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分开,成了大夫? 第二章 断气,是必然的 第三章 真的,有鬼哇 第四章 白大仙人 第五章 再闻太平山 第六章 热闹的荒废驿站 第七章 夜遇女鬼 “那个……不好意思,宠物自己就跑了出来了,呵呵……” 白子墨恨铁不成钢,尴尬地朝众人笑道,幸好屋内不是很明亮,没人发觉他的老脸一红。 “你是耍我们么?” 火堆旁的几人,自然不是傻子。这人好大的狗胆,竟敢用暗器,嗯,用一只蟾蜍来偷袭自己。 顿时刷地一声,将身上的刀给拔了出来,杀气腾腾。之前看不太清,原来几位强人身上都藏了刀。 郎中老头三人几时看过这阵式,脚下一软,站都站不稳了。 白子墨肠子都悔青了,三爷这头猪,怎得这关键时刻掉链子了?不知道把银子全给出去,能不能保得住小命。 见白子墨不开口,几位强人提着刀,朝着他缓缓靠近。 “我们现在不仅要你身上的钱财,我们还要去了你身上的一只手,嘿嘿……竟然拿一只蟾蜍扔我们。” 郎中老头见白子墨老神在在地坐着,那眼中又冒出了一丝叫希望的光芒。 这位先生好壮的胆量,没见着强人都快去到跟前了么?竟然还敢稳稳地坐在草堆上面,一动不动。看来也是有本事的高人,自己几人今晚可能,也许能化险为夷。 完了完了,又要小命不保了。白子墨这时哪还敢说话,不是不想站起来,是脚软啊,给吓的。 “呵呵呵……好热闹的驿站啊!” 就在几位强人离白子墨不到两步路的距离之时,屋内突然响起了个尖细的声音。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只见屋内不知何时多了个素衣女子,脸上似有团白雾遮盖一般,明明看着又看得清楚,却怎样都无法知道具体的长相,所有人都没留意到女子是怎样进来的。 屋内温度骤降,刚才还各怀心思的众人,这时出奇一致地安静了下来,只觉后背凉嗖嗖地,惊出一身冷汗。 白子墨还好,见到了该素衣女子,只是一眼,他便知道自己又碰到了不该存在的东西了。毕竟是有些经验,此时却是大松了一口气。 反倒是那个郎中老头,被寒气一激,顿时昏死了过去,两名年轻小伙子连忙扶住了他。 五名强人面色也是大变。 “你是何人,在这装神弄鬼的,别怪小爷我不客气了……” 刀疤脸外强中干地喊了一句,明显气势不足,因为他语气都带着颤抖。 强盗也是怕鬼神的啊…… “呵呵……适才你们不是说奴家长得青面獠牙么,这会见了奴家,还觉得奴家是青面獠牙吗?” 本来大家就有些怀疑,这时更是确定了自己等人碰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站在门口的刀疤脸,反应最迅速,根本就没想过动手,直接撒腿就往外跑。 他快,那素衣女鬼比他更快,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往门外跑去的那位强人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再看那素衣女鬼,仍然是在屋内,要不是她手里还拿了个冒着鲜血的心脏,大家都不知道她追出去过。 “你们真是伤奴家的心呢,怎么见了奴家就跑了呢,有你们在,奴家又怎么敢造次呢” 素衣女鬼说着,忧怨地捂着胸口,一副伤透了心的模样。 报应来得好快!刚才说着爽了,没想到这才一转眼,就见着了正主了。之前说这话的那个强人这时真想抽自己大嘴巴,原来有些话还真不能说啊! 白子墨心底开始又虚了,好像,这女鬼比自己以前碰到的,不是一个层次的啊……不靠谱的蟾蜍三爷揍得哭她不?心里忐忑不安,将地上的蟾蜍紧紧握在了手里。 屋内众人的反应落在素衣女鬼眼底,她忽然又是笑了一笑。伸手朝其中一个强人一招,那人顿时面色狰狞,挣扎了几下之后脸色越来越苍白,不出一会,又倒了下去,死了。 剩下的三个强人,和两名扶着郎中老头的年轻人,早已心胆俱裂。 白子墨知道,虽然自己看不到,但那倒下的强人,应该是魂魄被女鬼给拘了去了。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万一蟾蜍三爷不顶用,趁着现在人多,说不准还能逃出去,那女鬼应该是专找血气旺盛的人先下手。 强行压下了紧张感,另一只空着的手捡起了旁边的小竹子,虽然明知道这小竹子对付不了眼前的女鬼。但人一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总会想在手里有着点什么,多少会自欺欺人地心安不少。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缓,“妖孽,竟敢在我面前害人,你可知我是谁?”白大仙人附体,多年来的神棍修为也不是虚的。 素衣女鬼闻言,转头看了一眼白子墨,发现是几人中血气最弱的那个,一开始因为他在角落里,自己也不太在意,这时见他一脸平静的样子,又胆敢说出这样的话,才又仔细看多了两眼,却是发现白子墨周身血气也太低了,连常人的一半都不到。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女鬼不知道,白子墨身上血气低,全是因为他收在了怀里那块木头将他周身血气给隐盖住了。当然,白子墨更不可能知道。 “哦,不知先生是谁?” 素衣女鬼停了下来,绿油油的双目盯着白子墨。 嗯,怕了吧。 白子墨见女鬼不再动手,便对剩下的几人招了招手,示意大家都过来自己身边。剩下的几人宛若见了主心骨般,纷纷靠过去白子墨那个角落里,就连之前还凶神恶煞的三个强人,靠过去更快。 素衣女鬼也不阻止,反正这几人在屋内都跑不了。 嗯,其实白子墨让大家靠过来,是为了防止万一,蟾蜍三爷搞不定时,人多混乱也大…… 慢悠悠地将手里的蟾蜍三爷,给扔到素衣女鬼面前。嗯,快不了,怕手抖。 想像中女鬼失声尖叫的场面没有出现,白子墨心里一惊,难道底牌没用? 素衣女鬼之前也看过他那只蟾蜍,可没有这般近距离地看,此刻蟾蜍三爷离她不过三尺远,这一看之下,心里的惊讶不比白子墨的小。 好诡异的蟾蜍,气势竟能压着自己有些动弹不得。 白子墨见女鬼虽然没尖叫,但似乎也很忌惮蟾蜍三爷,这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不过蟾蜍三爷也没动静,想必眼前的女鬼真不好对付。 心里衡量一番之后,白子墨才道:“在下白大仙人,我念你修行不易,适才两人又是无恶不作的强盗,所以你抽他们的魂魄,我也不愿阻挡,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剩下的人便罢了,你若愿就此离去,并且往后不再伤人性命,这次我便饶你一命。” 嗯,装得还行,看来自己果然是当仙人的料。 素衣女鬼听到仙人二字,心下又是一惊,但凡鬼物,多少知道些修行上的事,当今世上,便是修仙之人,也不敢妄称仙人,而且还是加了个大字。眼前的男子,身上一点修道的气息都没有,到底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他的那只蟾蜍气势诡异,倒是不假,他身上血气低弱于常人,也是不假。 鬼怪,修行了数百几十年,才有着一丝修为,其实比常人更为惜命。素衣女鬼也不例外,先不说那自称仙人的人有没有本事,单凭那蟾蜍,自己和它打斗起来,纵使赢了,可能都是两败俱伤,这屋里几人的魂魄,不至于让自己冒这个险,得不偿失。 “仙师大人,你以为单凭你一句话,我就会退走了么?”虽然已经有打退堂鼓的念头,口头上却仍然硬撑。 “呵……你真当我脾气很好是么?啊三,收了这妖孽。” 白子墨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很可以的,早便看出素衣女鬼已经是色厉内荏,气势上已弱了不少,当下故意唤了一下蟾蜍三爷。 蟾蜍三爷虽口不能吐人言,多少能会意,作势欲上。其他人只是看到蟾蜍三爷低了一下头,可是素衣女鬼感受却完全不同,只觉得目前那只小小的蟾蜍,气势忽然犹如洪水猛兽一般,不禁脸上大变。 “等一下……仙师大人说笑了,奴家刚才只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我这就走。” 呼…… 白子墨能感觉到,握着小竹子的手心满是汗水。幸好,似乎唬住那女鬼了。果然,自己就是有当身棍,嗯,是仙师的天赋。 于是便朝素衣女鬼点点头,也不再说话,示意她可以离去了。其实是白子墨心里打鼓,怕自己控制不了,万一语气颤抖了怎么办? 蟾蜍三爷也极为配合地将身上气势收了回去,素衣女鬼发现那令自己压抑的感觉已退,也不敢再废话,直接就朝门口逃了出去。 打发了素衣女鬼后,白子墨回过神来看着屋里的几人。郎中老头三人还好,那几个强人,唉,头疼…… 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后,白子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嗯,传说中的高人。 “你们几位……” 砰砰砰…… 不待白子墨说完,那三个强人直接就跪倒在地上。 “仙师大人饶命……” “是我们猪油蒙了心,保证下次不敢了。” 没有看见么?刚刚仙师大人三言两语就将那恐怖的女鬼给吓跑了,一定是个了不得的高人,自己等人竟然敢打劫到他头上,这不是找死么? 特别是之前用手挡了蟾蜍三爷回去的那人,心理作祟之下,现在只觉得那只手隐隐作痛,莫不是已经中了仙师大人的法术了?心里忐忑不安了起来。 白子墨见状,心下暗喜,脸上风轻云淡,想起了说书中的高人,说起话来都是闭着双眼的,于是也将自己双眼合上,这才开口道。 “你们不用说了,本大师在你们一进此屋,便已知晓你们的过往,死去的两人,属实无药可救,我也是见你们三人,虽然落草为寇,但心底还算良知未泯,是以举手救下你们三人,还望今后好自为之,多行善事。” 虽然不知道五个强人之中,谁更加作恶多端,但这样说总归是不错的,反正自己也不是想救他们的。 三人闻言,如释重负。再抬头朝白子墨望去,顿时觉得白子墨更加深不可测,虽然就这样平静地坐在草堆之上,那高人形象迎面扑来。 “仙师大人教训的是,我们以后一定会听从仙师大人的话,多多做好事。” 三人再次拜谢了白子墨后,也不敢再多作逗留,直接就走了。 目送几个强人离去后,白子墨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般,全身是汗。 心累……而且还心虚啊! 第八章 太平山上得仙缘 当夜无其他意外,郎中老头在三名强人走后不久,便醒转了过来。听了两个年轻人加油添醋的一番诉说后,对白子墨也是敬佩不已。 果然,老夫就知道,那是个高人,没想到这么高。一边想着,一边拿眼睛瞄着两名年轻人,就差没说出来了……你们啊!还是年轻了些,看人的本领,就是没老夫眼光毒! 这闹了半夜,大家都是乏倦了,反正有白子墨这高人在,其他人那是相当安心地呼呼大睡了起来。 白子墨今夜又遇到了鬼怪,对上太平山寻仙缘的事更是上了心。 那女鬼修为真是可怕,连蟾蜍那头猪见了都要小心翼翼。白子墨和蟾蜍三爷朝夕相对,自然知道它之前的表现,和自己一样,都虚啊…… 想着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怪事,没多久便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白子墨向郎中老头问明了太平山的位置,便在三人那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潇洒离去。 那可是仙人啊!如果之前敢大胆一些,朝仙人讨要一声,兴许他一高兴,便赐下些宝物,哪怕是仙人吃剩的馒头,那也是福泽三代的宝贝,要贡起来的。 暗自懊悔不已的郎中老头,捶胸顿足,不行,要回屋内仔细找找,看仙人有没掉下些馒头屑,今早见他吃早饭,那吃相之下可是掉了不少东西下来。嗯,到底是仙人,吃个饭都与众不同。 郎中老头想着,又转身回了屋内…… 到了中午,白子墨终于赶到了太平山山脚下,终于明白为何叫太平山了。原来只是山覆盖范围较广,实则较为低矮。 这还是山么?分明就是个大山岭…… 一个时辰后,白子墨发现了一个问题,好像,自己不知道恶鬼说的那个山洞在哪,当时装得太过了,也没问清楚就让蟾蜍三爷揍死了他。 失误,失误啊…… 幸好太平山山路平稳,搜寻起来较是轻松,不然估计白子墨都要放弃那虚无缥缈的仙缘了。 直到太阳落山,他仍旧一无所获,只能灰溜溜下了山去。 太平山山脚下,有一猎户,是一位中年人,名叫万大田,白子墨暂时便寄住在他家。 当天没找着恶鬼所说的山洞,白子墨一开始也是兴趣索然,回了万大田家后,又恍然大悟。原先自己便不是急于一时,这会怎得又魔怔了? 调整好心态,既然今日寻不到,便明日再上去找找…… 第二天一大早,白子墨又带上了小竹子,顺便找了万大田备了当天的干粮,又往太平山上走去…… 又是接连三天,白子墨都是怀抱希望而出,精疲力尽而返。基本上整个太平山都被他摸了个遍,除了昆虫鸟鸣,太平山连条大虫都没见着过。 “白掌柜的,今天又这么早上太平山游玩呐?” 第四天一大早,白子墨才出了门口,在屋外磨刀的万大田朝他打了声招呼。 白子墨只说自己是永安乡的白掌柜,过来太平山游山玩水,至于万大田信不信,那就不是自己应该考虑的问题了。 “嗯,上山去看下日出。” 白子墨如今心态也调整了过来,对寻山洞之事,倒是不焦急了。这万大田人还不错,昨天还陪自己一同上山溜达了一整天。嗯,还是个不错的猎户,满载而归。 “万大哥真是个怪人,天天一大早起来,便是磨刀。” 白子墨笑着又说了一句。 万大田听了,也笑着道:“我们猎户人家,刀就是吃饭的家伙,磨刀不误砍柴工。依我看白掌柜才是个怪人呢,手里总拿着根小竹条。” “哈哈……你说这个呀……”白子墨晃了一下手上的小竹子,“这只是我随手捡来的,也不知何故,拿着拿着便习惯了。可能我现在真的如你说的,是个怪人了。”说完又是笑了起来。 嗯,自己现在应该算是个怪人了。 …… 随着日头西移,又是一天将要过去,白子墨在太平山上又是寻了将近一天。 看来这仙缘又是明天的事了…… 白子墨抬头望了一下天空,对于知道有鬼怪存在的人,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在山上过夜。毕竟,能降妖除魔是蟾蜍三爷,不是他白子墨。 三爷那头猪,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靠谱的,这山沟里,许多野草将近半人多高,真碰见了鬼怪,一个扔不准,万一给扔进坑洞里,估计鬼怪未除,蟾蜍三爷都要给弄丢了。 白子墨经过这些天的摸索,早便对太平山的地势熟烂于心。这时要下山,也是轻车熟路。 迎着晚霞,下到半山腰,见着了一堆野草,生得格外翠绿,便开玩笑地对袖口里还在睡觉的蟾蜍三爷说,你看那的野草长得这么旺盛,说不定山洞就在那后面,咱们过去瞧上一瞧,说着就走了过去。 这样的场景其实每日里都有上演,不过是白子墨的自我安慰罢了。之前他便是这般,倒是也寻着了几个山洞,进去一看,不过是一些野兽的洞穴,有一回还碰上了一头小山般大小的野猪,要不是他见机不对,跑得快,白大仙人恐怕就要成白大野鬼了…… 偶尔白子墨也会想着,也许那恶鬼所说的仙师遗骸和小册子,早已被山上的野兽给啃进肚子里面,经由五脏六腑之后,成了一泡屎回馈了天地之间。 果然,一如既往只是一堆野草。 