三人,就在贾大牙被徐来踢起的瞬间,就已经开始像那马车靠近了,三人刚好与贾大牙一同坐到了车上。 那仅剩的三名镖师刚欲上前追赶,被徐来一道剑气逼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四人离去! 周文宾紧攥着手里的折纸,看着独站在马车上与其余人等对立的徐来,紧紧闭上眼睛,不再回头望去。 “南山剑宗怎么出了你这样一个怪人,而且与你江湖上流传的名声相差甚远!” 阿曲看着远去的马车,转头对徐来说道。 徐来悄悄的把右手上,刚又涌出的鲜血在背后拭去,缓缓说道:“跟一位朋友认识久了以后,耳濡目染,学到了一些。” “想必是跟那席远修在一起久了,连师门教的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 “师叔你怎么有资格说这些,不过您刚才说的的确没错,跟他待久了,话居然也多了。” 这二人虽然还在交谈,但是手里的兵器,与身上的内息却是随时准备着交锋! 汪世昌直接是一记撩刀势,包裹着内息发出,徐来的双脚轻轻点在马车上,掠在空中,躲开了。 而后徐来在半空之中,把手中青锋极速挥动,一道道剑气向汪世昌斩去,他已是不再留手,把那秋意浓尽力施展出来。 本来这高手过招,最忌讳内气外放,虽然是声势浩荡,威力极大,但其实会使体内的内息加速消耗掉。 让内息完整流转在经脉内,用招式对敌才是正途,除非是内力到了比这二人还高的境界,不然在对敌之时,内息不停消耗,却无法回复。 不过此时,内息本就是回转不开的徐来,却也是顾不上了,因为他这位师叔已经彻底动了杀意! 汪世昌面对这一道道刺得脸庞微痛的剑气,竟也是不再留手,直接用出当年自己发现的那本“云抄卷”内的招式,名为“破山”。 今夜刚好用来把徐来这座山,破掉! 汪世昌此刀一出,竟是把徐来的那些剑气尽数破掉,徐来在空中再无借力之处,勉强用剑挡住了汪世昌的刀,但却是挡不住那外放的刀气! 猛的一口鲜血喷出,徐来像断线的风筝,从空中狠狠地摔到地上,把在这乱战过后残存的两匹马,惊得快要挣脱了缰绳! 汪世昌看着现在满身泥泞,没有半点儿潇洒意气的徐来,略带惋惜地说道:“你要不是南山宗的人该多好!” 徐来趴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看着他这位师叔,然后用手里的剑支着地,慢慢站了起来,用最后一点内息,抖去了身上的泥泞,靠在马车上。 “师...师叔为何...为何说出此话,是师侄丢了南山的脸面吗?” 徐来现在内脏严重受损,所以说起话来有些吞吞吐吐。 汪世昌看着徐来强撑着的模样,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先是硬生生接我一刀,借机用“赏秋菊”杀我十四名弓弩手,后又借我刀势把那四人送走,此为谋!” 说着说着,汪世昌又从囊中取出那两颗玉珠,攥在手里把玩,因为现在的汪世昌已经完全把局势掌控在自己手里了。 “你能与我相战之时,杀我十余名一等一的镖师,而且同时护住了那三个废物,此举不仅是勇,还有义!” 徐来听完此话,用手擦拭着嘴角,轻声问道:“哦,哪里有义?” “虽然你表面上不说,但是你还是很在意这私盐案怎么发展的。”汪世昌摸着有些破损的玉珠,低头看了一眼,扔在地上,继续说道:“而你也算是受人之托,所以也称得上是有情之人,南山出了你这么一个有勇有谋,有情有义之人,就这样被我杀掉着实可惜,所以师侄你要不是南山之人该有多好!” 徐来沉默不语,阿曲也闭上了眼睛,因为汪世昌的沉水龙雀已经举了起来,汪世昌边走向徐来,边说道:“今夜你若是不护着那三人,说不准还真把你师叔我在南山宗谱上除了名,放心,我会带你回南山的,南山的人是生是死,都要回南山!” 话已结束,刀已出,不过在阿曲想象之中那血肉横飞的景象没有出现,因为一把刃如秋霜的长剑破空而来,挡住了汪世昌手里的刀,而后直接插在徐来脚下。 “兰亭,南诏任家!” 阿曲一眼便认出来了那把剑,也知道那把剑代表的是何意义。 南诏任家,南诏皇室的分支,当代家主名为任敖南,一身武功当年也是独傲于南! 而此人也是在那四季锦的争夺中,一人力克六大高手,最后夺得春夏两篇,但也因此一战,实力受损,导致近几年被南山宗盖过了风头! 不然那一刀一剑一山丘里,就应该是此人了。 汪世昌也不知为何,这南诏任家会来救徐来,而且还有这把任家家主才能用得兰亭剑,不过这都不能阻挡他除掉徐来! “汪总镖头竟是如此不识趣,既已看出是我南诏任家,还是要痛下杀手吗?” 