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百年来未曾响过得天钟似从天边响起“咚,咚,咚......”伴随着远古钟声响起的同时,一颗星在天河内划过一道明亮的轨迹,划亮了半边天空,直至坠入河内,消失。速度极快,好似方才不过是一场梦魇。 镇守星河的星官大惊,慌忙布局掐算。“不好。”星官脸色一凛,一甩拂尘向九重殿掠去。 九重殿内灯火通彻,想这番景象倒是许久未曾出现过了。今夜注定是这九重天的不眠夜,天钟敲了整整八十一声,这意味着自天地重开以来便存在的神邸陨落。想想这九重天上满打满算这样的神邸也不过十来位。出了这般大事,这夜又如何能静。 “陛下在殿内议事。”九重殿外的天兵将星官拦住。 “速报天君,天河星矢求见。”星矢从怀里掏出星令,语气显得颇为严肃。 “上神稍等。”天兵看见令牌,恭敬的行了一礼,便向内通报而去。 半盏茶后,大殿内。 “究竟出了何等事?”天君坐在高位,出了这般大的事显然有些焦灼。 大殿内有仙职的神仙,除去那有仙务的在身的具在,脸上皆为震惊,都在私下窃窃私语,猜测是哪位神尊陨了。 “禀天帝,战神陨了。”星矢向天帝行礼,道,“适才响的八十一声天钟和天河内坠落的星辰,此般皆因战神。” “绝无可能。”天君一拍桌案,显得有几分怒意。“你让本君如何信,战神乃天界第一神将。” 大殿上,众仙听闻这一结果,俱哗。 星矢微叹,伸手快速结印,随着复杂的手印,星镜祭出。所谓星镜听闻乃是可以勘探过去,知晓未来的神器,此法器虽逆天,但开启一次所需的仙力消耗也是极大,会伴有反噬,轻易决不会使用。但此次事关重大,也在乎不得这反噬了,随着仙力的不断输入,星镜不断转动,一副画面展现在众仙眼前:男子一身银光战凯,手执玉箫,平淡的眸子里映出漫天火光,眼里透出几分黯淡,斩下一缕发丝,将身上挂着的香囊,手上戴着的一串珠子摘下,连同手上的玉箫一道施了仙法,青丝化作仙鹤卷着东西向远处飞去。“唉。”男子望着仙鹤消失的地方出神许久,终是叹息一声,转头朝着燎燎烈火纵身一跃。不过须臾,火光俱散。随着天钟声的响起,细雨从天空中落下,结界外数万天兵皆跪于地,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即为悲壮。 “噗。”星矢一口血自口中喷出,虚弱道,“此为战神最后的一幕。” 大殿上皆寂,天君坐于君位上良久无言。 “传本座君令,封战神离楚为无量神尊,昭告六界。”天君声音里透着威严,道:“慕卿何在?” “小神在。”慕卿一袭黑衣,从众仙中站出。 “速去不周山查看原因。”天君望着东方泛白的天空,语气里透着几分悲凉。 “小神领命。”慕卿向天君行礼告退。 众仙都知晓天君姬潇,战神离楚,凤君君挽皆为父神的弟子,三人一道修仙证道,感情自然浓厚得很。 “替本君将离戮召来。”天君的叹息一声,语气里透着几分悲悯。 众仙家眼里亦显露出几分不忍。六界之内谁人不知,战神离楚之女离戮百年就修出仙身,是这六界万年不遇的天纵奇才,但万万想不到百年仙宴之上,其母君挽不知为何伤情至此,当众一剑挥断了月老系上的红绳,誓此生与离楚再不复相见,可怜离戮不过百岁便母神便离去,想如今不过堪堪四百岁,战神又身陨。小小年纪倒着实是真真可怜。 第二章 第三章 “小仙只能带到此,请殿下自己进去罢。”仙使领着离戮来到九重殿,向离戮行礼告退。 离戮看着看着仙使眼里透出点点怜悯,站在殿前看着灯火通透的九重殿,感觉身体越发变得寒冷。 “走罢。”离戮闭了闭眼,再睁开,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语气里多了几分平淡。 柒彩跟着离戮一步一步走进大殿,原本站在殿下的众仙不由替离戮让出一道路,柒彩满眼望去皆为不忍和怜悯,不由想到适才离戮的话,哪还有不明白的理。再看前方瘦弱的背影,不禁红了眼。 “陛下。”离戮站于阶下,向天君行礼。 “乖孩子,快快免礼。”天君坐在上位看着殿上丁点大的女娃,有些不忍。 离戮站起身,抬头回视天君,等着天帝开口。四下显得有些寂静。 “战神已陨。”天君闭上眼不忍再看。 “何故?”离戮虽已经猜到,但从别人嘴里听到,不免感觉一下子有些天旋地转。但,她如今是战神唯一的子嗣,若她也倒了岂不是让这漫天仙神看了笑话,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狠狠咬了一口舌尖,语气里透着镇定。 “本君派人去不周山查看了。”天君想到先前慕卿查询的结果,“你父君以身封印了灭灵大阵,保了我天界数万天兵无虞,保了我六界无数生灵无虞。” “灭灵阵?”离戮感觉四肢百骸格外的冷,眼前黑得很,目光空洞,只能凭借感觉望着上位。“我父君可还有魂魄留下?” “此事本座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天君坐于金座上的手攥紧后无力的松开,“离楚他……只怕是不会有魂魄留下了。” 离戮放于身侧的手不禁攥紧衣角,如此吗,又是一个人了吗......离戮感觉自己置身于万年寒冰之中,将自己全身的冻得无法动弹。离戮几欲张嘴想再问,却发不出声音,喉间涌上腥甜,忍不住一口喷出。 “少君!”离戮晕过去前只听到柒彩急灼的声音。想宽慰她自己无妨,却失去了意识...... “囡囡,来爹爹这。”离楚一袭青衣,冲着离戮展开怀抱。 “父君。”离戮扬起笑容张开双臂向前奔去,却发现离楚失去了踪影。 离戮从梦里惊醒。发觉偌大的寝殿只有自己一人,有些恍然,感觉眼角有些湿意,一摸竟是又哭了么...... “少君。”柒彩守在殿外听见声响,连忙擦干眼泪进来。看见离戮缩成小小一团窝在床上,眼眶有些发红,显得有些恍惚。柒彩方才才擦干的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流。 ”少君,你难过你便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你别憋着。逝者已逝,生者当坚。“柒彩忍不住抱着离戮宽慰道。 “姑姑,我就是有些害怕。”离戮靠在柒彩肩上,一遍又一遍喃喃道“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是我还做的不够好吗?” “柒彩姑姑,你有一天也会走吗?”离戮窝在柒彩怀里,轻声问。 “不走,姑姑不走,姑姑会一直陪着少君。”柒彩不由将怀里的小人儿搂得更紧了些。 “姑姑,我渴了。”良久,离戮轻轻推开柒彩,冲柒彩露出个虚弱的微笑,声音沙哑的紧。 柒彩看着离戮的笑不知怎的鼻子一酸又想落泪,赶忙背过身去替离戮倒了杯水,顺带将眼角的湿意揩去。 “我睡了多久了?”喝了水离戮看见窗外又黑了的天,问道。 “一日。”柒彩看了看窗外黑了的天道。 “如此,今日的政务想必还没有审阅,我也睡得差不多了,命人将折子送到书房罢。”离戮想了想,便下了床,不想腿脚麻木得很,有些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少君。”柒彩抱起离戮,泪水竟又有决堤之势。 “无妨,我无妨。”离戮连忙挂起笑容道:“柒彩姑姑怎么变成了个小孩子,爱哭的紧。只有小孩子才爱哭。现下也只剩我们两个了,如若也这般还有谁会护着我们。” “是柒彩失态了。”柒彩听明白了离戮话里的意思,的确哭只是孩子的态势,如今战神身归天地,又有谁会护着少君,哭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只会叫了人看了笑话去,“但这折子不若明日再......” “睡了一天了,也是睡不着了。无妨。”离戮喝了一口水,望着窗外无尽的黑夜,日后怕是想批恐也难了罢..... “是。”柒彩点点头,往殿外走去。 “柒彩姑姑。”见柒彩走到殿口,离戮似是想到什么唤住柒彩,道:“传本君令,战神殿百年年内不见客。” “姑姑再替我找一身孝服罢。”离戮看着喝空的杯子,眸子里明暗不清,柒彩回身望去,觉得她的少君又成长了不少,只是这般的成长太过沉重,还是不要的好。 第四章 战神为了六界身陨的消息在一夜之内传遍八荒,普天同丧。战神殿内又传出守丧百年,百年内不见任何客,世人皆唏嘘不已,对这战神殿内的少君也是同情的紧,听闻再过几日就是这位小少君的生辰,如今发生这般事.....众人不禁想起三百年前,小少君的生辰.....真真应了那句话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几日后天君再下帝召,战神一职由太子姬斩暂代,少君离戮仍住战神殿内,待其渡上神劫后再承其父神位。六界之内又因帝召而惊,离楚的神位,那可是东陵帝君…… 凤山,君挽站在凤山之巅,不禁哂笑:“离楚,你也是个狠心人。” 百年,对于神仙来说不过转瞬须臾。 战神殿内,一女子坐在桌前,握着手里的一串灵珠发呆。身量不过十五六岁凡间少女,眉间稚气未脱,但长相却已颇为倾城,青丝如墨肆意批散在身后,眼眸如同雪山上的一泓清泉,淡漠里透着疏远的冷冽。身上自有一股空灵冷傲的气质,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自是穿着一袭最简的白衣,也美的令人心惊,怕是这六界第一美人也比不过此。 “少君。”柒彩端着一叠蜜枣进来,开口打断了少女的沉思。“君上,派人来请少君去凤山一聚,君上颇为想念您。” “柒彩姑姑,百年了。”这少女便是离戮,自百年前离楚身陨,战神殿不问世事,离戮在战神殿内修行。谁也不曾想到,这串小小的灵珠内,先战神竟然抽了半数灵力在其中,再加上离戮百年修成人身,其父乃是开天辟地一来的第一神兽白泽,其母为凤主,生出离戮这只万里挑一的白凤,根骨和悟性自是一般的仙神所不能及,这百年内离戮早已涅槃了一次,加上吸收了半数这灵珠里的灵力,这修为怕是与一般的上神也不逞多让,五百岁的年纪拥有十多万年的仙力,怕是这六界之内再也找不出这二个这般有天赋的人物,但这般的代价又是有谁能承受得起,谁又知道离戮这百年里为了涅槃,有多少次在鬼门关前徘徊......