希望似极了那晚霞下的野草,随风飘荡。嗯,白子墨只觉得特别,放荡…… 看了就来气,白子墨抬起脚,对着野草就是重重一脚…… 瞬间踩空,朝前面倒去,跟着斜斜往下掉。白子墨脑子一片空白,就只有一个感觉,嗯,屁股火辣辣地痛。 下滑的感觉停止之后,一片漆黑,白子墨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缓了一会,眼睛适应了黑暗,这才借着进来时,嗯,是掉下了时的洞口处传来的微弱光线,打量了周边的环境。 一个不大的山洞,长宽差不多,约莫两丈左右。洞口进来的上方较矮,越往里空间越大,呈梯形状,里面顶部是和墙壁一样的光滑,明显人为的痕迹,白子墨现在的位置上方却极为坑坑洼洼,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杂合在一起。应该是山上曾经发生过山体滑坡,将原来的山洞口给隐盖住了。 山洞最里面,一副骸骨安安静静地坐在一石床之上,身前摆放着一本小册子。 白子墨心头一颤,呼吸都沉重了起来。看来这就是自己多日来找寻的那个,仙缘? 难怪自己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找着,原来是被山体给盖住了,而且看这里的情况,应该不是埋了一天两天了。 恶鬼说的是真的!白子墨只觉得脑子嗡嗡嗡作响,近在眼前的一切,犹如远在那九天之外。感觉所有发生的事情,是那般虚幻玄妙。 他到底是一个平凡人,这会儿一时竟然不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呆呆愣在原地,安静的山洞只剩下重重的呼吸声,他的眼睛直盯着那副骸骨。 骸骨只是普通的骸骨,白子墨不仅不觉得阴森,相反,还感觉到骸骨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时辰,抑或是一整天。 白子墨动了,缓步朝骸骨走去,到了跟前,跪了下去,默不作声,三叩九拜。然后伸出手将骸骨面前的小册子轻轻拿了起来。 恶鬼所说的五色玄光没有出现,白子墨怀里的腐朽木头在他的手刚接触到小册子的时候,清凉气息大甚,之后恢复原状,除了白子墨袖口里的蟾蜍三爷有所反应,张开了双眼,思考一下后又睡了过去。白子墨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小自在心经” 白子墨望着手上的小册子,也不知道是何材质,入手清凉,和那截木头同出一辙。 翻开小册子,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白子墨细细研读着每一个句子,体内气息自动依着小册子上的文字运转了起来。天地间的灵气受到牵引,慢慢朝白子墨身边涌来,由他周身毛孔渗进身体里面,经筋骨血肉,过五脏六腑,最终汇入丹田之内。 恍恍惚惚间,白子墨仿佛看到山川大海,斗转星移,一瞬大海干枯,一息大石腐烂。自己就似那逃离了天地间的一股气流,随风飘荡。地虽广而无边,天虽大而无形,可是自己却能感受到一花一草的脉动,生机勃发。生的喜悦和死的哀愁交织于大天地间,化作一黑一白,首尾相衔,浑然一体…… 玄妙的感受过后,白子墨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明白的是什么。心随意动,心神直接内视丹田,只见丹田之上灵气凝集,灰灰茫茫,流水潺潺,小溪流淌,山丘自有。 小册子上记载,丹田也唤内府,每个人修行,情况不尽相同。有人汇天地灵气于身,丹田自成天地显现,或是花草树木蓬勃生机,或是飞禽走兽水陆两生,或是溪流或是金桥,鸣钟大吕…… 白子墨也不知道自己丹田内府里出现的小溪山丘,算不算正常。别人修行,第一次一般耗时几月有余,丹田内府异象方得出现,而他只是莫名其妙间,就涌现了诸多异象。 反正,应该不是坏事。 白子墨从修炼中醒来,脸角先是含笑,然后慢慢咧开嘴角,接着是一连贯的大笑。 “哈哈哈……” “我白大仙人终于名正言顺了,不容易啊……” 小小山洞里面,回荡着白子墨那狂妄笑声。声音传出洞口,刚好被一只在洞口附近觅食的野兔听到,顿时吓得四腿腾空,毛发炸起,直接撞上了一棵树,死了。嗯,无妄之灾。 山洞里面,白子墨手舞足蹈,连蟾蜍三爷都被他拿了出来,摇摇晃晃,不停地说着,如今我也是个真正的仙师了,以后带你吃香喝辣的去。 完了,又觉有失自己高人形象,忙着整理好衣裳,双手负后,故作低沉道。 “阿三,切记切记,修仙一途,异类也是有机缘能得道飞升的,你也莫要气馁,需知勤能补拙,有机会本仙师自会指点你一二……”话没说完,便又自己笑了起来,惹来了蟾蜍三爷的连翻白眼。 激动过后,就如小孩得了新玩意般,白子墨时不时就将体内灵气输送到手上的小竹子里,小竹子被灵气蕴盖着,像镀了层翠绿光晕。始作俑者连连称奇,觉得甚是好玩,又接二连三地往小竹子上使劲灌输着灵气,不一会儿,白子墨体内那一点点才积攒着的灵气就这样被他挥霍一空。 头脑一阵眩晕,白子墨才吓得收住了手。 虽然不想承认,但看来自己刚才做了很……白痴的事情。不过似乎,还蛮有意思的…… 第九章 成了师兄 白子墨坐下来休息一番,见洞口处传入的光线散发出荧光,知道这是月亮的荧辉,看来自己陷入修炼的玄妙境界最少都有两个时辰,这时天色早已黑了下来。 幸好他如今也算有法力在身,黑暗之中双目也能视物,影响不大。 今夜就只好在这将就一晚了。 白子墨初尝修行之奇妙,胆气也壮了不少,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便是如今的他。是以对在荒山野岭的山洞内过夜,不但不慌,反而隐隐期待。 如果今夜有妖孽出来便好了…… 白大仙人跃跃欲试。 因为在洞里,白子墨也不知具体时辰,更是毫无睡意,将小册子上的字是看了又看,直到确定无误后才小心翼翼地藏进怀里,又接着修炼了起来。 之前他处于恍惚状态,对身边的灵气入体,感受不到什么,这时意识清醒,按“小自在心经”上记载的方法,吐呐运转气息,细细感受着灵气,整个人似要融入到天地之间…… 到了临近午夜,袖口里的蟾蜍三爷忽然醒传过来,直接由袖口处爬了出来,一双大眼直瞪着洞口处。 白子墨也发现了异常,停下了修炼,张开眼。 真是要什么来什么。 脸上笑了笑,站了起来,将小竹子握在手上。 不多时,洞口处窸窸窣窣一阵响声,先是一个巨大的头颅,接着水桶大小的腰身,一点点挤入山洞里面。 一只蛇,而且是一只身上鳞片掉了一大半的三丈巨蛇,不大的山洞被它的身躯占据了一大半。 白子墨的脸上的浅笑也跟着一点点地挤去,转变成错愕,接着是表情凝固。 似乎,来的不太是自己想要的那种…… 巨蛇那鸡蛋般大小的眼睛,闪烁寒光,也在打量着白子墨和蟾蜍三爷。 蟾蜍三爷的表现比白子墨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比白子墨更惨一些,浑身颤抖着,不过却没退缩。蛇类本就是它的天敌。 “你们是谁?” 一个笨拙的声音由巨蛇口中发了出来。 嗯?口吐人言的蛇?这蛇莫不是成了精了。白子墨感觉脚都有些发软了。 “蛇精大人,我们只是路过,路过,明早就走。不,现在就走。” 白子墨早先那一竹在手,可挡百万军的气势,早抛到云霄之外。 巨蛇听了,舌信子一吐一收,转头看了下白子墨身后的骸骨,发现完好无损,心下才松了口气,见骸骨面前的小册子不见了,回过头望着白子墨,一脸难以置信。 “我不是精怪那些不入流的妖物,你也不用叫我蛇精。”顿了顿,才试探地问了一句,“这里的‘小自在心经’是你拿了?” 比精怪更恐怖的大蛇?白子墨又想说我命休矣了。 “那个,是我不小心拿的,我这就放回去。” 白子墨说着,忙将“小自在心经”从怀里拿了出来。小命要紧,这巨蛇既然知道“小自在心经”的存在,那就证明了它不是碰巧进这山洞里的。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呢?明明原山洞便在多年前倒塌了,凭空出了一个这样的洞口,不是外力所为是什么?绝大可能更是眼前的大蛇给挖的。 “你拿心经的时候,没发生什么吗?”巨蛇又问了一句。 是指恶鬼说的五色玄光?似乎自己拿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生呀,要不是巨蛇提醒,白子墨都快要忘了恶鬼所说的危机。 “好像没有什么发生吧。” 白子墨自己都不确定是否有发生过什么,只好弱弱的答道。 “然后,你修炼了?” “嗯……” 得了答复后,巨蛇突然默不作声,似在回忆什么。 白子墨轻轻将“小自在心经”放回原处,小心翼翼地问:“小册子我已放回去了,我能走了吗?” “慢着……” 白子墨闻言,握着小竹子的手又紧了几分,假若势头不对,说不准只好拚命了。自打进了那玄妙境界过后,他的心境也稍微变得和以往稍有不同。 巨蛇回过神来,望着白子墨,叹了口气,多少年了,没想到师尊的道统终于能传了下去。 “其实,严格上来说,你算是我师兄……” 嗯?白子墨有些懵了,好狡猾的大蛇,想诈我。 见白子墨一脸戒备,巨蛇也不在意,又接着道:“你身后的骸骨,生前曾在此地坐而谈道,我在洞外有幸听过几回,才得以在修行之路开了灵窍。” 巨蛇说着,几百年都已逝去,年代隔得太久太久,连它都快要记不清当年的往事。 “但师尊说我非人族,习不了他的道统,仙去之时,唤了我到跟前,说往后若有人族与他有缘,自能得他道统,让我尊那人为师兄……” “师尊还说,若那师兄不同意,我便不算他门下,不许以他弟子自称。” 巨蛇说着,双眼望着白子墨,心里似乎,有些紧张。快四百年了吧,自师尊仙去之后,自己从没像今日这般,怀着不安焦急的心等待着一个回答。 上一次有这样的心情,自己还是条小蛇吧。懵懵懂懂,想要听师尊讲道,又不敢靠近,忐忑不安地在远处徘徊,还是师尊笑着招呼自己过去的呢…… 看来,自己应该是安全的了。 白子墨从巨蛇眼中,感受到了异常执着的狂热,心有所悟,明了它要的不是一个弟子名份,而是一个认可,属于对那副骸骨主人的敬仰。 自己百年之后,尘埃落定,会不会也有人或是生灵,愿意守着自己的灵柩,苦守数百年只是因为敬仰自己呢?那该是何等伟岸的存在? 白子墨本就不是正统仙师出身,算到如今,最多算半个野路子仙师,所以观念里没有条条框框的束缚,更没有根深蒂固的种族隔阂。在他眼中,管你人魔鬼仙,妖兽精怪,只要不是想揍死他就行了。 所以对于骸骨主人定下的弟子名份,根本就不在意。加上蟾蜍三爷的存在,他更是对妖兽之属,先入为主有着异样的亲近感。 是以连思考都不曾思考,听完巨蛇的话后,直接就道。 “可按你所说的,你才是我师兄,毕竟依学道先后来说,我入门较你晚。” “不对,你既然能得了师尊道统,便是我师兄。”巨蛇一根筋。 白子墨一阵无语。其实倒不怪巨蛇,古往今来,正统仙家,向来视非人族为异类,论地位,本就低人族一等,这样的思维一代传之一传,岂会轻易改变? 巨蛇又是以正统仙家自居,虽然几百年来不曾得到认可,但这种观念,早已刻在骨子里头。不然也不会苦等数百年,只想得到继承人的一句话语。 白子墨又是和巨蛇争论几番,才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它,心下又是好笑,竟然有一天自己会这般,谦虚! 白子墨不清楚的,其实是他心底生出了对巨蛇数百年等待的佩服之心。 既然改变不了,嗯,当个师兄应该也是不错的吧。 白子墨忽然想起了这蛇修炼了几百年,修为估计是相当恐怖。有个这样的师弟撑腰,想必天下尽可横着走了,心中开始美滋滋。 “好吧,那我就勉强当你师兄吧。” 嗯,是勉强,自己在人家面前,可能塞牙缝都不够。 巨蛇听了,却像领了法旨一样,欣喜激动异常。 “你意思是。同意了?”忍不住又要确认一下。 “嗯,同意了。”白子墨想了想又问,“对了,我们师门是叫什么名字的?” “不知道。” 。。。 “那我们师尊仙号是什么?” “不知道。” 。。。 一问三不知,白子墨一脸黑线。 “我当年虽然开了些许灵智,但尚不能言人语,所以未曾问过师尊,师尊也不曾提起过。” 白子墨听了只好作罢。 一人一蛇又互说了些自己的往事,算是对彼此有些了解。白子墨由巨蛇口中,也获知了不少修行之上的事情。一些很简单的常识,白子墨都一无所知。不过巨蛇活了数百年,虽然不经常走动,却也知道许多事情。 如今之世,天下道统少之又少,巨蛇也只知道世间存有一个虚天教,算是唯一的仙家正统,但不知处于何处。至于还有没有别的,可能有,但应该都没落了。 巨蛇名叫陆生,是它开了灵智后自己取的号。 据它自己说,因心中执念太深,导致化形失败,这才有身上鳞片脱落过半。如今得了白子墨的认可,心中执念也算是放下,离那蜕壳化龙,腾于九天之上之日,也是不远了。 白子墨听了,算是大开眼界,传说中的大蚺化龙竟然是真的。龙可是真神一般的存在。 本来便觉巨蛇陆生修为够高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它。自己这便宜师弟,有点恐怖啊。 一夜交谈,白子墨发现,整个世界都与众不同了起来。以前种种传说,在巨蛇陆生的讲述之下,半真半假。 一个敞亮的修行之门朝着白子墨毫无保留地打开。可惜巨蛇于人族的修行法门不了解,也不敢妄自指导他,让白子墨好一阵失望。 第二天一早,白子墨辞行了巨蛇陆生。这次的目的已达到,他自然要离去,总不能和一条蛇呆在深山老林里。 不过巨蛇陆生,却要留在太平山上,因为它执念已除,化形天劫不知何时便会降下。 一人一蛇互道了别,巨蛇陆生口中吐出了昨晚白子墨放回去的“小自在心经”和一块铜钱大小的鳞片,上面紫光闪现。 “这‘小自在心经’还是师兄保管吧。还有这个是我上次化形失败后的鳞片,上面有一道我的气息,若是师兄想找我,用法力灌注其中,我自能知晓。” 白子墨闻言地收下了小册子和鳞片,藏入怀中。这才对巨蛇陆生拱拱手,“那我先下山去了,预祝你早日迈出那步,从此天高海阔,任你驰骋。” 巨蛇陆生只是笑了笑,“虽说离那日不远,可谁知道还要多久,可能在今日,也有可能百年之后,我们兽类妖族没有人类得天独厚的优势,修行一途本就慢了不少,我就见过不少前辈停在我这一步,到寿元耗尽都没能迈出去。” 白子墨只当它在谦虚,也不太在意。 巨蛇陆生想了一下,又道:“师兄身边的那只蟾蜍,倒是怪异不少,就凭我都无法看透它如今的修为,有它在师兄身边,我也是放心不少。” 那头不靠谱的猪有这么厉害?白子墨摇摆头。不再言语,示意巨蛇陆生不用送了,接着大步迈出,朝山下走去。 第十章 杨柳阴阴戏细雨 第十一章 浮光疏影里,对鲤到天明 平白无故打死了人,白子墨心底有些发虚。 “白大师,这次真是多亏了您回来了。” 李执中此时心里的震撼不比白子墨小,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只是看见白大师走过去用小竹子轻轻地点了一下血魔大人,后者也不反抗就直接倒地身亡了。 不过,终究是好事,死里逃生的感觉,真的不错。 见白子墨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当下连忙将事情的经过大概地讲了一下。 好威风的名号,还血魔大人呢!简单不堪一击…… 白子墨知道了前因后果后,心里底气又回来了。嗯,咱是诛杀了妖人,为民除害。不虚,不虚。 至于血魔大人口中的百仙堂,白子墨自动忽略了过去。 看了一下仍躺在地上的张道士,从李执中口中也了解到他的一些事。白子墨一脸怪异,似笑非笑。 同行啊!难怪瞧了那么顺眼。 