一名戴着斗笠,身着黑袍之人,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徐来与汪世昌之间,用内力将那把兰亭吸于掌内,接下了汪世昌的第二刀。 紧接着连出十三剑,虽然都被汪世昌尽数挡下,但他却也是连退数步,才化解掉剑上的劲气。 徐来见到此人后,把手里的青锋松了开,任凭它落入泥土中。 在“你来了!”这三字说完后,徐来终是体力不支,倒在此人身上! ...... ...... 第四十五章 九姑娘 第四十六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第四十七章 皇长子 第四十八章 谁的扬州 第四十九章 孰是孰非 有几只灰色老鼠,正蹑手蹑脚地躲在堆成小山的菜堆后,眼睛左右转着,时不时得瞧一眼屋子里头这些奇怪的人,他们争辩起来的声音愈发地激烈,几乎快要传到外面去了。 这几只老鼠很担心会被发现,所以今日没有在这间屋子多逗留,随便叼了一些菜叶就溜走了! “混帐东西,既然你在扬州有帮手,为什么不去救那位徐少侠,是不是他死了,你觉得就能在本官这逃掉了?” 周文宾蹲在地上,看着侧躺在地上的曹成,怒不可遏地说道。 曹成并不想理这位大人,所以一直回着“不知”二字,只不过声音一次高过一次。 原来就在这四人昨夜回扬州的路上,周文宾几人早已熟睡,只留他那名侍从,一人驾车。 瓢城回扬州的路上,他们这辆本就形迹可疑的夜行马车,遇上几名沿途盘查的官兵。 在刚刚经历过与威武镖局的战斗,周文宾的这名侍从也自知,这些官兵极有可能是对方的人。 而他正欲叫醒车上这二人,准备逃跑之时,却有一人出现,帮了他们。 那人去到那几名官兵面前,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几名官兵便没在问询,而后那人直接又借着夜色离开,从头到尾,这名侍从都没有看清过此人的面孔。 这名侍从也是刚刚在这湿冷的菜房里,等那位太子殿下有些无聊了,才想起此事。 在他说完后,周文宾一口咬定是曹成手底下的人,因为除了他的人以外,的确是没有谁能帮这几人了。 “周大人,您有怀疑小老儿这功夫,不如去打听打听那位太子殿下何时回来,您要是再大吵大叫下去,只怕咱们还没见到太子,先见到镖头了!” 曹成单手托着腮帮子,身子侧躺,眯着眼睛说道。 周文宾自然也是知道曹成说的没错,要是把汪世昌那伙人给招来了,那可真就是走投无路了。 他吩咐自己那名侍从去招呼那位伙计,再去楼上探探太子的情况,然后自己则是紧紧靠在门上,生怕让曹成跑了去。 曹成见周文宾此状,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摇了摇头,挪动了身子,换个姿势继续躺着。 ...... ...... “先前薛路平对兄长所说,驳人颜面之事,为何还有席伯父的事情?” 李元桓在那位薛大人走后,有很多话想跟席远修说,只是可惜他这位从小叫到大的兄长此时正在考虑自己的身家性命,好像并未听到他的话。 忧心重重这个词应该是第一次发生在席远修的身上,哪怕那天在老孙的赌坊里,随时可能脑袋搬家的时候,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忧虑。 可能是那天他自己的命还算是握在自己手里,可现在,席远修不知道自己这条命握在多少人手里。 徐来手里,薛路平手里,京城那人手里,还是他一直等待那人的手里? 不过现在的席远修,命虽然在别人手里,可是其他的事情,席远修却是有些明白了! 他那位父亲在七年前惨遭牢狱之灾,必然是奸人所害,虽然他与赵恩政调查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结果,反而是凭着赤潮,抓了一堆贪官污吏出来! 这也使得赵恩政如今在朝中也是坐得越来越稳! 而今日,从薛路平口中,得知了当年李安平战死于此的辛秘后,席远修知道他父亲并不单单是因为功高盖主,权倾朝野,而是因为在战场上那次改变战局的决断! 那在外人眼中,是东征的焦灼战局中,棋高一着的计策,却成了这位皇帝陛下心中难以剔除的一根刺,因为那阻敌增援之事,本可以不必派皇子去的,可是李安平去了,而且战死了! 虽然从薛路平的嘴中得知,是这位大皇子主动请缨,前去阻拦敌军,可主帅毕竟是席芳,这终究是变不了的! 席远修不禁感叹道这位皇帝陛下的耐心,还真是超过自己的预料了。 为了自己父亲能助他料理朝政,推行新政,安抚青扬两州的前朝百姓,竟是一直等了那么久才决定把心里那根刺拔掉。 