虽说修为早超上神这一门槛,却素闻这上神劫本身九死一生,加之离戮本身还有未完成的执念,硬生生将这上神之劫压着...... “少君。”柒彩握着蜜枣碟子的手有些握紧,显得手节有些泛白,心里有些紧张,她会赴约吗。 “无事,柒彩姑姑。”离戮挑了颗蜜枣扔进嘴里,咧开嘴笑了,“真甜。”离戮嗜甜,不是生来如此,也是自百年前开始的,大抵不过是心里太苦,吃点甜大抵就觉得不那么苦了罢...... “那君上那边......”柒彩皱起了眉,虽说君上多年前扔下少君,但那也委实是有原因的。 “去罢。”离戮嚼着蜜枣,口齿有些不清,“好久没见母君了,也有些东西该给她。” “姑姑替我找身衣服来吧。”离戮脱下丧服,手轻轻抚摸了几下,“百年已到。” 一晃百年了,父君。 第五章 半盏茶后,凤山,栖凤宮内 离戮站在殿外,瞧着殿内君挽半窝床榻,红衣姣姣,眉眼如画,眉目如初,当真是六界顶顶美的女子,殿上有两只雀儿打闹嬉戏,君挽瞧着他们打闹,露出几分慈爱,细细叮嘱他们莫要伤到自己,瞧了一会,觉得有些疲乏,闭上眼浅眠起来。 “母君。”离戮向君挽行礼,一板一眼,做得极为恭敬。 “来啦。”君挽似是才发觉离戮,睁开眼,从头到尾大量了离戮一遍,眼里带着宠溺。天下哪有父母不爱子女,不是不爱,是不能罢了。 “柒彩姑姑,”离戮朝着柒彩一笑,道:“麻烦姑姑将这两个弟弟带下去罢,本君想和母君说些体己话。” 柒彩点点头,领着两个雀儿下去了。替她们阖上殿门之时,岂能不担忧,但又如何呢。毕竟是母女,外人又如何干涉,虽说先战神与君上……但君上走的决绝却是事实,又如何想过少君自己一个人如何过来的呢...... “戮儿,长大了。”君挽看着离戮,有些感慨。 长大了吗,不过是五百岁刚出头,不过.....自己一个人在那九重天上又如何能不长大呢......离戮轻声笑起来,却并未反驳君挽的话。 “今日,女儿来是想着将这些东西交还母君。”离戮抬手一挥,一个香囊,一柄玉箫朝着君挽飞去,“当年父君.....我一直未曾有机会将这些东西归还母君。” “戮儿,你可曾恨母君。”香囊和玉箫落在案上,君挽用手拂过玉箫,眉眼间仍是温柔,未曾有丝毫变化,脸上的笑不曾黯淡。 “母君,还清了,该还清了。”离戮直视君挽,勾起一抹得体的笑,道:“母君可曾想过,为何父君就算拼着半身修为,也要生生逆了那山盟海誓。”离戮右手抚上左手腕上灵力珠,接着道:“想是爹爹早就知晓自己的结局了罢,他从未想过与你一道赴死。” “那又如何呢,戮儿你又如何知晓,本君不愿意同他一道死呢?”君挽将额前一缕长丝挽到耳后,“他千不该万不该欺我骗我,不该让我对他心灰意冷。心便这一颗,伤了又如何能复原。破镜重圆?覆水重收?不过是枉然罢了。” 大殿上良久无言,情,究竟是什么呢?当真如此重要吗?离戮说到底只不若五百岁,放于凡间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未曾经历又如何能懂...... 母君,既然东西送到了,那离戮便也告退了。”沉默良久,离戮出声道,“此次回去,女儿上神劫也压了很久了。母君自当珍重。” “上神劫本就凶险,加之你如此年岁修行历练本就不足,光光仙力达到了,你过于求急了,母君当真不放心你。”君挽叹了一口气,语气里透着丝丝忧虑,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弯弯,笑靥如花,离戮望去竟觉分外明艳。“戮儿,来母君这,母君想抱抱你。” 离戮皱了眉,怔了半晌,不知如何回应,但终究还是自己的母亲,谁又会不渴望母爱呢,终是不愿让君挽心伤。君挽坐起身,伸手抱住离戮。 “戮儿,对不起了。”君挽将元丹从体内吐出,右手一挥,大股灵力自元丹内涌出,注入离戮体内,提纯着其体内的仙元。离戮睁大双眼,想挣扎竟发觉被君挽定在原地,想出口制止却发觉发不出声音。一股无力感从心底升起弥漫到全身。 “不要,不要。”离戮无力张着嘴,眼里满是恐惧和拒绝,无声道。 “戮儿,我与你父君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面对过无数风风雨雨,曾许诺共赴鸿蒙,如今他以身陨,我又如何独活呢,向他这般的人,大抵是想和我一起死的。都说情这一字乃是上天入地,黄泉碧落最为狠毒的药,约莫也就是这样。我虽然当年弃你们而去,誓言也被解了……”君挽轻轻抚摸着离戮的头,笑的颇有几分伤情,但分明离戮在她眼里看见了几分怀念几分爱慕。“离楚自己想着一个人去死,可又知我岂愿独活呢?我自持是个守诺的神仙,不像你父君那般不守诺言。” 离戮眼里大股泪水滑出,她大抵知道她想如何了。但是,为何?为何啊?自己分明才五百岁,为何要承受这么多,我不过是个孩子罢了,为何......究竟是为何啊? “戮儿,这只羽令是凤君令。”君挽将一支金灿灿的凤翎化作一支金钏插在离戮头上,“羽令内有几分上古洪荒之力,想必也可以保你历劫无虞,在加上我修为的加持,想必你这一生也必将顺风顺水。如此,父君母君也是最对你不住。“君挽的身形随着灵力的输送,变得缥缈。 “啊!”随着暴涨的灵力,离戮终是冲破君挽的禁锢,看着君挽即将消散的身形,质问道:“为何?为何你们都认为这是我想要的,我不过五百来岁,为何要承受这么多,为何?为何?为何?你告诉我为何?我不过还是个孩子。你们究竟为何要如此对我?” “戮儿,是母君对你不住。”君挽眉眼间染了几分歉意,元神渐渐消散。 百年前刚响过的远古天钟不过三年又在天边敲响,”咚咚咚.....”又是八十一声,六界之内无不震惊,又是哪位神尊消散了元神...... “啊!”眼看着君挽最后一抹元灵也将消散,离戮似是想起什么,化为本体,冲上云霄。 “给我锢。”离戮不再压制着体内的灵力,大段复杂的手印结出。即是远古禁术,又不曾压制修为,今日的雷劫算是避无可避,天上雷云涌动,竟是万年未见的九天之雷。 九天雷劫八十一道,一道比一道凶狠,这娃娃修行至今不过五百年,能挨得过吗…… 这一变动自是自九天到阿鼻无不惊动。 “去探!”九重殿内,天君震怒。 “少君!”柒彩望着空中的周身充斥着灵力,一袭白衣无风之动,一道道雷电在天上酝酿,自知大事不妙。 “如何?发生了何事?”凤山一众长老也匆匆赶来,方才感觉凤君消散的气息,百鸟俱哀。 “轰轰轰。”雷劫一道一道打在离戮身上,离戮却仿佛感觉不到,仍旧快速结印,她只知晓,她不愿让君挽的元神在自己眼前消散个干净,自己不过是个孩子,为何要承受如此多,如此,便不能让君挽随了愿。 “少君!”底下,早就聚集了一众神仙,望着离戮眼里皆是不忍,九天之雷也劈了堪堪八十道道,这最后一道累在云间酝酿。 “快好了快好了。”离戮周身早已被批的看不出颜色,瞧着最后一道惊雷,嘴里不经喃喃道。 “给本君凝。“离戮结了最后一个印,大喝道。方才四散的君挽元灵竟开始聚集。 “轰”最后一道雷竟朝着正在聚集的元灵而去,离戮望着来不及抵挡,将已经聚拢的半缕元灵收入自己体内,硬生生挨了这一道。发间的金钏化出一道凤影朝着巨雷掠去,但也不过是消去了大半的惊雷,想这千百年难得一见的九天之雷,最后一击又哪能如此简单。 “噗。”鲜血随着离戮唇际大股喷出,眼神也模糊得很。大概是要死了罢.....离戮望向天空,发现天上有个神仙,自九天而来,红衣似火,长得倒是看不真切,但看这身量估摸着长得不错定是极美的,离戮心想。 “少君!”底下的柒彩早已哭得目眦尽裂,接住从天上坠下的离戮。 “无妨。”离戮想宽慰柒彩,柒彩这样子真真是太丑了些.....终究是伤入肺腑吐出无妨两字,便失去了意识。 想许多年以后,也是差不多的场景,离戮曾想大抵自己生来便是如此,注定孤生,天命如此。情之一事当真是最扰人心神,此生她不后悔遇上爱上他,但倘若再来一次,她定是不会再爱他。无妨无妨,自此莫再相爱了,就这样两两相忘罢。 第六章 第七章 丞相府外,“小姐,老爷唤您去书房。”沈一一下马,门口的小厮便上前道,看样子是专程在这等她了。 沈一勾起一抹讥讽,凤眼一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知道了,本将现在便过去。” “一儿来了。”沈桧颇有闲情地摆弄着花卉,“一儿看看这花开的如何啊?” “父亲。”沈一恭敬的向沈桧作揖,听着沈桧的问话,抬眸看向沈桧手里的君子兰,不禁轻笑出声:“父亲,娘死了很多年了,想必也看不到爹这幅模样,爹又何故故作姿态呢?不累吗?” 沈一想大抵此生自己恐再也掉那个夜,那时自己大抵才八九岁光景,母亲似是早就知晓了什么,将自己和哥哥送于忠仆之家,叮嘱沈枕守着自己,莫要再回府了。但那时年纪尚小,越不让做什么偏偏得做什么,沈一带着沈枕连夜溜回去,只见丞相府火光冉冉,血腥味冲天……那一夜成百上千的官兵冲进丞相府里,上百人无一人活下来。 犹记得母亲走时告诉我们,“今后要好好活着。”犹记得沈枕那时发白的脸,哭红的眼,那时自己还嘲笑他是个爱哭鬼,想必沈枕那时便猜到了,母亲这一离去便是永别了。犹记得那晚后半夜,雨下的极大,自己和沈枕在街上好似幽灵般游荡,满脸湿意,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 沈一想大抵世上没有比沈桧更冷酷无情,狼子野心之人了。表面上深情款款,实则呢,他自己几天之前便收到风声逃了,留下了所有人,一点风声也未曾透露。待到一切事情尘埃落定,打起推翻暴政的旗号,推翻了老皇帝,扶植了钦柩上台,用自己全部的身家,换取了站在顶端的权力。不知道沈桧在夜里可曾梦见母亲,可曾后悔,不过想必是不曾的。 沈枕曾问沈一为何还要回去,沈一想不过是想亲手弄垮沈桧,再替母亲问他一句后悔否。不过沈一未曾与沈枕讲过,自小沈一便知晓沈枕的愿望是自由自在,快意人生。而自己无甚愿望,所以正好,正好。不必在平添一人的苦楚。沈一还记得沈枕走那天,艳阳高照,万里无疆,沈一虽不舍却也真心欢喜。少年眉目炯炯,鲜衣怒马,嫉恶如仇。不必被这浊世染黑,如此甚好。此去经年,山高水长,就此别过,少侠定当一路顺风,莫要再回头。 