挥了一下衣袖,蟾蜍三爷跑了出来,跳到那张道士头上,帮他解了邪毒。 李执中见了,又是惊赞不止。高人身边的一只蟾蜍都有这本事,果然是神仙一般的存在。 收回了蟾蜍三爷后,白子墨这才蹲下去,在死去的血魔大人身上摸索了起来。很快便在他身上找到了些许毒药和两本用黄帛巾包裹着的小册子。 收好了两本小册子后,又小心翼翼地将毒药放了回去,白子墨这才转过头来,让李执中叫下人过来处理好尸体。 剩下的事和自己无关,白子墨也懒得再去理会,他已两天没睡,和李执中再交代几句之后,便回去了自己之前住的客房。发现里面和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知道李执中有让人每日打扫,也算有心了。 白子墨去休息后,李府又忙碌了起来。处理好血魔大人的尸体后,连夜接了府里的家眷回来,大半夜的就像过年一般,热闹非凡。 灾祸已除,大家都喜气洋洋。尤其是李执中李老爷,也不顾身段,在府里大书特书白子墨除妖的事迹。说得龙飞凤舞,唾沫横飞。整个李府的人,直闹到五更天才陆续地去睡觉。 雨从晚上下到第二天的中午,一直都没有停止的势头。 白子墨也是一觉睡到了中午,起来吃过午饭之后,和李执中简单地聊了一会,便回了房间。 昨夜的那位血魔大人身上,搜出的两本小册子,此时整齐地摆在白子墨面前。一本为“血引大法”,另一本为“五行术法”。 白子墨将两本小册子都仔细浏览了一遍过后,才知道那血魔大人为什么内力里夹杂一丝毒素。 这“血引大法”根本就是一本邪恶功法,让活人小孩生前以死尸为食,腐血为饮,如此七七四十九日后,小孩体内精血自带尸毒,再将小孩子活活抽光精血,服了修炼。 白子墨只是看了一下,便觉全身发寒。这样的修炼功法,就没必要再留传在世间了。 取过蜡烛,将“血引大法”烧得一干二净。 对于“五行术法”,白子墨也听自己师弟巨蛇陆生提起过,据说是正统仙家的基础法术之一。 天下万物分五行,是为金、木、水、火、土。“五行术法”便是这五行的操控之法,习至大成能凝水成珠,息土成壤。嗯,也就是常说的控火御水之术。 基本上修仙之人,多少都会知道这术法,不过真正修炼的人却不多,因为但凡修仙之人,都是有道统传承,或是师授徒学,大多都有更高级的术法。 不像白子墨这样的野路子修仙,中途好不容易有了位师傅,还是个早已死了几百年的。除了留下了部心法,别无他物。好歹有位恐怖师弟,却不是个人类,根本不知道人类的修行之道。 所以导致了白子墨虽然修行出了灵气法力,却拿来玩闹,根本不知道用途。也令得他一不小心将那血魔大人给揍死了。 如果血魔大人泉下有知,可能真的会死不暝目吧。 这术法虽然是烂大街的货,可聊胜于无,正好可以修习一番,谁让他那便宜师尊死得早。 白子墨心里是高兴的,单是听说,他也没见过什么更高级的术法。嗯,目前为止就见过这一本。所以根本体会不到高级和基础的区别在哪里…… “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怎么放着仙家术法不炼,要去练那种邪魔妖术?”白子墨喃喃自语。最后得出了结论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人长得蠢,不懂这精妙术法的厉害之处。 其实血魔大人哪里不知道那“五行术法”是仙家法术,无奈他又没法力,根本就修炼不了。在凡人眼里,再低级的仙家心法,都是稀世珍宝。 白子墨仔细研读“五行术法”一个多时辰后,自觉已熟记于心,又是按上面所说的,反复试验了将就一个时辰,终于能从蜡烛上取出火苖,捻在手指间,竟让火苖离蜡烛而不灭。 进展不错,白子墨心情是相当满意。又翻来覆去地找各种和五行有关的东西,一一试验了一番,默默体会着这术法的玄妙之处。 嗯,其实是他玩得不亦乐乎…… 雨下到傍晚时分,终于还是停了。 用过晚饭后,白子墨让李府下人装了小半碗米饭,用手端着回到了后院。李詹泊好奇他要干什么,也远远跟了过去。 白子墨直接来到鱼池边,也不在意刚下完雨的地面湿漉漉,直接就坐在了鱼池边的大青石上面。 “还是对着你们,日子过得才像个悠闲翁。” 白子墨有一搭没一搭地对着池里的锦鲤说着乱七八糟的话,手里抓过米粒,往池里一点一点地洒下去。 池里的锦鲤见有了吃食,全围了上来。 “别抢,别抢,还多着呢……” 白子墨笑了起来,怎么和蟾蜍三爷那头猪一样。 忽然想出巨蛇陆生和自己师尊的往事,再看这鱼池里的锦鲤。心念一动,玩心大起,一个想法浮现于心头。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也罢,今日里本大仙人便赐你一方机缘,能否把握住,就看你的造化了。” 体内灵气运转,汇入碗中的米粒里,普通的米粒顿时散发出浓郁的清香,表面一层五彩玄色光晕浮动。 白子墨随心挑选了一条额头有黑点的锦鲤,抓起碗中蕴含灵气的米粒,趁它张嘴的时候,扔了过去,正好落入那条黑点额头锦鲤嘴里。 “哈,扔得真准,果然我干什么都有天赋。” 白子墨自得其乐,又抓了几把,全喂给了那条锦鲤吃了。 池上的人欢喜,池下的鱼也欢悦。 碗中米粒没有了之后,白子墨也不在意那条锦鲤是否能懂,怡然自若地对着鱼池,将从巨蛇陆生那听来的修行感悟,抑或是世上发生过的奇趣事件,不管有用无用,一股脑全似说书般缓缓念了出来。 大到哪年哪日,哪个妖族渡劫化了人形,小到白子墨自己昨晚睡觉又放了几个屁,经由他的嘴上,再传至池中锦鲤。 白子墨自认为有教而无类,是指既然都教了,那就什么都要讲一下的。却是将此话的本意给曲解地天壤之别。 他本就能说会道,这会来了兴致,一开始还是刻意去说,到了后来,便是心之所至,随口道来,自己也渐入佳境。以前不懂不理解的事情,慢慢明悟,心里似有明台镜,洗涤拂拭已心。有些话既是讲给池中锦鲤听,也是讲给他自己的本心听。 池中群鱼初时摇曳游戏,渐渐的便平息了下来,浮于池水面上,整整齐齐,静静地听着那岸上的人说着自己不明白的话。 鱼池边上,杨柳轻拂,白子墨仿佛融入这片小天地之间,言出即敕令。兴致所到,随手掐出法诀,一点水面。 鱼池里平静的水面,两股水势逆流向天,于两尺之上的半空交汇,形成一道透明的水门。 “今夜我便助你鲤跃龙门,虽是虚幻的,可多少于你有益,还在等什么?机失不再来……” 白子墨轻喝一句,池中黑点额头锦鲤似是听懂了,聚势甩尾,哗的一声腾跃出水面,在空中又是翻了一个转身,刚刚好跃过了那道水门…… 锦鲤落水后,水门瞬间倒塌,纷纷散成水滳,重新回到池子里。 “好好好……” 白子墨大笑了三句好…… 鱼池之上的一幕,全被后院门口的李詹泊看在了眼里,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他一开始就远远跟着白子墨,不过到了后院门口,却停了下来。 白大师恐怖不仅高人那么简单,应该是个活神仙了吧。 李詹泊又是惊又是喜,小孩心性又觉得白子墨那一手真是好看,水竟然可以逆流而上。 他兴冲冲地退了出去。这个仙迹,要去和爹好好说道说道…… 鱼池边上的白子墨,忙完那一手之后,又接着对池中的锦鲤说道了起来。 这次别开生面的谈经讲道,不自觉中却是足足讲了一整夜。说者有心,听者有意,双方都忘乎所以,包括时间。 白子墨多少也是个修仙之人,天气灵气源源不断补充自身,一两日不睡,其实也不会觉得太过疲惫。 这一夜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池中锦鲤来说,都受益匪浅。 天色已露出鱼肚白,白子墨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站了起来伸个懒腰,对鱼池中的锦鲤道。 “道法自然,一切随缘便是了,你也莫要太过于在意,以免入了歧途,正果未成,反出了妖性。”顿了顿,“今后你便叫小黑吧。” 说罢也不再理会刚得了名的锦鲤小黑,转身回了房间。 这次的事情,本也是他随手为之,一开始可能是刻意的,后来就真的是率性而来。至于那小黑,能不能借此机会,脱去懵懂开出灵智,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呼,我白大仙人也不容易啊……还是去补上一觉,下午让李詹泊带自己去吃一顿好的。 嗯,上次路过的那家陆水楼不错,光闻着便让人流口水。 第十二章 举目不识仙 坎离镇上的陆水楼,算得上镇上最出名的百年酒楼。 因陆上走的,水里游的,在陆水楼都能吃得到,所以得名陆水楼。 下午白子墨醒来,喊了李詹泊,准备去那陆水楼挥霍一番。两人出了李府大门,恰好碰到李执中在门口送别那张道士。 虽说张道士是神棍的成分居多,李执中也不好当面拆穿,毕竟人家多少帮忙,替他挡过一击。李执中认为,这到底还是拖延了些许时间的,不然在床上躺一天两夜的可能便是自己了。 也许,躺的也不止是一两天。 于是也送了几两银子给那张道士,又亲自送出到了门口。 张道士得了银子,眉眼含笑,捋须直言那夜只是来不及使出自己的三味真火,不然定要那妖人落荒而逃云云。 白子墨出来之时刚好便是听到了张道士的话语,心下觉得好笑。这张道士果然是同行,而且那功力和自己似乎,真是不相上下。 便也微笑朝张道士拱拱手,“张道长,若无他事,要不一起去那陆水楼吃一顿,我请客。” 张道士一听,脸上笑容更甚,“既然是白大师开口,贫道便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也要先放一边。”说着吞了一下口水,感情神棍都对口腹之欲毫无抵抗力。 一旁的李执中听了,欲言又止,他也想去啊!能和白大师一起,喝白粥都要去。无奈白子墨没开口,他也不好提出来。 白子墨见着李执中那副表情,岂有不知他心里想着什么,“李举人不知……” “有空有空,一起去。” 李执中说着回过头和管家低声交道了几句,白子墨如今听力异于常人,自然知道他让管家推掉了应酬。 也不说穿,脸上挂着浅笑,望着李执中,直将后者瞧得心虚,这才开口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便一起去那陆水楼尝尝鲜。” 几人互相迁让一番,穿街过市,路上不时有书生商贾对李执中打着招呼。 白子墨回过头,笑着道:“李举人真是相交满天下,倒令我羡慕了。” “让白大师见笑了。”李执中不明白这话是夸是贬,也不敢多说。 其实白子墨却是真羡慕,看来我白某人也要多交几位朋友方是,不然仙途漫漫,何其寂寞。 陆水楼拢共两层,不似寻常楼房底下一层为土石,二楼为木制。而是整栋楼房,全凭大木建造,挑檐雕琢,立柱刷漆。 到底是百年老店,古朴无华,又让人兴起正该如此的念头。 “几位客官,吃茶还是用膳。” 几人还没进门,便有店小二热情地迎了出来。走近了见着是李执中,态度又是好了几分。 “原来是李老爷,快快二楼雅座请。” 李执中不确定白子墨喜热闹还是喜安静,不敢自作主张,忙看向白子墨。 “劳烦小哥在二楼帮我们找个靠窗的位置便好了。” 白子墨对这些倒是无所谓,见大家看着自己,只好随口说了一句。 这年头,能当小二的,个个心思玲珑,见了李执中的表情,心中已然有数。虽然和李老爷一同前来的这人,灰衣素袍,手里还握着根小竹条,又是满头银发,粗看之下着实刺眼,可这人身上透出的亲近气息,一下子便让人忽略了他的外表。 “好咧,几位贵客,楼上请。”店小二点头弯腰。 上了楼,踩着木地板“咯吱咯吱”的响。白子墨正想询问,一旁的李执中连忙解释。 “这楼听闻建好已有百来年,虽是极好的木料,这些年过去了,多少有些声响,却是不太碍事。” 白子墨闻言只是点点头,其实在刚才某一刻,他差点就要跑下楼了。谁知这楼会不会塌? 此刻二楼将近一半桌子,都已坐了食客,相比一楼的人满为患来说,这里的食客交谈低声细语,确实算得上清静许多了。 领了几人到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落后,店小二看着白子墨,“请问几个贵客,要吃点什么?” 白子墨有生以来,还是首次到这等酒楼吃饭,哪里知道要吃什么。将小竹子轻轻放在桌上,老神在在地朝李执中道。 “我这人不挑食,李举人看着点吧。” 李执中听闻,只以为像白子墨这等高人,口腹之欲早已看淡,但看了一眼白子墨边上的张道士,当下便朝店小二道。 “那就鲥鱼、糟鸭、猪蹄、烧鸡主菜各上一道,清笋、芦蒿、炖白菜配肴各上一道,还有你们的茯苓糕、蜜饯、软香糕等饭余糕点也上一些来。” “好咧!我们店里的桂花酒味道那也是极好的,李老爷几位贵客要不要来一壶?” 李执中点点头:“好,就依小哥的,来一壶,有劳了。” 店小二领了菜名,又道了句贵客稍候,小跑着下了楼去。 李执中回了头,笑了笑:“这季节吃鲥鱼刚刚好,赶早了可能都还没得吃。” “那今天我们算是有口福了。”张道士接了话,满脸期待。 白子墨只是笑了笑,朝张道士问:“不知张道长仙居何处,这次却要往哪里仙游?” “贫道祖籍算是京都人氏,不过已有好些年没有回去过了。其实也没甚么好去处,不过是四方行走,扫除一下这世间污垢罢了。” 张道士若有其事地说来,配合他那清朗口音,引得白子墨自叹不如,果然是个中神棍高人,便是连李执中两父子也是一脸仰视。 李执中不禁想着,莫非张道长还真是个高人,那晚真如他所说的,是来不及使出那绝招? 没过多久,店小二便拉着长长的声调,将酒菜给送了上来,一边上菜,一边大声地报着菜名。 这也是店家的一种宣传手段,凡是点了硬菜的客人,店小二便会在上菜的时候,再报上一遍。 白子墨用筷子夹了一块鲥鱼肉放进嘴里,果然觉得肉质细嫩,味极肥美,算得上是鱼中极品了。当下又是多夹了几筷,一边吃着,一边赞不绝口。 窗外又是行人不断,自成一番景致,让白子墨有种修仙当如此的虚幻感。 忽然对面街上的坐在墙角里的一个老乞丐引起了他的注意,隐隐约约间总觉得那老乞丐身上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再细看的时候,那种感觉又消失殆尽。 招呼了店小二过来,指了指楼下对面街那老乞丐道。 “小哥你能帮忙去请一下那人上来吗?我想请他喝个酒。哦,麻烦小哥请的时候态度好一些。” 店小二听了,面有难色,那老乞丐,衣服垢秽丛生,请了上来二楼,恐怖臭都要臭跑所有的客人。 但白子墨在他眼里,是个更大的贵客,所以犹豫了一下后便去请那老乞丐。心中暗自祈祷,那老乞丐最好就是不愿过来。 仿佛应灵一般,白子墨由窗边望下去,见店小二和那老乞丐说了几句,那人摇着头,店小二又说了几句,然后独自回来。 白子墨见状,端起了那盘猪蹄,顺起了桂花酒,朝几人道了句。 “我下去一趟再上来,你们先慢用。” 说完就拿着酒菜下了楼。 途中碰见回来的店小二,不待店小二开口,便点了点头,示意已知道了。 出了酒楼,来到对面的大街上,白子墨当先朝那老乞丐道了句。 “在下白掌柜,永安乡人氏,有缘见着了,想请老人家吃顿酒。” 近看了才发现,老乞丐双眼浊白,显然是个瞎子。头上白发枯萎,在太阳照晒下,两腋流汗不止,一股臭秽凝而不散。 “哦,你放下就行了,我待会儿再吃。” 老乞丐一脸茫然,颓废之气由内自外。白子墨定眼一看,隐隐看出此人身上死气厚重,说是一只半的脚已踏入鬼门关也不过分。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这些日子里来,见惯了神鬼异事,便觉天下特殊之人全是高人? 不过来都来了,那就随意聊两句? 将手里的酒菜放在地上,白子墨顺势也蹲在老乞丐旁边。 “你可以走了,别挡住我晒太阳!” 嗯?白子墨有些尴尬,连忙挪了一下位置。 “老人家看着有些颓废心事重重呢。” 老乞丐没有理会。 “在下多少也懂些长生之法,却是听闻昼初出而万物生机,夜将至而万物寂静,一动一静,与物消长,才是天地自然之气机,生生不息之道。所以顺应天道,固精养神,与物无竞,寡欲清心,长生可期。” 白子墨不死心,特意强调了一下‘长生之法’几个字。然后他却失望了,老乞丐一脸平静,对白子墨的话无动于衷。 若说变化,那便是老乞丐用鼻子嗅了几下,找到酒壶,直接对着壶口喝了起来。没几下就将那桂花酒饮得一干二净,又抓了只猪蹄,放进嘴里。 白子墨见了,心底忽然有种被骗的感觉,让你接着装!还不是吃了起来!本想过来结识一下高人,没想到这高人比自己还会装。 看来只是位寿元将近的老乞丐。白子墨多少有些失望,摇摇头又笑了起来。 “老人家,你慢点吃,我那还有朋友,就先过去了。”白子墨朝老乞丐拱拱手,站了起来。 “这点猪蹄不饱肚,要不你再请我吃一碗糟鸭吧。” 老乞丐的声音从白子墨身后传来,让白子墨忽然有些心疼他的银子。 陆水楼二楼,李执中三人正伸着脖子往白子墨那边瞧。 “阿爹,您说白大师和那老乞丐什么关系?”李詹泊一脸好奇。 “许是位奇人异士吧,大隐隐于市,可笑我等凡人举目却不识仙了。” 李执中一脸正经,料定能让白子墨重注的人,定然也是和白大师一般的人物。 可惜他眼中的白大师,现在正在和陆水楼的掌柜商量着,能不能将那酒壶和盘子免费送与他,因为感觉那老乞丐似乎没有想归还酒壶盘子的打算。 得到允许后,白子墨又是叫了店小二送了碗糟鸭过去给那老乞丐。 毕竟,这年头谁都不容易,何况是一位将死之人。 白子墨只觉得,自己越来越似位仙家修士了,大有以天下苍生为已任的大宏愿之感。 李詹泊见了白子墨回来,又是问了句。 “白大师,您认识那位老……老人家吗?”当着白子墨的脸,老乞丐却是不敢说出来。 “哦,你说那老乞丐吗?是我认错人了。” 白子墨随口答了句,之前他便还没吃多少东西,现在对着满桌菜肴,也不再去想那老乞丐的事,权当是一件小插曲。又叫了店小二再上了一壶桂花酒…… 酒过半巡,邻桌的食客交谈的内容又引起了白子墨的兴致。他发现自己自从修习了“小自在心经”以来,不仅听力灵敏于常人,那八卦好事的心,也是日益增长。 小自在果然是小自在,比不了大自在啊! 第十三章 土匪白掌柜 第十四章 乱吃东西的后果 第十五章 醒来不知身是客 第十六章 不知你这钓竿,卖不? 第十七章 茶棚避雨遇真仙 第十八章 又是哪个神经病? 第二十章 不喝了不喝了 第二十章 世事奇妙传妙法 第二十一章 方寸之间 “爹,你说白大师说有些事,怎得出去了这么久没见回来?” 坎离镇李府后院,李詹泊拿着鱼饵喂食着锦鲤,心不在焉地问。 白大师那日离开后,快有俩月了吧。 一旁的李执中,双眼好奇地望着池中的锦鲤,怎么都瞧不出这黑额锦鲤有哪里不一样。听了儿子的话,收回了眼神。 “呃,白大师这等高人,自然是有要事去办了,哪会一直蜗居在我们家。” 说完也抓了把鱼饵抛洒入池中。 这鱼饵却不是寻常鱼饵,而是李执中特意去请人,用五谷细粮,再加了许多珍贵药材,混合而成的。 配鱼饵的那位郎中当时还说过,便是人吃都是大补之物。记得当初那郎中看李执中的眼神都不太一样,这李举人家真是有钱…… “可白大师随身衣物都没带……” “白大师是高人,身外之物哪会太过于看重。” 李执中打断了儿子的话,又看了看那黑额锦鲤。 嗯,虽然看似普通,但这些天以来,投喂了这么多的特制鱼饵,也没见它有什么问题,应该还是很厉害的。 池里其余锦鲤,早已被他移到别的地方去了。便是这鱼池,也是重新让人给修建过,足足占了后院一大半的面积,奢华之极…… 家里的下人,除了一两位亲信之外,其他人都被李执中限制入这后院里面。 万一,惊扰了仙鲤了怎么办? 池里的黑额锦鲤,游得欢快,这些天以来,李詹泊得了父亲的命令,每日三餐必定亲自过来投喂,风雨不断。足足将那黑额锦鲤养肥了一大圈…… 父子两人正欣赏着池中的鲤鱼,后院门口来了位下人。 “老爷,府邸门口有位女子,说是想见一见您。” 李执中闻言,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天空,这才发现天气已晚,不知不觉自己在这已站了一个多时辰。 女子?这时候来找自己?李执中一脸疑惑。 “有说是什么人吗?” “回老爷,那女子自称是白大仙师的徒弟……” “嗯?哦……快快请她进来。”李执中听到白大仙师几个字,心下激动,“还是我亲自去迎接吧!” 说着便朝门口小跑了过去,李詹泊也忙着放下鱼饵,跟了出去…… …… 黎台县有一胜景,就在上冲河边,是一座叫登仙楼的景致。楼高八层,八角屋檐层叠而上,越往上走,空间越小。 平日里文人骚客,商旅游人,到了黎台县的都爱去一趟这登仙楼。 所以也带动了周边的买卖生意,登仙楼下小贩云集,售卖文房四宝,字画书贴的居多,另有的多是批卦算命的先生。 可谓是鱼龙混杂,热闹非凡。 这日里,白子墨已行至黎台县,听闻登仙楼,便起了心思想过来一睹风采。 登仙楼下,贩夫走卒,叫卖声不断…… 白子墨一路行来,被多个商贩不停招揽。 “这位先生,您看我这字画,可是出自名家手笔……” “这位客官,买一件呗!” “这位先生,您瞧我这砚台,用的是上等的料子造的……” 白子墨一一微笑着拒绝,真是好热闹的人间呐。卖东西的,比买东西的人还多。 临近登仙楼下,是批卦看相的,白子墨远远瞧见了个熟悉的身影,心里不禁一阵好笑。怎得这些天里,自己总遇到熟人? 莫非我白某人也知交满天下了? 摇了摇头,除了永安乡周边的乡亲,自己拢共认识的人,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轻轻走近了一个批卦的摊位,摊位上插着一小招牌,上面写着“仙人指路”几个大字。 摊主正给一中年妇女看着面相,嘴里唾沫横飞。 “功名应有盼,尤须自厚培,此次赶考,且放宽心,该得的逃不掉……” 白子墨安静地听了半天,才知道那中年妇女是给自己儿子算此次的赶考,是否能高中。 不过那算命先生胡扯半天,只言上半句好听的,下半句只字不提。 总结起来便是:你就放心去吧,你水平怎样就是怎样,错不了。 白子墨在后面听了,都觉得尴尬,这还需要算?偏生中年妇女听了那句该得的逃不掉,高兴异常。 白子墨觉得好笑,不知道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句后话么?见中年妇女喜滋滋地离开,白子墨轻咳了几下。 “张道长,没想到你还会这命理之术,倒让我好生佩服!” 白子墨说着,故意朝张道士鞠了个躬。 张道士刚送走客人,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话,抬头一看,发现是白子墨。 “哎呀呀,原来是白大师,让你见笑了。” 说着忙招呼白子墨坐下。 “不会要收钱吧?” “白大师真爱开玩笑,我等追寻那大道之人,哪会掉进这钱眼里,适才给那人瞧面相,也是抱着指点迷津的想法,这铜钱倒是其次。” 张道士一副以救济世人为已任的表情,一番话说了出来,连白子墨都差点就信了。 “好一个指点迷津,不知大师可否替小女子也看一看面相?” 两人闻言,转过身来,发现一位素衣女子正站在身后,明眸皓齿,应该是听到了张道士之前那句话,这时正面露戏谑的表情看着张道士。 白子墨眼神一跳,他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的女子是位修士,而且道行不低。什么时候修士满地跑了? “可以可以,请坐!” 张道士见又有了生意上门,脸上都笑出了花,忙对白子墨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后者会意,站了起来。 素衣女子也不在意,直接就坐在了刚才白子墨坐过的位置。 “大师且帮小女子看看,我此次出来,心中所想之事,是能成还是不能成?” 语气戏谑,问题刁钻,直盯着张道士,眉眼寒光闪烁。 白子墨在一旁看了,暗道来者不善啊!也不知这张神棍又去哪忽悠了人,让人给寻上门来了。 “不知这位客人心中所想的何事?” 张道士皱了皱眉,这生意似乎不太好做啊! “呵呵,大师能掐会算,难道算不出小女子所想之事么?” “咳咳……能算得出,能算得出。” 不知危险在即的张道士,还怕生意给跑了。 “要不大师结合手相一起瞧瞧,可能会更准一些。” 素衣女子又提了一句,说着缓缓伸出了手掌。 一旁的白子墨早有留意,见素衣女子伸出手掌,上面夹杂着一股肉眼难见的浅白色烟雾,朝张道士飞去。 将手里的小竹子随意地放下了算卦摊桌上,正好横在素衣女子和张道士之间,不露痕迹地将那股烟雾给击散。 “张道长相术高深,想来不必看那手相的。” 白子墨笑着开口。 素衣女子心下一跳,刚才她见白子墨体内也无灵力,只以为是个普通人,这时见他轻易地化去自己的法术,也是暗暗心惊。 看来自己看走眼了! “一观面理,二观掌纹,这手相还是要看的。” 素衣女子说着,伸出手去想拿开摊桌上的小竹子,这一下体内灵力运转,看似轻缓,实则疾速无比。 “姑娘面相吉人,这手相看不看也罢。” 白子墨将摊桌上的小竹子轻轻握起,有意无意地碰了一下素衣女子伸过来的指尖。一种肉眼难见的气场在相碰之处传开。 张道士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也不知在干什么。只觉得有阵大风平白无故地在面前盘旋吹起,直逼得他眼睛都张不开。 白子墨这时心里也是大颤,他是第一次和真正的修士交手,体内丹田早已全力运转,异相叠生,小溪汹涌,山丘磨动,便连那青色光团也是旋转的迅猛…… 心念一动,“五行术法”中的固金之术使出,加持在小竹子之上,让小竹子都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素衣女子眉头紧蹙,只觉自己指尖触碰的不是竹子,而是一把利刃,刺得生疼。两人虽然只在方寸之间斗法,却是激烈无比。 白子墨不知,她可清楚得很。这样的灵力控制,拿捏稍有不甚,极易遭受反噬。 咔嚓…… 却是算卦的摊桌承受不住两人斗法时溢出的法力,直接被摧毁了。 说来话长,整个过程其实不过一两个呼吸之间,两人的斗法就以摊桌的损坏而结束。 张道士目瞪口呆,这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个人怎么就说几句话,自己吃饭的家伙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 “姑娘好大的力气,都把张道长的摊桌给压坏了……” 白子墨笑着开口。 “原来是你……” 素衣女子收回了手,脸上震惊之色游走,略显苍白,显然刚刚吃了点亏。无头无脑地说了一句。 恩?白子墨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是自己?难道对方是奔着自己来的?可是一开始明明就没有理会自己呀。 “呵呵,既然大师的摊桌都坏了,那今天小女子就先不算这卦了。山水有相逢,来日再会!” 素衣女子又说了一句,笑盈盈地站了起来,看着白子墨,眼神中多是警惕,还藏有一丝敌意。 张道士见这到手的生意黄了,而且还赔了张桌子,哭丧着脸,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苦巴巴地道。 “这桌子也有些年头了,坏了就坏了,不打紧。” 目送着素衣女子离去,白子墨脸上更是疑问重重。 自己似乎不曾得罪过谁,怎得惹上了这样的修士。而且刚才和那素衣女子交手,隐隐觉得她的法力虽中正平和,却含一丝煞气。 摇了摇头,既然对方盯上自己了,总还会找上门的,到时候自然便可知晓。眼下毕竟有太多凡人,真要死磕到底,恐伤及无辜。 对方似乎也忌惮身份暴露,这样也好! “张道长,既然摊桌都没了,今日这生意不做也罢,就和我一同上去这登仙楼瞧瞧。” 白子墨招呼了声张道士,拉着他便往登仙楼走去…… …… 黎台县上冲河边,之前和白子墨交了一下手的素衣女子,正坐于一条小船上,旁边站了两个奇装异服的男子。 “这股法力,错不了了……”素衣女子盯着自己的指尖,上面仍留有着一丝淡淡的五色玄光,一时驱散不了。 “之前信息有误,让大家先退回去吧,你们不是那人对手。” “是……” …… 第二十二章 承受着这年龄不该有的压力 登仙楼,一层高似一层,又居小山而建,让人登楼如踏天。 白子墨拉着哭丧着脸的张道士,一层一层地观看过去。里面墙壁之上,多是文人的题诗,白子墨粗人一个,看不懂,张道士也好不到哪去。 两人都觉索然无味,不就一空空的屋子么?怎得这么多人都赶着来瞧? 尤其是那些书生打扮的人,三五成群地盯着墙壁上的诗词,摇头晃脑,双眼放光,口中念念有词。 “张道长,不若我们直接去那第八层瞧瞧,想来居高临下,那上冲河的景致尽收眼底,比这黑污污的字好看多了。” 白子墨大失所望,有些后悔来这登仙楼了。 张道士闻言,也是点头赞同,心里只想早些陪白子墨看完便算了。 两人言毕,直接上到了第七层,却看到通往第八层的阶梯上有一木门挡着,木门上面上了锁。 “看来这顶层如今不对外开放了。” 张道士大喜,终于可以打道回府了。 白子墨见状,自己难得兴起游览古迹的雅致,辛辛苦苦赶来一趟,又平白无故地和人打了一架,这还得了? “张道长,且等我一会。” 说着上前,伸手过去握住锁头,轻轻一拿,锁头应声而开。 “哈,这门锁是个摆设,没锁紧的。” 白子墨笑吟吟地转过头对张道士道。 张道士皱了下眉头,难道真的没锁紧?这上锁的人也太大意了吧! 轻轻推开门,白子墨迈了进去。 登仙楼第八层的一切,映入眼前,也是空荡荡的房子,窗户没关,阳光透了进来。还有,地上躺着一个人? 嗯? 白子墨很清楚这层是上了锁的,怎会在这地方还有人?而且似乎是个乞丐。 “怎么还有人?” 张道士问了一句,但他想到门上的锁是没锁紧的,又一副我懂了的表情。肯定是这乞丐给把锁破坏了。 白子墨走了过去,靠近那个在地上躺着的乞丐,一脸不可思议。 这不是以前在那陆水楼对面街道上的老乞丐么?瞎了眼的那位。 “老人家,好巧呀……” 白子墨打了个招呼,也坐了下来。 后面跟着的张道士也认出这老乞丐来了,他一直以为白子墨和老乞丐是相识的,见状识趣地去了窗边,假装观看那远处的上冲河,双耳竖着老高…… 等了约摸盏茶时间,那老乞丐才似刚睡醒一般,伸了伸懒腰,打个哈欠坐了起来,张开眼直接就望向白子墨。 白子墨一见到他那双眼睛,吃了一惊。记得以前这老乞丐的双眼,一片浊白色,分明是个瞎子!这时却双目澄清,黑白分明,哪里还像个瞎子? 似乎想起了自己忽略了点什么,皱着眉想了想,却硬是想不起来。 “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真的好巧呀!” 老乞丐笑了,这是白子墨第一次见他笑,当然,他们也不过才见两次面。 “老人家倒是寻了个好地方睡觉。” “可惜啊,再好的地方都睡得不踏实啊!” 老乞丐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却不是说白子墨打扰到自己。 白子墨听了,心下不解。 “那日里我见老人家,和今天可是相差很多,应当是位高人吧!怎得也会睡得不踏实?”语气半带肯定,半带询问。 白子墨虽然无法看出老乞丐的修为,老乞丐也平平常常,和普通人一般无疑。可两次见面,老乞丐的改变,一定不会是个寻常人应该有的。 高人是肯定的,而且应该很高才是!最少九洞真人那种真仙级别的,自己都能一眼看得出来,这老乞丐却让自己看不穿。 一想到这,白子墨心头一阵火热。 “呵呵……” 老乞丐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指,隔空对着那正在“欣赏”风景的张道士一点,后者突然晕了过去。 白子墨甚至感觉不到法力的波动,就似老乞丐只是随手指了一下张道士,恰好张道士便晕了一般。 好厉害! 并不是要那种动辄轰天震地的举动才是猛人,这样毫无烟火气的,才是最骇人的。 见白子墨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老乞丐笑了笑。 “接下来我要说的,却是不好让他知道,不然于他而言,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白子墨忽然有些紧张,什么事这么重要? “说起来,我还要先多谢小兄弟了。” 老乞丐说着,站了起来,朝白子墨叩拜了拜,把白子墨整得一头雾水。 “呵,你如今也不需要知道我为何谢你,以后时机到了,自然便能知晓。” 一定要搞得这样玄之又玄? “老人家,一定要整得这么高深莫测吗?” 白子墨一脸懵逼,尴尬地笑着。 “当年我也是过早地知道了一些事情,才落得了如今这下场呢。” “那还是先别告诉我了!” 白子墨还不想当一个,乞丐!忽然想起了自己忽略了什么了,是味道。以前见这老乞丐的时候,他全身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臭味,现在却闻不到了。 老乞丐看了白子墨一眼,“小兄弟可知,这天地间,大劫将至?” 老乞丐用平实的语气,说出了个令白子墨心下猛然一颤的信息,让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这才刚踏入修仙之路,你和我说大劫将至? “天道无常,本无迹可寻。天道有常,渺渺茫茫间,总会有一线牵引能被捕捉到,我这次向死而生,却在冥冥之中窥探了一眼天道……” 老乞丐的语气平淡,却让白子墨有些心惊肉颤,连天道都能窥探的存在?要知道一般修士所说的天道,其实是关乎自身的,叫气运,一般有些道行的修士都能感应到。 当初巨蛇陆生便是感应到了,不过老乞丐说的那种天道。白子墨知道是那种天地大势的天道,根本无迹可寻。 没有理会白子墨,老乞丐接着道。 “那一眼天机泄露,我看到山川崩塌,江海蒸腾,漫山遍野,全是尸骸,鲜血直将大地浸透了一尺有余……” “群魔乱舞啊……血茫茫的天空,粘稠地连阳光都照不进来,昏天暗地的,全是呐喊的声音……” “修士,百姓,妖兽……无一能置身于事外,死去的生灵真的不计其数,不计其数啊!”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直让白子墨听得汗毛竖起。夸张了些了吧? 说着这些的老乞丐,应该看到的比他说出来的还要可怕,这时他回想起来,白子墨还能从他那畏惧的眼神中,看到一丝余悸。 白子墨脑海中飞快地消化着听到的这些。良久,才反应过来。 “呵呵,老人家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都说天道不可违,何况在下还只是一个修为微弱的修士。” 白子墨才刚相信天地间有鬼神,这时你和我说这些? “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线生机,也许有机会逆转天道……” 生机?说的是自己体内的青色光团么?那个却是真的是蕴含生机,可到底只是一种法力,算不上理由呀! “老人家说笑了,我哪有那个能力去改变什么。” 老乞丐望着白子墨,直将他盯得心里发毛,才又开口。 “尽人事,听天命吧。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至于结果怎么样,希望不是最坏的那种便好了。” “不知那所谓的大劫,又是因何而起?” “仙机!” 嗯?如果刚才白子墨是汗毛竖起,这回心里都开始打鼓了。牵扯到了那虚无缥缈的东西了,他不能不心跳加速。 白子墨自修仙以来,才知道世间哪有所谓仙人,不过是强于常人的修士罢了。虽然真有人能移山填海,呼风布雨,不过到底还是个凡人之躯。 大家追寻的,不外乎是更长的寿元,更无拘无束的缥缈。这时却有人和他说,仙道可期,仙机是真实存在的。 仙为永生,劫为灭亡。如果老乞丐所言不虚,那真是大死亡面前,孕育着大生机。 “那我要做些什么呢?” 白子墨上心了。 “我也不知道。” 嗯? “那这天地大劫何时出现?” “两甲子吧,我也只能知个大概。” 一甲子六十年,两甲子一百二十年。这时候你和我说这些?白子墨活到如今,才不过三十年光景,两甲子对他而言,那真是无尽的未来之后的事了! “呵呵,老人家,我想起我还有些事,就不陪你聊了……” 开玩笑,一百二十年后,他白子墨还在不在都难说,白操心了一场了! 老乞丐见状,“哎,你别不信呀,我说的是真的。” “嗯嗯,我信呢,没事,到时候大劫来了,在下力挽狂澜,会出手的。” 白子墨拍着胸膛。 老乞丐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又停了一下,才叹了口气道:“切记今日的事,万不可对他人言起,否则会有大难……” 白子墨这时已走向那昏睡中的张道士,闻言头也不回。 “在下知道的,老人家请放心。” 说着拍醒了张道士。 “我怎么睡了过去?”张道士醒来后,先是说了一句,又看了看白子墨身后。 “那位老乞丐走了么?” 白子墨闻言,回过头看了看,整个八层就他和张道士两人,老乞丐已不见踪影。 “哦,他还有事先走了。” 白子墨答了一句,看来果然是个高人,就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我们呀,说出来你可别吓到,我们适才谈了两甲子后的天地……” 白子墨将老乞丐最后的话直接忽略,这一听起来就觉得厉害的事情,那定要和他人说道说道才行,不然别人怎么知道我白大仙人知晓天机? 可他后面的话还没开口,心中猛然一阵心悸,冥冥之中感应到,如果自己真的接着说下去,可能真的会身死道消。 一阵恐惧感由心底发出,全身冷汗直下。 “天地然后呢?” 张道士见他说到一半,突然闭口不语,而且脸色越来越苍白,心下奇怪。 “没什么了,走吧,我们下楼去……” 白子墨呼了一口气,缓缓心神,表面平静地随意答复着。不过他的心里,却是真的被吓到了。 看来真的说不得?那天道之下,真的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掌控着这一切?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准备一下了? 两甲子,却是真的还很久,多少做些准备吧,能活到那时候,也能用得上。活不到,那也没关系,反正就当作行善积德? 这短短的交谈下来,白子墨心绪起伏,真真刺激。在信与不信之间来回,最终还是因为那股心悸感,而选择相信。 想归想,心下一丝忧虑,却挥之不去…… 第二十三章 仙市重开 一连几日,白子墨都沉浸在那天和老乞丐的谈话之中。和张道士分开后,浑浑噩噩地向周天府前去。 总是恐惧着那最终可能会到来的天地大劫,一直患得患失。 行至于闹市街头之时,看着那欢喜连连的百姓,总会觉得他们的未来遥遥无望。 走到荒野小路的时候,又会觉得世间以后可能便要如这荒野一样了,荒无人烟。 对一切都感到索然无味,大有一种众人皆醉而我独醒的孤独感,那就是白子墨这几日里来的心情。 如此度过几日之后,心中那股忧虑淡化了许多。想着九死尚且还有一生,天地大劫中自然也能寻一线生机。 似乎那生机了不得呢。 如此一想,紧张感都少了许多,反正来日那般长久,这时还是修行更为重要。 白子墨毕竟是神棍出身,神经就较常人大条许多,想着想着,便渐渐变味。直觉得自己在那天地大劫中,握竹登天而上,以一已之力,逆传乾坤。 “哈哈哈……我白大仙人果然就是凶残啊!” 走着走着,忽然就大笑了起来…… 回过神后,才惊讶地发现,自己迷路了。 这时他已进入周天府管辖范围,不过对那所谓的天牛山却是一无所知,甚至连大概方向都不知道。 连问了数个路上碰到的人,大家都表示从没听过天牛山这个名字。 眼看已到五月下旬,离那仙市重开之期也没几天了,白子墨这时才开始傻眼了。大老远跑了过来,一路风餐露宿的,难道连仙市的边都摸不到? 大意了,白子墨细细一想,便知道那天牛山可能是修士之间传下来的老旧地名,如今应该没几个凡人还记得了。 这些自然难不倒白大仙人,他仗着自己修为在身,直接将周天府大大小小的山头几乎都跑了个遍…… 虽然方法蠢是蠢了些,不过临近六月初八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发现了这个方法的好处。 嗯,经过这些天里频繁地使用御土术,他如今对这跑路的法术掌握得更是炉火纯青,已极为逼近那传说中的缩地成寸之术…… …… 六月初八,如约而至。 “老板,麻烦来一碗牛腩面。” 白子墨一早路过周天府的小街,在小街路边的一个小摊贩上坐了下来。 “好咧,白掌柜,早啊!今天又要去跑步吗?” 小摊贩的老板,一位年轻的小伙子,笑着问到,手脚麻利。 这两天里,白子墨几乎已经放弃寻找那天牛山了,不是他不想找,主要还是时间不允许。 所以这两天他都是在这附近徘徊寻找,实在也是吃腻了自己弄的那种山间烤肉,才每天早晨过来这牛腩摊位上吃早餐。 一来二去,便和老板混熟了。 “呵呵……今天不跑步了。” 小摊贩老板知道他这几天天天都跑来跑去,问过一句,白子墨随口说着自己是在跑步…… “对了,怎么今天这小街上这么热闹,到处都挤满了摊贩?” 白子墨见着热闹的小街,不解地问道。 这条小街地处周天府一偏僻角落,往常根本就只有零星的几家小摊贩在这里做生意,今天却是多了许多商家。 “哦,白掌柜不知道吗?今天是六月初八,每隔五年的今天,府里的坊市都会被一些神秘人包下了,所以大家只能出来到别的街道上做生意了。” 小摊贩老板说着,端上了白子墨要的牛腩面,热气腾腾。 “这么霸道?官府就不管的么?” 白子墨拿起筷子,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 “呵……白掌柜说笑了,那些人出手大方,大家开心都来不及呢。” 恩?白子墨手里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终于听明白小摊贩老板的话了。 坊市,五年,神秘人? 好像自己被坑了啊!叫天牛山的就一定要一直是一座山么?白子墨现在好想抽自己一巴掌,还是很响的那种。 “老板,请问你们这的坊市,以前是一座山么?”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听老一辈的人说,好像真的是一座山来的。” 果然……这些天,白跑了…… 难怪自己在周天府的山头上怎么就没有见到过一位修士呢,感情自己一直在荒山野岭里暴走,人家早早就聚集在热闹的街市里了。 真是大隐隐于市呢…… …… 白子墨风风火火地赶到坊市的时候,在入口处看到一块小木牌,很小的那种,终于被他看到了天牛山了。 就在小木牌上,被人临时写了“天牛山仙市”几个字…… 有道简单的禁锢,阻挡凡人,难怪也没个人看守。 进入了坊市,里面人头攒动。一排排的摊位上,全是奇形怪状的东西。各种法器,符箓,天材地宝,珍禽异兽,平日里难得一见之物,应有尽有。 头上有角的猪,一堆手掌大小的沙子,没毛的公鸡,蛀满铁锈的刀剑……全让白子墨瞠目结舌。 三五成群修士们,有说有笑地逛着,不时传出几句道喜之类的话语。应该是某某某又换到了自己想要的宝贝了。 白子墨看得应接不暇,一路走进来,脸上表情也越来越怪异,那么多的东西,竟然大部分都是假货! 其实也谈不上假,最多就是没用之物,像白子墨就见了许多件法器,全是残破不堪,里面一丝灵气皆无,比之寻常铜铁,也还不如。 还有许多符箓,早就失去了本来应有的功效,此刻不过是一张废纸。 白子墨逛了一圈,大概知道了这仙市的一些情况。 基本上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寻个摊位,摆下自己的东西进行售卖。售卖有两种,一是指定物品交换,另一种是拿出等价物交换。 至于所谓的等价,便看各人需求和眼力了。 如果看走眼了,换到假货,也只能怪自己眼力不够,离手概不负责。这也是为什么白子墨发现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没用之物。 白子墨身上银两倒是还有一些,不过显然这里银两是行不通的。他也是过来看个眼瘾,见识一下这修仙界的交易会是个怎样的情况。 当然,自己怀里也能拿出一两件东西,如果真的看上了眼了,倒是能交换一下。 想着自己怀里的东西,白子墨又有些尴尬地笑了。嗯,怎么说都是出自于真仙之手,应该能忽悠一把才是的。 忽然人群一阵涌动,白子墨前面不远的一处摊位上,围去了一大群人。好事者白掌柜兴致勃勃地也凑了过去…… 只见摊位上,就只有一件物品,一个普通的小玉瓶。 “这位道友,请问这里的是什么宝贝?” “你不知道吗?是一颗灵丹,大家都争着要交换呢。” 嗯?一颗灵丹至于这么激动吗? 白子墨也发现了整个仙市,没有谁拿出过灵丹之类的来交易。应该是和丹药之术没落有关,现在灵丹之类的真是不多见了。 白子墨得知后,心里不知为何,好像有些,开心! “诸位道友,我这灵丹,虽然不知有何用处,但定然是灵丹错不了的,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不指定交换什么,只要诸位道友能拿出让在下满意的物品,便可交易。” 那位摊主,笑吟吟地看着围过来的人群,脸上是相当自豪。说着将那灵丹倒了出来,一阵芳草扑鼻而来。 又是引来了人群的一阵喧哗,摊主见效果达到,又连忙将那灵丹装回了小玉瓶里。 “这位道友,我这有一千里遁符箓,出自大师之手,掐入法诀,可日行千里。” “道兄,小弟这有一块冰魄石……” “这位前辈,晚辈这有一方玄明镜,可使鬼祟无可遁形……” 一时之间,大家都争着交换。 白子墨见了目瞪口呆,连效用都不知道的一颗丹药,就能引起这般的轰动了? 那位摊主,对众人的交换之物,显然也非常满意,脸上就没停止过笑容。 “诸位还有没有别的宝物?没有的话我便在这几位道友中挑一件来交换了。” 说着望着众人,他还想再等上一等,看有没有更多惊喜。 “且慢,这位道友,小女子这有半册残破本的‘离火诀’,不知可否交换?” 一个女子声音传来,白子墨觉得耳熟,闻声望去,原来是那日登仙楼下的那素衣女子。见后者心神全在那灵丹之上,根本没发现自己。 白子墨虽然不惧,但能少些事端自然是更好。 悄悄退出人群,远远又听到人群一阵嘈杂,应该那“离火诀”也是个了不得的心法,拿出灵丹的人二话不说就和那素衣女子交换了。 白子墨又是逛了半天,碰到新奇的东西,总会上前询问一番。嗯,单问不买的那种,就是图个了解。 一开始摊主还会和他介绍一二,见他没要交换的心思后,便闭口不语,一副穷鬼快快滚开的表情。 便是这样,也足足让他大开眼界,乐在其中,直呼不枉此行,辛苦找寻了这么些天,还是值得的。 直到了下午,白子墨才开始有些麻木,之前那种新鲜感已去了不少。正准备再去找几位摊主好好交流交流一番后,便回去了。 行至坊市边沿之处,见着了一个摊位上摆了十几颗各种妖兽的内丹,五颜六色让人眼花缭乱。他之前有逛过这边,那会这个摊位还没人,想来是刚摆下来不久的。 摊位上已有几个人在那仔细观看,都是豢养了灵兽的修士。