如今又为了朝野安稳而把席芳关在狱中,不仅赢得个宽厚仁君的名声,而且还能亲眼看着席芳死在狱中,景帝不愧为景帝! 刘骁拉了拉席远修的衣袖,使他回过神来,而席远修竟是会一心二用一般,还记着李元桓刚问他的话。 “家父曾说过,当年有人在战场上曾想收殓军中将士尸体,但是却被他苛令制止,因为那样会延误战机,还说那名提出此议之人,不如卸甲归田,想必此人正是薛路平!” 席远修看着刚才薛路平坐过的长凳说道。 李元桓也看着那条长凳,神色黯然地说道:“伯父当年做的没错,行军打仗讲究兵贵神速,那些已经死去将士理应就地掩埋才是,虽然有些让军中活着的将士寒心!” 当年扬州之役大捷,东征军正欲北上青州,可在扬州城门外,薛路平不仅仅被席芳说成不识大体之人,而且只能眼看着自己亲自从梁州带出的那些人,在堆满尸体的火坑中,被那熊熊烈火焚烧成灰。 “在那件事上,他看起来的确是可怜,但这也不是他如今在扬州,纵容那些官员鱼肉百姓的理由!” 席远修想起第一次见到薛路平时,那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全是扬州百姓要往京城里递的,上面多数写的都是各地官员想尽办法,克扣百姓税收的事情。 不过都被这位薛知府给按了下来,跟那些死在扬州的薛家人一样,也被填进了那火坑里,烧成了灰。 李元桓有些疑惑的问询道:“本王自加封亲王后,一直在打理的就是各地税收之事,可这扬州历年来,并没有过缺斤短两的事发生!” 席远修此刻的样子就像是小时候教李元桓几人识字那样,笑着说道:“那薛路平自然不会去搜刮民脂民膏,因为他知道那些百姓的苦,但他自知管不了那些官员,毕竟一个贪官下去,还有另一个污吏上来,所以他只在这些扬州富商手里取,然后补在威武镖局押送的税收里,自己还能留下不少的好处!” 边英此刻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位薛大人了,他的确可怜,可是也的确可恨。 他在一旁慢慢的用湿毛巾,给李元桓擦拭着疲惫脸庞。 李元桓对着边英笑了笑,把边英手里的湿毛巾拿了过来,自己动手擦着,示意他去休息。 刘骁看着边英刚刚所做的事,自己也学了起来,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不做点什么,好像就与这三人疏远了。 他手里拿了块破布,沾了沾那摊子污水,走到席远修的跟前,轻声说道:“修哥儿,要不你也...” 席远修看着刘骁手里那块比抹布还要脏的东西,挑了挑眉毛,也像李元桓那边英那样,朝着刘骁笑着。 刘骁也对着他笑,但是很快刘骁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因为席远修把那块沾了污水的破布,塞进了他的嘴里。 牢房里此刻除了刘骁蹲在角落的呕吐声,便只剩下那三人忍俊不禁的笑声。 ...... ...... 晌午时分,在这湿冷菜房内的几人,终于等到了那名伙计的回话。 周文宾打开那名伙计手里送来的纸条,看见上面写道,“太子应于未时进城”。 “未时嘛...” 已经能缓步站起身来的曹成也看到了纸上所写,不禁在嘴里嘀咕道。 周文宾把纸条用手揉搓着,突然说道:“瞧我这记性,那位徐少侠给我的折纸还没有给席大人送过去,此事不可耽搁,得想办法给他送过去!” 他瞄了一眼曹成,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名随从,又摇了摇头,他看到那些堆积在一起的菜,他顿时有了主意! ...... ...... 一辆装满菜的推车,缓缓从广兴楼后院被推了出来,推车的两人用布把头全部挡住,看起来,像极了当年西凉未出嫁的女子。 “大人,你确定咱们这样没有人能发现吗?” 周文宾那名侍从指着自己头上这厚厚的麻布问道。 周文宾停了下来,靠在推车上,喘了几口粗气,低声回道:“不要多说话,趁着现在人少,赶紧推到那扬州府衙去!” 这时,在那推车上的菜堆中,传出来了曹成的声音。 “周大人说得对,你不要多说话,赶紧推车,我的嘴都快跟这小子的牙碰上了!” 周文宾想得主意就是装作给扬州府衙送菜的菜农,趁机进到府衙的监牢里,亲手把这折纸送到席远修手里。 而且周文宾在临走前,还吩咐了广兴楼的那名伙计,如若见到太子,请他前去扬州府衙即可。 雨夜里的青衣人,此刻端坐在广兴楼的最高那层,看着周文宾几人朝那扬州府衙而去。 约莫着过了三刻钟,青衣人叫来一名伙计,塞给了对方一些散碎银两,还有一张墨迹未干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