第八章 第九章 谁又可知,多年之后,当年的少年已经坐拥天下,当年的少女足以征战四方。一方天子,一方臣,横在两人之间的是身份,还是无法逾越的血海深仇。 又如何能爱?如何敢爱?爱不得,爱不得,终究爱不得。 “陛下想要什么?”沈一直直地看着钦归,墨黑的眸子里只倒映出少年的模样。 “你知晓得。”钦归笑了,和煦如风,温润如玉,亦如多年之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成王败寇罢了。” “陛下还是没变啊,臣自当愿助陛下称霸天下。”沈一笑了,笑的眉眼弯弯,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但是,臣有一个请求,臣想要陛下的三个允诺。” 钦归看着眼前的少女,红衣似火,言笑晏晏,有些恍然,片刻之后,回过神来,温和的笑笑,道:“允。” “陛下当真好气魄。”沈一对上钦归的眼眸,嘴角的笑已经淡去,装模作样地向钦归行了一礼,问:“不怕我把你的江山要了?” 说罢,未待钦归回答,朝他摆了摆手,推开御书房的门,大咧咧走了出来。 “黑衣,抽空去看看毓秀吧。”沈一站在御书房外面的长廊上轻声道。话落也不管黑衣听见否,提步迈进绵绵细雨之中。 黑衣自廊柱后显出身形,望着沈一走远,又重新隐于黑暗。既然是没有结果的事情,不如早早了断,何必纠缠。 几日之后边境急报,匈奴重新起兵,于边境外集结,短短时间已经攻下一城。沈一刚回皇城不过半月,边境告急,她这个守边大将,自然又得快马加鞭奔赴前线。 自沈一奔赴边境,捷报频传。一时之间,沈一的威名响遍皇城,上至八十老妇,下至三岁咿呀小童都对沈一崇拜的紧。 “如何?”沈一坐于主帐之内,身披铠甲,身姿笔挺,一双丹凤眼内寒光迸出,眉宇间染着几分血气,让人不敢直视。 “赢了。”词青自帐外而来,眉眼间带着浓浓的肃杀之气,双眼之内难掩疲惫,道:“不知道匈奴此番退军,何时又会再来。” 听闻匈奴以退的消息,沈一压在心头的气终于是消了,一下子似失了浑身的气力,疲软的靠在椅子上,不想再说话。 夜里,沈一睡的极其不安稳,浑身感到极冷,出着虚汗……第二天,词青见沈一久久未起,心道不妙,进帐一看,这才慌忙请了大夫。 “将军这是劳累过度,舟车劳顿再加上精神极为紧绷,身体一下子亏空的很。”大夫细细替沈一诊了脉,道:“注意将军这身子日后切莫再这样拼命,这般下去身体怕是吃不消。老朽替将军开几幅药,吃了以后好生休养几日便会好转。” 自沈一吃了药转醒之后,便又忙于清点战场,处理战后百姓的重置,虽说吃了药,身体却也不见大好。 “你这般拼命为何?”词青出现在沈一身后,眉间带着不认同:“这些事你交给下面办就好了,你应该好生休养。” 虽说还未入冬,沈一却早早的穿上了大裘,脸色苍白的很,神色有几分仄仄的。 “皇城的诏令来了,唤你三日内回京。”词青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词青,该准备准备了。”沈一阖上的眼缓缓睁开,透出丝丝寒光,“皇城要变天了。” 词青点点头,不再言语,待沈一睡着以后退出主帐。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毓秀领着沈一来到了皇城最热闹的街市。 街上的人络绎不绝,四周的酒楼灯火通明,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生热闹。 “啧啧啧。”沈一瞧着觉得新奇的紧。这几日的郁结被此刻的愉快冲散了些。 “秀秀跟紧点,省的等会丢了,还醒得你家小姐去寻你。”沈一瞧着不远处的小摊上各式的面具,漂亮的紧,道“你瞧那面具好不好看。”说着大跨步朝着那儿去了。 “唉,小姐,等等我。”毓秀看着沈一快淹没在人群里的身影,慌忙跟上去。 “小姐……”毓秀好不容易跟上了沈一,有些气喘道:“等等我呀,走这么快,丢了怎么办。” “好啦,别生气了。”沈一从摊上挑了两个面具,拿了一个戴在毓秀脸上,一个戴在自己脸上,“小生这番向姑娘赔礼了。” 毓秀看着沈一这番不正经的样子,被逗笑了。 “老板,这两个面具多少钱。”沈一问道。 “二十文钱。”老板笑道。 沈一冲毓秀眨眨眼,伸出了手,毓秀朝她翻了个白眼,递给小贩一块碎银。 “不必找了。”沈一大手一挥,牵着毓秀大步走了,身后小贩不停的在道谢,沈一这番颇有几分富家公子的派头。 “小姐,那是我们身上所有的银钱。”沈一听到毓秀的声音阴阴在身后响起。 “?????”沈一一脸震惊,疑惑自己听错了。 “对,没错。”毓秀掏出自己的钱袋倒置过来,道:“确实是一文钱都没有了。” “那之前祖母准备给银钱的时候,秀秀为什么不说!”沈一欲哭无泪。 毓秀俏皮的眨眨眼道,学着沈一之前夸下海口时的神情道:“我可是堂堂将军。” 沈一宛如斗败了的公鸡,瞧着繁华的街市,觉得与自己格格不入。 平日里虽没觉得银钱多么重要,但此刻她却觉得钱财当真是最最重要的东西,她忽而能够理解那些家财万贯却仍嫌不够的富商的感觉了,钱真是个好东西。 “不行,我得去把之前的找钱要回来。”沈一说着准备冲回去讨要之前该找还的银钱。 毓秀慌忙拉住她,哭笑不得。 “害。”沈一苦兮兮的垂着头,哪里还有之前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艾,小姐你看,那边好多人围着。”毓秀忽而扯了扯沈一的袖子,指着不远处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场子。 沈一虽说没钱,但看见小摊上围了这么多人,一下子也来了兴致。兴冲冲的拉着毓秀便去了,两个人好挤歹挤终于进来了。 “切,原来是猜灯谜。”沈一挤进来,看清了是什么,觉得无趣的紧。 “你懂什么,这可是猜谜大会,但凡你猜到最后可是能有二十两的银钱呢。”旁边围观的人驳斥道。 沈一听着两眼放光,激动的扯了扯毓秀的衣袖,问道:“二十两很多嘛?” 毓秀愣了愣,似是想起来什么,轻声道:“很多。” 沈一顾着看热闹,没注意到毓秀神色,只听见她说很多,瞬间回血,摩拳擦掌。 不多时,一个管事笑吟吟的上台,他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待到人群安静下来后,捋了捋胡子道:“本次灯谜大赛仍和往常一样,但凡可以留到最后的赢家,便可获得这二十两白银。”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中秋佳节,钦朝惯例是休息两天。 所以,第二日待到日上三竿,沈一才伸着懒腰从房里出来。 “还是老夫人是疼小姐。”毓秀给沈一沏了杯茶,道:“早上特意嘱咐我们不要吵醒小姐呢。” 沈一接过茶,咕咚咕咚两口下了肚。 外头院子里,太阳开得不错。陈老侯爷躺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晒着太阳。陈老夫人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侍弄着花草,两人虽说没有交谈,却有种淡淡的温馨弥漫。 “嘘。”沈一蹑手蹑脚的折了一根狗尾巴草,示意陈老太太不要说话,悄悄的走到陈老侯爷身边,将狗尾巴草伸到他的鼻子下边。 “阿秋。”陈老侯爷迷迷糊糊被狗尾巴草弄醒,睁开眼瞧见三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那里还不知道自己被戏弄了,拿起杵在一侧的拐杖就要往沈一身上招呼去。 沈一灵活的扭动了自己的身子,退到陈老夫人的保护圈内,冲着陈老侯爷吐了吐舌头...... “老师。”沈一脸上的嬉笑还没有收回去,便听着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董子顾走近,收起手上摊开的折扇,道:“这不是中秋节,学生给老师送些东西来。” 嗯?学生?老头子趁她这几年不在还收了个学生? “这位想必是沈一,沈将军了吧。”董子顾面上扬起一抹笑,介绍道:“久仰大名,在下董子顾。” 方才这人对着老侯爷沈一尚约未看清脸,这番他朝着自己介绍,沈一倒是看的真切了。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 董子顾看着沈一上下打量了自己良久,心想莫不是这位传言里百战百胜的女将军对自己一见倾心了?随即眯了眯桃花眼,脸上笑容绽放的更大了些。 沈一瞧着他笑的一脸春心荡漾,心下有些恶寒,“呵呵呵.....”沈一敷衍的笑笑道:“久仰久仰。” “你少在这招蜂引蝶的。”陈老侯爷看着董子顾笑的嘴都快咧到天上去了,不悦道:“有屁快放,没屁放赶紧滚。” 董子顾看着院子里的人,有些无奈的笑道:“老师,有事商谈的话也不能在这里吧。” “哼。”陈老侯爷背着手,领着董子顾朝书房走去。 “沈将军也可以一道来。”董子顾扭头朝着沈一道:“此番的事情,应该与沈将军也会有些干系。” 陈老夫人听到可能会与沈一有关,生怕沈一会错过什么消息,便轻轻推了沈一一把,示意沈一也跟着去。 沈一点点头,无奈的跟在二人身后。 一路上沈一的眼睛都盯在董子顾的衣服上,这衣服上全是金线银线,明着暗着勾蹴而成的划,沈一啧啧嗔舌,这也太太奢华了些。 沈一瞧着董子顾的衣服入了神,这都到书房了还没有停下来,一头撞到了董子顾身上,这才回过神来,老脸一红,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沈一敲敲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委实是有些没有见过世面,看到件衣服都能入了神。 “无妨无妨。”董子顾摇摇扇子,莫非当真是看上自己了,连瞧着自己的背影都能入了迷,想必定是这样,董子顾暗暗点了点头,扇子摇的更起劲了些,脸上的笑也笑的更欢了。 第二十章 “坐。”陈老侯爷坐到椅子上,道。 沈一寻了个离自己最近的位置坐下。