白子墨知道这些妖兽内丹,对于灵兽来说,也算是大补之物。 不知道对蟾蜍三爷那货有没有用? 白子墨想着,便也停了下来,一开始还奇怪怎么这摊位这般安静,询问了几下那摊主后,才发现摊主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 难怪大家都是自己看自己的,看中了就拿出物品交换。不过他白大仙人没那觉悟,也不在意人家是否搭理自己,仍然在那问个不停。 “道友,请问这颗又是什么妖兽的内丹呢?” “哇,这颗发着金光的,该是有些年头的妖兽了吧……” 摊主终于忍不住了,“要换就换,不换别问!” 旁边几人听了,脸上挂笑。这一幕好熟悉,刚才自己几人问多了几句,也被这摊主给怂了。 第二十四章 妖兽内丹 第二十五章 六月里的喜庆 第二十六章 是他们先动的手的 第二十七章 撒豆成兵 “哦哦……对对对……” 郑小盒这时只觉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白大师,分明是白大仙人了!没看到刚才那道五色玄光么?飞出去那么远。这是凡人能干得出来的事么? 白子墨闻言,点点头,脸上笑容又挂回了脸上。看吧,不止是自己这样认为的。 不小心揍死人这样的事情,一回生两回熟。 刚才那人想在怀里掏什么? 白子墨走了过去,在地上躺着的两人,嗯,两死尸身上搜寻了一番,在一人身上只找到银子十五两,在另外一人身上找到了一把黄豆,一共十二颗。 美滋滋地将银子往怀里熟练放好,引来了郑小盒的一阵惊愕目光。白子墨权当没看见,又看了看那把黄豆。 初看也仅是普通的黄豆,莫不是此人喜欢吃黄豆?不然怎么还随身携带。 白子墨心里一顿鄙视,就不能像另一个人一样,在身上多放一些银子么? 正想扔了,心下却一动,又用心神感应了一下,才知道看似普通的黄豆里,别有洞天。 黄豆倒是真的黄豆,只是不知被人用了什么仙家手段,将黄豆给炼制了一番,又生生在里面嵌刻上了枯涩难懂的法诀。 眼下不是研究的时候。 白子墨眉开眼笑地将那把黄豆给收入怀里,这“百仙堂”到底什么来头?怎么每次都能在他们身上,捡到宝?当然,每次都不小心揍死了他们…… 白子墨心里已经开始在酝酿着,下次再见了“百仙堂”里的人,是不是要干一把杀人越货的勾当? 坐回椅子上,白子墨看着还在发愕的郑小盒。 “郑庄主,这两人就拜托你处理一下了。” 这种事情,白子墨越发经验丰富。 郑小盒这时哪敢说什么。 “这百仙堂虽然尽是些土鸡瓦狗,但对郑庄主等人来说,还是能避便避吧,我看他们这回是有备而来,这次若是让他们回了去,也难免他日不会再来,郑庄主还是换个府邸为好。” 白子墨多少知道些事情的经过,这时也是将其中利害关系和郑小盒说了。毕竟他接触过的“百仙堂”之人,个个都不是善类。 此次不同以往在李执中府上那回,那次是血魔大人私下为炼制妖法,惹出的事情,白子墨猜想那百仙堂多少不会想到李执中头上来。 可这回百仙堂却是想拉这郑庄主入伙,便是自己不小心揍死了他们来的人,也还是会有人接着过来的。 那时只怕就不好办了…… 郑小盒自然知道这些,眉头紧锁,朝白子墨拜谢了番。 “白大师,这……我也是知道的,只是那百仙堂听说手段通天,这天下之大,我郑某人也不知该往哪躲……” 他家大业大,确实不好走。 “这我就没办法了,还是郑庄主自己拿主意吧。” 白子墨和这郑小盒,也仅仅是顿酒肴的交情,而且还是白子墨自己厚着脸皮过来的。所以郑小盒想怎样,他还真是懒得操心。 见郑小盒听不进自己的话,白子墨又是笑了笑,不想再谈论此事,“不知这两只蝉,能不能当成贺礼,送给你儿子呢?”说着又托起了茶桌上的小草笼。 神仙送礼,是屎也要端着。 “能的能的,我先替孩子谢过白大师了。” 郑小盒暂时忘了“百仙堂”的危机,伸手接过了小草笼捧着细瞧了两眼。 这时再看那两只蝉,眼神都不一般了。只觉得它们小巧有趣,鸣叫有声,不似那凡间之物。便是那个歪歪斜斜的小草笼,也是浑然天成别具一格,越看越顺眼…… 待回过神来,中堂里面,除了躺在地上的两个死人外,白子墨已不见踪影。郑小盒又是惊讶万分,看来真是碰到了了不得的仙家了。 忙叫庄里的人进来,收拾了尸体,又兴匆匆地捧着装了蝉的小草笼进了后院…… 嗯,这蝉和笼子,要贡起来,还是要贡在祖先的牌位旁才行…… 至于那个所谓的“百仙堂”,再说吧,算命的都说自己能吉人天相,不出意外的话都能活到七十岁,想来是灵验的。 …… 这季节里,除去雷雨天气,别的时候夜里的月光都是格外透亮,隐如白昼。尤其是乡下的野地里,草丛之中还到处都有三三两两的萤火虫闪烁…… 清水县的一个偏僻小村子旁,白子墨正坐在路上的一块大石头上面。 失算了…… 刚才为了露那么一手显摆,竟然就这样走了,眼下又要在这样的荒郊野外过夜了。 白子墨看着附近,除了昆虫的低鸣,四处真的算是一片安谧了。 想起了怀里的那把黄豆,便拿了出来,借着月光,研究了起来。这黄豆也不知是哪个年代的东西了,里面的法诀都快要隐去,如今已残破不全。 白子墨心神沉浸于那枯涩难懂的法诀里面,一遍遍演化下来,只觉头昏脑涨。却不忧反喜,兴趣大增。 他从修道到如今,还没有试过解读如此艰难苦涩的法诀。一开始接触到“小自在心经”,理解起来就像水到渠成般自然,虽然还不能说是理解透彻,可也掌握了十之八九。 又后来的“五行术法”,更是轻而易举,只是在运用上生疏了些,理论上的东西当真是一看便懂,易如反掌。 当然,也是他所学较窄,只能专一无比…… 可这时的黄豆内部法诀,又是残缺不全的,竟让他观摩演化了半宿,还不得要领,而且头昏脑涨…… 白子墨心里对这把黄豆,自然是觉得异常有趣。 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心神稍微缓和了过来,又咬咬牙,将心神沉浸于其中。 如此反复了数次,才堪堪知道了怎样激发里面法诀。将手里黄豆随手往地上一撒,黄豆刚一沾地,十二个雄赳赳的大汉凭空幻化而出,古铜色的肤色,气势汹汹…… 白子墨看着眼前的一群大汉,心神一动,给其中的一个大汉下了道法令,那大汉果然按他操控的动了起来。 妙哉…… 街坊传说中的撒豆成兵,果然不是乱说的,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虽然这黄豆非彼黄豆,却也是普通的黄豆炼制而来的不是么? 白子墨玩耍了一番后,撤回了法诀。他心里知道,这把黄豆的真正价值不是变出十来个大汉,而是里面那道玄之又玄的法诀,真正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仙家法术。 只是可惜自己一时未能弄懂,想来那“百仙堂”的那位道服男子,得了这黄豆,便一直只重视其幻化为大汉的功能,对里面的法诀也是不曾有过研究。 既然如今自己得到了这把黄豆,慢慢研究,总能搞懂其中原理来的。白子墨收好了黄豆后,看了看天色,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过了一宿。 这时临近清晨,白子墨昨晚呆的地方是小道边,远远便看到不远处的村庄冒起了炊烟,顿时也觉得肚中饥饿。当下便朝着炊烟升起的方向,行了过去。 白子墨本就是乡村里大的,自然知道这么僻远的小村庄,是没有什么酒楼饭馆的,贩夫走卒之类的商人或许有,但多是贩卖村庄里缺少的杂货,例如盐油针线…… 到了村口,恰好见着了一位村民正往外赶路,差一点就撞上了白子墨。 “这位老人家,不知因什么事这么急?这一不小心撞伤了可不好。” 那位老人哪晓得这一大早的村口会有行人,这时反应过来,也知是自己急着赶路没注意看。 “小兄弟抱歉了,家里孙娃儿生病了,我这急着去请大夫呢。” 请郎中?似乎自己也算半个郎中呢! “老人家,在下恰好也是位大夫,你也不必去请了,我刚好有空,就随你去看一看吧。” 嗯,早饭有着落了。 老人这时才认真地看了一下白子墨,见他满头银发,手里又拿了根小竹子,打扮甚是怪异,但见他神情自然,心下也信了几分。 “哦,那是最好不过了。” 当下便领了白子墨往家里赶,别看那老人上了年纪,脚程倒是不慢,也就是白子墨,换了寻常的郎中,可能还真跟不上。 到底是村里人呐,身子骨好。 白子墨跟着老人一路往村里去,一路问了病人的情况,发现只是普通的感冒,心下更是大定。 没多久便到了老人家中,才一进门,屋里就传来了一个女声。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忘了带什么了?” 老人闻言,回了一句:“我刚一出村口,便碰到了这位白大夫,所以就带了他过来了。” 说着带了白子墨进了里屋,一个老妇人正守在床头,床上躺着个小孩子,大约七八岁。这时双颊泛红,处于昏迷状态。 白子墨上前,学着那些大夫的样子,也伸出手去搭了一下脉,但他哪懂这些。心神感应了一番,知道果然是普通感冒,当下回过头对两位老人道。 “只是小感冒,不碍事,我有一套祖传的推拿术,帮他推拿一番便可驱除病毒了。” 说着双手装着在那小孩子身上来回推拿,实际上已经调动了体内的灵力,暗中渡了一丝过去。 请假一天 第二十八章 在下身兼数职 第二十九章 收个小跟班 “嘴巴里还有没有?全给我吐出来!” 白子墨收好魂魄之后,又拿话诓了魑妖一把,他来时也忘了问明到底有几个孩童被拘了魂。 魑妖闻言,先是摇了摇头,见白子墨盯着,心里发毛。想了想,又是张嘴吐了两个白色魂魄出来,然后眼巴巴瞧着白子墨收走那两魂魄。 嗯?还真有? “别想骗本大仙人哇,再吐几个出来瞧瞧……” 白子墨一副‘我已经全知道了’的表情,盯着魑妖。 魑妖听了,头摇得飞快。这回是真没有了…… …… “你今日也是运气好,知道吗?换了别人,哪会和你有商有量?” “嗯,我也知道你无这害人心,但拘人魂魄的事,终究是不对的。” “你要玩伴,可以去拘那山里野兽的魂嘛,带毛的那种,那不更好玩?” “还有呀,怎么说你都是开了灵智的妖了,应该以修行为主,整天就想着玩啊玩啊的,没出息知道了吧?” …… 白大仙人语重心长,痛诉了魑妖一遍,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过了把训人……嗯,训妖瘾后的白子墨,看着那半蹲在地上的魑妖,脸上露出了童叟无欺的笑容。指了指地上的蟾蜍三爷。 “你看地上那只蟾蜍,它厉害不?” 魑妖低头望了一眼蟾蜍三爷,虽然不知为什么它这会儿还在睡,可那股让人忌惮的气息隐隐有透体而出的趋势。 魑妖点了点头,它还是很畏惧地上那只肥蟾蜍的。 “它呀,以前可渣了,后来跟了我,才变得老厉害了。” 白子墨说着,用手戳了一下趴在地上的蟾蜍三爷,后者被他一戳,又翻转了个四脚朝天。 白子墨连忙又帮它把姿势摆好…… “那个,你要不要也跟着本大仙人算了。” 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魑妖见了,血红色的眼珠圆溜溜地转了一圈,而后却是摇了摇头。 嗯?不行? 一定是蟾蜍三爷那货的睡姿太难看了,影响形象! “我还有一只锦鲤哦,嗯,就是那种能鲤跃龙门的存在的那种……当然,不太好带在身边,我寄放在了朋友家里。” 还好,自己家底厚…… 魑妖仍然摇着头…… 一人一妖,一个在不停地说着,一个不停地摇着头。白子墨是越说越起劲…… “实不相瞒,我还有一位师弟,那可是一条蛟蛇哦……就快化形成龙了呢!就那种真神一样的存在,也仅仅是我的师弟而已啦……” 白子墨不死心,将巨蛇陆生又搬了出来,还特意强调了蛟和龙…… 唉,不好忽悠啊! 魑妖听了,眼神果然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嗯,听到了化形二字之后,露出了惧怕的表情…… 白子墨心下有些无奈,这魑妖揍死嘛又感觉浪费。毕竟据说存在世间的魑妖,早就灭绝了,可能这一只也是仅剩的一只了。 留着嘛又怕它再到处拘小孩的魂,也不知它以前玩死过多少小孩的魂了。 虽然丢了这三魂七魄中其中一魂,死不了,可恢复过来后也是痴痴呆呆的,后半生可真真算是断送了。 收服它?眼下不是正努力么?可似乎效果不太理想啊…… 白子墨站在义庄里面,一时半会有些拿捏不定。看来最后还是要揍死了…… 白子墨咬了咬牙。将蟾蜍三爷收回袖中,又将地上那三颗妖兽内丹捡起来收好,处理完成后,紧了紧手上的小竹子,准备干架…… 这时却见魑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怀里,那里正是白子墨放妖兽内丹的地方。 嗯? 白子墨见状,心下一动,又从怀里将一颗妖兽内丹拿了出来。那魑妖果然眼中又是亮了起来。 “呵,想吃这个么?很好吃的哇……” 白子墨拿着妖兽内丹在魑妖面前晃了晃。 魑妖点了点头,嘴边垂涎欲滴…… “想吃也不是不可以的,你若愿意跟了我,这样的玩意,大把地有,当米饭吃都可以。” 白子墨那童叟无欺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见魑妖还在犹豫。当下长吸了一口气,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将手里的妖兽内丹抛给了那魑妖,后者见状,一脸喜悦,张嘴接过了妖兽内丹,直接吞进了肚子里,一脸回味…… “这回你信了吧,再问你一次,最后一次了哦,愿不愿意以后就跟着本大仙人呢?” 白子墨这回声音之中,用上了一丝灵力,起着安神的功效。 这回魑妖没有考虑多久,龇着牙笑着,直接朝白子墨点了点头。 哈,大功告成! 没想到我白某人对于收服妖怪这种事情,也是无师自通的。 见魑妖同意后,白子墨心情愉悦,看着它双足四手的模样,皱了皱眉。总不好带着一个这样的妖怪满大街跑的,而且魑妖又不似蟾蜍三爷那么小巧玲珑,能收入袖口里。 “眼下你这模样,倒是不好出现在人群之中。别说会吓到百姓,万一被那些喊着降妖除魔的道士见了,恐怕又要干架了。” 白子墨抚着小竹子,来回踱了几步。 “你且不要动,本大仙人帮你一把。” 说着从小竹子上,扯下了一根刚长出来的小嫩芽。 他手里的小竹子自从被他得到后,几乎时时刻刻都在用丹田上那青色光团的灵力蕴养着。之前就有了要发芽的迹象,到了如今,不多不少,已抽出了五根嫩芽,正好暗合五行之势。 将扯下来的小嫩芽往魑妖头上一点,青翠色光芒隐去之后,刚好没入魑妖头上那个独角之上。转眼间魑妖便幻化为一个四五岁的小胖男童。 小脸生得白净,粉嘟嘟的,仿似粉雕玉琢般,十分讨喜。 这其实只是一种障眼法,也是人们常常说起的一叶障目。 手段并不算高明,但加上那根由小竹子上扯下来的嫩芽,效果却是好上几分。便是一些修为差一些的修士,恐怕都未必能看得穿。 白子墨对自己的这一手,也是感到非常满意。之前曾经见过巨蛇陆生施展过幻形,这时自己鼓捣了一下,竟然真的可以…… 魑妖对自己身上的变化,小脸上也是好奇连连。这形象和它之前那漆黑形象相比,真的是天差地别。 伸出自己的小手,左摸右捏的。 “以后你便叫白小黑算了。” 白子墨见魑妖本体生得黑,微一思考,取名真是信手拈来,毫无难度。 白小黑听了,小脸先是一阵惘然,缓了一会才知这是它自己的名字,也是开心了起来,肉嘟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了,我眼下还有些事情要忙,我们先出去吧。” 对自己临时取的名字,白子墨同样是相当满意,招呼了白小黑一声后,一人一妖便出了义庄。 …… 赶回村子里,白子墨在白小黑的带领下,将袖口中的孩童魂魄一一给送回了他们肉身里去。