董子顾倒也好生不矫揉造作,坐到了沈一旁边,然后道:“老师,每年中秋过后有秋猎你是知道的吧。” 老侯爷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每年定期会在几大皇商内,今年恰好轮到我们董家商号。”董子顾道:“老师你是知晓的,我没有什么经验,便想着来请教请教老师。” “嗯……”老侯爷点点头,顿了顿道:“这几年几大皇商内部的竞争很激烈啊。” “是的。”董子顾轻叹一声道:“况且有传闻流出皇上此番可能是想借这秋猎的名义,将几大皇商重新洗牌一番……极有可能要从中选出一家……” “慎言。”老侯爷闭上眼,打断了董子顾的话。 “这位……”沈一再一旁听了许久,开口道:“是董公子吧,皇上的心思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猜不到的,也不能猜,这是君王大忌。” 沈一看了老侯爷一眼,想着老东西这次既然默认了这个学生,看上去还有几分重视,那她就好心提点一番。 沈一思量了一下,开口道:“传言既然叫做传言,必然是不可信的,董公子是聪明人,想必是不会钻牛角尖的。” “既然此番秋猎是由你董家举办,那便保证万无一失便可以了。”沈一的伸出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道:“其他的,并不用去多考虑。” 董子顾既然年纪轻轻能管理董家商号,还没有被从皇商的位子上挤掉,想必也不是个蠢笨之人。 “是在下钻牛角尖了,多谢沈将军提点了。”董子顾一双撩人的桃花眼里散去了轻浮,露出几分凝重。 沈一此番虽说不曾告诉他该如何做,但是却明里暗里支会他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毕竟当朝的皇帝不是傻子。 “你方才说,这次秋猎可能会与沈一有关?”陈老侯爷开口问道。 董子顾点了点头,道:“正因为此番秋猎是由我董家的商号承办,所以前几天此次秋猎名单皇上就派人交到了我的手上。” “沈将军赫然是在上面的。”董子顾似是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道:“可是……” “嗯?”沈一方才听到董子顾说起秋猎便想到自己会在名单内,但是瞧他此番神情莫不是还有什么蹊跷。 董子顾道:“此番圣上讲沈将军划到了女方一列。” “女子?”沈一在桌上敲打着的手指顿了顿。 董子顾道:“没错的,因为我知晓将军是老师的外孙,又是百战百胜的猛将,我当时还以为我自己看错了,翻看了好几遍才得以确信。” “女子,一般秋猎的时候能干嘛?”沈一皱皱眉,她本身以为秋猎最多是去猎杀几头猛兽,她还真想不出与女子一道在秋猎的时候能做些什么。 “这个,我倒是还不能告诉将军。”董子顾有些为难道,“但是,我可以告诉将军,此次最后的赢家可以得皇上的一个金口玉言。” 沈一眼睛一亮,可以得钦归一个承诺?那不是正巧,她还在为怎么向钦归开口让舅舅一家回京呢。若是此番能赢,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第二十一章 沈一看着董子顾面露难受,差不多将能说的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也就没有再问下去,扯开了话题道:“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成为我祖父的弟子呢?” “这。”董子顾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若是不方便,便算了,我就是有些好奇。”沈一望了一眼老侯爷,又望了一眼董子顾,眼里八卦的火苗都要藏不住了。 “倒是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就是有些不好意思,”董子顾微微低下了头,敛去了一双桃花眼里的阴翳,嘴角却还是弯的,他说:“当年,我父亲病故,叔父‘暂时’接管了商号的事物,念及我刚失去父亲,便想着让我去乡下老宅散散心,哪知路上遇到歹徒,不过幸好被老侯爷救下了。亏得,老侯爷心善,不紧救了我还收了我做学生,不然哪有我董子顾的今天呢。” 沈一听的心惊胆寒,没曾想到,因为自己突然燃起的八卦之火,随口问了一遭,还能引出这番过往……只听他寥寥几句就简单概括了那时的过程,但沈一知道,这皇城里的豪门世家,哪个会有那么简单呢。 “真的抱歉。”沈一听完,感觉自己又掀起了别人不好的过往,道。 董子顾抬头正巧与沈一的眼睛相撞,看见她眸子里真心实切的抱歉,愣了一愣,随即笑道:“无妨,本身也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沈将军无需介怀。” 沈一因为方才的无心之过,不敢再问,坐在一旁静静听着陈老侯爷询问了董子顾一些日常小事,董子顾也恭恭敬敬,仔仔细细的回答了。 看得出,董子顾对陈老侯爷还是相当敬重的。 交谈了一番,董子顾估摸着时辰不早了,道:“老师,这样我就先回去了。” “不留下一起吃个晚饭吗?”沈一随口提了一句道。 董子顾自然将这话当做了对自己的挽留,越发自信的觉得沈一是对着自己一见如故了,哦,也十分有可能是一见钟情。 董子顾自顾自的想着,然后冲着沈一眨了眨眼,道:“今天便不了,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办,下次再携礼拜谢将军今天的提点,或是将军哪天来董家商号,派人支会一声便可,子顾自当竭力。” 沈一眼角抽了抽,她收回方才的话行不行,眼前这个人又理解成什么了,笑的这样风骚。 沈一想着抖了抖身子,道:“呵呵呵,一定一定。那董公子好走,我们就不多送了。” 等董子顾离开,沈一翻了个白眼,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随手取了一个果盘里的橘子在手里抛来抛去。 斜瞥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老侯爷道:“老东西,你还挺有眼光,你这个弟子挺有野心的,嗯,能力也不错。” 毕竟,沈一了解陈老侯爷,他会救人,却决计不会参与到别人的家事里去,好家伙,董子顾一个人干翻了他叔父一家。 “哼,那当然。”陈老侯爷洋洋自得道。“你看着我的眼光会错嘛,我那时候救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小狼崽子定然不错。” “不过,”陈老侯爷说着说着严肃了起来,“你到要想想皇上这次秋猎这样安排你有什么用意。” 沈一抛橘子的动作顿了顿,橘子落到了沈一的脚边,沈一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担心以后的事情做什么呢。”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此时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彩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沈一踏出大殿之外,大臣们纷纷向沈一道喜,什么沈大人年少有为啦,此番定也会不负众望;秋猎着实是个好差事,这是皇上对沈大人的重视;诸如此类巴拉巴拉巴拉...... 沈一脸上笑哈哈的,心里苦不能言。当她笑的脸都有些僵硬了,终于把最后一个攀谈的大人送走之后,这才垮下脸来。这些一个比一个精的老家伙,一个两个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还什么秋猎是个好差事,那怎么没见他们一个两个争着抢着。她已经预感到了不妙,加之之前董子顾谈及的皇商之间的明争暗斗,心下微微叹息,此次秋猎想必不会太简单。 “沈将军。”一道有些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沈一的思绪。 沈一转过头,钦归身旁的太监总管,她还是认得的。 “怎么了,王公公。”沈一问道。 “皇上让杂家给沈将军带样东西,”王德胜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道,“皇上说若是沈将军有啥问题,可以直接进宫同他商议。” 沈一接过令牌,对着王德胜道:“多谢王公公了。” “沈将军的心杂家收下了,但是这礼杂家是万万收不得的,沈将军这不是折煞老奴了嘛。”王德胜微微一转身,避开了沈一的拜礼,道:“此次秋猎的筹办方是董家商号,沈将军也可以同他们管事商议商议。” “皇上那边还有别的事,杂家就先走了。”王德胜不等沈一再开口,寻了个由头便走了。 沈一哪里不知晓王德胜这是在提点她,就是不知道是谁有意提点她呢。 “沈将军。”董子顾得知沈一领了秋猎的差事,这不早早的在相府门口等着她了。 “你消息倒是灵通。”说不惊讶是假的,这离方才下朝才多少时辰,虽说她被那些大臣绊住了,不过约莫个把时辰,看这样子董子顾在这等她不是一时半会了。 董子顾摇开折扇,当是沈一在夸赞他,邀请道:“沈将军想必还没吃过早饭,不若我请将军去个酒楼吃些东西,顺便……” 沈一哪里不懂董子顾的欲言又止,便欣然同意,有人请客不去是傻子。 “那沈将军请。”董子顾微微弯腰朝着停在边上的马车,对着沈一做了个请的样式。 沈一看着那马车,不禁眼角狠狠地抽了抽,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裹,它的门被修长的镀金帘子遮住,在明晃晃的太阳下格外的醒目。沈一又康康马车,在康康笑的一脸谄媚的董子顾……呵呵呵……还真是有钱的一点也不矫揉造作。 “嗯?”沈一看着眼前这酒楼,有些眼熟。 董子顾自然听到了沈一的声音,看着沈一一直盯着这酒楼,他转过头将酒楼上下打量了一番,金碧辉煌,挺大气挺有格调的啊。莫不是她不喜欢? “怎么了,沈大人?”董子顾问道:“是这酒楼不合沈大人的心意?” “喔。”沈一摆摆手道:“挺好的,只是这酒楼看着有些眼熟。” 听到沈一说不是不合心意,董子顾这才放了心,领着沈一迈上楼上的隔间,边走边道:“方才子顾还以为沈将军觉得我家这酒楼不合心意呢。”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有些眼熟。”沈一问道:“你这酒楼前日中秋的时候做了什么活动嘛?” “摆了一看台,做了些猜灯谜什么的小活动。”董子顾领着沈一来到最靠里面的一个隔间,打开门道:“沈将军那天夜里也出门游玩了吗?” “难怪看着有些眼熟。”沈一轻声嘟囔。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董子顾这才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慌忙将手拿下来。 董子顾转过身,看到来人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皇上怎么会来? 连忙行礼到:“草民董子顾,参见皇上。” “免礼。”钦归看着董子顾方才摸沈一的手眯了眯眼,不冷不淡的上下打量了董子顾一番,问道:“不知道沈将军和董公子今日在这狩猎场中发生了什么意外?” “草民今日听闻沈将军领了秋猎的差事,草民本想带着沈将军来此处熟悉熟悉。”董子顾丝毫不敢隐瞒,道:“只是太阳太过毒辣,草民身体太弱……晕过去了,是沈将军救了草民。” 董子顾看钦归将目光放到了沈一身上,补充道:“沈将军想是太过劳累……” “喔?”钦归?望向董子顾身后睡得正熟的沈一,又看看董子顾。 董子顾被这双没有波澜的眼睛盯的心里发慌,细细思索他方才说的话,没有什么错处。 难道是他与沈一做错了什么事?不是吧皇上,难道晕倒也有错? 正当董子顾受不了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 钦归先开口了,“既然董公子今日身体不适,那便早些回去修养吧。” “谢皇上关心。”董子顾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还在熟睡的沈一,道:“可是,沈……” “这个就不劳烦董公子操心了,董公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沈将军这边朕自会找人照看。”钦归道,“还是说,董公子对朕不放心呢?” “草民不敢。”董子顾连忙答道,他感觉自己背后感觉阴嗖嗖的。别的人可能不知道这位君王的厉害,反倒是是他们身为皇商的最为明白。 “黑衣,”钦归道:“送董公子出去吧。” 黑衣从钦归身后站出来,面无表情的看了董子顾一眼,“请。” 董子顾还想张口说些什么,看着钦归的轻飘飘的落在自己身上,董子顾看了沈一眼,最终没有在说什么……安静的跟在黑衣身后走了。 “少爷!”守在狩猎园外的小财急坏了,道:“您可终于出来了,急死我了,奴才一直等着你和沈将军不出来,这才通报了看守的侍卫。” “我没什么事。”董子顾看着小财一副快急哭了的模样,宽扬起一抹无奈的笑道:“小财你看看你家少爷身上脏的,再不回去换身衣服我怕是要死了。” 小财自小跟在董子顾身边,自然知道自家公子的龟毛性子,听着董子顾一说,才发现自家公子身上都是土灰。这才慌忙抹了把脸,扶着董子顾上了马车。 小财心想还是先带公子回去,换身衣服,沐个浴,只要公子好好的,别的事情都不重要。 马车上, 董子顾揉搓着手指,想着方才手指上柔软的触感,不知为何,想到方才酣睡的沈一,心跳的有些快。 只是,钦归刚刚看向自己的眼神,董子顾阅人无数,自然是看出了钦归的不悦和眼里隐隐的怒气…… 照理说,小财就算去叫了人也不该是皇上亲自来才是,董子顾撵撵手指,若有所思。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沈一脸上勾起一模生疏的笑容,问道:“天色已经晚了,皇上。皇上还留着臣有什么事情呢?” “皇上是想让皇后娘娘今夜独守空房嘛?”沈一的笑有些刺眼。 “还是说,皇上想要叫臣侍寝?” 钦归很不喜欢。不喜欢沈一脸上的笑,不喜欢她刻薄的话。 他一把拽过沈一,慢地,慢慢地,他俯身,吻上了她苍白的唇。她并不反抗,只是一动不动,脸上的不知是冷漠还是惊愕的表情。他狠狠地咬着她,然后,更深入地探索。她的唇很软,很甜…… 良久,他松开沈一,似是眷恋似是不舍的舔了舔唇,眼里是让人看不懂的神色,道:“你,只能是我的。” “你玩够了嘛?”沈一推开钦归,冷静地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嘴,妄图擦去他的痕迹。 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就感觉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破裂了,心里空空荡荡的。 “如果你想侮辱我,大可不必用这样子的方式。”沈一擦过钦归的肩膀,轻声道。 月黑无星,落叶在风中打着旋,他静静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清冷的月光照在她身上,拉出一到细长的影子。他有些恍惚,她从前有这般瘦嘛? 她看上去是那么落寞,没有怒意,看不出喜乐。 她与他记忆里的那个影子好像差了很多,以至于再也重合不上了。 黑衣悄悄的出现在钦归的身后,安安静静。 钦归盯着沈一离去的方向许久,尽管那里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我错了嘛?”良久,黑衣听见钦归一声叹息,有些无力…… 黑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是问他的,其实对错与否,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秋风渐起,带着几分凉意。 “夜深了,皇上。”黑衣沉默了很久,开口道:“该回去了。” 夜虽深了,但皇城内外还是灯火通明。风悠悠的吹,酒肆门口的旗幡有节奏的飞舞,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依旧嬉笑着,就连同空气里都充斥着欢愉。 沈一轻轻叹了口气,觉得她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她只是一个伤了心的人。 她慢慢的走,走着走着抬起头才发觉,快到丞相府了。 她不想回那个冷冰冰的丞相府。那里不是她的家。 她寻了个热闹的街角,悄悄坐了下来,看着天上的月亮,还挺圆的。 人们都说,月亮可以寄托思念,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母亲,我好想你啊。 她的眼眶有点酸酸的,她有满心的委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小姐。”毓秀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了她,将厚厚的披风披到了沈一身上。 “你怎么来了。”沈一从手弯里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喔不,她本来就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董公子派人来府里,说是你们碰见了皇上,你可能要晚些回来。”毓秀坐到沈一旁边,轻轻拍了拍沈一的背,柔声道:“我等了你很久,你还没有回来。” “你总说我说眼皮跳是迷信,”毓秀笑道:“我方才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两下,我不放心,便出来寻你,这不是就找到你了嘛。” 第二十九章 “你要是难过了总会一个人在这个街角坐坐。”毓秀似是想起了什么,怀念的笑了笑,道:“我等不到你回来,便想着来这碰碰运气。” “你还记得吗,小姐小时候经常打哭别的小孩,又怕挨训,不敢回家,老是一个人悄悄的坐在这里。” 那时沈一顽劣的很,是皇城里的小霸王,老是惹得别的夫人领着被沈一揍了的自家孩子去陈夫人面前告状。 人家都领着孩子上门来讨说法了,沈一指定逃不了陈夫人的一顿打。 所以每每沈一揍了别的小孩,都一个人悄悄的在外头待着,毓秀每次都会悄悄的给沈一送饭,然后晚上悄悄的溜回去睡觉,待到第二天陈夫人气消了些,才去认错。 其实陈夫人哪里不晓得她们之间的小把戏,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那你运气真好。”沈一闷声闷气道,声音有些哑哑的:“每次都能找到我。” “是啊,我运气真好。”毓秀眼睛笑的眼睛弯弯的,眼里带着点点亮,好像星光,一闪一闪的。 “小姐,没事了。”毓秀轻轻把沈一抱在怀里道:“有什么委屈,哭出来就好了,别憋在心里。我在呢,有什么事情小姐别一个人扛。” 沈一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的时候还姑且可以忍得住。却在毓秀轻柔的话里,所有的自持溃不成军。 她窝在毓秀怀里,全身都在轻微地颤动,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毓秀的肩上,不大一会便染湿了毓秀的半个肩膀。