最后才回到中年男子家里,将中年男子孩子的魂魄也送回了肉身内…… 中年男子看白子墨才出去了一阵子,回来后身边便多了个小跟班,他心下也是疑问重重。可见白子墨没说,他也不好问。 只是脸色相当地怪异:这男娃怎得生得这般好看?像个瓷娃娃般! 这魂魄离体后,再重回肉身里,多少会有一些影响。那些孩童醒过来后,身体应该会虚弱一段时间。 “眼下你孩子已无大碍,应该很快便能醒过来了,这些天可以多炖些鸡汤之类的,让孩子养养身子,多晒下太阳,便可痊愈……” 初始中年男子还半信半疑:这白大夫出去了小半天后回来,就在自己孩子身边比划了几下,这就完事了?这就好了? 白子墨只是笑笑,也不再解释…… …… 村里头,张道士已经在开始施法,那把利剑被他挥舞得有模有样,再配合嘴上念念有词,便是白子墨远远看着,都觉得他是真的仙家道人…… 忽然,张道士大喝了一声。 “火来……” 伸出了手里的剑,还没伸到火烛之上。 剑尖之上就凭空生出了一把火苗,引来了周围的村民一阵喝彩。只是大家的目光全在他那把剑上,忽略了张道士此时脸上的表情。 看来这张大师是真的高人啊…… 不过他手上的一抖,倒是大多数人都看见了。大家只以为,这应该是施法的招术…… 只有张道士脸色刷得一下就发白了,不是他想抖手,而是被吓得啊…… 这火哪里来的?自己的剑明明还没有点到那根蜡烛呀!怕不会光天化日之下,真的碰到鬼了吧…… 张道士心里发毛,等了一会儿,见除了那把火之外,再无其他事发生,这才稍微宽了心。 莫非本道长近来法力又见涨了? …… 远处的白小黑见白子墨露出吃吃的笑容,不明白他为什么笑得这么猥琐。 “这你还不懂,以后就会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高人游戏人间,知道了吗?” 白小黑似懂非懂…… 白子墨一脸正经,说完招呼了白小黑一声,认准了方向后,一人一妖闪身入了山间的小道。 话说适才那张道长的脸色,还真是好玩啊!似乎自己的控火术,又见长了不少呢! 白子墨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第三十章 嗯,真香 忙完了法事之后的张道士,满头大汗,看得出来,活干得很卖力…… “张大师,这是刚才有个人让我交给您的。” 张道士坐在村民临时搬来的木椅上坐着休息,一个村民拿着个小包袱上前。 “给我的?” 张道士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顺手接过了小包袱。 “对方有说是谁吗?” “那人说是您的旧识,你打开包袱便会知道了。对了,那人头发是白色的……” 白头发的?难道是白大师? 张道士闻言,拆开了小包袱,里面有一颗墨黑色的小珠子,另有一块银子和一封书信。 用手掂了掂那块银子,足足有十两重。张道士脸上的疑惑瞬间转成微笑。忙将银子收入怀里,见那送包袱过来的村民一脸羡慕地望着。 张道士摆正了脸。 “嗯,是贫道以往在妖孽嘴里救下的人,以前贫道不愿收他的酬金,没想到还山长水远地给送了过来,唉……我辈修道者,降妖除魔本来就是本分,哪能收人家的银子呢!” 边说边将那封信给拆了开来。 只见上面的字歪歪斜斜,有大有小,可却让张道士感觉到,整体看起来很舒服。这让他惊愕不已,何时自己的赏美眼光如此下贱了? 信上内容如下: 张道长亲启: 见字如悟! 余有珠子一枚,还望道长送往坎离镇李举人府中。另帮余转诉一句,“游龙戏珠”。李举人自能明晓。 顺奉上差旅费十两银钱,还望道士笑纳。 白子墨书。 …… 这是白子墨临时起意,想让张道士帮忙捎一颗妖兽内丹回去给黑额锦鲤。所以才在中年男子家中借来了笔墨写的。 又在书写的时候,用上了灵力,这才会让张道士看信的时候有种舒服感。 张道士草草看完了书信后,微一思量。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去处,到哪都行,那李举人似乎还是很大方啊! 收好了信,脸上带笑。似乎这趟还是可以走一下的,说不准在李举人那还能领到一笔辛苦费…… …… 一条小溪旁。 白子墨和白小黑一人一妖正在溪边忙活着。 其实基本上是白小黑自己在忙,白子墨就坐在一旁悠哉地指挥着…… “不对不对,干枝要呈三脚形状竖立起来,才在下面堆细枝。” 白小黑正在搭一个烧火的架子,白子墨在一旁说个不停,但白小黑愣是不会搭。白子墨终于还是受不了了,自己亲自动了手。 “你如今也算是半个人身了,以后这些都要学着……” 白子墨一边将烧火的架子搭起来,一边念念叨叨。又在底下放好了小干枝条,捏了个法诀,扔到干柴架子上,登时冒起了小火苗。 “修仙就是方便……” 白子墨喜滋滋。 “去将那些肉拿过来,本大仙人今天亲自给你烤个妖兽肉尝尝。” 白子墨指着溪边已经去了毛,切好洗净已经串好的肉块,叫白小黑去拿过来。 肉是白小黑去毛的,也是白小黑切的,当然也是白小黑洗的。蟾蜍三爷还在沉睡中,这些活很自然地就落到了它的身上。 当然,为了处理这些,白子墨没少费口舌,在一旁指挥个口干舌燥…… 将肉放到火堆上缓缓烤着,时不时翻动一下。白子墨心中是异常开心的,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在山里随便逛逛,都能碰到两只成了妖的白鸽? 他和白小黑为了赶路,又不想引起轰动,所以专门挑了一些山路走。这日里也是走累了,又觉得口渴。 所以便找到了这处小溪流,本想着过来喝口水,没想到远远就看到有两只受了伤的白鸽。 白子墨心神一感应,便知道这是两只成了妖的白鸽,也不知因何事落在了溪边,还受了不小的伤。 本着替天行道,降妖除魔的念头,嗯,其实是他想吃白鸽肉。白大仙人直接就指挥了白小黑上前去揍死了那两只妖鸽。 得了两颗妖兽内丹,白小黑当场吃了一颗。白子墨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妖兽肉。而且还是那么肥的鸽子,不多见啊…… 于是便有了以上的烤肉了。 嗯,真香…… 闻着火堆上传来的烤肉香味,白子墨脸上的笑就没停止过。 怎么自己总能捡到肉?以前捡过自己撞死在树下的兔子,现在又捡到了两只鸽子。可惜没有酒,上次又没有买到,美中不足啊…… “应该快熟了……” 白子墨看着表皮已经烤成金黄色的鸽肉,撕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嗯,真的是香……这妖兽的肉就是不一般。 转过头看了一眼白小黑。 “还没熟透,再烤烤,不要急。” 说着又撕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嗯,真的是香…… “看我干嘛,我这是在尝着看有没有熟了。” 又撕了一小块,嗯,真的是香…… “还没熟透,不要急,我再尝尝看下熟了没有……” 白小黑再不懂人事,都知道白子墨在忽悠它了,小脸一阵气鼓鼓。 “哎呀呀,熟了熟了,你也尝尝。” 白子墨见瞒不过去了,忙递了一块烤肉过去…… “小孩子家家,吃东西要细嚼慢咽懂了吗?” 鸽肉有很多,切好堆得满满的。一人一妖吃得正起劲,特别是白小黑以前都没有吃过熟食,这一尝更是觉得美味异常。 …… “喂,那边的两个,你们有看见过两只灵鸽在这附近么?” 小溪上游,忽然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白子墨正吃得入神,一时也没觉查到有人靠近,闻言回过头,只见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在朝自己这边走来,边走边东寻西望的。 走近了些后,白子墨才看清,两人穿着统一靛青色道服,袖口纹着三朵祥云。男的丰神俊朗,女的清雅脱俗。有股脱尘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 两名修士!而且气势中正平和,不像那些野路子仙家道人,应该是正统仙家之人。 当今之世,正统仙家,除了那虚无缥缈的虚天教,找不出第二家了。就是不知眼前两人是不是…… 白子墨暗道完蛋!似乎火堆上的两只烤鸽子,要么是人家养的,要么是人家打下来的…… 咽下了一口肉。 “两位是在问我吗?我们也是刚到这不久,没见过什么灵鸽呢。” 什么灵鸽,自己揍死的,就是两只妖鸽!白子墨说着,心虚地抬头望了一眼溪边。 还好还好,刚才拨毛的时候,将毛全扔到了溪里了,这会早就不知被水流冲到哪里去了。加上又是去头去脚的,应该看不出这是一只鸽子了。 白子墨见溪边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奇怪了,明明是落在了这里的。” 少女四处找寻着,一边疑惑地说着,找了几下没见着鸽子,又转过头朝年轻男子道。 “司马师兄,怎么办,小欢小喜受了那么重的伤,这时又下落不明……” 语气已带了哭腔。 小欢小喜?还真是人家养的?白子墨心里打鼓。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两只妖鸽,还成双成对的躺在地上…… “柳师妹莫慌,它们多少也有些道行,虽然受了伤,一般野兽还不至于能把它们怎样。” 那位被叫作司马师兄的年轻男子安慰着。他们两人已找寻了一整个晚上了,宗门里的两只灵鸽道行也不低,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可惜白子墨和白小黑两个都不是一般的野兽…… 少女闻言,心里放心了些,不过担忧之情仍挂在脸上。 “两位在烤什么,闻着好香呢!” 年轻男子被白子墨两人的烤肉香味吸引了,他们两人找寻了一夜,今日又是寻了大半天,到这时是滴水未进,肚中早已肌肠辘辘。 “哦哦,在山里打了几只鸟,在烤鸟肉呢。两位要不要尝尝,还很多呢……” 白子墨心虚,忙递了两串烤肉上去。嗯,这是人家的,不能自已全吃了…… “烤鸟肉?” 年轻男子皱了皱眉,看着白子墨两个。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这一大一小两人一点修为都没有,分明是两个凡人,不可能能捉得住两只灵鸽的。 小溪下游不远,恰好有个村子,是村里的村民吧。 年轻男子想了想,道了句谢后,伸手接过了烤肉。 “柳师妹,先吃点东西吧。吃完了我们再去找找看,两只灵鸽应该是落在了别处了。” “可是我现在没胃口……”少女接过了烤肉,一脸心不在焉,见年轻男子执意,只好咬了一小口。 嗯?真香…… 少女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以往在山上,虽然也吃过不少山珍野味,不过这时因为饥饿,只觉得味道却是十分美味。 忙着又咬了一口,似乎忘了还要找灵鸽的事了…… 年轻男子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 “两位要不要坐下来吃,我这还有不少……” 白子墨讨好般笑着。 “嗯,你这人长得一般,不过这烤肉的手艺不错。” 少女闻言,坐了下来。年轻男子也跟着坐下,朝白子墨递了个抱歉的眼神。 长得一般?白子墨有些尴尬,怎么说话的?多余的话能不能不要说! “呵呵……” 又递了一串烤肉过去。 “你身边的小弟弟倒是长得好可爱呢!” 少女也没客气,接了过来就吃。嗯,真香…… …… “柳师妹,差不多了,我们还要去找灵鸽呢。” 年轻男子看少女将白子墨的烤肉吃的是又快又狠,人家旁边的小孩子都快没得吃了。心下尴尬,见少女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招呼了一声。 “司马师兄再等一会,这还有不少烤肉呢,找小欢小喜的事不急,它们道行不低,应该没什么事的,等一下再去找。” 少女说着,又要了串烤肉,嗯,真香。 刚才是谁哭着说没胃口的?年轻男子看了看白子墨,脸上微微一红。 “呵呵,没事,喜欢就多吃些。” 白子墨呵呵地笑着…… 第三十一章 道服老头 “对了,你们为什么管鸽子叫灵鸽,很厉害的鸽子吗?” 白子墨开始装傻了……引来旁边的白小黑的一阵鄙视。 “小欢小喜当然是灵鸽了,而且可厉害了。在山上我都是喂灵果给它们吃的。要不是这次被那妖人给阴了,也不会受伤的……” 少女嘴里塞满了烤肉。年轻男子还没来得及阻止,她便什么事情都抖了出来。 我就说嘛,怎么这妖兽的肉这么好吃,原来喂的是灵果,任性! 白子墨听后,“哦”了一声。 “原来两位是侠士啊!真是了不起呢……” “什么侠士,我可比那些江湖人厉害得多了,我们是……” “咳咳咳……柳师妹!” 年轻男子打断了少女的话。 不过很明显,少女嘴里藏不住话的。不久之后,除了他们两人的身份白子墨没探出来,这回的灵鸽受伤之事,白子墨断断续续全知道了。 “又是‘百仙堂’,看来还是要去会会那位妖人的。” 待两人走后,白子墨思索着。 由那少女口中,白子墨知道了原来又是那“百仙堂”的人在作怪。 就在离此地不远的一处山上,那妖人在山里布下了障眼妖法,让不少过路的山民迷了路,一直在尺寸之间转圈,直到饿死过去…… 少女和她那位司马师兄两人,也是恰好路过那座山,见山里灵气奇异,又在山里地上发现了几副尸体,和一个一息尚存的山民。 两人救下了山民后才从他口中得知了这怪异事情。这下还得了?竟敢视人命如草菅! 少女当下便拉着自己那位司马师兄,找上了那妖人。不过很可惜,两人虽一身法宝,外加两只灵鸽,可却被人家阴得一塌糊涂,最后还让那妖人重伤了两只灵鸽。 …… “吃完了吧,小黑,咱们去帮那两只灵鸽报仇去。” 白子墨招呼了声白小黑。 白小黑望着手上还剩下的一小块烤鸽肉,一脸懵逼。 报什么仇?两只鸽子不是被咱们揍死的么?大家吃得还很香呢! “看我干嘛,这鸽子又不是我杀的,是你好不好。” …… 一人一妖到了少女所说的那处山里,只觉得树木林立,青草藤蔓。 倒是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喧哗的蝉鸣,连山林间最常听到的鸟啼声都没有。若是寻常山民,只怕还没饿死,也要被这压抑的寒碜气氛给吓哭。 白子墨搜寻了一番,果然发现了一些山民的尸体,有的都已经腐烂了。看来已不是三天两日的事情了…… 放出心神细细感应了一会,白子墨脸上不可查觉地闪过一丝微笑。 试着随意走了一阵子后,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有些类似于民间传说的“鬼打墙”。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阵法了!倒是有趣……不过这样的阵法显然只能困得住凡人,对修士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白大仙人拉着白小黑,一大一小,也不使用灵力,就这样随意地来回逛着。就像,就像在逛集市一般,玩得不亦乐乎。 他毕竟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东西,兴趣多多…… 白子墨是开心了,可是躲在阵法后面的黑影,看着阵法里的两人,心里一阵发虚。 黑影虽然隐藏于暗处,但总觉得阵法里的那位白发男子时不时会抬头往自己这边瞧上一眼。脸上充满戏谑,似乎知道自己藏在这里一般。 不仅那男子,便是连那个生得可爱的白胖孩童,也是时不时会和自己眼神交汇那么一下,脸上也是带着那股神秘的……微笑…… 要不要逃跑算了?这两人一看就不像之前那两个毛头娃。