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为什么会这么多,她本来只是想小小的难过一下,却未曾想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那些眼泪仿佛以前是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深井当中,现在才涌出来…… 她其实并不爱哭,她许久没有哭过了呢,很久很久了吧,到底是多久呢? 一年还是两年?好像自从母亲死之后就再也没哭过了吧…… 就算是在战场上,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她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但是…… 压死骆驼的,往往是最后一根稻草;真正让人崩溃的,往往也就是这样事后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 沈一哭的无声无息,毓秀轻轻的拍打着沈一的背,尽力安抚她。 她知道她的的小姐很苦,很苦。 “少爷。”小财轻轻的叫了董子顾一声。 董子顾自从狩猎场回来,便派了人守在狩猎场外面。沈一一从狩猎场出来,董子顾便得到了消息。 他匆匆的赶来,本想同她说上几句话,感谢她今日救了他。 却没成想沈一的脸色看上去很差,整个人显得很落寞。大概是他走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识趣的没有上前,悄悄的跟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路。 董子顾扯了扯披风,站在街角,静静的看着。 “走吧。”董子顾站在一片阴影里,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小财疑惑的挠挠头,就这样在这傻站着看了半天,不上去安慰安慰嘛…… 今夜,想必是很多人都不眠夜。 第三十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二章 当最后一个人被沈一的树枝击中之后,所有的人都好像落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哪里还有沈一刚来时看见神采奕奕。 沈一拍了拍手,丢掉了手里的木棍,匪气道:“服吗?” 场上一片沉默,沈一刚想开口嘲讽却听得一阵掌声自自己身后响起。 “沈将军不愧是身经百战呐。”钦归看着被斗败的一众禁卫军道:“你们现在可还有什么不服气?” “回皇上,不敢。”一众人齐刷刷喊道。 “如此便好,”钦归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慷慨陈词:“在这里是一个实力为尊的地方,朕希望你们在这半个月里跟着沈将军可以脱胎换骨,精尽实力,你们是从万万人挑选的精兵良将,朕相信你们。” 看着底下一众禁卫军方才还灰头土脸,现下一个两个又跟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不得不说,政客的洗脑功力不愧是一等一的。 沈一努努嘴,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好家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呗。 沈一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正悬于上空,晌午了,该吃饭了。她着实是有些饿了,方才同他们对打太过消耗体力。 沈一不耐的杵在一旁,看着对着禁卫军洗脑的钦归,心下很是恼火,怎么不让人吃饭呢。沈一觉得他要是去做个教书先生,着实会天天拖堂。 “咕嘟。”沈一的肚子都发出了抗议,沈一打断道:“皇上,已经晌午了,他们也都还没吃饭,等会他们吃完饭。我好给他们布置任务。” 虽说他们很喜欢听皇帝的教诲,但是肚子也确实饿的紧。和听教诲相比,他们更想吃饭。 钦归停了下来,看了看沈一,轻轻笑了笑,对着禁卫军们道:“如此,倒是朕忘记了,你们先去吃饭吧。” 沈一瞧着面露喜色,朝她投来感激目光的禁卫军们,不禁咧开嘴笑了笑。还真都是些毛头小子。 “皇上,那臣也去吃饭了。”沈一冲着钦归行了一礼,道。 “朕昨日听闻沈将军生病了。”钦归的眼神落到沈一身上:“今日可好些了?” “一些小风寒罢了,劳皇上挂念。”沈一笑笑道。 “既然如此,”短暂的沉默后,钦归开口道:“那朕便先去同皇后用膳了,沈将军也早些用饭。” “臣恭送皇上。”沈一巴不得钦归早点走,她太饿了…… 钦归再去凤鸾殿的路上,一直分神在想方才沈一的表情。她,不生气了吧。 王德胜眼看着皇上走错路,但又是一副想事的模样,这是提醒也不是,不提醒也不是。 “皇上?皇上?”最终还是决定提醒皇上一把,轻轻的唤了几声。 钦归这下才回过神来,“怎么了,王公公?” “皇上,这边才是去凤鸾殿的方向。”王德胜小心翼翼的指了指方才钦归走过头了的小路。 “……”钦归抿了抿唇,往前走的步子顿了顿,回回头,大步朝着凤鸾殿走去。 王德胜擦了擦脸上的虚汗,看着钦归大踏步的样子,慌不迭的一路小跑跟上。 王德胜心里叫苦不迭,我的万岁爷喔…… 第三十三章 另一边,沈一倒是与方才被她打趴下的禁卫军们混得挺好,毕竟好歹也都是患(虎)难(口)与(逃)共(生)的好兄弟嘛。 “沈将军,你方才是真的厉害。”王大虎憨憨的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都没反应过来呢,你的树枝就抽到我身上来了。” 沈一吃饱喝足,大咧咧的摊坐在椅子上,嘴里叼了根牙签,颇有些匪气,道:“那可不,你们服不服?” “服了服了……”这帮小子们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道:“我们之前还说了将军不好的话,……” 沈一“啐”的一下吐掉了嘴里的牙签,道:“戚,就你们那点功力。再难听的话本将军都听到过。” “行了。”沈一瞧着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挥挥手道:“跟上。” 禁卫军们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听话的跟了上去。 “喏。”沈一指着狩猎场,露出牙齿咧嘴一笑,道:“今天下午你们就绕着这里跑一圈。最晚回来的那个没饭吃。” “啊?”这帮毛头小子的脸耷拉下来,“这么远。” 沈一十分大气的挥挥手,道:“去吧,记得最晚回来的没饭吃喔。”沈一善意的提醒道。 一听到没饭吃,这些毛头小子你争我抢的开始跑起来,生怕落到最后。 沈一找了棵树舒舒服服地靠上去,数着天上的云。 待到太阳渐渐沉入西边,蔚蓝的天空悄悄染上了红晕。 终于那些少年一个不少的回来了,他们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啧。”沈一背着手,摇摇头道:“不行啊,体力都这么差?” “将……将军。”王大虎在上气不接下气道:“我们……我们训练这个……到底,有……什么用啊?” 沈一的表情瞬间严肃,禁卫军们还以为又说错了什么话,准备挨骂。 没想到,沈一眨眨眼道:“其实,也没什么用。就是惩罚惩罚你们。” 瞬间,狩猎场内一片哀声。 “将军,你不是说你不记仇的嘛?”禁卫军们指控道:“你这是公报私仇。” 沈一无辜地眨眨眼,她确实不记仇,她一般有仇都是当场报了的。 沈一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道:“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要回去吃饭了,明天还在这等我。” “沈将军。”沈一刚跨出狩猎园,就看见了董子顾。 “有什么事吗董公子?”沈一上前道。 “我是来多谢沈将军那天救了董某的。”董子顾一双桃花眼牢牢盯着沈一道。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沈一摆摆手,不甚在意。 “不行,有恩必报这是董某人的处事原则。”董子顾神色认真道。 “这样啊。”沈一挠挠头,觉得有些麻烦,她最烦报恩什么了。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道:“你再请我吃顿饭,就当你报恩了怎么样?” “???”董子顾一脸疑惑?吃饭? “走啦走啦。就这样说好了。”沈一拽着董子顾就往前走,道。 “可是”董子顾停下来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一看着他停下来,疑惑的转头,这男人怎么老是婆婆妈妈的…… 董子顾扶额,拿着折扇点了点停在门口的马车,道:“马车……” 沈一……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六章 九月九如约而至。 沈一先是安排了禁卫军们,仔细嘱咐了他们巡守和轮换的事项,毕竟这秋猎来的都是些大人物,伤了谁都不是小事。 待沈一安排妥善后,便瞧见董子顾身旁的小厮在不远处等着她,想必是事情有着落了。 小财将沈一领到离马厩不太远的一个小房子里。 沈一跨进门,就看到一个人倒在地上,被困得结结实实。 沈一用脚轻轻踢了踢地上的人,皱了皱眉道:“女的?晕了?” “嗯。”董子顾站起身来,走到她身侧道:“你瞧瞧可认得她?” 沈一皱皱眉,听着董子顾这话,这个人她或许还会认得。沈一揉了揉下巴,踱了两步,仔仔细细的瞧了这女子一番,皮肤挺白皙细腻的,身上的衣裳倒是丫鬟的规格,但料子还是不错的,估摸着是个大户人家的丫鬟。 “倒是确实有点眼熟。”沈一瞧着她的脸确实好像有些印象,但是不大记得清了。 “你不妨猜猜。”董子顾神秘的笑了笑,留了个悬念给沈一。 “啧,照你这样说的话。”