黑影心中天人交战,不过一想到自己已经辛苦了这么久,眼见就要成了,这时要放弃,不甘心啊…… …… “树后面的那位,看够了的话,那就出来吧。” 见也玩得差不多了,白子墨也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道了一句。他早就发现了那个黑影,只是想看看那人会怎么办,没想到那人还真沉得住气。 说完,举起了小竹子,在虚空轻轻一划,像划破了什么似的,一股水波纹的空气涟漪荡漾开来。隐藏在树后的那个黑影直接现了形,露出了真面目,原来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身着灰衣道服。 见自己的障眼迷阵被白子墨给随手给破了去,道服老头心知这回真碰到了高人了,看来人家果然早就发现了自己。当下心里一阵发虚,脸上却是微笑着。 “呵呵,道友仙法精妙,不知是哪座仙山洞府的仙师?” 道服老头这时面慈端庄,仙风道骨,也不在意白子墨那戏谑的话语,一开口便问起了白子墨的仙居何处。 白子墨见状,脸上戏谑的神情一下子就被惊愕替代。 这老头,若不是自己知道他的底细,换了平常,可能还真的就相信了这是一位正统仙家道士了。实在是,这老头身上那股气质,太仙气飘飘了…… “在下永安乡白掌柜。道友在此布下这迷阵,似乎害死了不少过路的山民啊!。” 就你会装?看你能装到几时! “原来是白掌柜,真是久仰久仰。” 姓白的,又是满头银发,还有根小竹子?道服老头总觉得好像在哪听过,似乎自己忘记了一些什么,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我布下这阵法,权因此处山路复杂,怕山民不小心落入了山上的夹缝中丢了性命,原来也只是想让他们绕路行走罢了,哪曾想到会害了他们。唉,也是我失算了……” 道服老头又是一副痛彻心扉的表情。由微笑到悔恨之中,无缝切换…… 任是白子墨多年神棍修为,此刻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小小的相信了这老头的鬼话。主要是道服老头那脸上表情,变化实在是生动了…… “哦……原来是这样……” 白子墨笑了,伸出手摸了摸白小黑的头,又朝着道服老头问了一句。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百仙堂’?” 道服老头一听到“百仙堂”三个字,暗道不好。他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什么了。 银发,小竹子,姓白…… 原来是那位叫白大师的祸害。 堂主可是有再三交代不要去惹这货了,听说堂里又有两个人被这货揍死了…… 不过堂主有更重要的事要忙,所以暂时由得这人活蹦乱跳的,而“百仙堂”里,似乎除了堂主,没有别人是这人的对手。 道服老头一想到这个,哪里还装得下去,登时脸色巨变,直接就往身后闪射了出去。 在白子墨身边的白小黑早就有准备,见状也疾跟了上去,原形毕露,显现出了双足四手模样,朝道服老头抓去。 道服老头人在前面,眼角余光扫视到白小黑的形象,心肝都凉了半截。说好的可爱小男童去哪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白小黑的速度极快,道服老头根本就来不及闪躲,直接就被白小黑抓住了一只肩膀。漆黑的指甲一下子就没入到了他的皮肉里面。 “啊……” 道服老头吃了这一抓,去势一顿,却没有停下来,反而是逼出了一口鲜血,身子一侧,硬生生舍去了半边的肩膀,拖着血淋淋的半边身子,玄光一闪,人已消失在半空。 嗯? 白子墨在一旁看得清楚,那道服老头也不知使了什么秘法,竟然能以半边肩膀作为代价,施展出盾术逃离。 白小黑拿着连带着一只手臂的半边臂膀,上面还滴着鲜血,一时愣在了当场,回过头来看着白子墨。 这就完了? …… “看到了没有,让你平时就知道玩,不好好修炼,这回连个糟老头都抓不住,丢脸了吧。” 白子墨没好气地道,他心里也是有些发虚,便是换了他自个有准备的情况下,恐怕也留不住那道服老头。 到底是白子墨一直以来,太顺风顺水了,反而小瞧了天下奇人异士。 “还愣着干嘛,人家都走远了,快把手上那玩意丢了,你不觉得恶心的么?” 白子墨指着白小黑手上那血淋淋的半边肩膀。 恢复了可爱模样的白小黑闻言顺手扔了那半边肩膀,不过却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有什么恶心的? 早前自己杀鸽子,去五脏六腑之类的,不也是这样的吗? “这阵法留着终究是个祸害……” 白子墨说着,边走边散出心神,细细摸索。 他虽然不懂如何布施阵法,不过要想破除还是较简单的。凡事都是,建设难,毁灭容易。加之这阵法也不是什么精妙之术,只是个普通的迷阵。 所以白子墨心神游走两遍之后,嘴角含笑。往前走了约二十来步,伸出小竹子,往虚空一点。竹尖五色玄光闪烁,空气中凭空起了一阵白雾,随后便如流水般退去…… 山还是原来的山,树木也还是原来的树木,不过却多了各种生机,蝉鸣鸟叫声纷纷活了过来。 “哈哈哈……我白大仙人就是厉害,总能无师自通!” 白子墨笑得不可一世,活脱脱一个二世祖。 引来了白小黑的白眼,果然,当初蟾蜍三爷爱翻白眼,不是它的嗜好。 阵法破去之后,道服老头之前呆的那棵树下的地上,露出了一根红线。 “这是什么?” 白子墨一脸奇异…… 平白无故不可能有根红线埋在地在的,而且看这红线的色泽,显然是新的。结合那道服老头在这布下的迷阵,白子墨多少猜到这应该是有不得了的天材地宝。 似乎自己仙缘很厚啊…… 第三十二章 这回不吃了 “刚才是你大意,才让那老头跑了,这回你好好表现,去将那红线下面的东西挖出来。” 白子墨很自然地吩咐白小黑开工干活…… 一人一妖自然不懂什么天材地宝,需要吉时或是时机成熟方可釆取。白子墨不懂,白小黑一个魑妖更是不懂。 又因为之前那道服老头的确是从它手里逃跑的,所以白小黑得了话后,这回是小心翼翼,全神戒备了起来。 走了上前,蹲下去,顺着红线慢腾腾地挖了起来,生怕又出了什么意外。 白子墨也是一脸期待,自然没有催促,站在一旁,兴奋地看着白小黑的动作。 这“百仙堂”和自己真的有缘,总能时不时地碰上,而且还总送仙缘给自己,白子墨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地上的泥土很坚硬,可在白小黑手下,就似豆腐块一般,一挖一大捧。尽管挖得已经很慢了,但效率却不低。 不一会便挖了一尺有余,终于露出了红线绑着的东西,一截拇指大小的根块。一股药香味传了出来,单是闻了味道,就让人精神一振。 “好东西啊……” 白子墨见了,心里美滋滋。也不知道是什么灵药,竟然地上不长枝叶,只在地下生着根须。感觉上就不得了哇! 随着白小黑的挖掘,那灵药的面目逐渐露了出来,约有半尺呈现在眼前。通体莹白,体表折皱,足有婴儿手臂般大小。 灵药附近,仿若自成小天地,异相叠生。周围灵气环绕,一呼一吸之间,就似那灵药在呼吸一样。 不过白子墨的脸色开始有些别扭了起来…… “这……” “这不是人参吗?” 露出来的那部分,分明是一株人参无疑。白子墨以前还啃过一株,险些丢了性命,虽然后来莫名其妙地撑了过来,不过对人参可谓是记忆犹新,又怎会认错? 只是,人参不是有枝叶的么?白子墨满脸疑惑,他经验中还未曾见到过无枝叶的人参。 白小黑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白子墨。 “接着挖出来再说……” 无论怎样,单看这人参也知不是凡物。会不会吃死人先不想,挖出来再说。 白小黑得了指示,正待接着动手。 …… “疾……” …… 一声破风声传来,白子墨只觉眼前荧光一闪。地上那株人参所在之处,只剩下一个坑洞。不过他和白小黑早有准备,一人一妖同时动了起来。 白子墨急速蹲身下去将红线抓在了手上,白小黑反应虽然比那荧光慢了半拍,但它的速度却是疾速无比,向着荧光疾去之处扑了过去…… …… “呵呵呵,你倒是跑呀。” 白子墨扯着手里的红线,看着白小黑抓在手里的那株人参。荧光隐去之后,现出了一株一尺多高,形似婴儿的人参,有手有足,眉眼口鼻俱全,活脱脱一个缩小版孩童。此时正在白小黑手上挣扎着,蹬手蹬腿的。 红线恰好绑在了它的头顶之上。 刚才若不是白子墨抓住了红线,阻了一阻这人参的势头,说不准还真的又让它溜进草丛里逃跑了。 换了另一个人来,可能就要抓不住了。 其实但凡开了灵智,成了气候的人参,都是有灵之物,稍微懂一些的人根本不会直接挖取,都是在人参之上,圈绑红线,待它自动现身之时,心里少了戒备,猝不及防之下才能抓个正着。 像白子墨他们这样,硬生生抓取的,还是少数,毕竟如果抓不到,下次就更难抓了。而且直接挖土,定然会惊动地里的人参,让它有了戒备,相当于为抓取增加难度。 道服老头就是在此地等候,等这株人参再现身之时,然后才抓取的。就算白子墨和白小黑不挖,这一两天人参也会自己跑出来。 不过可惜,道服老头似乎运气不太好…… “修出了灵智的参精,倒是有趣。” 白子墨望着那株人参,心里一个念头蠢蠢欲动。 吃,还是不吃呢?这是一个问题! 这可是开了灵智的人参啊!好像大补哇! 白小黑脸上也是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 一人一妖直将那株人参精给瞧得心里发毛。 “你们,是要吃我么?” 人参精战战兢兢地问道。 嗯?会说话?更不得了了…… 白子墨双眼放光。看来“百仙堂”的人真的个个都是大善人呐,又是送心法又是送宝物,眼下又送了株似乎还很不一般的人参给自己。 嗯,是人家送的。 之前自己吃的那株,似乎都还没开灵智,也不知是因为年份的问题,还是因为所在地的灵气问题。 “呵呵呵……我们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我们那样起来不是人…… “那就好……”人参精拍着小胸脯,小脸一阵后怕,“我还以为你们又像之前那个人一样,想抓了我来吃了呢。” 白子墨闻言,脸上有些想笑。看那人参精的表情,似乎真的相信了自己不会吃它。 “你怎么头上光秃秃的……” 白子墨指了指人参精的头顶,那里除了一截小根块,无枝无叶。白子墨十分好奇。 “这个哇,是之前那个人抓我的时候拔掉的,可疼了。还好我跑得快……” “听说开了灵智的人参,不是会遁地的么?怎地刚才见了我们往天上飞?” 这个问题是白子墨想不明白的,民间传闻,多年的老人参,开了灵智之后,天赋自有,能遁地隐形,据传有些还能日遁百里之远,也不知真假。这也是为什么人们会在人参头上绑红线的原因。 一来是做个记号,二来是防止人参遁地之后再无踪迹。 “我一紧张,就忘了。” 人参精小脸苦巴巴。它也暗自后悔不已,怎得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了呢! 这也能忘?白子墨这回是真的笑了出来了。 白小黑虽然口不能言,但听还是会听的。这时也是被那人参精给逗笑了,粉嘟嘟的小脸上笑呵呵。 “罢了罢了,你修炼这么些年,想来也不易,就不吃你了。” 白子墨道。他被这株人参精的性格给逗乐了,加上有了上回吃人参的惨痛经历,心里多少有些打鼓。对于吃不吃这个问题,最终还是不敢冒险。 上回是因为有那截木头的存在,才能死里逃生,这次真的又吃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小命不保。 补是补,可也要有命受得了才行。 这回就不吃了! “你这样说是不是刚才还想着要吃了我?” 人参精小脸恐慌,小手小脚又开始挣扎了起来。 “开玩笑的,我怎么会吃了你呢。我可是白大仙人,知道什么是仙人么?就是那种,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白子墨一脸人畜无害。 确认再三后,知道白子墨不会吃了自己,人参精才放松了下来。 “你在这里的消息,已经让人给知道了,再在这里接着修炼恐怕也不太好。” 人参精闻言,小脸也是皱巴巴的,显然也知道白子墨所言非虚。不过它能有什么办法? 白子墨想了想,又接着道,“我倒是知道有处地方适合你修炼,不知你愿不愿意去?” “去那里会有人想吃我么?” 人参精闻言小眼睛一亮。 “据我所知,应该不会的。”脸上依然是人畜无害的笑容。 “那我自然愿意去啦。” 它这些天被人盯上,早就想换地方了。 这人参精生性纯朴,白子墨是越看越喜欢。听它这样说之后,示意白小黑将它放了下来。 也许是知道自己逃不掉,人参精得了自由后倒是没有再溜走。 “由此处向东南方位一直走,可进到顺阳府,再往南走,入上元县,上元县里有一镇,名为坎离镇。镇上有一户人家姓李,主人名为李执中。你修炼多年,想来也有些本事,你可自行到那李府里修行。” “李府里的后院处,也有条鲤锦在修行。如果我猜想不错的话,你应该还能碰见一位鬼修女子,名叫巧云,你可直接去找她,就说是白大师叫你去的,她会帮你的。” 虽然白子墨当初只和那巧云的女鬼只是见过两回,可他却相信巧云会听从自己的话,前往李府。 说到底,自己也算是巧云半个指路人,当初白子墨通过夜里传经,由巧云的神情之中,多少能看出她的品行。 白子墨说完,想了想。又从怀里取出了一片鳞片,正是当初巨蛇陆生送给他的那一片。 递给了人参精之后,才道:“这个你拿好,能隐去你身上的气味,有这片鳞片在身,一般妖兽或是修士,想来发现不了你的气息。” 该说的都说了,至于人参精能不能找到地方,那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不过它自身天赋可遁地行走,想来只要不露头,问题不大。 而且白子墨知道,但凡此类天灵地宝,多有趋吉避凶之本能。开了灵智之后,也极希望能寻一处安全所在,慢慢修炼。所以对于人参精会不会去,他倒是不太在意。 人参精接过鳞片之后,一开始也被上面所蕴含有气息给惊住,缓了缓才恢复过来。 “那我现在就去吗?” 人参精将白子墨所说的话记下之后,小声地问了一句,望着白子墨。 “嗯,去吧。” 白子墨呼了一口气,替它将头上的红线取了下来。 “你再不走,我怕我会忍不住想吃了你……” 是的,白大仙人真的怕自己忍不住。 人参精本来还在犹豫,一听这话,连感谢之言都不敢多说,直接便遁入了泥土里面。 呼…… 自己真的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大劫,操碎了心啊! 白子墨之所以让人参精前往李府,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两甲子后的天地大劫,单靠他自己一人,无异于是螳臂当车。不如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多找一些帮手,聚拢起来。 虽然也不知道这些帮手以后能不能帮得上忙,可他白大仙人遇到的有修为的,就只有这些,他又有什么办法? “百仙堂”里倒是有一些修士,不过自己和他们恐怕是一见面就揍架的那种,怎么可能会一起抵挡天地大劫? 自己师弟巨蛇陆生算是一个,九洞真人应该到时候也能帮得上忙,那位神秘的老乞丐想来也不会不管。不过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帮手越多越好。 群殴总是比单挑更好的…… 只希望眼下聚拢起来的牛鬼蛇神,嗯,有修为的灵物。能多少争气一些,修行个两甲子,能在修行之路迈得更远。 一切,尽人事,听天命吧!