沈一绕着被捆成粽子的女子饶了两圈道:“想必身份不太简单吧,是宫里的人?” “没错。”董子顾一边摇着扇子,一遍点点头夸赞道:“沈将军着实是冰雪聪明,这女子确实是宫里的人。” “那沈将军再猜猜这女子的是谁的侍女?”董子顾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手里的扇子道。 沈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又犯病了呗?“有屁快放。” “好了不逗你了。”董子顾收起扇子,认真道:“她是皇后身边伺候的侍女。” “皇后?”沈一脑海里浮现赵灵儿的模样,会和她有关系吗? 怪不得沈一觉得这侍女有些眼熟,那天夜里赵灵儿回去的时候,带着的侍女好像就是她。 “事情倒变得有意思了起来,莫非你与皇后还有什么过节吗?”董子顾沏了一杯茶,递给沈一道:“离秋猎快开始的时辰快到了,我们差不多也得过去了。” 沈一点点头,看着还没醒过来的女子,朝着董子顾问道:“你觉得是谁呢?” “不好说。”董子顾眯了眯眼,道:“只怕不是一个人......” 沈一耸耸肩,眼里透出一丝恶趣味:“现下离秋猎开始还有多久?” “半个时辰吧。”董子顾估摸着外边的天色道。 “那足够了。”沈一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勾了勾唇。 毕竟对敌人的友善是对自己的残忍不是吗? ....... 半个时辰后,狩猎场。 钦归没有看见沈一同董子顾的身影,方想派人去寻,便看见两人一前一后施施然的走了过来。 “皇上,人既然都到齐了。”王德胜询问道:“是不是......” “嗯,开始吧。”钦归啜了一口清茶,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沈一同董子顾。 只瞧着,沈一同董子顾两人极为靠近,面上有说有笑,举止亲密,还真是关系好的很啊。 钦归垂下眼,轻轻吹散了浮在茶水上边的茶叶...... 沈一,你到底有没有记住我说的话呢?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八章 眼瞧着场上的人一个比一个少,还没有叫到沈一,场上不少人都往沈一这里瞟,这位他们是知道的,就算是没见过,传闻总还是挺过的。 但此刻众人心下纷纷猜疑,这都快要叫完了......莫不是这位沈将军不得皇上喜爱? 沈一并不在意这些目光,依旧老神在在,不叫到她才是万事大吉,她也不必趟这趟浑水。 “沈将军。”王德胜收起了手上的文卷,叫到了最后一个人的名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沈一也懒得长吁短叹,抬步就要往男子组钻。 “沈将军,这边。”王德福笑眯眯的指着女子组提醒沈一道。 场下的老狐狸们相互交换了眼神,这般安排皇上这又是在搞哪出? 王德胜在沈一站定之后,吩咐宫女取出了两个早就准备好的木盒。 “各位公子小姐的名字,一一都在这两个木盒子里了。”王德胜介绍道:“现在,由皇上抽取组队。” 钦归从木盒里各抽取一个,而后由王德胜宣布。 “李德,王淑敏。”“蔡徐,陈安”........ 看着场上的人数一点一点变少,沈一在男子组扫视一周,所剩的人不多了。 董子顾看见沈一看过来,还偷偷同她打了个招呼。沈一大感不妙,别又这么倒霉碰上董子顾吧。 “沈一,董子顾。” 得,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沈一心下着实无语,还就真凑到一起了呗。 “你就说你能干啥吧。”沈一想到董子顾之前晒晒太阳都能晕倒,心里已经对他不抱一丝丝希望。 “害。”董子顾长叹了一口气,他方才注意了好几个长得很不错的小姐。 “本次秋猎的最终胜者可以得到皇上的一个承诺。”王德胜高声宣布,道:“接下来一个时辰就请各位自己私下商量谁参加第一轮。” 皇上的一个承诺,在场所有的人都眼前一亮。 “啧。”沈一听完王德胜的话,笑的一脸贼兮兮盯着董子顾。 “???”董子顾表示看着沈一这样的笑,他真的很害怕,颤颤巍巍问道:“怎.....怎么了?” “你听到刚刚王公公的话了没?”沈一露出一口大白牙,伸出手臂勾住董子顾的脖子,一脸哥两好的样子道:“自己私下商量谁参加第一轮。” “什么意思?”董子顾不可置信的看着沈一:“你不会教我同那些.......比才艺??” 沈一非常贴心的拍了拍董子顾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这么惊讶,十分有条有理的分析道:“你看,若是你去同那些公子比,就你这样的身子骨,我们铁定是输的。若是换成我,那就不一定了是吧,况且你好歹也是富家子弟吧,不求你精通乐律,但是基础的乐律肯定还是知晓的吧。” “我说的有道理没?”沈一看着董子顾犹犹豫豫,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有道理是有道理,可是......”听着沈一一顿忽悠,董子顾虽说觉得沈一说的还有些道理,但是教他同一群女子比才艺,他万万还是不愿意答应的呀。 “有道理就行了,那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沈一根本不给董子顾可是的机会,拍了拍手,搞定。 第三十九章 第四十章 沈一慢慢悠悠的骑着马,和周遭那些急急忙忙想赶紧猎杀到第一只猎物的公子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是她不想杀,其一狩猎场外围都是些小虾米,人又多,想必是不怎么抢得到的。其二,也是……不允许不是?就是不知道屁股下坐着的这匹马什么时候发狂呢。 沈一感觉到有一道眼光盯着她,若有若无,想必是想让她死的人。 沈一裂开嘴笑了笑,要开始了不是?毕竟未知有什么也是一种乐趣。 沈一随手折了一根狗尾巴草衔在嘴里,一遍哼着小曲,朝着狩猎场内去了。 走了一阵,四周静悄悄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烂的气息。 座下的马匹大约是感觉到了什么,开始变得有些躁动。沈一用脚夹了夹马腹,将马的躁动稍稍压下了些。 沈一收起脸上玩笑的神情,严肃的听着四下的动静。 “沙沙沙……”“沙沙沙……”一阵沉重的脚步伴随着低低的兽吼声由远及近传到了沈一的耳朵里。 是个大家伙,沈一蹙眉,怕是不太好办。 “吼。”…… “吼。”…… 一声声兽吼越来越响,想必离得也不会太远了。沈一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弓箭,手心里出了一层薄薄的的冷汗。 但她忘记了,她还坐着一匹定时炸弹。 听着越来越近的嘶吼,沈一座下的马越发躁动,任凭沈一怎么试图让它冷静下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作用。 突然一声巨吼,灌木丛中扑出一只白虎,张着利牙,竖着尾巴,猛地向马扑去。 “咴~”马蹄高高的扬起,疯狂的嘶鸣起来,然后疯狂的向前奔去。 沈一伏在马背上,狠狠的拽住缰绳,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白虎,艰难的拉开手上的弓,射出一箭。 偏了。 底下的马还在疯狂的跑,俨然失控。 “砰。”沈一被狠狠的甩在地上。眼见马蹄就要踏到她的身上,忙朝着旁边的树滚去,堪堪避过了马蹄。想是地上的石头过于尖锐,她的手上被划出一道长且深的口子。 cao,沈一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她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挪位了,强忍着咽下嘴里的血腥,来不及管手上在淌血的伤口,蹿到了身后的树上。 来了。 沈一屏住呼吸,尽量隐藏起自己。但那白虎估计是许久没有进食了,对血腥味很是敏感。 一直在树下打转。 沈一神色一凛,因为一直在流血的缘故,脸色显得很苍白,不能再拖下去了。她用绑在小腿上的短刀从衣服上割下一块,将手上的伤口系了起来。 沈一从身后的箭囊里抽出一根箭搭在弓上,瞄着还在树下的白虎。 “咻。”箭离弦,朝着老虎射去。 “吼!”一阵怒吼从虎嘴里发出,响彻云霄。 就连在外围狩猎的人都听着了这声怒吼,纷纷白了脸,这声音听着像是什么猛兽的,难不成这狩猎场里不光光只是些小打小闹? 众人听着深处的动静胆战心惊,碰到那猛兽啊的人怕不是要交代在哪里。 更有甚者,觉得此次狩猎太过于凶险,准备直接出园,虽说奖励很诱人,那也得有命拿啊。 第四十一章 那头,沈一还在与那猛虎相斗。 那声巨吼,正是因为沈一方才射中了那白虎。 沈一微微喘息,握着弓的手微微有些发颤。 那老虎想是被方才那一箭惹怒了,两只前爪在地下略略一按,全身往树上一扑,然后从半空里蹿将下来。 这树被这白虎撞得狠狠的晃了晃,幸好沈一的手狠狠的抓着树干,她的手指狠狠的嵌在树皮里,这才没有跌下去。 沈一在白虎准备撞第二下之前射出了第二箭。 …… 时间越来越久,光线不停地淡下去,好像谁用墨汁在天幕上涂了一层黑色,墨汁一定抹得太多了,似乎就像一滴一滴的水要从天幕上落下来一样。 沈一同老虎的搏斗也接近尾声,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 沈一抿了抿唇,握住箭袋里最后一支箭。 天太黑了,沈一看不明清老虎的位置,她觉得头晕的很,想是失的血太多了些…… 底下的老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插满了箭,血染红了白色的皮毛,深深喘着粗气。 他们谁都没有先动手,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动,然后再给与对方最后一击。 沈一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头,嘴里弥漫了一股血锈味,暂时的疼痛让她的大脑恢复了几分清明。 她的眼里折射几分狠厉,她是绝对不会死在这里的。 手上的箭搭在弓上,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将弓拉满,闭上眼,细细的听着周围的声音,辨别老虎的方位。 “咻。”最后一箭。 “吼。”只听得老虎吼叫了一声,声音越来越弱……渐渐趋于平静…… 死了吗? 沈一脚下踉跄了两下,还好拽住了一根树枝,这才稳住了绳子,否则要是掉下去了,她就得陪着这只老虎一起归西。 沈一不确定老虎死透了没,但她不能再待在树上了。她没有力气了,她怕她再脚滑就要摔死了。 沈一决定赌一把,堵她不会死。她从树上滑了下来。 粗糙的树皮又令她身上挂了几分彩,不过相比死来说,沈一觉得没有什么。 这狩猎场的树太过于多了些,牢牢遮盖住了月光,沈一仅凭着一点点从树叶间隙里透出来光亮摸到了老虎的旁边。 “吼……”没想到那老虎还有一口气在……不过也只剩一口气了。 沈一挥起手里的短刀面无表情的插进老虎身上。一刀两刀三刀…… 一刀不死就两刀,她到最后也记不清她插了多少刀。 反正是死透了。 她又饿又渴,可惜的是她的行囊还系在那匹马上。 但是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眼前不就有现成的食物么。 沈一面无表情的割开老虎的脖子,“咕嘟咕嘟。”很难喝。 然后割下了一块虎肉,咀嚼,吞咽。 成王败寇,要是今天是她只剩下一口气了,这只老虎会放过她吗? 怎么可能呢? 沈一放空了思绪,她很累,机械式的抓着肉一口一口的送进嘴里,她只想活着。 旁的人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尤其还是她的仇人,她向来不会放过想要她命的人。 若是她死了倒也算了,要是没死。 反正二者择其一,不是她死,就是别人死。 很公平,不是吗?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四章 雨后的森林,空气之中带着清新的味道,被雨水冲刷过后的大地让自己每个细胞都变得活跃而浪漫,微风带着浸润着湿润的青草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 沈一深深的吸了一口,呼出一口浊气。还活着,还挺不错的。 董子顾在狩猎园门口守着,看着一个一个世家公子们都出来了,心里说不着急是假的。 “也不知道那个人死了没。”“估计不死也要掉层皮。” 董子顾听着两人谈论,心下道不妙,忙上前寻问道:“二位公子,是里头出什么事了吗?” 两位公子面面相觑,叹了一口气道:“昨日末时的样子,狩猎场深处传来猛兽嘶吼的声音。至于别的,我们也不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那多谢两位公子了。”董子顾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听说昨日有人看见那位沈将军朝里面去了,你说会不会……”那两位公子边走,一位公子悄悄道。 董子顾握着折扇的手不由得缩紧,指节微微泛白。不会是你吧,沈一。 午时一刻,基本上所有人都出来了,独独还剩下沈一一人……众人互相交换眼神,毕竟昨日猛兽的嘶吼不少人都听见了的。 正当所有人都怀疑沈一死在里面了时,沈一走出来了,没错是走。 而且那模样,着实惨烈了些。面上手上但凡露了肉的地方没有一处是没有血迹的。 “爷还活着。”沈一拍了一下董子顾的肩,露出一口白牙虚弱道:“别忘了,请我吃饭。” “好。”董子顾扶住沈一,一口答应道。说不感动是假的,因为这件事对她来说本来可以不摊这趟浑水,但她……去了。 “别自作多情。”沈一转头,董子顾眼里一闪而过的自责她没有错过,她说:“你没有这么大的魅力,我只是为了最后的奖励,如果帮到你了,不过也只是顺带罢了。” “这……”王德胜看着沈一这副模样,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求救性的看向钦归。 “各位公子既然都回来了,便去休息休息吧,猎物也需得清点。”钦归按捺下自己心里的不悦,他不想看见沈一同别的男人在一起,举止还这般亲密。 “第二轮便留到晚上吧。”钦顾说罢便拂袖而去,走时深深地望了一眼沈一同董子顾。 钦归走了赵灵儿肯定也一道走了,这皇上和皇后两个人都走了,他们还留在这作甚,便也纷纷四散。 “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董子顾叹了一声,没有急着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昨日是不是碰到猛兽了?”董子顾小心地扶着处理完伤口上好了药的沈一朝供人休息的地方走着,她方才的伤口他也看见了,长且深。 “嗯。”沈一软软的点点头,大半个身子都挂在董子顾身上,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枚染血的玉佩,塞到董子顾手里道:“也许对你会有用。” “你昨天还遇到……”董子顾一脸阴翳,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透出点点狠劲,找死。 “还活着。”沈一躺在床上那一刹那,感觉睡意一下子上涌,毕竟消耗的心神不是一日两日补得回来的。 “晚上开宴以前记得,若是我没有起来,早些叫我。”沈一迷迷糊糊开口吩咐着董子顾。 “你好歹洗洗再睡啊。”董子顾龟毛的毛病又发作了,这么脏兮兮的脸上的血迹什么都在,就这样睡觉了??? “我好累。”沈一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晚些再搞吧。” 董子顾忽而闭嘴了,他有些后悔方才说出来的话了。 不出两分钟,床上的人已经睡熟了,想必是真的累了。 董子顾退出门去,贴心的替她阖上门。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六章 待到钦归回到台上上座,王德胜这才宣布第二轮的才艺比试开始。 “皇上,你刚刚去做什么了呀?”赵灵儿偷偷的看着钦归,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钦归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比试可准备好了?” “那肯定啊!”提起这事,赵灵儿就来劲了,兴致勃勃道:“我虽然从小在乡下长大,但是琴棋书画可是样样精通的,连父亲都经常夸赞我,皇上就放心好了。” “好。”钦归点点头,看着女孩眼里闪闪亮亮,一脸求表扬的样子,到底不忍心打击她的自信心,难得说了一句:“如此甚好。”大抵也算得上是一句夸奖吧。 “好的。”赵灵儿听到钦归的话笑的眼睛弯弯的,皇上夸她了诶,开心道:“那我先下去准备准备。”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啊,钦归心下叹了一口气,道:“去吧。” 台下的比赛此时已经开始了,由于人数过于多了些,此处场地又容不下这么多人一起表演,便临时改了规则。 此次比赛分成三轮采取进制,第一轮将分成十组,每组进一人。第二轮十进五,第三轮五进三。前一二两轮都是直接由乐师评定,只有最后一轮是由皇上定夺。 沈一啧啧咋舌,这规则还挺严苛,真是怪麻烦的,也不知道董子顾能不能行…… 沈一在台上的贵女里搜索董子顾的身影,倒是丝毫不费力,在一群贵女中,显得极为扎眼。沈一看着董子顾一脸无所适从的模样,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这约莫也太好笑了些。 在皇上面前露脸的绝佳机会是谁都不想错过的,况且当朝皇帝后宫空虚不是什么秘辛,每家的小姐都十分珍惜这次的机会,个个斗志勃勃,都准备拿出自己十足十的本事。 一时之间,狩猎场内余音绕梁,虽说沈一是不太懂这些的,但听着感觉都很不错,心思是放松了不少的,就是不知道是如何评选的。 “第一轮晋级名单有:赵灵儿,沈婉婉,张思雨,董子顾……”在一番角逐之后,王德胜宣布了第一轮的晋级名单。 但最最令她惊讶的是,董子顾居然进了第二轮!若不是亲耳听到,沈一是决计不会相信的,董子顾居然才艺比在场多数贵女都好。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没想到董子顾居然藏拙。看吧,她多有先见之明,叫董子顾参加这个才艺比试,现在他们综合能拿第一的几率大大增加,沈一心里沾沾自喜。 接下来是第二轮的比赛,因着人数少了许多,而且是由乐师评定,每个人只需表演一个片段,所以结果出的也是极快的。 “第二轮晋级名单有:董子顾,张曼丽,李萍,沈婉婉,赵灵儿。” 这下沈一真真是要把下巴都吓掉了……???如果说方才还能说是董子顾走了狗屎运,那这次呢?她想起方才董子顾一脸骚气且自信的表情,不会还真有这个本事吧? 台上董子顾朝着沈一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一脸洋洋自得的表情。 ???他这是在嘲讽自己???啐,沈一心里狠狠的朝着董子顾吐了一口口水,面上却扬着谄媚的笑,冲着董子顾眨眼,眼里充满了崇拜之情。 等等待他下来,她要打死他。沈一脸上笑的多么灿烂,心里就有多想把董子顾锤爆。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九章 第五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